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2020-01-13黄超
●黄超
天已转凉,明显察觉到了空气的干燥,深秋越来越近了。不多日便是重阳,不由地又念起了远方的外婆。
外婆姓方,生于1935 年,一辈子都住在湖北的偏远山区农村。外婆让我自豪的,莫过于会识字,而且会一手毛笔书法,这在她那个年代极为罕有。
外婆的家在屈山八队余家台子上。念书后,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去外婆家,每次去外婆家都要翻越丘葛垭这座大山。妈妈喜欢在屈山老街与娘家人打招呼拉家常,这令我十分恼火,因为我的心早就跑到余家台子上去了。第一站外婆家,然后是四姨姑、六姨姑、姨妈、三姨姑家玩一圈。从天生堰返至外婆家,再翻山步行三个小时左右回家。每次离开时,外婆都会一直送到台子上的堰堤上,目送我们消失在老街的尽头。
外婆对我们非常疼爱,记忆最深的是一次去后面土屋外婆的厨房玩,她从箱底翻出几个苹果给我,尽管已经烂掉了半边,但仍能感受到她珍藏了好久。
外婆家玩的地方很多。夏天,可以到下湾小舅舅家旁的河里游泳捉鱼,夜里禾场乘凉时可以爬场边的葡萄架偷隔壁家的葡萄,可以听外婆讲那过去的故事,尤其是姨们小时候的趣闻。外婆会一边将美好的回忆娓娓道来,一边用大蒲扇为我们驱赶蚊子。冬天,则围坐在火炉旁,四周全是香菇菌种,整个火炉屋弥漫着菌种的丝丝香气。小伙伴们一边聊天、打麻将、玩扑克,一边吃着外婆端出来的年货,无非是瓜子、花生、“皮球”等,让我们最期待的莫过于敲麻糖(麦芽糖)。外婆每用菜刀背敲下一块麻糖,就会有许多小块溅落下来,我们会一抢而光,立即塞进嘴里。麻糖很黏,我们用小手不断地抠粘在牙齿上的麻糖,外婆便会露出慈祥的笑容。
童年的记忆中,外婆的身体并不好,医生经常上门来看病,屋子里全是药水味儿,床头柜上也堆满了药瓶。记得有一次外婆在三里岗住院,姨爹们用自行车带着我们去医院看望,当时觉得好远,我都在六姨爹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睡着了。上学后,外婆身子好了许多,还把表弟拉扯带大。中风后,外婆再次与病魔斗争,但我从没见过她抱怨或是哀叹,更多的是乐观与坚强。
外婆的厨艺非常好,我一向喜欢她烧的饭菜。许多家常菜经她的手,便如变魔术般的赋予了神奇与美味。犹记得2008 年那场封山大雪,我坐汽车到外婆家,那一次,明显感到外婆年纪大了,做饭动作慢了许多,早饭到上午十点半才吃上,但依旧不变的是那可口的味道。
外婆热情好客,乐善好施,家里客人常年不断,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有一点难处,必定会竭尽所能给予帮助。而当自己遇到困难和委屈时,总是独自一人忍受与承担,从不搬弄是非,怨愤别人。
夜,已经深了,一旦思念外婆,注定又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