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维恒英译药名诗研究❋
2020-01-13肖志兵
肖志兵,孙 芳,2△
(1.广西民族大学,南宁 530005;2.福建工程学院,福州 350118)
梅维恒(Victor Mair,1943-)是北美敦煌学研究的集大成者,是英译敦煌变文的大家。1983年,梅维恒出版译作《敦煌通俗叙事文学作品》(Tun-huangPopularNarratives),共译注了4篇变文(含《降魔变文》《目连救母变文》《伍子胥变文》《张义潮变文》)。在《伍子胥变文》中,主人公伍子胥为躲避楚平王追捕,抵家不入,隔门与妻对话,两人用了2首药名诗来传情达意。在诗句里嵌入中药名,是称“药名诗”。作为杂体诗的一种,药名诗常采用双关手法,曲折委婉,妙趣横生,富于游戏性和娱乐性,体现了汉语独特的文字游戏之美[1]。从创作心理上讲,药名诗充分展现了人对文字游戏天然而普遍的嗜好,引起的美感毋庸讳言[2]。在梅维恒看来,中国药名诗是“最为奇特和巧妙的绝技”(a most extraordinary and ingenioustourdeforce)[3]279。药名诗翻译涉及双关语的处理,对文字游戏的可译性提出了巨大挑战,因为文字游戏的产生、接受和译介绝不单单只是语言结构问题[4]。本文尝试考订梅维恒之考证,梳理其翻译所本源流,印证其翻译理念,评价其译文特色。
1 《伍子胥变文》中药名诗之原文特色
宋诗求变,药名诗兴盛一时,宋人公然称之为“诗戏”,不以“滑稽”为嫌[5]。鉴于药名诗的成诗特点和双关语的认定难度,本研究首先需要将梅维恒所本原诗进行充分描述,认定双关语的指称对象,以便对照和印证梅维恒所做的考证校注和翻译尝试。“伍子胥变文”中的药名诗较长共2首,现将综合各家校释版本(1)本文参考综合统计药名双关语的论著有:梅维恒所译Tun-huang Popular Narratives(1983);孙悦春所著〈《伍子胥变文》校释补正〉(1989);赵奎夫所著〈《伍子胥变文》补校拾遗〉(1990);黄征、张涌泉所著《敦煌变文校注》(1997);刘瑞明所著〈《伍子胥变文》校释补正〉(1997);范新俊所著〈敦煌“变文”中的药名诗〉(2004);尹占华所著〈《伍子胥变文》伍子胥与其妻对话中的药名与语意〉(2014);刘瑞明所著〈《伍子胥变文》的药名散文新校释〉(2016)等。的诗歌辑录如下。
“妾是仵茄(五加/伍家)之妇细辛(昔行),早仕于梁(禹余梁),就礼未及当归,使妾闲居独活。蒿莨(睾粮)薑芥(耩接),泽泻(泽歇)无怜(无淋);仰叹槟榔(宾郎),何时远志(圆志)。近闻楚王无道(王不留行),遂发豺狐(柴胡)之心。诛妾家破芒消(芒硝),屈身苜蓫(苜蓿),葳蕤(畏锐)怯弱,石胆(失胆)难当。夫怕逃人(桃仁),茱萸(诛馀)得脱;潜行菌草(荫草),匿影藜芦(罹虏)。状似被趁野干(射干),遂使狂夫茛菪(浪荡)。妾忆泪沾赤石(赭石),结恨青葙(情想)。野寝难可决明(觉明),日念舌干(射干)卷柏(眷百)。闻君乞声厚朴,不觉踯躅(羊踯躅、山踯躅)君前(君迁子),谓言夫婿麦门(觅门),遂使苁蓉(从容)缓步。看君龙齿(隆齿),似妾狼牙(郎牙),桔梗(结绠、汲绠)若为,愿陈(茵陈)枳壳(质悫、止渴、至确)。”
子胥答曰:“余亦不是仵茄(五加/伍家)之子(栀子),亦不是避难逃人(桃仁),听说途之(菟丝子)行李(郁李)。余乃生于(生芋)巴蜀(巴菽),长在藿乡(藿香),父是蜈公(伍公),生居贝母(背母)。遂使金牙(惊押)采宝(虿、鸨、裁暴),支子(栀子)远行(桂元心)。刘寄奴(留季奴)是余贱朋(碱、硼、见逢),徐长卿(胥长亲)为之贵友(桂油)。共渡蘘河(蘘荷、襄合),被寒水(悍说)伤身(桑葚),二伴芒消(芒硝),唯余独活。每日悬肠(悬怅)断续(续断),情思飘摇(漂摇草),独步恒山(常山),石膏(石高)难渡。披岩巴戟(把棘),数值狼(狼毒)胡(前胡)。乃意款冬(款东),忽缝钟乳(钟汝);留心半夏(伴黠),不见郁金(玉金)。余乃返步当归(当贵),芎穷(凶穷)至此。我之羊齿(佯持),非是狼牙(郎牙),桔梗(结绠)之情,愿知其意(芑薏)。”
《伍子胥变文》中的这两段对话句句有药名,采用赋体形式,交错互出,语气连贯,排比均衡,琅琅上口,谐谑通俗,充满了俳赋的妙趣和中医文化色彩。经统计,上文共有双关语83处,其中80处药名双关语,3处非药名双关语(即“蒿莨”谐“睾粮”“薑芥”谐“耩接”“无怜”谐“无淋”)。在这80处药名双关语中,重复8处:“仵茄”“之子/支子”“逃人”“芒消”“独活”“当归”“狼牙”“桔梗”。谜面为药名的双关语44处,如“槟榔”(宾郎)“远志”(圆志)“茛菪”(浪荡)“青葙”(情想)“决明”(觉明)等。谜底谜面倒转(即谜底为药名)的双关语36处,如“豺狐”(柴胡)“逃人”(桃仁)“之子”(栀子)“芒消”(芒硝)“其意”(芑薏)等。
原文如此之难,直接让英译者亚瑟·韦利(Arthur Waley)选择避而不译。他认为药名诗“自是不可译,因为这些文字游戏不可能用英文再现”[6]。有专门从事中医翻译的外国专家指出,西方对中医的误解绝大部分源自语言问题,以及由此折射出来的民族优越感和阅读期待[7]。毫无疑问,中医根植于我国传统的文本、哲学、文化和学术[8],但中医典籍的语言构成易使翻译歧义辈出,中医文化核心理念难以传译[9]。中医文化国际传播不仅仅是语言转换的问题,更是一场中西医学、中西文化的交流和对话,其翻译难度自不待言。
2 梅维恒校释药名诗之考订
王重民等编校的《敦煌变文集》(1957年初版,1984年重版)对《伍子胥变文》中的药名诗双关语并没有特别校注,但是其校注本确是梅维恒英译的原本。梅维恒对药名诗的考释处于药名诗研究比较早的阶段,可资借鉴的著作并不多,于是他大量参考了入矢义高的日译本。事实上,梅维恒的研究成果没有获得国内学者的重视,如黄征、张涌泉在《敦煌变文校注》(1997)中引用了梅维恒的“一个新考定的王陵变残卷”(1983)一文,却没有言及梅维恒的译著Tun-huangPopularNarratives(1983)。
与韦利回避翻译药名诗相反,梅维恒尝试“在英语中再造文字游戏(reproduce the plays on words in English)”[3]275。除了少数能直接译成英语的双关语未加注外,他采取逐个加注的方式来考证和注释药名及其双关指称和意义,详细解释、确认每种药的特性,或剂量/服法、制剂、药方、疗效等。梅维恒此番借助的参考书目共有17本,涉及中、日、英3种语言,注释长达5页共74条(除8处重复条目和3处非药名双关语之外,计63种药名),并给出了50种药物相应的拉丁语名称。梅维恒将中药名翻译成拉丁语是为了确认药名。拉丁语药名易于规范和辨认,但实际上结构复杂、难写难认,不利于流通使用[10]。
经核查,梅维恒是在入矢义高日译本注释的基础上进行了新的考证和校注。入矢义高日译《伍子胥变文》收入了《仏教文学集》(1975)第一部分“变文”,为所录9篇变文中最后1篇,该书系平凡社所出《中国古典文学大系》第15卷。入矢义高日译本注释对梅维恒的考证影响巨大,这可以从如下数据获知。经统计,入矢义高译本中药名诗注释有54条计57种药名[11],其中入矢义高注明、梅维恒采用的双关语解释有35条,如“苜蓫”(默缩)“葳蕤”(畏惴)“卷柏”(卷剥)“桔梗”(究竟)等;入矢义高确定、梅维恒进一步补充的双关语6条,如“细辛”(细心)“槟榔”(宾郎)“无道”(乌头)“踯躅”(羊踯躅、山踯躅)“行李”(郁李)“蜈公”(伍公);入矢义高不确定、梅维恒进一步确认的双关语6条,如“赤石”(澈湿)“采宝”(菜伯)“贵友”(桂油)“伤身”(桑葚)“飘摇”(漂摇草)“巴戟”(爬脊);入矢义高注明、梅维恒未采用的双关语解释10条,如“泽泻”“无怜”“龙齿”“枳壳”“贝母”“贱朋”“石膏”“狼胡”“钟乳”“半夏”;入矢义高未注明、梅维恒独有列举的双关语7条,如“于”(榆)“梁”(粱)“蒿莨”(告郎)“夫婿”(夫须)“之子”(栀子)“难渡”(男犊)“其意”(七一)。对照入矢义高的日译本和梅维恒的英译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在药名和双关语考证之中,梅维恒在入矢义高日译本的注释上另有考订,并非全盘接受;他确证了入矢义高存疑的一些双关语,并增添了部分其没有发现的双关语。需要指出的是,梅维恒大量引征入矢义高的日译本注释,基本上没有注明出处(仅有2处注明过)。
入矢义高和梅维恒作为较早研究该药名诗的2位外国译者,他们的考证和校注并不完全正确,差错较多。入矢义高在注释中存疑部分(即使用问号或“未详”和“不明”字样)有15处,梅维恒在注释中存疑部分(即使用问号或may be、perhaps、probably、might be)有26处。他们存疑的部分恰好是国内学者比较擅长的领域,与已知的考证(即上文的综合版)比较,梅维恒考证疏漏之处可以总结如下。
2.1 双关语遗漏
梅维恒遗漏的双关语有4处,即“王无(王不留行)“君前”(君迁子)“途之”(菟丝子)“悬肠”(悬肠草,悬怅)。其中“君”和“前”又可理解为“使君子”和“车前子”2种药名,此处采用了更加贴近谐音双关的“君迁子”一名[12]。
2.2 未解释清楚
这类例子较多,比较典型的例子有“刘寄奴”(留季奴)和“徐长卿”(胥长亲)。梅维恒考证了这2味药的历史,但没有理解到伍子胥是伍奢季子,因而楚平王追杀之即为“留季奴”之意,“胥长亲”即为伍子胥之父伍奢[13]。
2.3 过度阐释
梅维恒校注双关语时,存有一些过度阐释和联想的例子,有些牵强附会。如由“蜈蚣”,联想到“蜈蚣草”和台湾地区如何治疗“香港脚”;由“难渡”联想到“男犊”,梅维恒在注释中加了问号,说明他对自己的考证并不自信,但仍然给人双关语无处不在的印象。
2.4 似是而非
梅维恒考证勤而深入,但是有些例子显然不正确。如他将“早仕于梁”中的“于梁”(禹余梁)拆分为“于”(榆)和“梁”(粱),犯了不识药名的错误。他将“钟乳”考证为“众猪”和“众狙”已经和“钟汝”(钟情于汝)搭不上边了。此外,他将“其意”理解为“七叶一枝花”的缩写“七一”,更是牵强附会,让人不知所云。
梅维恒在考证药名诗时,他所认定和阐释的双关语与后来者有不约而同之处,也有其独到的地方。两相对照,即可得出他所辨认的双关语有哪些是合理的,有哪些是比较牵强附会的,有哪些是错误的。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为此耗费了苦工,推进了药名诗在英语世界的传播。
3 梅维恒英译药名诗的创举和特色
敦煌变文的翻译比较小众,《敦煌变文集》至今未有全译本。比较著名的译者有韦利(译有专书BalladsandStoriesfromTun-Huang,1960)、梅维恒、入矢义高和欧阳桢(Eugene Eoyang)。韦利和入矢义高都翻译了《伍子胥变文》,梅维恒在注释里提及并引用了韦利的英语节译本和入矢义高的日译本。但是韦利的节译本直接将2首药名诗删除不译,这招致追求准确翻译的梅维恒不满,他基本上不参考韦利的译文。梅维恒以追求精准的“汉学式翻译”著称,他所译的《伍子胥变文》正文和注释页码长度均为43页,注释多达663条。梅维恒的注释如此之多,与他秉持、强调的“忠实”和“准确”翻译观念息息相关。他采用的翻译方法主要是“逐字翻译”(word for word),如不能逐字翻译时才采用其他方法,如改译、增译、减译、创译等[14]。
梅维恒花了大力气来考证药名诗,但是他的译文和注释之间存在明显割裂,即他的校注考订与最后呈现的译文脱节,二者间并没有多少联系。换言之,他的考证并没有直接作用于双关语的翻译。其应对药名诗双关语的翻译,寻求译文的自洽,实现翻译意图的途径有二,一是通过认定和考证药名和双关语展现其汉学功底和变文研究成果;二是翻译双关语,虽不展示药名谐音的特色,但部分传译双关语,因为文字游戏的功能比形式更重要[15]。
梅维恒的译文有58行,注释仅有10条,这与他注释考证药名的劲头大相径庭。虽然没有注释造成很大的阅读困难,但是他的译文越发掘越有趣,语言文字魅力展露无遗。从这个意义上讲,梅维恒的翻译是成功的,他将药名诗的文趣发挥到极致。具体而言,可从如下三方面总结其的译文特色。
3.1 用植物等名词传译药名
经统计,梅维恒在译文中使用植物名78处计74种,动物名6处计4种,矿物名6处计6种,药物名4处计3种,上述各类名词合计94处87种,每行计有约1.07个。由此可见,其用植物等名词凸显药名诗译文特色的目的非常明确。为实现这一文字游戏,他并不一味墨守成规,而是将这些名词添加了曲折变化,使之遍布整个译文,细读起来别有一番韵味。一是直接使用名词。这种例子较为常见,如药名诗第一句“妾是仵茄之妇细辛”,他译为“I, Belladonna, am the wife of a man named Wahoo”。“Belladonna”即“颠茄”可入药,含多种生物碱致命毒素,因含“茄”字而为其所用,“Wahoo”即“卫矛”,因含/w/的音而被采纳。由此可见,为翻译药名诗真是费了苦心。然而,为达到传译药名的目的,他并不在意药效,所用药名是不是毒药(如belladonna)并非其考虑的要点。与这一句相呼应的“余亦不是仵茄之子”,他译为“Potash!Nitre am I this fellow Wahoo whom you speak of”。“Potash”即“钾碱”,“Nitre”即“硝酸钾”,二者皆是化合物,可做肥料使用。梅维恒的译文显然已经脱离了植物药名的范畴,将万物皆可入药的中医特色发挥到相当高度。有时为追求声音效果,梅维恒采用“pawpaw”“jalap! jalap!”“tartar”“willows waving in the wind”等;有时为均衡对称,梅维恒采用“arti-choked with antimony”“goldenrod and silverweed”“stoneworts and rockweeds”等。这些例子足见梅维恒用心巧妙,译技高超;二是名词用作动词。梅维恒玩文字游戏,直接把一些名词放在动词的位置,如加上相应的后缀,这些名词就有了动词的意味。更进一步说,梅维恒并不是随意使用这些名词,而是尽量挑选那些发音相近的词来复现谐音双关语。如“He’ll forget me not”一句中的“勿忘我”(forget me not),“I mint at the gate”一句中的“薄荷”(mint谐音meet);“Sloed down my steps”一句中的“野李”(sloe谐音slow),“how he hopsed”一句中的“啤酒花”(hops谐音hope);三是名词用作分词(即名词加词缀)。这属于文字游戏的变体。如“long orrised honeysuckle”中的“鸢尾草”(orris)直接加后缀“ed”,变成了一个过去分词。如上文所述,梅维恒在这种文字游戏中同样照顾到双关语的特色,如“Hemlocked in here”中的“hemlock”(毒芹)谐音“home lock”,“Clovered with shame”中的“clover”(三叶草)谐音“cover”;四是名词用作副词(即名词加词缀)。这同样属于文字游戏的变体,但梅维恒的破格之举使译文变得更加不合常规,如名词“ginger”(姜)加上“ly”变成副词“gingerly”,“saffron”(藏红花)直接变成副词“saffronly”。此外尚有较为常规的做法,即把名词变成形容词后再变成副词,如“rue”(芸香)一词所变化而成的“ruefully”。最理想的例子当属选用能够体现谐音双关的词,但是译文很少能够这样完美,如“Fennelly,I arrived here”一句中的“fennel”(茴香)谐音“final”。
3.2 再造双关语
梅维恒的文字游戏一直在以最大限度地传译双关语,他最艰苦的努力和出人意料的成功之处在于能够再造双关语。把双关语译为不同的双关语,这大大增加了翻译的可能性[16],这种例子约有14处。如“hellebore”(藜芦)拆分为“hell-of-a-bore”,“bleeding heart”(桂竹香)合并为“bleedingheart”,“currant”(醋栗)谐音“current”(水流),“goatsbeard”(婆罗门菊)谐音“goat beard”(羊须)。最有意思的当属“Rose Hips was my low-class companion, Nelson Rockyfeldspar my uppercrust chum”一句中提到上流社会好友时,梅维恒用“Nelson Rockyfeldspar”来谐音“Nelson Rockfeller”(纳尔逊·洛克菲勒),其中“feldspar”为矿物“长石”,这处双关语的再造非常符合句意,极其精妙。
3.3 借用典故、俚语、别称等
药名诗中的药名涉及中国传统文化和典故,梅维恒在翻译中同样采取了特别的技巧来丰富自己的翻译手段。如一些药名的别称或俚语:“traveller's joy”(葡萄叶铁线莲)“jack-in-the-pulpit”(三叶天南星)“lily-of-the-valley”(铃兰)“witch hazel”(北美金缕梅)“spring beauty”(春美草)等。此外,梅维恒提到还用了“a Robin-Run-Around”来指代亡命的伍子胥,活用“bittersweet”(蜀羊泉)以构成矛盾修辞法(bittersweet tears),足见其思域宽泛,手段高明。
4 结语
毫无疑问,翻译药名诗双关语是极其艰难的工作,但正如翻译理论家纽马克(Newmark)所言,双关语的翻译具有“难以抗拒的趣味”[17]。梅维恒坚定的翻译信念、较真的翻译态度、辉煌的翻译实绩都值得颂扬。梅维恒英译药名诗的过程和译文成构特色展现了文字游戏的反叛与自洽。不论是割裂双关、再造双关还是超越双关,他最终完成了不可译而译之的创举,让药名诗这一不可传译的诗体获得了“再生”,使《伍子胥变文》英译本的完整性得以延续。对敦煌变文这一中国俗文学体裁的国际传播和接受而言,梅维恒的默默耕耘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