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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新的努力
——看玉溪花灯剧院的《蝶舞》

2020-01-11吴戈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9年12期
关键词:梁山伯祝英台蝶舞

吴戈

玉溪花灯剧院的花灯剧《蝶舞》,从传统戏曲剧目《祝英台嫁梁山伯》《柳荫记》改编而来。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大家耳熟能详的爱情故事:聪慧过人、心性颇高的女子祝英台因为想读书,遂女扮男装去往尼山书院就学,其间认识书生梁山伯,同窗三年暗生情愫,回家前向梁山伯暗示自己身份,假托有胞妹待字闺中,希望梁山伯前去聘娶,借机以女儿真相示之,进而结百年之好。结果祝家择婿马太守家马公子,梁山伯失望伤情愁病死,祝英台追思守身殉情死。死后双双化蝶,留给后世一个凄美浪漫的悲剧故事。

玉溪花灯剧院选择这个故事来改编,是有勇气的。因为,江南水乡的沪剧、越剧哪怕是扩大区域到安徽的黄梅戏,音乐婉转,形象柔媚,情调典雅,比较适合表现梁祝的爱情故事。而花灯在流布四野八荒的过程中,接地气,讲天然,生动活泼甚至泼辣,清新刚健至于劲健,表达那种柔肠寸断、衷肠百结的情调,就多少显得用非所长了。然而,一个悲剧故事顺畅地演下来,也还不隔不滞不涩,值得向剧组道贺!玉溪花灯剧院是云南省地州院团创造力活力都可以与省级院团媲美的团体之一,和他们一样的院团如玉溪滇剧院和大理州白剧团,都是积极作为,创新进取的院团,这次推出《蝶舞》,与从前推出改编自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阿罗与卓梅》一样,都是对花灯剧艺术表现力的探索与拓展。既探索“洋”的,这次又尝试“中国古典”的,别的剧种擅长的温婉柔美风格的。应该说,也是有亮点的。观众接受了梁祝故事的花灯剧讲述方式,观众还看到了两个小书童泼辣、风趣、活泼的表演,为剧情节奏、场面生气和性格表现增色不少。

编剧潘勇,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忠厚耿直也心地善良的人。23年前我指导他的毕业大戏时,他的作品是一个写关索戏人家传承难题与人生困境的内容。其中,痛苦可感,困惑可知,忠厚可鉴。多年过去,虽然联系不断,看他的大戏公演作品却是第一次。但是,看这次改编作品,我再次感受到了他生命里的忠厚。

梁祝爱情悲剧里,原来的人物关系设置和矛盾冲突组织,是在梁祝纯美的爱情关系里楔入了一个阻碍力量:马家势力,祝家选择了马公子。这是导致爱情悲剧的阻力。但是潘勇版本的剧情改变了这一点。首先,组织矛盾冲突,有一种可能,是梁祝二人柳荫树下结为金兰之好,只能有同窗之谊,不可生男女之私,若有所思所为,不成体统,是为不伦,这可能成为内在禁忌。其次,马太守家的势力很大。相比较而言,梁山伯就是白衣秀才一个,文弱书生一枚,势力弱小得多了。马太守家具备横刀夺爱的能力,梁山伯只能退避三舍。再次,祝家嫌贫爱富,尽管知道了祝英台情有所系,心有他属。但是选人择婿的标准衡量之下,梁山伯这样的酸细肯定不合标准,所以执意将祝英台允嫁马太守家,也顺理成章。

好个潘勇,这些因素肯定比较过斟酌过了,但是他没有顺山顺水地去借用梁祝故事或者前人编剧所设定的这些显在或者潜在的矛盾冲突,改编本中这些矛盾基因都还存在,但是潘勇改编笔下的注意力聚焦在了这场爱情悲剧里的个人情况的情不得已、势不可违的“无奈”“无可选择”当中。梁山伯却步于祝家的横遭变故,祝父命悬一线,只有马太守家的权势可以拯救祝家。祝母知道女儿的心事,看出了梁祝金兰之好并同窗之谊中的蹊跷。利用读书人重名节、有情人能为真爱负重的特点,让梁山伯退出梁祝马的角逐;梁山伯体恤祝家困境,退出了。而似乎胜出的马公子虽然爱慕祝英台的文才貌美,但是看到祝英台的痛苦,心有不忍;感受梁山伯的绝望,心有戚戚。马公子遂生悔意,愿意退婚,成全祝、梁二人。只是,马太守无法接受太守之尊的家庭被退婚的情形出现而拒绝了儿子的恻隐之心。祝家老夫人也非嫌贫爱富之人,而是救夫持家的无奈之举……算起来,只有祝英台在这种人物关系中显得纯情至情,一切纷纷扰扰熙熙攘攘的身外动静似乎对她都毫无影响力,她有定力,有执念,有沉醉,才最终有殉情化蝶的浪漫与凄美,这结果似乎才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潘勇忠厚,也是潘勇刻画人理解人的切入点。他不希望导致这场爱情悲剧的社会力量是小人坏人,处在矛盾中的人们所秉所以,无非人之常情,都是情不得已,势所无奈,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痛苦和隐忍。他重新安排、另行调整了戏剧冲突的传统和善恶分明的惯常,在缺少矛盾冲突而只有磕磕碰碰的不适不快不满不畅的人物关系与剧情发展中完成了梁祝故事的新诠释新讲述。这是有新意也有难度的,他从“势之所难”和“愿之受阻”的普遍人生常态去重新解释了梁祝悲剧。

既然不依靠跌宕起伏的情节与尖锐激烈的冲突取胜,那就要在舒缓地铺展剧情中去吸引观众的欣赏注意力,去细细品味剧中的人物心理和剧情设计的人生况味。所以,马庆、李沅媛的导演创作,煞费苦心,调动了一些手段去调配观众的欣赏情绪。譬如,两个小书童的表演,不但增加舞台色彩,而且在场与 场之间的出现,不但是情绪与剧情的延续,也是剧情节奏的划分,有形式感,讲节奏性,导演意识是可以把握到的。另外,突出花灯剧的花灯文化特点,就是小生、小旦、小丑的“三小”戏特点。两个书童,不是小丑却又风趣多动,马公子,不是丑角却又有些色彩。可以看出,角色行当方面,花灯剧院的这台新创剧目是有思考有探索的。根据剧情需要和一度创作的实际需要,探索行当鲜明特点的消减和舞台功能的分担,有艺术思考。

中国戏曲是音乐结构的内在制约艺术生产特征的表演艺术,花灯剧也不例外。《蝶舞》的音乐配器,是我省花灯音乐的国家级传承人李鸿源的公子李明。观众欣赏花灯,除了欣赏花灯热辣妖娆的身姿舞步、展示花灯舞蹈的舞台热闹之外,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倾听入耳养心的曲牌调子。实践证明,李明的作曲很好听,而且竭尽婉转哀鸣之能事,在风格情调上,音乐色彩搭配是相符合的。如果,在丰富性方面再提升一些,就会更加动人和精彩。

祝贺《蝶舞》剧组的努力成果,这是玉溪花灯剧院艺术生产中又一次奉献给观众的一个文化产品,观众反响好,总结一下,就是有颜值,好看;有耳缘,好听;有价值,探索;有新意,关注支点的挪移:人生困境。

马云 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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