往来皆文章
2020-01-13苏衡
小学的时候,老师常说,爱读书的孩子是好孩子,读名著更是有着高雅的意趣。我对此深信不疑,怀着一种隐秘的虚荣看了许多文学名著,虽然囫囵吞枣,却也算是最初的文学启蒙。
后来老师又说,谁要是能在校刊上发表文章,那就表明他既爱读书,又有才华。于是我又心动了,急急忙忙交了一篇游记上去。住在姥姥家对面的波波和我一个学校,他拿着那本校刊四处宣扬我发表文章的事情,着实令姥姥脸上有光,也让我开心了好久。如此想來,最初写作无非是为了得到夸奖,同为了考第一名挑灯夜战没什么两样。
读初中时我所在的班级以理科见长,少有出类拔萃的文学人才,于是我被追捧为班里的“文艺风向”。我盲目地信以为真,跟着大家一起胡闹,常常写一些《为心仪少年送行》《论历史脚步与现世少年》之类的无脑打油诗送给班里的同学,引起一阵轰动。虽然现在看来愚蠢又矫情,但它成为多年来我一直怀念的时光。
真正加入文学组织还是在大一的时候,我在文学社里写了人生中第一篇言情小说,讲述了一个将军小姐为情而死的烂俗故事。它被改成剧本,在周年晚会上演出,赚足了眼泪,还促成了一对情侣。但这份快乐倏忽而逝,因为一些原因我后来选择了离开。
从高中到大学,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敏感脆弱,也越来越熟练地扮演“路人”的角色,以获得隐匿人群时的安全感。但我又不甘心做一个灰头土脸的路人,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与众不同的一面,那便只能依靠我的文字。于是我“另谋出路”,将目光转向了校报。所幸尚算顺利,我在上面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些文章。一年以后校报改换风格,我便开始寻求外刊发展。总的来说,我的写作之路是一个被动又自然的过程。在这途中,我也遇见过挫折和失败,但以鼓励、成功居多。
回看经年岁月,我最喜欢的还是少年时自娱自乐的场景,无论怎样胡闹,都有一群人陪着。待到后来,孤独愈重,性格收敛,便只想写给远方的陌生朋友看。我也逐渐明了,无论目的为何,此生都会与文章纠缠不分。它记述了我从小到大的喜怒哀乐,给予我情感释放的空间,以及重拾自信的力量。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近几年我爱极了这样的词句,鲜衣怒马的少年,得意张扬,一日看尽长安花,正是我日思夜想想成为的样子,也恰恰是我难以成为的样子。所以字里行间总锁着隐忧,我担心有一天这隐忧倾巢而出,届时文字也不能将其治愈,我将彻底失落而沉默。
我是泛黄而脆弱如蝶的故纸堆,但也努力记下零碎过往,静待有缘之人摩挲探究,作前日见证。
我的文章,是我?;往来岁月,就沉睡在其中。
苏衡,最爱天空、海洋和山风,愿意把它们记录下来以供后日怀念;梦想成为“曜”一样没心没肺的中二少年,飒沓如流星。在《中学生百科》发表了《半壁街中岁月长》《秘密的蜜》《追杂志的那些年》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