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甘肃段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利用
2020-01-09张崇琛
张崇琛
(兰州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自张骞“凿空”西域,丝绸之路正式开通以来,甘肃就一直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路段。丝绸之路在甘肃境内,自东往西绵延1600多公里,而且其所经之地又都是文化资源十分丰富的地区,因之,有人径称甘肃为丝绸之路的“黄金路段”。
丝绸之路甘肃段之所以倍受人们重视,除了地理位置的原因外,也与其文化背景即甘肃文化的特征有关。简言之,甘肃文化的主要特征可用源头性、综合性和流通性来概括。
所谓源头性,是指甘肃文化在中华文化中往往处于发端的地位,并对后世产生过深远的影响。甘肃既是羲、黄故里,又是河、岳根源。正如中国的山水都是自西向东延伸一样,中国的文化也是自西向东发展的。例如,最早发源于甘肃天水一带后又东移的伏羲文化,其所体现出的天人和谐、人际和谐以及人的身心和谐特征,实际上已成为后世中国和谐文化的源头。尤其是伏羲族对八卦的制作,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各种事物概括为八种符号,并抽象出对立统一的“阴”“阳”两种观念,既标志着人类对客观世界和自身认识的一次飞跃,同时也构建了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并对中国传统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创立与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再如,从昆仑文化的“神”到蓬莱文化的“仙”,[1]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神”的原型当然还是人,即最早发源于“昆仑之墟”(以祁连山为主峰的青海高原)的西北华夏集团。[2]此后这一支人顺着河西走廊东移,至陕、甘交界处便分出炎、黄两个氏族。炎、黄两族之一部又各沿南北两路继续东移,最后到达今天的冀、鲁、豫交界处,并发生了炎、黄大战和炎、黄联合战胜蚩尤的战争,从而形成了中国历史上的黄帝时代。至于曾融入中华主流文化之中并对后世产生过重要影响的齐、鲁文化,它们的形成也都是周文化与东夷文化相融的结果,[3]而甘肃的庆阳地区则是曾经孕育过周文化的摇篮。
所谓综合性,是指甘肃文化无论在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方面都具有国内一流的资源。自然景观方面,有黄河、大漠、草原、雪山、冰川以及丹霞地貌等。人文景观方面,有以敦煌莫高窟、天水麦积山以及炳灵寺石窟为代表的石窟艺术,以马家窑文化为代表的彩陶艺术,还有长城文化、简牍文化、丝绸之路文化、三国文化、宗教文化、少数民族风情文化以及红色文化等。像这样具有多方面、综合性文化资源的地区,在国内屈指可数。
所谓流通性,主要是指甘肃文化的动态特征,即在中西文化的交融过程中所呈现出的双向交流特征。甘肃地处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流的通道,在海上“丝绸之路”未开通以前,这里一直是对外交流的窗口。自穆天子西征,张骞、班超通西域,以至法显、玄奘西行以来,甘肃在中西交通中一直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敦煌是世界四大文化体系(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的汇流之区,[4]其文化的流通性自不待言。此外,隋炀帝于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六月在焉支山(今山丹县大黄山)所举行的所谓“27国交易会”,也是文化流通的一个重要见证。而由于中西交通的开通,甘肃人尤其是河西人便常能得风气之先,不但西域的物产以及歌舞、音乐、绘画等艺术纷纷传入,就连人的理念、生活方式也有了改变。例如,汉唐时期河西地区女性的服饰便较中原地区超前。从历史上看,汉、唐时期的河西人非但不保守、不落后,而且其开放程度已超过了内地。再加上由内地往边疆的文化名人路经甘肃的也日益增多(从高适、岑参到纪昀、林则徐等),所以中原地区的先进文化也常常在这一带传播,甚至连号称世界“短篇之王”的《聊斋志异》中都出现了七篇甘肃故事。[5]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甘肃文化的流通性不但使各种文化在这里交流、互鉴、融合,同时也使甘肃文化本身具有了勃勃生机,从而创造出了辉煌的古代文明。
今天,随着丝绸之路由单纯的商贸通道而发展为经济带,丝绸之路文化建设的重要性也日益突显出来。中国要成为世界强国而不是单纯的经济大国,中国文化就必须“走出去”,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文化进行文明互鉴,协同共进,从而既促进自身文化的发展,也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贡献。丝绸之路便是让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渠道。而这种文化大发展,对于甘肃来说,又具有着特殊的意义。
甘肃地处内陆,由于受地理环境等方面因素的制约,长期以来经济发展速度缓慢,是所谓“欠发达地区”。但是,时至今日,甘肃经济的发展已不能再走东部地区的老路,即所谓“原始积累”的方式(以廉价劳动力和廉价原材料为基础所进行的加工业),必须实现转型跨越。这就是说,一方面,要树立以富民为中心的思想,在提高幸福指数上做文章,而不是单纯追求国民经济的产值,甚至盲目地与东部地区攀比;另一方面,要大力发展绿色、低碳、环保和循环经济,尤其要把文化作为产业来发展,并尽快使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过去说“文化搭台,经贸唱戏”,这种观念是不对的。文化不但要“搭台”,也要“唱戏”。鉴于目前在全国范围内,文化产业的发展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因而甘肃文化产业的发展完全可以与其他地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再加上甘肃作为文化资源大省的优势,甘肃人一定能扬长避短,奋起直追,在短时间内跟上全国经济发展的步伐。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文化大发展是能够给甘肃经济的发展带来重要机遇的。
具体到甘肃文化的发展,主要应立足于丝绸之路甘肃段的文化资源,这既能提升甘肃文化的品位,也有利于与国际文化的发展接轨。考虑到丝绸之路甘肃段的文化资源主要集中于省内的河西走廊地区、天水地区以及省会所在的兰州地区,以下便分别对这些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提出一些具体的意见。
一、河西走廊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利用
丝绸之路的黄金地段在甘肃,而河西走廊地区则是黄金地段中最神奇且又最富文化魅力的一段。丝绸之路从长安出发,无论南路还是北路,都在河西走廊会合。因之,河西走廊已成为中国对外开放的最早窗口,是连接东西方文明的桥梁,所以这一地区的文化资源也特别丰富。从开发利用的角度来说,以下几点可以考虑:
(一)敦煌文化的深度开发与利用
首先要深入挖掘敦煌文化所蕴含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理念、道德规范等,并揭示蕴含其中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怀,从而不断坚定文化自信;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同各国的文化交流,并为“一带一路”建设作出贡献。同时,在学术研究的基础上,还应在出版、舞蹈、美术、书法、饮食、服饰等方面,打造出敦煌文化产品的系列品牌。敦煌文书中有着最早的木板印刷品,可以选择藏经洞中的有关作品,用木板印刷的方式或复制的形式做成旅游产品。敦煌舞蹈虽已有《丝路花雨》等舞剧的弘扬,但还可以进一步开发,将胡旋舞、柘枝舞等唐代著名的舞蹈形式再现于世。敦煌卷子中记录的有些食品也很有特色,可以借鉴《金瓶梅》及《红楼梦》饮食文化开发的做法,将其做成专宴以供旅游者品尝。至于敦煌壁画中的服饰尤其是飞天及供养人的服饰,更是可以为当代的时装研制提供借鉴。
(二)长城文化的开发
甘肃是拥有历代长城最多的省份之一。省内既有秦长城,又有汉长城及明长城,更有“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而省内长城又主要集中于河西走廊地区。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8月20日视察嘉峪关关城时曾指出,长城凝聚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和众志成城、坚韧不屈的爱国情怀,已成为中华民族的代表性符号和中华文明的重要象征。要做好长城文化价值的发掘,弘扬民族精神,从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起磅礴力量。继1987年长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后,1996年又被定为全国中小学爱国主义教育基地,1997年被定为百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因此,长城文化的开发,首先应结合长城的修建及其历史故事,对其爱国主义的思想价值进行深入发掘。同时,还要在一些保护比较好且具有观光性的段落设立旅游观光点,并进而为建设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奠定基础。例如,在河西走廊地区的山丹县境内,汉、明长城不但分布广,而且保存也比较完整,有“西部露天长城博物馆”之称。而国道连霍公路在山丹境内竟有60余公里与长城并行,这便可以考虑在此建成长城观光区,从而使游人在驱车途中既能欣赏到壮美的塞外风光,又能感受到厚重的长城文化。
(三)树立“河西走廊最窄处”标志碑
台湾在北回归线处树立了标志塔,吸引了很多游人。河西走廊对于东部的中国人乃至许多外国人来说,也具有某种神秘性。这里北有龙首山、合黎山,南有祁连山,其间最窄处只有十几华里。建议在最窄处立一标志碑(或塔),并辅以对河西走廊的相关介绍,这对旅游者乃至向往河西走廊的人们来说无疑会极具吸引力。
(四)大黄山(焉支山)的文化开发
大黄山又名焉支山、燕支山,位于山丹县境内。隋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六月,隋炀帝曾亲临此山主持西域27国交易会(观礼者达30余国),可称“中国丝绸之路博览会”的前身。为了再现“丝绸之路”的经济、文化交流盛况并发扬这一传统,可以在原址建一个文化园,并定期举办一些纪念活动。又,据《五代诗话》卷一引《稗史汇编》说:“北方有焉支山,上多红蓝,北人采其花染绯,取其英鲜者作胭脂。妇人妆时用此颜色,殊鲜明可爱。”[6]所以当年汉朝收复河西,匈奴曾感叹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史记·匈奴列传》《索隐》引《西河旧事》)红蓝其衣红色,是制作胭脂的原料,今天在大黄山尚有生长。如能大量种植,并开发出一种化妆品品牌,直接推向中亚诸国,应是很受欢迎的。
(五)在武威建设唐城,以与国际旅游文化名城敦煌相呼应
唐代的凉州城(今武威)十分繁华。所谓“凉州七城十万家”(岑参诗)、“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温子升诗),便是对盛唐时期凉州城的真实描绘。“十万家”约有人口50万,与南宋时期“参差十万人家”(柳永词)的临安城差不多。开封、杭州都建有宋城,武威自然也可以建唐城,以再现盛唐时期丝绸之路的繁华。而武威唐城主要应显示其唐代文化特色,具体说:
一是酒文化,即将凉州城打造成中国葡萄酒的起源地及酒文化的代表性城市之一。葡萄与葡萄酒汉代先由费尔干纳盆地传到凉州,然后才由凉州推向全国。到了唐代,葡萄酒已成为凉州的名片。所谓“葡萄酒熟恣行乐,红颜青旗朱粉楼”(元稹诗),以及“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王翰诗)等唐诗名句,即是对凉州葡萄酒文化的生动写照。新建的武威唐城中可以凸显这方面的元素。
二是音乐舞蹈文化。从唐诗的描写来看,唐代凉州城中不但西凉乐盛行,而且胡腾舞、胡旋舞、狮子舞等表演也十分普遍,并出现了一些专业的舞蹈演员(胡腾儿)。加之胡人所开的酒馆 中也有大量舞蹈表演,即所谓“胡姬醉舞筋骨 柔”(元稹诗),更使凉州城的音乐舞蹈带有了 中西交融的文化特色。这些都可以在武威唐城中再现。
三是在唐城中建立“丝路名人馆”。丝路名人既是“丝绸之路”的开拓者、见证者,更是丝路文化的承载者与传播者。纪念丝路名人是弘扬丝路文化的重要一环。“丝绸之路”上出现的名人很多,其中有官员、僧人,而更多的则是以诗人为代表的文化名人。入馆者可不限于唐朝,像张骞、班超、法显、玄奘、王之涣、王昌龄、岑参、高适、李渔、刘统勋、纪昀、林则徐、于右任等,均可入选。人物可有塑像,并辅以必要的介绍资料。
(六)武威铜奔马与汉代王杖等旅游产品的制作
台湾故宫将“翠玉白菜”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型挂件、饰品,很受旅游者的欢迎。我们也可以将铜奔马做得小一点、精致一点,做成各种可以佩戴的饰物或徽章,并注明是国家旅游标志,我相信,其销路一定会很好的。还有武威磨嘴子出土的汉代王杖(即鸠杖),是汉代朝廷赐给70岁以上老人的,是中国古代最典型的敬老爱老的实物资料。同时还出土有《王杖诏令册》,其中规定:“年七十以上授王杖,比六百石。”什么意思呢?就是持此杖的年七十以上的老人,可以享受略低于县令的待遇(县令七百石)。其实物现存于武威市博物馆,如能将其复制(质量可以做得更好一点),并刻上《王杖诏令册》中的一段话,又有哪个老人会不喜欢呢?
二、天水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
天水地区文化积淀深厚,资源丰富。举其大端,可以伏羲文化、大地湾文化、麦积山石窟艺术文化、秦早期文化及三国古战场文化为代表。在此,仅对其中三种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提几点建议:
一是伏羲文化。伏羲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始祖文化,近年来的研究已取得很大的成绩。为了更好地传承和弘扬伏羲文化,我提出两点供参考:首先,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应注意提升和弘扬伏羲文化的核心精神,即中国原始的和谐文化。中国的和谐文化源远流长,而原始的和谐文化正是今天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源头。伏羲时代与黄帝时代的战云密布不同,其主要特征是和谐,其时的一切发明创造也都是为了建设一个原始的和谐社会。在天人和谐方面,伏羲时代出现了八卦,并抽象出对立统一的阴、阳两种观念,从而有意识地去探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各种不同质和不同态的事物之间变化发展的规律,以实现天人之间的和谐。而中国人的和谐观说到底便是“阴”“阳”两个方面的和谐,这一理论基础也早在伏羲时代即已奠定了。所谓“天行健”“地势坤”以及君子的“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都是由自然界的阴、阳两种特质而引申到人类自身所应具备的阴阳两种精神的。在人际和谐方面,伏羲时代通过“结网罟”与“养庖牺”以发展生产力,从而减轻了氏族内部因食物资源短缺而引起的纷争;通过“嫁娶之礼”以协调不同氏族间的关系,从而避免了抢婚和许多不必要的暴力争斗;通过分部治理和“以龙纪官”以加强氏族内部的管理,并理顺了部族内的各种关系,借体制的建立以使人际关系归于和谐。同时,伏羲时代还发明了琴瑟,并创作了一系列的乐曲,通过音乐的调适即所谓“以琴瑟乐心”(《荀子·乐论》),来使人的身心达到和谐。而发端于伏羲时代的瑟调,直到汉代仍为乐府相和歌之一种。例如,流行于伏羲故里一带的《陇西行》乐曲,即是瑟调。其次,在一些具体问题的研究上应宜粗不宜细。例如,伏羲究竟有没有一个具体的人,便不宜过分拘泥。至少,伏羲作为一个氏族部落乃至一个时代的名称应是实际存在的。而且,古代的一个氏族或部落往往会延续很多年,而其首领和部落的名称则是一直沿用的。例如,阪泉之战中黄帝所战胜的炎帝便不是第一代的炎帝,而是第十七世的榆罔。伏羲氏族也有这个问题。再如成纪的地望问题,也有多种不同的说法,实际上历代的行政区划是有变化的,没有必要争来争去,更没有必要精确到哪一个村镇,只须明确其大致的区域在今天水地区一带就可以了。有些事情说得太细了,其可信度反倒会打折扣。
二是大地湾文化,学术界称为前仰韶文化。其中的很多发现如“六项考古之最”,都是可以改写历史的。因此,首先要在前一段发掘和初步整理的基础上,加强这方面的研究,以揭示其重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例如,遗址中出土有中国最早的旱作农业标本粟和黍,还有加工食物的石臼,这说明其时中国的农业已经发端,而人们的饮食结构也开始改变。遗址中还出土有陶制纺轮、系列骨针(从大到小)以及陶笄、骨笄等,这说明大地湾人已开始缝制衣服,并懂得用笄将头发绾起来,并非如后人所想象的是赤身裸体、披头散发。在建筑方面,尤其是F901宫殿建筑及类似水泥地面的发现,也将中国的大型建筑以及木骨架结构和混凝土地面的历史大大向前推进了。还有陶鼓及地画的发现,对研究中国的音乐史及绘画史也都具有重要意义。至于陶器上的刻画符号,更可视为中国最早的文字雏形。凡此,都可以分门别类深入研究,并写出有说服力的论著。其次是加大宣传的力度。大地湾文化对研究黄河流域新石器文化的产生、发展以及探讨中华文明的起源和历史进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应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大力宣传,以揭示其价值。大地湾遗址国家考古公园建设项目正式批准立项后,应精心设计,充分突出其“华夏文明之源”特色。对文物的复制品,如秦安大地湾出土的人头形器口彩陶及甘谷西坪出土的鲵鱼瓶(上绘龙的原始形象)等,亦应做到有计划、成系列地生产。还要充分利用文学、音乐、绘画以及学术论坛等形式广泛地宣传,以让大地湾文化与河姆渡文化、大汶口文化、半坡文化等,一同受到文化界及旅游界的高度重视。
三是三国古战场文化。其核心是诸葛亮文化。应该说,诸葛亮是最早认识天水战略地位者。正因为天水是丝路重镇,且又当关中咽喉、襟带陇右,所以诸葛亮的“六出祁山”,大都是围绕天水地区进行的。而天水地区也有不少遗址都与诸葛亮有关。对这些遗址应注意保护和修复,以还原其三国古战场文化原貌,并使其成为诸葛亮文化的载体。还可以与陕西方面联手开发和利用这一文化旅游资源,将祁山堡、街亭与五丈原、褒斜道等连线,造成一条三国古战场文化旅游的黄金线路。还可以与京剧界联合,打造西城景点(地点可选在今礼县的永兴镇至西和县的长道镇一带),从而为三国古战场的黄金旅游线路再增加一处新的亮点。[7]
与此同时,亦应充分认识并注意弘扬诸葛亮晚年尤其是“六出祁山”期间所表现出的高尚人格及其廉政思想与实践。诸葛亮晚年“专权而不失礼,行君事而国人不疑”,拒受“九锡”和称王,“食不重肉,妾无副服”,直至其死后薄葬,都显示出他的高风亮节。而他对自身的澹泊名利,对部下的赏罚分明,对子女的严格要求(其嗣子诸葛乔即殒命于陇原),对财产的完全透明(晚年曾主动申报其财产,即“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又使其成为千古廉政的楷模,并可为今天廉政建设之借鉴。
此外,天水历史上还有不少文化名人,包括经此过往的许多丝路文化名人,以及曾在此为官的一些外地名人,作为一种文化现象也颇值得注意。例如,清顺治十一年(1654)至十四年(1657)曾分巡陇右道的山东莱阳人宋琬,在驻节天水的三年期间,即有不少值得称述的事迹。除自出家产以赈秦州地震之灾并修复秦州城垣及筑“宋公堤”外,还组织编写《秦州志》,又组织人将杜甫秦州诗中的60首用二王书体勒于石,“爰构一亭,列石于其壁”,被后人称为“二妙轩”。这应是天水文化史上的大事。宋琬本人还是著名诗人,有“南施(闰章)北宋(琬)”之誉,是清初的诗坛领袖。他在天水地区所留下的一批诗作(还有文章),也是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值得今人去认真研究。天水市政府后院曾被当作会议室和视频室的两座古建筑,便是宋琬当年曾住过的地方,应加以保护。还有天水的姓氏文化,尤其是赵姓文化,也很值得研究。天水是赵姓的郡望,著名金石学家赵明诚在泰山的题词,其落款即是“天水赵明诚”。陈寅恪也常称赵宋王朝为“天水一朝”。这一文化资源也有待进一步挖掘。
三、兰州地区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利用
兰州历史悠久,又是甘肃的省会,黄河穿城而过,按说其知名度应是很高的。但长期以来却被外地人所误解。20世纪60年代我在上海读书时,就听说兰州缺水,要用西瓜皮洗澡。后来在兰州工作了,有事出差到东部一些地区,仍有人问兰州是不是在敦煌、兰州周围是不是沙漠、你们是不是骑骆驼上班这一类的怪问题。近年来兰州的知名度提高了,但主要是以牛肉拉面和空气污染著称。因此,提升兰州的城市形象,刻不容缓。而其具体做法,仍要从开发兰州的文化资源入手。
首先是黄河文化的开发利用。兰州是省会城市中唯一有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而且从历史上来看,兰州与黄河也一直有着不解之缘。兰州之得名即缘于兰州所在的黄河岸边曾长满了兰(主要是马兰与乌兰)。[8]而古代,无论是商贾、僧侣,还是文人、官员,在往西域的路上,也多半都要途经兰州。目前,兰州境内沿黄河两岸,已有一条长40里的“黄河风情线”,岸边垂柳依依,芳草芊芊,鲜花密布,确是市民及游人休憩的好去处。但为了更好地凸显黄河文化的内涵,除了现有的“黄河母亲”雕塑及彩陶、伏羲女娲的雕像外,还应增加更多的文化元素。例如,可以在黄河岸边建一座黄河文化博物馆,以全面介绍黄河的历史变迁及沿岸的地理、人文风貌。另外,兰州在黄河上新建了十几座现代化的大桥,并有被称为“天下黄河第一桥”的“中山桥”(1907年由德国人承建),兰州也可以在桥梁文化上大做文章,将每座桥都变成艺术品,并突出各自不同的个性特征,从而让兰州成为“桥城”。
其次,还可利用兰州地处中国大陆几何中心及丝路重镇的有利地位,模仿深圳的“世界之窗”建立“丝绸之路文化园”。园中将丝绸之路所经之地的山川、城市、建筑、自然景观按原大浓缩其中,将沿途的风情、民俗、物产、歌舞、艺术也纳入其内,并辅以高科技的手段,从而让游客游园之后,既能对丝绸之路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更能产生一种真切的体验。也可以借鉴国内外的成功经验,创办一座大型的“西部影视城”。甘肃地处西部地区,有山有水,自然景观丰富,传统文化底蕴深厚,所保留的古代民居也比较典型,再配以相关的背景建筑,这样的影视城应是具有绝大的吸引力和美好前景的。美国的好莱坞最初也只是在一片荒漠上建立起来的。还可以利用最新的科技手段和甘肃科技人才储备较多的优势,大力发展动漫制作业,并成立“西部动漫创作基地”。动漫业在国外已受到高度重视并具有广阔的市场,而国内的动漫业才刚刚起步,兰州此时介入,并不算迟。
最后,兰州还应在原有的瓜果之城、牛肉面之城的基础上,再提升为“歌舞之城”“读书之城”“书法之城”。随着《丝路花雨》及《大梦敦煌》的不断演出,作为“歌舞之城”的兰州已渐为外界所知。而“读书之城”可借助文溯阁《四库全书》及《读者》以推介之,并定期举办一些高端论坛和读书活动,从而形成读书的社会风气,进一步建设书香社会,不断提升人民的思想境界,增强人民的精神力量。《读者》杂志本身也应进一步形成出版产业链,并进而打造成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大型新闻出版媒体集团,为人民提供更多优秀精神文化产品,努力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至于“书法之城”,则除充分发挥张芝、索靖等甘肃历史上著名书法家以及当代书家的效应外,还可以将著名书画之乡通渭的经验推广至兰州,从而在兰州形成浓厚的书法文化氛围。
陈寅恪先生早在1942年就曾预言过:“吾国将来必循汉唐之轨辙,倾其全力经营西北。”[9]今天,陈寅恪先生的预言正在变为现实。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建设,正是循着汉唐的轨辙在大力经营西北。而作为丝绸之路“黄金路段”的甘肃,其文化资源开发,既适应了甘肃经济发展的要求,同时也将使丝绸之路更加充满生机,从而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作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