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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疡性结肠炎的中医临证思考

2020-01-11任玉乐贾先红

浙江中医杂志 2020年12期
关键词:痢疾脾虚气血

任玉乐 贾先红

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江苏 徐州 221006

溃疡性结肠炎(UC)是炎症性肠病(IBD)的一种,其病变位于结肠的粘膜层,以溃疡为主,多累及直肠和远端结肠,也可遍及整个结肠。临床表现主要为腹痛、腹泻、黏液、脓血便等,是一种慢性非特异性炎症。其病因尚未明确,目前认为是由多因素相互作用导致,主要包括环境、遗传、感染与肠道菌群以及免疫等[1]。治疗多以氨基水杨酸类制剂、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和生物制剂等药物控制症状为主[2]。中医学对UC已有较全面的认识和治疗策略,中医治疗能够改善患者生存质量、减轻社会经济负担[3]。笔者复习文献,结合临床体会,对UC的病因病机、疾病分期、临床治法深入思考,兹作分析如下。

1 中医对UC病因病机的认识

中医学中无“溃疡性结肠炎”之病名,笔者通过复习古典医籍及近10年有关UC文献,认为本病的证候特点与中医病名“休息痢”相符,其病位在脾、肾、大肠,病机可归纳为脾虚为发病之本,湿热为致病之标,血瘀为局部病理变化,总体则属本虚标实。

1.1 脾虚为发病之本:《素问·藏气法时论篇》云“脾病者,……虚则腹满,肠鸣飧泻”。《诸病源候论·痢病诸候》提到“凡痢皆由荣卫不足,肠胃虚弱,冷热之气,乘虚入客于肠间,肠虚则泄,故为痢也”,且“虚损不复,遂连滞涉引岁月,则为久痢也”[4],《景岳全书·泄泻》则曰“脾弱者,因虚所以易泄”,另“肾中阳气不足,则命门火衰,而阴寒独盛,故于子丑五更之后,当阳气未复,阴气盛极之时,即令人洞泄不止也”[5]。由此可知,泻痢皆本于脾,脾虚乃发病之根本。临床观察证实,大部分UC患者反复发病,病情迁延日久,舌质往往偏淡,舌体胖,且舌边常见有齿痕,呈现一派脾虚征象,以健脾益气法治疗本病,确实能够取得满意的疗效。

1.2 湿热为发病之标:《类证治裁·痢疾》言其“症由胃腑湿蒸热壅,致气血凝结,夹糟粕积滞,并入大小肠,倾刮脂液,化脓血下注”而成[6],《证治汇补·痢疾》亦有言“肠澼者,谓湿热积于肠中,即今之痢疾也”[7],表明湿热是本病发生的关键性病理因素。湿热阻碍气机升降,壅塞大肠,与气血相搏结,使肠道脂络损伤,腐败成疡,故见腹痛、痢下赤白脓血。该病多以湿热为标,症见大便黏滞不爽,腹胀,肛门灼热,小便短赤,舌苔黄腻等,湿热常与脾虚交互影响,两者沆瀣一气,致使病情反复发作,故当先清利湿热之邪。

1.3 血瘀为局部病理变化:《证治汇补·痢疾》云“恶血不行,凝滞于内,侵入肠间而成痢疾,纯下紫黑恶血”[7]。《医林改错·久泄》中明言“泻肚日久,百方不效,是总提瘀血过多”[8]。久病入络,诸邪与肠间气血胶结为患,肠络失和,血败肉腐,破溃成疡,阻滞气血运行,故有腹部痉挛疼痛,痛处固定不移,舌质紫暗,或有瘀斑、瘀点等症。实验研究发现,溃疡局部多有微循环障碍,诸多报道方中加入活血化瘀药物后,治疗效果更佳。

2 疾病分期与临床治法

临床中常见的UC分型有大肠湿热证、脾胃气虚证、肝郁脾虚证、肠络瘀血证,针对不同的证型有其代表方剂。但在实际临床工作中,单独出现某一证型并不多见,而是二种或三种证型掺合在一起。因此,为便于临床辨证论治,可将上述证型分为三期[9],其临床治法亦随疾病分期的不同而有所侧重。

初期(出血期):初病、急性期等以热盛动血为主,湿热、血热多见。笔者临床所见,肠道湿热证较多,细思原因,其一,与患者饮食结构偏于肉食化有关,脾虚之后本不易消化肥腻之品,再进食高蛋白、高热量食物,则脾虚更甚,酿湿生热。其二,与一些食品添加剂本身即具致敏作用有关,UC患者的肠道呈变态反应性改变,对这些食品的刺激亦不能接受,发为腹痛、腹泻、黏液便等。治疗以清热利湿解毒、凉血活血为主,方药中可重用蒲公英、白头翁、金银花、连翘、白花蛇舌草、生黄柏、黄芩、黄连等清热解毒利湿类中药,佐以凉血活血药。

中期(气血不和期):气血不和、虚实夹杂为主证,治疗宜调补气血、扶正托毒为主。方药中可重用生黄芪、生地、当归、党参、白术等益气健脾养血之品,佐配金银花、连翘、白花蛇舌草等清热解毒利湿类中药。

后期或久病:正虚为主,气虚、血虚、阳虚、阴虚均可见到,治疗宜益气扶正为主,并根据不同情况调补气血,使阴阳平衡。

笔者在临床中发现,UC患者多属变态反应性体质,年轻时有过敏史或者有湿疹等皮肤病病史,其人体内多热多湿,从清理肠道湿热、化解体内湿邪着手,选用清热凉血、健脾利湿类药物治疗急性期UC,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的变应性体质,降低其肠道对外来刺激物的敏感性,减少发作频率,从而减轻临床症状。但急性期应切忌使用椿根皮、石榴皮、诃子等收涩类药物,这类药物虽有短期疗效,但从整个治疗过程来看,可导致症状加重,增加治疗难度。原因在于,腹泻本为肠道自发的“排毒”反应,使用收涩类药物后容易造成“闭门留寇”,使湿热留于体内难以祛除。

基于以上思考,笔者认为UC的发生关键在于肠道对致敏物的反应性增高,属于肠道湿热造成的病变,其病机关键脾虚为发病之本,湿热为致病之标,血瘀为局部病理变化,符合本虚标实判断。运用清热凉血类药物治疗急性期UC能够有效改善患者变应性体质,减少排便次数,减轻发作程度,从而发挥结肠黏膜保护及损伤修复作用。

3 典型病例

孙某,女,43岁。2017年9月初因饮食不节,过食生冷水果和油腻食物,突发腹痛,痛则腹泻,腹泻黏液脓血便,多至10次/日,在外院查肠镜示溃疡性结肠炎,予以口服美沙拉嗪,锡类散+地塞米松灌肠后好转出院。出院后诸症复作,10月12日入我院中医科治疗。刻下:纳差、乏力,疲倦畏寒、口渴,舌体胖大、苔白腻,脉沉细。辨证:脾虚湿盛,肠道湿热,脾肾阳虚。治则:清热利湿,健脾益气。口服方:银花、连翘各15g,泽泻12g,黄芩、苍术、白扁豆、诃子各10g,粉葛根、地榆炭、白头翁、蛇舌草各20g,法半夏9g,黄连、吴茱萸各5g,生薏苡仁、海螵蛸各30g,炙甘草6g。7剂。水煎服。灌肠方:煅龙骨、蒲公英、山药各30g,黄连、黄柏各8g,侧柏炭20g,血余炭、秦皮、炙甘草各10g,三七粉6g。7剂。水煎保留灌肠,每晚1次。二诊:1周后患者精神明显好转,小便利,大便次数逐渐减少,脓血便消失,舌象有所改善。减去粉葛、生薏苡仁、吴茱萸,加党参10g,炒白术、茯苓各15g,再予7剂。药后患者腹痛减轻,黏液便减少,每天大便3~5次,症状好转出院。出院后在门诊继续服用中药,总以健脾益气、清热利湿为主,治疗期间及康复后嘱患者忌食辛辣、油腻、生冷和不易消化食物。调治2月,患者诸症消失,大便成形,食欲、精神等均恢复正常。继续服用补中益气之品2月,随访3月,诸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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