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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的释放路径
——顶级足球赛事对女球迷择偶行为的干预维度

2020-01-10路云亭

体育研究与教育 2020年3期
关键词:球迷世界杯足球

路云亭

足球发展到现在,已然具备了独特的规制、理念与价值体系。足球的场域既充满了可感性,也充溢着不可知性。男人们为竞斗、结盟、炫技而纠缠在一起,构建出一种几乎专供男性分享的社会,足球的纯洁性便体现在这里。人们目击这样的行为,立即会感受到一种超越现代生活的镜像。从柔性化的角度看,世界顶级足球赛事拥有行业内绝品男人系列,足球由此而具有顶级权力的象征性地位。但是,女性对世界杯之类的顶级赛事的关注度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盲点,很难引起全社会的关注。社会已然进化到业态化时代,诸多的社会职业分散了女性在择偶场域的注意力。当所有的职业都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之时,男人本然的或原始的能力更容易勾起女性群体的极限性关注。女性球迷关注球星行为的潜台词是性选择,其所连带引发出来的示爱仪式、婚姻模式、生育理念都会使得足球自身的形象、内涵、外延变得模糊不清。当前,女性球迷对世界杯之类的顶级赛事的集约性关注已成为一种世界性现象。这个事件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带有人类学、社会学和观众学品格的新课题。

1 顶级赛事昭示着男色时代的身体主义维度

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女性球迷大多偏爱观看顶级足球赛事。一旦有顶级足球赛事出现,大量的女性便会围聚在足球的场域周遭。低级别球赛不仅对男性球迷缺乏吸引力,对女性球迷而言更是丝毫没有吸引力。几乎没有女球迷对低水准的足球联赛有深度介入的欲望。人类个体有很大的差异性,但对极品物象的高度依恋心理则基本同一。面对顶级物象,人类总会爆发出超高的好奇心与稳定的膜拜心理。仅在探究女性球迷层面而言,顶级赛事的存在也充满了无限价值。它涉及女性对待至高荣誉、身体价值、极品男人、顶级战争之类主题的关注维度。

先从欧洲杯说起。欧洲杯尽管是欧洲地区的最高足球赛事,但是,欧洲足球水准处于现时代的世界之巅,因此,欧洲杯也和世界杯一样,具有世界顶级水准。正因如此,每逢欧洲杯期间,女性球迷的关注力也会及时地释放在这里。“在年度最狂热的足球赛事——‘欧洲杯’开赛之时,全世界彻底陷入足球的狂热之中。这场‘世界第一运动’也正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这项传统的男性运动正前所未有地受到越来越多的女性的欢迎。”[1]顶级赛事成为女性的光顾对象尚属新生事物,这在男权中心时代仍有一定的挑战性。然而,世界正在消解男权中心的结构,女性正以一种更加积极的姿态出现在包括足球场在内的所有场域。“每当比赛日,在各个球场外、露天酒吧和广场上,到处竖立着巨型电视屏幕。球迷在这里为球队呐喊助威,其中不乏相当多女球迷。她们挥舞着国旗和球队围巾,随着比赛的进程大呼小叫,时而喜极而泣,时而念念有词地祈祷。也许是因为群体效应吧,许多平时从不关注足球的女性,一下子成为狂热的球迷,并给足球相关产业带来了巨大的商业利益。”[1]不难看出,类似欧洲杯之类的顶级足球赛事正在悄然地成为女性球迷的关注焦点,且有成为新兴时尚的势头,其中的理由非常简单,欧洲杯的水准值得认可。说到欧洲杯,很多人会在自觉或不自觉中将其与世界杯对比。这里不妨说一下2002年以后欧洲球队在世界杯赛事中的地位。世界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呈现出南美球队与欧洲球队轮流坐庄的态势。截止到2006年的德国世界杯结束为止,南美球队与欧洲球队各获得9次冠军,但是,2006年以后,仅有2014年的巴西世界杯决赛中出现过南美球队,其余3届的决赛都在欧洲球队之间进行。仅在国家队的层面而言,欧洲球队的强势地位已然无法动摇,而从竞技层面考量,欧洲杯的水平也大体与世界杯持平。

足球赛事有一种巨大磁力。对任何一位球迷而言,顶级的足球赛事具有超越一切观赏性艺术的非凡价值,世界杯即属此类。世界杯赛事举办期间的球迷大多会萌生出一种对足球比赛的单向度的依恋情绪。莫里斯显然观察到了世界杯对人类的影响力。“据称,世界杯决赛期间,有超过十亿人收看全球电视直播。这意味着,全世界人口的一大部分停下了他们手头上的事情,将注意力放在了一小块绿茵场上,看着22个身着亮丽球衣的男子以狂野的姿态和极度的专注拼抢一个足球。”[2]中国的作家也凭借直观印象对世界杯作出了自己的评述。罗瑜权曾对世界杯期间的观众做过评述:“这段时间,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就是世界杯,盖过了高考、中考。有人说,世界杯是男人的运动,这不全对,女球迷也不少。”[3]

世界顶级赛事为男性球迷所关注已成常态,而人数众多的女性球迷的介入则尚属近数十年来逐渐出现的新鲜事物。问题随即出现。绝大多数的女性球迷缘何只关注世界顶级足球赛事?要回应这样的问题则须从女人的本性说起,其中涉及女性学的独特性。

人类一向将天生丽质的女性当成一种本物种中的稀有资源,优质的女性自然是男性中强者的直接的性选择对象。换言之,人类中的男性对美貌女性的贪婪欲望无法消亡。恰是在男性的这种极为强直的性需求力的压迫下,女性的择偶观开始随机而动,并且及时跟进,其择偶之标准与男性的性需求一向有一种极为紧密的互动性。女性在选择男性伴侣时的原始主义意愿在现代足球的场域中得到了最大化的实现。人是社会性生物,当然也是社会性动物,其在现实世界的一切行为都要受到生物性的支配。于是,一种现象随即出现,既然每一个男性都渴求与美貌无比的女性交媾,那么,所有的女性也有权利与身体技艺品质优异的男性交媾。这便是女性球迷在足球场域内展示性学爆发力的唯一理由。

世界杯是一种充满多元化张力的赛事。当人们认真品味世界杯的独特魔力时,却会发现另外一种情景,男子世界杯足球赛事文化中自身便携带有女性化元素,那里延续着一种极为原始的性教育的强大动能。毋庸置疑,足球对以男性为主体的人群更具吸引力,因此,每逢世界杯赛季,在长达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为数众多的男性观众的荷尔蒙分泌量大增。这种生物性的元素通过意志、情感、生理本能的过滤后转化为一种价值观,并及时地释放到世界杯的赛事中,且时常内化为世界杯赛事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从而将本应该释放到女性身体上的性能量吸纳于此,使得大量的男性观众的女性伴侣无法完成对称性的性释放程序。每届世界杯期间往往是为数众多的适龄女性在情感、身体上受到冷落的时期。由于世界杯期间男性观众荷尔蒙水准居高不下,而此类荷尔蒙又大多为各类观众观球的程序所消耗。换言之,世界杯缔造出一种生物学意义上的男权时代,它主导着男性的性走向。男性在此阶段的性伙伴变成了人所共知的足球而非女性伴侣,这便导致女性的不满、埋怨乃至强烈的反抗,足球也在如此的境遇下创造出许多在非足球赛事期间难得一见的生活奇观。每逢世界杯赛事,无以数计的男性与女性足球观众都会在现场或视频镜像里观看球员们在赛场上的表演,但是,世界杯隐匿了一种性的惯常释放通道,于是,人们很容易在纸质媒体里阅读到充满情色元素的文字描述。

在林林总总的大众文化领域内,足球只能是一种极为通俗的文化。足球的性感品质随时会催生出更为谐谑化的小道消息,用以满足人们的日常谈兴。在寻常的足球竞技中,以女性为代表的观看男色的群体并非观球者的主流,但是,其影响力却有日益彰显之趋势。女性的终极武器是解构过度专精的人类职业。她们很容易就会将男性之间那种看似庄严肃穆的事项解读为一种男女互赏的自然情趣形态,足球的领域也一样。足球之所以可以包容女性参与,就在于足球中的性选择情结可以为女性提供终极性的精神抚慰元素,与此同时,足球中的两性互动感更为强烈。有了女性的介入,可以减缓男性观众因为观球而产生的过度紧张情绪,以防止其出现精神断裂状态。足球因此而具备了更为理想的均衡性,并可展示出其独特的超越性价值。

足球充满了想象力,足球和性的关系还会在守门员的位置上获得充分的解读。“足球场上有11名队员,其中有一位是守门员。守门员负责守门,因而他的着装与其他运动员格格不入,其他队员部是短裤短袖,而守门员则是全副武装,长衣长袖棉手套,整个一个妇人打扮。因为‘她’(守门员)要捍卫球门的贞洁,对守门员来说,破门如破身。一场比赛一个球队的球门如果洞开几次,这个守门员就有‘荡妇之嫌’。”[4]在如此解读意趣的统领下,世界杯几乎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催情场域,有关性的事件不时地会跳出既有的隐秘空间,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主题。质言之,世界杯是一种将原先处于隐秘状态的性传闻改造为一种公然的性表演的质感鲜明的文化机构。世界杯由此而变成了一种鼓励身体解放的狂欢节,由足球大戏鼓噪而出的情色新闻时常会高歌猛进,成为足球传播过程的一道风景。在以男性为主体的世界杯竞技的语境内,有关女性的参与性报道多少有点小道消息的味道。它让人想到了原始社会的叙事类文学作品。足球由此变成了一种可供性学专家解读的客体。

进入世界杯的领地可以更好地阐释此类主题。通常而言,各种现代球类运动都包括世锦赛、奥运会和世界杯3个经典大项,但足球世界杯的意义具有高度的独立性、垄断性和唯一性。足球中的世界杯完全可以构建出一个相对独立的文化景观,甚至可以独立成一门世界杯学。程黧眉对世界杯的解读带有鲜明的女权元素。“那么足球到底是什么?它能笼络那么多男女老少的心思。在世界杯足球赛期间,全世界有近20亿的人在观看,主办国要出动大量的警察维持秩序,但仍有不少事件发生。在中国,那些日子,一向黑黢黢的夜晚竟然灯火璀璨,虽然没有中国参赛,但是丝毫不影响球迷的热情。这个问题实在是应该由社会学家去好好地剖析和注解。”[5]由此可见,关注女性学的学者对世界杯期间女球迷的特异性表现充满了期待感,而回归到世界杯的领域更可以看出女性球迷的真实面貌。在身体竞争异常炽烈的顶级足球赛事的场域内,处于择偶时期的女性的显性与隐性的性选择动力都十分充足。足球演进到这里,已经具有了性选择的基本要素,因此,要想洞悉足球的本意,尚需将足球还原到自然游戏的形态当中。

无可否认,足球原本是一种仅供男孩子们自由游戏的运动,但是,高强度的职业化开拓进程已经将这种游戏改造为一项极为严肃的工作,足球由此获得了广大女性的热烈呼应。随着足球职业化水准的拉升以及媒体的高光介入,女性对足球的介入度也在加深,且已然进入到了足球背后的纵深地带。毋庸讳言,女性介入足球的方式多种多样,但其最为强悍的干预性元素便是性。那是一种基于性选择的生命冲动之力。正因如此,足球中的性隐喻已然从隐性状态跃居至一种显性化的表演形式。质言之,顶级足球赛事中来自女性世界的性的外溢现象十分明了,几至现代媒体无以应对之程度。造成如此现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女性更在乎在终极对决中获胜的男性,而世界杯之类的顶级足球赛事就是这样的终极对决场域。

问题还在延续。女性是否仅仅为了男色而观看足球?任何回应都存在争议。男色有两种解读方式,首先是一种同性对应体。同性对应体指的是易性类身体或精神性恋现象,其中包括带有同性恋性质的同性欣赏。中国京剧中的女老生、男旦现象皆属此类。陈希我曾经分析过梅兰芳到日本引发轰动的故事。“当年梅兰芳到了日本,引起了轰动,当然日本是爱艺术的民族。明确地说,日本人有着这种审美取向。从日本回来的鲁迅先生对这点是有些明白的,所以他说:‘男人看见‘扮女人’,女人看见‘男人扮’。’所谓男人看见‘扮女人’,其实就是男人把对方这个男人作为女人,类似于男同志中的‘1 号’对‘0 号’。”[6]日本为岛国,其性爱理念在亚洲独具特色,具有开拓深邃、维度阔大、感验真实之特点。其性爱观在世界上也独树一帜。“在日本,这种事并不鲜见,随手拈来的就是若干年前火爆的大岛渚的《御法度》。大岛渚搞了‘异色’的《感官世界》。多年后又搞了个‘男色’,再一次震惊了世界。”[6]陈希我对梅兰芳在日本引发轰动现象的解读带有些许色情理念,但他从情色学的角度的揭示也可以给人带来更大的思考维度。

男色足球还有异性对应体的类型。它指的是女性对男性的情色观赏,其中包括女性球迷对男性球星的欣赏或依恋情结。足球的场域起初都是较为纯色而彻底的男性话语空间,但是,高度的职业化的足球吸引了异性的目光。女性的性指向向来有统治男性心灵的功能。于是,职业足球领域中的那种纯然的男性化的话语空间反倒逐渐变小。原先由未成年的男孩子们玩的自由踢球游戏也大都失去了存在的基础,且逐渐为现代化的青训营所替代,加之现代媒体的高强度的介入,足球由此而变成了一种全球争霸的示范性、游戏性与象征性的身体表演行为,女性因此而将性选择的强大的能量投放在了这里。

2 世界杯对女性球迷的极限性感召力

这里需要阐释一下女权、性学、女球迷三者的关系。“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许多国家相继涌现出大批启蒙组织,鼓励女性探索自己的身体和能量,以获得性快感,比如性教育家贝蒂·多德森从1973 年起在美国组织的‘性研讨班’。”[7]西方的女权主义思想的兴起及发展与性的解禁度密切相关。“多德森在《让手淫获得自由》一书中,将女性手淫视为一种反抗对女性的性压迫的手段。她的性研讨班引导一群裸体女人,通过自慰振动棒完成一项集体的‘高潮仪式’。多德森还进一步鼓吹‘乱交’,反对一夫一妻式的占有、争风吃醋和性罪恶感——这也是同时代许多其他性革命者所热衷提倡的。”[7]女权主义者所倡导的极致诉求并非真实的或虚拟的性高潮,而很可能是一种对男性的泛爱。足球的场域总是如此充满了原始性、极端性和癫狂性,而导致如此现象的则是性。因此,足球的场域中有关性的描述极为丰富。

女作家对足球的迷恋与普通女球迷并无二致,其对球星的迷恋程度更为鲜明。“池莉很少写人物传记,为了足球却作出了一个决定:放下手中正在写的小说。用全部身心去写巴乔。巴乔,是她心中的英雄。”[8]由此可见,一些中国女作家的思想解放状态也与足球有关,尤其与球星崇拜这种看似古老的社会命题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巴乔写真集》的开头,池莉并没有把巴乔写得那么灵活勇猛,而是用低沉的笔调写道:‘令人不能目睹的是巴乔最后的一脚点球。如此星光灿烂的巨星居然虚弱地踢了个冲天球。可以想象,多少人为之扼腕叹息,多少人为之泪雨飞溅,又有多少人为之愤怒唏嘘。巴乔难过地跪倒在草地上,他右大腿的伤痛一定远远不及他精神上所感受的巨大痛苦。’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这位女作家对足球的一片深情。女作家成为球迷,是球迷队伍里的骄傲。”[8]简言之,女性对男性偶像的崇拜更多具有世俗性,而绝然地超越了神圣法则的体系。

尚需说到贝格汉姆。当下的媒体仍旧有将许多技艺高超的球员比喻为“妖星”的传统,其中就蕴含有将经典男性女性化处理的元素。贝格汉姆的外形与气质也并非传统的大力士型英雄,而是另有寄托。“当选为2002年‘英国最优雅和最性感’男人的足球运动员大卫·贝克汉姆代表了这些变化的极端形象。他身材修长、举止灵活、面部保养得很好,然而一切特征都与运动的粗野结合在一起。”[9]贝格汉姆很显然是一种复合型的男性偶像,兼具时尚、野性以及优雅男孩的共同特质。“贝克汉姆代表新的‘大都市男人’,‘介于‘男子汉’和照镜子的美少年之间’;好些调查描写的这种男人仿佛移动了‘男子气慨标准’,吸引了百分之四十的20到35岁之间的男人。”[9]谈论时尚文化的论著在阐释李宇春的中性化造型之时,也论及贝格汉姆的中性化气质。“男性偶像正经历着审美角度的划时代变化,爆炸式肌肉块的偶像符号早已被英俊小生所颠覆。从贝克汉姆的搔首弄姿到胡兵英俊的笑、刘烨羞涩的笑、F4艳丽的笑,我们不禁感到应称呼他们为‘她们’,才符合‘秀色可餐’的内在特征。”[10]中性化男性偶像大多生发在和平年代。在失去了战争威胁的前提下,女性用不着再在满脸风霜的男性身上倾注热情了。“不妨把李宇春与贝克汉姆作个有趣的对比。染红指甲的贝克汉姆、四年中发型变换十二次的贝克汉姆、在时尚杂志上展示指甲钳的贝克汉姆、穿裙子谈恋爱的贝克汉姆、戴辣妹内衣的贝克汉姆……全球最性感男人贝克汉姆。正如《独一无二的贝克汉姆:名人、男子汉和足球大师》的论文作者所揭示的:贝克汉姆将时尚、父性和同性恋融入了男性特征,但又忠实地保留了传统的男性阳刚气质。”[10]贝格汉姆的出现的确改变了足球的偶像成色,也使得大众情人之类的概念有了一个具象的表述方式。当然,贝格汉姆中性化气质的普适性维度也存在争议,仍旧有人将其看作是古典美男的象征。“对抗中性化潮流的复古回归。就像美女爱英雄一样,美女爱球星也是世界大势。辣妹爱上贝克汉姆,不只让全世界的女人妒忌,更觉得她占有了一个最具有男性气概的男人。无论社会号称如何中性化,女人在性的审美上更欣赏这类男人——阳刚、野性、高大、勇猛。而且,在中性化的趋势下更有加强之势。”[11]中性化审美的极端现象是所谓的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现象。“比如女人们看的‘男人扮’。这其实是个男人,男人扮成了女人,表面上看,我看的是女人,并不违反纲常,但其实心里想着的是这个男人。”[6]错位式的爱恋审美一直延伸到现代生活中。中国的演员梅艳芳、秦海璐、陈瑶、叶童都有过男装照,其飒爽英姿的造型可以激发观众更大的想象维度。

林白曾不无感慨地说:“贝克汉姆让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艳丽如花。”[12]林白的感验充满了女权主义的强烈色彩,贝格汉姆在此变成了一种纯然的男色元素。“此人是天地间的尤物,估计一百年才能出一个。他不笑的时候很酷,笑的时候则有一种艳丽之感。他犯多少错误你也觉得他是一个天使,他多无能你都会看不见。球打得不好有什么要紧,腿上有伤,只要站在那里就行了。他站在那里,绝色站在浊物中,谁都不能冒犯他。一旦冒犯,全世界的女球迷都要跟你拼命。”[12]林白对贝格汉姆的膜拜很可能出于一种青春记忆或情色想象。正因如此,林白还展示出了其对贝格汉姆的单相思式的爱慕之情。为此,林白还预设出一种超越体育法则的表述恋慕的方式。“在欧锦赛的赛场上,由我来当主裁判好了,同时我兼当边裁。我将身穿黑衣,手举红旗,像风一样在场上跑动。谁出界越位我都不吹,让他们在草地上奔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但是他们不能踢人,尤其不能踢贝克汉姆。他太弱了,不堪一踢。”[12]女性为爱而生的疯狂性在此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张斌宁曾从想象性性行为的角度解读过女球迷观看性感球员射门的心理变化图谱,并在此基础上阐释了女性球迷的性快感来源问题。“这种说法在解释女性球迷的颠狂状态时虽稍嫌麻烦但同样有据可循。作为一个外形俊朗、技艺精湛的球员,贝克汉姆在女性球迷中的地位绝非偶然。我们不难发现,在射门进球的瞬间,女性的分贝往往高于男性很多。我们很难想象一只皮球能给女人带来如此切肤的快感。”[13]当外在的男色与内在的女性预设达到一种妥协之时,男色正确论的印记就会显得十分的耀眼,直到侵蚀掉当事女性的所有伪装。“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在射门的瞬间,贝克汉姆正在代替她们完成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面对松软、诱人的球场时,借着贝克汉姆的身体她们在想象域完成了一次纯粹的射入动作,伴之而来的是一次对女性自身身体的假想否定,而这些均来自对女性身体‘去势’的深度焦虑感和罪恶感。群体在一边的推波助澜更助长了对这一高潮的体验。”[13]其实,有关射门高潮与性高潮两者同一性的体验在男球迷和女性球迷中都有相似的感应。世界并非只有单相思,贝格汉姆的故事也不会就此终结。2013年11月22日,贝克汉姆在上海出席活动,一位女性球迷获得了有小贝签名的内裤,并当众炫耀。当性的元素弥漫在足球场中之后,足球的根本意义就面临断裂。足球终于退出了原先的道德主义范畴,把自己推到了一种原始主义的场域。足球从一种人类进化的侧翼出发,进一步开掘到人类两性关系的核心地带。足球因女性而质变,女性因足球而异化。足球由此而成为一种由男性主导的运动,但其背后则有一双看不见的女性之手在推波助澜,并将此推演为一种原始的性欲、婚姻以及情欲表演模式。

贝格汉姆的故事远未到达结束的时候,一些情感类著作对其解读得更为透彻。“当一位球员冲刺并实施射门的瞬间——我们以贝克汉姆为例,他作为个人存在的身体与我们想象界的身体发生了一种迷人的重合过程。在他冲刺的一霎那,我们的身体也被调动起来。在越是接近球门那个想象界的隐秘地带时,我们的身体愈加难以控制,与此相同的是球员个人的身体也处在一种所谓的临界状态。这时候,在受欲望驱遣的狂欢过程中,贝克汉姆的身体成为一种挺拔的象征,不仅是他自己——更成为群体共有的一个阴茎。他的表现直接决定了我们是否错失这次难得一觅的快感经历。”[13]不仅如此,张斌宁认为女性在观看性感球员射门表演时会获得一种类似性高潮的感受。“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女性还在更加接近身体快感的程度上体验了新一轮的高潮,也就是说,贝克汉姆射入的同时,女性也同时感受到了一次强烈的身体重创——自己的身体被刺破。对她们而言,贝克汉姆不仅是一种想象,同时还代表了一种技术上的保证——她们会确保得到她们所需要的,这是一种安全的交易,并且是在群体的喧嚣和注视下。”[13]笔者曾经观看过现场女球迷的所做所为,那里的确存在一种较诸男性更为强烈、凶猛、强直性的有关异性之爱的表演。

将一个可看的足球明星描述为性感想象对象,其中的跨度不可谓不大,但是,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的确存在一种内在的连接点。其实,这里已经悄悄地延伸出一种有关现代性神崇拜的话题,一种有关生育母题的本相掺杂其中,构建出一种新型的跨国性的身体与精神世界。“所以,不止于生理,所有群体更是在意识层面也参与到这一意淫行为中来。这种虚构的参与能够使观众获得与球员最接近的感受,从而加入到下一轮的进攻中去。如此多重的反复,提供给群体一种超强的快感经验:遗憾、惋惜、迷离、痛苦……直至最后的颠狂状态。”[13]足球之所以走到当今世界第一运动的高度,有多种多样的原因,但平民性、多元性、包容性是其主体性的理由。质言之,强烈的阴柔性恰是足球的内在构件,也是足球超越其他竞技项目的独特品质。

延伸性地解读贝格汉姆事例可以很好地理解女性球迷进入足球世界的深刻缘由。贝格汉姆在全世界都有大量的女性球迷,其中不乏超越足球之恋的追随者、追求者与爱慕者。贝格汉姆在日本所获得的女性球迷的迷恋度很高。“日本的贝迷知道这一点,在这个漫天樱花飞舞的国度,他们对美、丑和消逝最敏感,所以要为他塑像。日本的女球迷如此公然地热爱美色,尖叫、痴迷、日夜守候,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国家队,这太让男人郁闷了。”[12]受到国民性的支配性力量的影响,很多国家男女两性的性格生成都和所在国的国民性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日本女性素以谦卑有节、温和有礼、行止有度著称,但是,日本妇女在超温和的面纱下还隐藏着一种内在的热情与力量,这种热情与力量组合成一种强大的情欲,而此等情欲的原点在来自对性的高强度的渴求层面。现代日本女性在摆脱了相夫教子格局的日常生活之外,逐渐寻找到了另外的情欲宣泄空间,足球场域就是日本现代女性的一处集团释放情欲的寓所。张鸣援引了日本女性追星现象的实例,并进而高度认可了足球的香艳本色。“有的时候,我们在网络上,看到的球星消息,还不如足球宝贝的多。即使是球星,如果将他们扔到情色之中,绯闻和半绯闻,也会大大增加他的知名度。说实在的,某年韩日世界杯,最吸引我这个伪球迷的画面,是那个贝克汉姆被一群日本女人包围,几乎被扒光了的镜头。”[14]坊间经常有人提及日本女性的“闷骚”之习,于是,“闷骚”一词逐渐成为日本女性的另类的雅称。在这样特定的语境中,日本女性球迷会将球场变成欲场。

在新型的雄斗雌择的语境中,球员和女球迷的互动带有史前性。林白对猛兽性男性也极为欣赏。“难道我已经成了真正的球迷所不齿的英迷和贝迷,不可救药?但我同时喜欢卡恩。那个满脸横纹的家伙,站在德国的球门,像阎王一样。面对贝克汉姆,我愿意成为卡恩。贝是一朵花,在我的心口。”[12]女性一旦介入足球,很快就会将女性私语的元素带入其中。“卡是一把剑,在我的脑门。花与剑都是我的所爱;鱼与熊掌,就这样兼得。卡恩是一个人的战争,一个人,面对世界的恐惧中,他是永远的呼啸,以及千钧之力。”[12]林白在描述贝格汉姆时使用的是昵称“贝”,对卡恩使用的是“卡”。这种单相思式的称谓逐渐成为女性观众对待心中偶像的一种最简单直接的表述方式。“2015年3月,一位外国女孩在看NBA比赛时发现球星梅西坐在身后,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鼓起勇气要求与梅西合影。梅西答应了她的要求。之后女孩在自己的推特上发布了她和梅西的合照,并宣称她将在2015年6月单方面与梅西结婚。”[15]足球就是这样,高度的炫技性给女性球迷带来了同样高度癫狂性表现。

20世纪末期以后,球场空间的女性开始急剧增多,足球的固有品格悄然变更,几乎实现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跃进。足球从原先单性化的游戏过渡到一种双性化的组合性游戏,进而递进为一种让人感到极度陌生的文化类型。周熠对女性积极干预球场文化的走向作出了自己的评述。“上届世界杯之前的意大利球星罗·巴乔、德国球星克林斯曼,又如近两届的英国球星贝克汉姆,等等。甚至连小贝那鸡冠式的发型,也成了追星族崇拜和模仿的活标本。但事实上,还有更多的并不漂亮的男球星也成为球迷激赏的对象,那岂是一个‘帅’字了得?”[16]男权社会中的女性几乎失去了自由观赏男性性表演的权利,但是,即便在那样的空间内,女性对男女性情色表演也一直有偷窥、观望、欣赏乃至把玩之欲求。换言之,男权时代的女性为帅男、健男、美男着迷的现象一度处于隐秘状态,甚至带有极大的原罪感,包括儒教在内的诸多宗教和礼法体系都不鼓励类似现象。但是,女权时代几乎为女性解除掉了观赏、介入乃至零距离触碰男性情色表演的所有戒律,女性高度化观赏、接触、亲近乃至占有男色已然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同时也是一种在现代媒介中经常出现的主题。

在道德主义盛行的年代,体育是一种节制欲望的苦药。然而,在歌舞升平的时代,体育便会成为一种调节人类兴奋点的迷药。女球迷的性炫耀也和男性球员的技能表演一道组合成一种性欲场。“那些女球迷也真是狂放啊!她们或者是脸上画着国旗,或者是嘴唇上画着国旗,或者是胸脯上画着国旗,或者是小肚皮上画着国旗;她们自然是露着胸,露着腹,露着小肚子,露着整片的后背,露出整条腿;有的女球迷身上什么都没穿——只穿着几小片彩绘。”[17]不仅如此,陈大超还解读出了足球中的性解脱功能。“她们那种手舞足蹈的神态、载歌载舞的神态、如痴如醉的神态、无拘无束的神态,就像一轮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将她们的欢乐和盘托出,将她们的深情和盘托出,将她们的个性和盘托出,将她们的自由和盘托出,将她们的美丽和盘托出,也将她们的性感和盘托出!”[17]在女性元素的强势逼迫下,足球的场域变成了两性之间的大合唱,而合唱的主旋律则是性欲、婚媾、生育之类的文化形态。

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女性的性选择带有类型化的特点,这便涉及中国戏曲中的角色划分问题。通常而言,生角是女性的性选择第一对象。在诸多中国女球迷看来,意大利的型男更近似中国京剧中的生角。赖宝试图解读意大利型男对女性观众的精神干预程度。“在极少数极少数情况下,绝对有例外,那就是意大利队。我生平……哎不对,我前半辈子唯一一次看比赛时身边女的比男的多,就是看意大利队。经常被我们戏称为亚平宁半岛王子队的意大利,绝对是一支有魔力的球队。”[18]作者不仅分析了独特语境中男女球迷比值的差异,还将两种观众注意力差异的状况再度和盘托出。无可否认,女性的观球场域展示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品格。“就比如我刚才说的那次看球就是在一个异性朋友家,五个朋友围坐看球,开始人数上是男的3∶2占优,但因为我们的大呼小叫,与异性朋友合租的另外两个女孩也好奇凑过来看几眼,这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了,人数比例瞬间4∶3反超,而且一群女孩尖着嗓子,声音比我们仨男的大得多。你看看,就连对足球丝毫不感兴趣的女孩都能瞬间被意大利队吸住眼球,这是何等魅力。”[18]尖叫一向是女性感到高度亢奋时的抒情表意符号,而毫不忌惮的性感呼喊直击所有的伦理戒律,展示出一种强大的为求偶不惜牺牲一切的冲决力。“虽然那天所说的内容,大多数时候是与比赛内容无关的‘这个帅这个帅!’‘这个有型哦!’等等评论,但整体气氛绝对是上佳的。”[18]由此不难看出,女球迷大体对生角类球星有更大的渴求度。由于意大利型男的形象的特别性,其所遭受到女性世界的强力关注就显得十分自然。

查志华也关注到了意大利型男受女球迷青睐的诸多细节。“此次世界杯赛意大利队的场上队长马尔蒂尼,就是很受女球迷看的。这位有‘足坛美男子’之称的意大利小伙子,当年一出现在绿茵场上,就引发成为‘梦中情人’‘漂亮蓝眼睛’的话题而挂在女球迷们津津乐道的樱桃小嘴边。”[19]女性球迷在变更球场风范方面的作用十分明显。球员高度的炫技性原本充满了崇高感,而到了女性球迷的眼里便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谈资,呈现出其色情乃至谐谑性内涵。“这位美男子在他的恋情曝光之前,每天能收到百余封女球迷写给他的示爱之信。曝光以后,即告示于天下名花有主了,不知是否还有女球迷继续给他写信,表示爱慕,马尔蒂尼没说,我们也就无从知道。”[19]众所周知,意大利球员的型男形象别有渊源。“纵观世界足坛,意大利队绝对是帅哥型男集中营。相比之下,天才频出的巴西队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卡卡,英格兰抓住一个贝克汉姆都捧成演艺明星了。对“半吊子”女球迷来说,看他们哪有看一群帅哥一起踢球过瘾?毕竟人家内心深处想看的不是比赛,你要拉着一个不真懂球只爱看型男运动的姑娘一起看罗纳尔迪尼奥的比赛,估计这辈子你再约人家都没戏了。”[18]意大利人是南欧人,有古罗马人的血统;意大利人的平均身高不及北欧和西欧人,但身材很好。比照一下遗存至今的诸多古罗马的雕像即可知道,意大利的球员大多像古罗马勇士般的型男。鹰鼻卷发、身材敦实、比例匀称,男性的面部轮廓清晰而充满质感,具有为东西方人皆可接纳的标准身体条件。较诸北欧人以及地理意义上的西欧人,地处南欧的意大利人和中国人的外形更为接近,因此,意大利型男高度吻合了中国传统审美观念。

香港作家西西对意大利足球的分析就带有对型男群体的关注意识。“她能把足球队的风格与各个民族的民族特性联系在一起。对意大利队的分析就特别有道理。她说:意大利的文学艺术是浪漫型的,意大利人的生活习惯也是外向型的,但为什么意大利的足球却是‘封闭的作战形式’?她为之找到了最根本的原因——平时比赛外籍球员太多,本国队员只能打打后卫,一旦进入世界杯,全无进攻意识。真是入木三分,令人赞服。”[20]西西貌似在分析意大利足球,其情感眷恋核心则是型男们的身体吸引力。然而,当生角的资源相对短缺之时,女性的性选择能量便会释放到其他角色身上,这其中便包括了类似京剧中的净角、丑角之类的人物。

还应当对关注到女球迷对男星中丑星的高度接纳态度。周熠不吝笔墨地对非洲球星作出了极富意味的描述。“如使非洲的黑马塞内加尔队挺进8强的前锋卡马拉,这个黑人球星,满头斑块、一脸苦相、浑身黧黑,真的是貌不惊人。可就是他在与瑞典队的鏖战中,左右开弓,先后打进两个球。特别是他那行云流水的带球、运用自如的停球和百步穿杨的过人以及惊雷横空的射门,令满场的球迷惊羡!一位女球迷当场还做出了一个飞吻的激情动作!”[16]性选择元素介入足球赛事,给足球的既有文化品格带来了一种颠覆性的元素。中国女性球迷的性选择带有诸多的东方性元素,因为儒家文化的根性作用。中国女球迷的择偶观存在些许的不确定性,其审美观念的形成有多元性文化共同铺设的缘由,其中包括了人种学的原因。足球的场域本来就是一种阔大的人种学意义上的基因库,相关的偶像也便为中国女性球迷的性选择提供了必要的资源。

3 女性因男性竞斗而产生的极品异性的想象

女性球迷在世界杯赛场上的出位表现体现出足球竞技的至简性。任何至简之物都是该事物本体的一种极致形态,而任何极致形态皆有超越自身本质的能量。众所周知,足球已然是现代社会的一种信仰对象,足球等于信仰对象之说在东西方文化界都广有影响力,且得到诸多学者的认可。

足球赛事还派生出一些其他的事项,宗教界中的女性也有对足球极为热爱者,其中不乏足球的追星族。“在意大利的斯塔比亚修道院内有一位年已68岁的名叫斯捷法尼亚的修女。在她的单间居室内供奉着带有耶稣受难像的十字架和圣母玛利亚神像。引人注目的是与此并列挂着的足球明星马拉多纳的彩色照片。这位颇具诗歌才能的修女把诗歌奉献给足球,她写了数十首诗歌颂扬她所崇拜的球星。每个星期天她都在电视机前度过,极其狂热地为那波里足球队捧场。她坚定地说,她对足球的满腔热情不会对上帝造成任何损害。”[21]由此可见,宗教界人士也有个体的爱好,其中不乏超越性的关注对象,其中也不应排斥追星之恋式的生活方式。男色时代的女性构建出一种完全背离了竞技本体的另类足球文化。这里需要强调,在赛场上发表求偶信息的现象已经和竞赛本身完全脱离了关系。但是,这里寄寓者一种纯然的女性本能。女性为爱而生活,也会为爱而疯狂。

人类千百年来的进化史导致男女两性之间的社会化分工十分明确,男人为了崇高的职业而献身,女人为了拥有崇高职业的男人而献身。尽管两者都有象征性的意味,但是,那种为了真爱而付出一切的冲动的确展示出了人类本能的高尚性,同时也将一种误导、误读、误会式的世界观裹挟进来。人的任何一种行为都应当有充分的物质主义做基础。一个健康的人必须首先是一个常规欲望发达的人。正因如此,过度浪漫的爱情观或婚姻观本身就是判断力偏失的产物。从终极的意义上考量,它依然是一种精神原罪。任何一种过度浪漫的爱情或婚姻都只能在终极的意义上毁灭爱情,而无法抵达爱情的真是境地。但是,人类还是一种有待再度发蒙的物种。当女性步入择偶的最佳季节之时,一切现有的秩序都面临颠覆。当适龄女性面对处于高光关注下的顶级球星之时,女性身体内最为单纯的荷尔蒙就会开始发生作用。女性会在短暂的时间内遗忘掉世界的真实性,而同样处于高光状态下的女性求爱模式也会受到各式媒体的强力关注,女性的性表达方式因此而具备了主导文化走向的必然性。一切皆在改变,女性主导人类进化的工具并不复杂。她们更喜欢以时尚性的符号来征服世界,而人类社会中的任何一种时尚都有性学内蕴,或者原本就是一种性选择的暗示工具。它在择偶的领域极具威力,甚至具备了足以颠覆人类整体文明形态的能量。就在人们还在羞羞答答地谈论男色时代的所有蓝图之时,男色时代已然降临人间,其以足球这样的大型竞技行为为代表。

毋庸否认,人所共知的男色时代开创了一种新原始主义的生活方式,至少在足球的场域内呈现出来了这样的镜像。出于择偶的类型化需要,不同年龄段的女性群体的择偶观念差异也较大。只要稍加观察就会知道,适龄女性更偏爱俊朗型男星。男色时代的女性获得了更多的观赏男性性感表演的机会。在性的原始能量的刺激下,一些评述者也在寻找自己的最佳表达方式,他们文章的遣词造句也有变化,一些原本不尚文雅的语汇开始释放在这里。孟晖的足球评述文章就昭示出女球迷在顶级赛事的场域周遭外溢而出的爱意。“巴斯滕和他的助理教练沉静如水!克林斯曼和他的助理教练阳光灿烂!真是有史以来最酷的两对教练搭档呀!女球迷们狂热地奔走相告。”[22]当人们对女性球迷的兴趣压倒了对足球本体的兴趣之后,一切都会呈现出一种异化之态。“一位女友的先生本是性情极好之人,对身边的女球迷和她的女友们向来宽容,但也终于被她们的喧嚣声惹烦了,忍不住嘲笑:‘别瞎激动啦,说不定人家搭档之间有一腿呢!’不对不对!德国的教练组还要包括比埃尔霍夫,那是个三人组合耶!’女球迷们亮出了坚硬的证据。”[22]这里已然涉及八卦式议论的普泛性问题。女性视野中的足球只有人而没有球,只有球星而没有球员,只有身体与感性的元素而无精神升华的价值。“‘那就是他们三个人有一腿!你们女人啊,专喜欢那些只会让你们绝望的男人!’好好先生一副与女人无法讲理的表情。但女球迷们斩钉截铁:‘不会不会!这几个人一定是‘直男’!’(‘直男’即英语词汇‘straight man’的直译,原词意为——非同性恋的男性,只爱女人的男人。)”[22]由此可见大型足球赛事有一种临时性地替代既有社会仪式的功能。在暂时性地去除严格的宗教、道德与其他社会礼仪管控的语境中,性的生猛性作用使得置身期间的男男女女都失去了既有的姿态,荷尔蒙主义的高度泛滥不仅展示出人类的存在感,还在类似一种夜场、夜市、夜总会式的场域中实现了再度释放的程序。

男色时代意味着女性对男性的诸多性感部位充满了高强度欣赏与接纳意愿,其中不乏那种公然将其展示于众的欲望。于是,一些疑惑或问题便赫然出现。女性解放的维度究竟有多大?其是否对婚外恋具有制约力?这些问题都令诸多的伦理学家感到棘手,但是,现代人都在试图回答这样的问题。“事实上,女球迷对结了婚的球星仍然倍加关爱。1970年,处在事业巅峰的足球皇帝贝肯鲍尔得意地蓄起了一撮小胡子,想不到就是这撮小胡子在观众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球迷们都不愿看到足球皇帝这样一副神气活现的滑稽相。”[19]女性球迷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有关足球技战术的内容,而充斥的是一种有关球星身体细节的话语。“终于还是慕尼黑一位既爱慕他又被他激怒的女球迷站出来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作为运动员,弗兰茨皇帝不该打扮得像附庸风雅俗不可耐的小人。身为国宝,他不仅属于自己的妻子,而且首先属于所有的慕尼黑人。’”[19]女性的基因选择具有排他性。一旦出现偶像扮相的变易现象,女性崇拜者也会滋生拒斥心理。“‘胡子事件’波及到整个德国。来看‘皇上’踢球的人数锐减(其中当然包括相当数量的女球迷),为球会前途担心的慕尼黑俱乐部主任只得亲自向贝肯鲍尔提出留下胡子的严重性。足球皇帝考虑再三,终于作出让步,于狂欢节前忍痛割‘胡’。”[19]无以否认,人类社会中的择偶现象是一种男女互动行为,且时常充满了高强度的竞争性。质言之,两性的战争从来势均力敌,双方都毫无胜算,也很难说哪一方具有绝对的压制力、主动权与主导性。在此意义上衡量,人们所谈论已久的女权主义以及男权主义都蜕变成了一种伪命题。

男女择偶场域向来是一种迷离之地。这里有一种重构情场的意向。在新型的情场面前,一切都在颠覆。越是貌似绝对的情境,其非绝对性的特质也就越明显。不难看出,身处迷境中的女球迷对男明星的干预呈现出全方位的态势。“众所周知,由于妻子依沃内一手漂亮的绝活,黑郁金香古利特才有那一头熠熠生辉的俏辫。整个意大利也因此刮起了一股男子梳辫的流行风。然而。依沃内有一次从荷兰探亲归来时惊奇地发现,她走后这么多天,古利特的满头俏辫竟一丝不乱,漂亮如初。”[19]球星的两性关系中充满了精微至极的偶发性元素,一种发型延续模式甚至可以导致一桩婚姻的毁灭。“经仔细甄别,才判定原来这是一宗仿制品,出自妙龄女郎克雷斯蒂娜·本萨之手。既然梳辫任务已有人‘动手’代劳,依沃内在妻子这个行‘业’里失了‘业’,只得与古利特‘拜拜’,走时还极有风度。”[19]发型制作者易位现象导致婚姻结束,再度显示出高度浪漫型性爱本体的虚幻性。

通常而言,女球迷崇拜男性偶像出于一种精神需求,其身体性经常为人忽略,但是,女性膜拜者是否情愿成为男明星的婚姻伴侣?如此的问题更是值得人们关注。球星与性的关系大体属于一种非体育现象,但是,身处媒介化时代的球星,从未终止过踩着足球的台阶抵达遥远的婚姻圣殿的尝试。“所以球王贝利在世界杯比赛期间,几乎每踢进一个球,就抠上一个女人,没有人记得清他曾经有多少次拉着一个可以做自己孙女的小姑娘步入教堂。而马拉多纳在祖国阿根廷和发迹地意大利曾经被视为神,投怀送抱的美女丑女数不胜数,直到现在他还在为层出不穷的私生子私生女头疼不已。而日本人中田英寿2年换了5个女朋友。”[11]顶级足球赛事倾情打造的新型情场缔造出了诸多的传世佳话。马拉多纳遭遇过亲近女球迷而最终抵达婚姻殿堂之事,关注球迷生活的人士曾将马拉多纳的异性追求者描述为一种狂热的信徒。“1986年第13届世界杯赛中,马拉多纳已成为该届杯赛中最惹人注目的球星了。他一出现在绿茵场上,四面八方立刻会传来‘马拉多纳’‘马拉多纳’的欢呼声。飞身跑到场边,向狂热的观众来了个飞吻。当马拉多纳一脚劲射,攻破对方大门后,全场欢声雷动,马拉多纳一个飞吻。当时,这位女球迷的丈夫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不满地嘀咕着:‘嗯,你这是什么意思?该死的。’由此,竟然导致这位女球迷和丈夫离婚了。”[21]通常而言,男性球星因为亲近女球迷而和结发妻子离婚会导致社会危机,但是,仍旧有球星与妻子离婚后直接和球迷结婚的情况。马特乌斯就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要说比动‘手’更厉害的,那只有动‘脚’了。当年马特乌斯与妻子希尔维亚十分恩爱。可是有一天,一位女球迷看‘球’时看中了马特乌斯这个‘人’。于是,‘脚’不点地地跟着马特乌斯的赛程走。马特乌斯前脚踢到哪里,她就后脚跟到哪里。终于,马特乌斯被她的‘脚’勤‘脚’情所感动,在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向希尔维亚寄出了一张离婚协议书。”[19]球星为女性球迷追求的故事具有多维度的意义,其中有寻常的追星价值,还有对远古身体性技艺表示敬意的因素。正因如此,女性球迷对男性球星的追求一直呈现出一种绝对的身体主义的内涵。“与此同时,自己则在科莫湖畔度假村的一幢豪华别墅内,与这位女球迷——满头金发的瑞典女记者莫雷塔急切地商量她隆起的小腹内的小生命出生后随父姓还是随母姓。”[19]不难看出,普通观众对女性明星高度自由的性选择心存忧虑。但是,任何担忧都似乎无法遏制适龄女性在足球场域中的性表达欲望,其中的理由极为简单,既然偶像的社会地位无可动摇,那么女性观众的性选择热度就无法降温。

女性在足球的场域中完成了性选择的全套程序,如此的镜像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时尚性。伊默对世界杯期间女性球迷动态的描述充满新奇感。“令她更郁闷的是,四年一度的世界杯,简直让林波到了疯魔的程度。刚开始是跟朋友去酒吧看,张晓然不愿意。酒吧那地方不安全,诱惑太多。”[23]通常而言,年轻人更喜欢在观球的同时完成寻找男女朋友事宜。“林波说在酒吧看球有气氛,能喊,能骂。可张晓然就是不同意。她跟林波去过一次,酒吧看球的女孩也不少,她真不明白,那些女人一个个穿个吊带,胸都露出大半个了,跟男人一样大口喝着啤酒,又喊又叫,到底是看球赛还是诱惑帅哥?”[23]酒吧属于镜像类足球场域,但是,酒吧的意义不仅体现在其聚会功能层面,同时有展示在参与者的精神的高度松弛方面。

不难看出,女性球迷在进入足球的场域后,出现了短暂的灵魂出窍的感应态,其行为也有高度的反抗柔情的元素。这也在另一个侧面反证了女球迷偏爱顶级足球赛事的人本学的缘由。女作家关芬曾说:“我也是一个喜欢看世界杯这种盛事的女生。第一次熬夜看世界杯,始于1998年的暑假。当时喜欢的男神叫欧文。支持的球队是英格兰。”[24]一旦介入世界杯的世界,女性也会随着男性群体的心理节律而动。整个世界在球迷群体感知错位情况的促动下,产生了大量的心理异动现象。刘晓晖试图解读这一情形。“足球踢动着这个世界,踢动着无数男人女人心中的梦想。电视机前的男人女人都是看客。一样狂热,一样一往情深,天下球迷本是一家,遑论男人女人乎?”[25]刘晓晖还站在进化论的高度阐释过女性在顶级足球赛事中的独特地位。“男人总是低估女人看穿他们的能力。要知道,假如女性在这方面居然能力低下的话,那人类根本就进化不到今天了!面对世界杯这样的直男盛宴,深植于基因中的、对生命进化的责任感,让女性个个眼光如宝刀出鞘。”[22]足球一旦跨出了竞技的场域,一定要经过性学阐释的程序,而女性在此领域中则会释放出一种特异性的性选择符号。雄斗雌择的古老进化论原理在这里也会得到高度集约化、公然化、空前化的舒张。

由于适龄女性的大范围介入,现代足球使得诸多古老的道德戒律瞬间崩塌。来自中国的一些心理学的著作也对此做出了回应,并将由女球迷缔造出来的疯狂之境描述得活灵活现。“从电视屏幕上看欧美国家的赛场,那女球迷丝毫不亚于男球迷的狂热令人瞠目结舌。不信,请你看一组镜头:在第13届世界杯赛上,巴西队面临法国队最后一个点球时,一位漂亮的女球迷因痛苦而颤抖着嘴唇……在第14届世界杯赛上,巴西队败于阿根廷队后,一位穿黄色球衣的巴西小姐悲伤的泪水着实动人;有的巴西女球迷在皮肤上涂上色彩,穿着比基尼在看台上毫无顾忌地大跳桑巴舞……”[26]不仅如此,作者还列举出了男女球迷观球的数量比例,并借以讲述亚洲与欧美女性球迷的差异性。“1990年仲夏的意大利,竟有70%以上的女性看了世界杯的转播。众多的女球迷聚集在意大利足球队驻地外高呼:‘巴吉奥,我爱你’‘斯基拉奇,我等了你一天。’她们还无所顾忌地共同评选性感明星……”[26]这样的球场已经完全颠覆了其原始意义,球场等于情场的说法在此得到了印证。球场的择偶性也有种族差异。“欧美女球迷心理如此开放奔放,亚洲女球迷又如何呢?且看中国女球迷,虽然没有欧美那样普及和开放,却比戴着面纱都不让看球的西亚女性要幸运。”[26]从业态进化的高度上认知,男性似乎一直有一种缔造崭新职业的动能,而女性天然拥有对由男性创立的新型职业的鉴别权。

足球的场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女性的超高热情使得男性球星更富有独创性的表现欲望。它也预示着足球在现时代的成熟程度。面对尚处于幼稚性状态的职业,任何一位女性只能体现出母爱,而无不迸发出性接纳的动机。这便涉及儿童游戏与成人游戏之间的差异。一位母亲可能对参加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幼儿表现出疼爱之情,却绝不可能对参加此游戏的成年人当作性选择对象。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除却母爱需求外,女性从来不会接纳人类童年化的职业。时下中国的注册足球运动员人数不多,其中的阻力并非来自男性,而来自以女性为代表的家长社会。恰是中国家长不认可中国足球的职业的成熟度,才缔造出当今青少年缺乏追求足球最高境界欲望之现象。当女性纷纷认可了足球竞技高超的职业性功能之时,足球才会成为一种值得信赖的职业,而高度职业化的男性球员才有机会获得女性世界性选择的机遇。在女性荷尔蒙以及女性性选择语境的高位逼迫下,现代足球又会面临由于过度竞争而走向断裂的危机,好在眼下尚未出现类似的危局。如此的危局之所以很难出现在欧美地区,还在于欧美国家有一种相对成熟的职业足球环境。时下中国尚未建立起足够成熟的职业足球机制,因此,中国女性球迷所膜拜与选择的足球偶像仍会聚集在成长于高度成熟的职业足球的环境中的球星。

足球就是如此,其内在的驱动力来自人类之性力。男女互动的能量在足球的场域内抵达一种新高度,足球的定义也在这样的互动模式中不断地翻出花样,并借以完成其对现代娱乐、婚姻、偶像选择以及信仰更迭模式之转换程序。质言之,女性介入足球应当是足球史上的重大事件。它意味着足球已然成为一种堪与古典时代最伟大才艺媲美的新型的行当。在身体主义的巷道里,顶级足球赛事为女性球迷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婚配方式与性爱路径,同时它也促使足球走向高度发达的状态。

4 结语

身处足球的领域,没有多少人会怀疑世界杯、欧洲杯之类的足球顶级赛事的崇高地位,也鲜见有多少男性球迷对此类赛事不闻不问者。然而,女性从来就不是一个沉默的物种。人类有多少种类的男性就会有多少种与之匹配的女性,人类有多少种男性从事的职业,就会有相应的女性为之疯狂,此乃社会进化的原理使然,更是人性之自然显示情态。当足球处在自然游戏状态中的时候,女性只会爆发出母性般关怀的力量,因为自然游戏无关职业,而任何一种非职业化的行当都带有儿童性。当足球成为一种高端化职业的时候,女性便会在此寻找到理想的伴生性异性。现代足球发蒙于20世纪初期,成熟于二战以后。二战以后的职业足球不仅颠覆了体育的既有品格,还将足球的游戏性延伸到信仰乃至宗教的高度,女性在此得到了一种巨大的生命容留载体。女性为男性而疯狂的事情在常态化的场域极为罕见,但在充满精神危机性的领域则成为新的常态。女性球迷步入男性为主体的世界顶级足球竞斗的场域后,足球的原始意义必将面临着颠覆性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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