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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的摹写
——论《怀风藻》吉野诗

2020-01-09田云明

唐山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吉野仙境神仙

田云明

(唐山学院 外语系,河北 唐山 063000)

作为外来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诗文率先受到日本王臣贵族的青睐,并得以在宫廷这一政治舞台开花结果。其中,富含与出仕相对思想的游仙诗、招隐诗等隐逸诗也同样受到瞩目。在众多受到隐逸诗影响显著的作品中,值得一提的是收录于日本首部汉诗集《怀风藻》(751年)、被称为“吉野诗”的诗群。吉野自古以来便是赏樱的胜地,并设有行宫,亦是天皇驾临、官人游览之地。据笔者统计,《怀风藻》所收吉野诗共计17首,均将吉野咏为仙境。有关吉野诗的主题,大多先学认为是以智水仁山的儒家山水观、游仙诗风的神仙思想,抑或老庄式的山水观来讴歌天皇的圣德,将天皇喻为仙人(1)参见:中西进.「清き河内」——吉野歌の問題[M]//中西进.万葉集の比較文学的研究.东京:南云堂樱枫社,1963;辰巳正明.人麻呂の吉野讃歌と中国游覧詩[M]//辰巳正明.万葉集と中国文学.东京:笠间书院,1981;月野文子.「懐風藻」の吉野の詩の表現——神仙境の景物としての「巌」を中心に-[J].樱美林大学中国文学论丛,1984(9):178-203;波户冈旭.「懐風藻」吉野詩の山水観——「智水仁山」の典故を中心に-[J].国学院杂志,1984,85(10):18-33;等等。。而针对吉野诗的主题在于赞美天皇这一学界普遍共识,井实充史提出了异议。在《论〈怀风藻〉吉野诗》[1]一文中,井实氏将吉野诗分为从驾诗和游览诗两类,对诗作逐一进行了缜密考察,通过与从驾应诏诗进行比较,证实了吉野从驾诗中对天皇赞美性的缺失以及对天皇存在的弱化,进而分析了以赏玩仙境为主题的吉野游览诗的私宴性质,并推测吉野诗主要是天皇驾临的间隙由臣下在组织的私宴上所作。同时,井实氏在《吉野的风土观与吉野诗的相位》一文中指出,吉野诗的特征在于吉野的仙境化,而且进一步阐明吉野的仙境化并非大陆神仙思想的单纯导入,“仙境化,是在吉野创立一个与京城近郊相对的吉野异境化的一种尝试”[2]95。在井实充史以前有关吉野诗仙境化的探讨,仅仅将仙境化视为赞美天皇的手段,而并未言及仙境化自身的意义。本文将以井实充史的上述研究为基础,聚焦吉野仙境化,从《怀风藻》吉野诗仙境表述的受容角度,考察作为中国诗文的初期接收者——日本奈良朝宫廷贵族的文学创作,即如何借用汉诗文这一外来文学的表现形式,在宫廷这一政治空间范围内将吉野塑造成仙境的。

一、中日神仙传说的援用

如“安得王乔道,控鹤入蓬瀛”(11(2)此数字为该诗作在《怀风藻》中的排序,下同。《游龙门山》)、“此地即方丈,谁说桃源宾”(45《游吉野宫》其一)、“欲访钟池越潭迹,留连美稻逢槎洲”(72《游吉野川》)等,为了将吉野塑造成仙境,对中日神仙传说的援用可谓这些吉野诗作者的通用手法。尤其值得关注的是,除了中国的传说故事,有7首吉野诗导入了日本自古以来固有的柘枝传说。

(31)《游吉野》

飞文山水地,命爵薛萝中。

漆姫控鹤举,柘媛接鱼通。

烟光岩上翠,日影漘前红。

翻知玄圃近,对玩入松风。

这首藤原不比等的诗作,颔联通过导入漆姫、柘媛两大传说烘托出吉野的仙境色彩。有关漆姫的传说,可见于《日本灵异记》(上卷·《女人好风声之行食仙草以现身飞天缘第十三》)中的记载:

大倭国宇太郡漆部里,有风流女。是即彼部内漆部造麿之妾也。(中略)无衣缀藤。日日沐浴洁身,着缀。每临于野,採草为事。常住于家,净家为心。(中略)甲寅年,其风流事神仙感应,春野採菜,食于仙草飞于天。[3]

漆姫是诗的作者根据汉语习惯将漆部造麿之妻改编后的称呼。而且,作者还用“控鹤”来表现漆姫升天。通过《怀风藻》另一用例“安得王乔道,控鹤入蓬瀛”(11《游龙门山》)可知,“控鹤”一词的出处是《文选》所收孙绰《游天台山赋》中的“王乔控鹤以升天”。“王乔”指的是《列仙传》中所记载的在嵩山修行并得道成仙的王子乔。此处,借用“控鹤”这一中国式表现,将漆姫的升天比拟成中国仙人的升天,使日本固有的传说与中国传说具有了共通之处,可见作者的良苦用心。颔联后一句“柘媛接鱼通”是基于吉野自古流传的柘枝传说所作。传说的主人公美稻是住在吉野川河边的捕鱼人,与柘枝化身的柘枝姬相恋。据考证,此传说与陶渊明所著《桃花源记》中的“武陵人捕鱼为业”部分有相似之处[4]。与《桃花源记》相关的诗作还有如下一首:

(45)《游吉野宫》(其一)

惟山且惟水,能智亦能仁。

万代无埃所,一朝逢柘民。

风波转入曲,鱼鸟共成伦。

此地即方丈,谁说桃源宾。

此诗颔联第二句“一朝逢柘民”的“逢柘民”有两种断句方法:“逢柘/民”“逢/柘民”[5]。此处采用后者。作者仿照《桃花源记》中武陵人偶遇桃源乡村民的情节,咏出在圣洁的吉野偶遇柘枝传说中的民众即吉野臣民的诗句。尾联“此地即方丈,谁说桃源宾”强调,吉野即方丈,因此去过桃源乡的宾客所言便不值一提了,从而突出吉野是胜于桃源乡的仙境。此处,显示出作者模仿中国《桃花源记》表述日本固有传说的创作手法,同时体现其试图塑造出与中国的桃源乡对等的仙境甚至是超越中国仙境的吉野仙境的创作热情。

此外,还有一些诗句表现了中日仙境的同质性。例如:“美稻逢仙同洛洲”(100《吉野之作》)一句,便将渔夫美稻与柘枝姬相遇的吉野川比作曹植《洛神赋》中与神女相遇的洛水。

通过上述考察可知,吉野诗的作者通过模仿、比拟、联想等方法将原本没有关联的中日神仙传说建立联系,将吉野描写成了仙境。显然,将吉野自古流传的柘枝传说导入吉野诗,是为证明吉野自古便是仙境提供依据。值得关注的是其导入方法:时而模仿中国式的语言表述,时而将柘枝传说比拟成中国的神话传说,时而联想中国神话的情节或要素。吉野诗的作者通过各种形式将日本固有的传说与中国的神仙传说建立联系,使吉野与中国仙境具有共性,并试图依托吉野创作出与中国的方丈、蓬莱、桃源乡对等的甚至是超越中国仙境的本土化仙境。虽然诗句表达方面尚存在不成熟之处,但受汉诗文这一外来文学表现形式的制约,在因袭中国仙境描写传统的前提下,能够力图自然地融入本国固有的神话传说,达到形式与内容的和谐,这本身已可视为吉野诗作者仙境摹写过程中的创新之举了。

二、想象中的仙境

将吉野比拟成仙境,并非始于《怀风藻》吉野诗,早在《万叶集》中就已出现吉野赞歌了。例如,收录于《万叶集》卷一(第36-39首)柿本人麻吕所作从驾吉野宫的4首和歌,将“大君”赞为神,将吉野山水赞为山神、水神,通过赞美“吉野国”达到赞美“大君”的目的。而活跃于诗坛的《怀风藻》作者,如长屋王、境部王、背奈行文、刀利宣令、安倍广庭、藤原房前,也包括吉野诗作者藤原宇合等,同时亦是万叶歌人。在“吉野”从和歌题材到汉诗题材的转换中,吉野诗作者自然会尊重和歌传统,将吉野塑造成仙境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不同于吉野赞歌直抒胸臆式地直接将吉野山水称为神灵,如前一节所述,《怀风藻》吉野诗多通过中日神仙传说的援用,烘托吉野的仙境色彩。然而,品读吉野诗中所呈现的仙境,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32)《游吉野》(其二)

夏身夏色古,秋津秋气新。

昔者闻汾后,今之见吉宾。

灵仙驾鹤去,星客乘査逡。

诸性抯流水,素心开静仁。

(102)《从驾吉野宫》

在昔钓鱼士,方今留凤公。

弹琴与仙戏,投江将神通。

柘歌泛寒渚,霞景飘秋风。

谁谓姑射岭,驻跸望仙宫。

以上两首吉野诗从回忆的视角,追述中日传说的内容,再现神仙遨游的情景。前者以“昔者闻汾后,今之见吉宾”,表达了古有汉武帝在汾水祭拜女神,今有宾客在吉野川回想仙女升天;后者以“在昔钓鱼士,方今留凤公”,揭示了昔日渔夫美稻与柘枝姬相遇之地正是如今御驾停驻、贵族从驾的吉野宫。两位作者均通过今昔对比的手法,极力证明眼前的吉野便是昔日的仙境。不得不承认,通过追忆传说典故堆砌出来的吉野仙境,其幻想性和浪漫色彩有余,而真实性不足。

吉野仙境的非现实性,通过吉野诗自然描写的考察也可见一斑。正如“山幽仁趣远,川净智怀深”(48《从驾吉野宫》其二)、“神居深亦静,胜地寂复幽”(80《从驾吉野宫》)等诗句所咏,吉野诗的作者在自然描写中多用“远”“深”“静”“寂”“幽”等形容词,极力渲染吉野远离世俗、幽静神秘的仙境色彩。以上两例是位于首联总括式的描写方法,下面进一步考察吉野诗具体的自然描写。

(47)《从驾吉野宫》

岭峻丝响急,溪旷竹鸣融。

(72)《游吉野川》

万丈崇岩削成秀,千寻素涛逆折流。

(100)《吉野之作》

高岭嵯峨多奇势,长河渺漫作回流。

在吉野山水的描写中,吉野诗作者利用“峻”“急”“万丈”“千寻”“高”“长”等形容词或数量词,有效凸显了吉野山峰高耸、水势湍急的险峻地形。山和水构成了吉野的主要风景,而相对于山水的实景描写,吉野诗作者更加关心的却是如何通过山水描写表现吉野的地势险峻。由此,便暴露了吉野的自然描写缺乏真实感的问题[4]。充分反映此问题的典型诗作可谓藤原宇合的一首《游吉野川》。

(92)《游吉野川》

芝蕙兰荪泽,松柏桂椿岑。

野客初披薜,朝隐暂投簪。

忘筌陆机海,飞缴张衡林。

清风入阮啸,流水韵嵇琴。

天高槎路远,河回桃源深。

山中明月夜,自得幽居心。

这是一首引经据典、尽显诗人神仙隐逸表现才华的诗作。作者首先列举“芝蕙兰荪”等作为仙药原料的香草,以及“松柏”等常青树烘托出吉野的仙境气氛,而对“泽”“岑”的真实状态毫无兴趣。“野客”“朝隐”眼中的吉野,其自然景色究竟如何?仔细品读,的确有“海”有“林”,却仅仅是为了形容陆机、张衡文才的工具罢了。亦有“清风”“流水”,不过是为了附和阮籍之啸、嵇康之琴而已。接下来的“天”与“河”也并非实景,而是为了配合张骞泛槎上天、武陵人忽逢桃花源的典故而被咏入诗作中。最后“山中明月夜”的静谧之境,点明了整首诗的主题“幽居心”。然而,“面前呈现出来的并非真实的自然,仅仅是以‘隐逸’的概念堆砌而成的幻想世界”[2]93-94。作者只是通过游吉野川联想到隐逸的境界以及相关的文学典故,并通过隐逸心境的摹拟表达了对隐逸的憧憬,而并非基于自身隐逸经历的真实感怀,略有文字游戏之嫌。

通过上述分析可见,吉野诗中描写的自然,并非真实存在的自然,而是深深打上“仙境”“隐逸”烙印的概念化的自然。其描写的仙境,是通过追忆中日传说的方式再现当时的情景,充满幻想却不够真实。如此通过作者在脑海中重构后的自然描写塑造出来的吉野,正可谓想象中的仙境。

三、吉野仙境与隐逸憧憬

《怀风藻》吉野诗受到《文选》《艺文类聚》所收游仙诗、招隐诗等神仙、隐逸题材的作品影响颇多(3)例如:《怀风藻》所收(11)《游龙门山》中的“王乔”一词的出处为《文选》所收孙绰《游天台山赋》的“王乔控鹤以升天”;(92)《游吉野川》中的“暂投簪”出自《文选》所收左思《招隐诗》的“聊欲投吾簪”;等等,不胜枚举。。而从周弘让在《艺文类聚》(卷三十六·隐逸上)所收《无名诗》中咏出的诗句“相看不道姓,焉知隐与仙”可见,当时中国的神仙思想与隐逸思想是相互融合的状态,隐者与仙人是很难区分的。有关《文选》游仙部的解题,李善注曰:“凡游仙之篇,皆所以滓秽尘网,锱铢缨绂,餐霞倒景,饵玉玄都。而璞之制,文多自叙,虽志狭中区,而辞无俗累,见非前识,良有以哉!”[6]也就是说,游仙诗是通过精神层面畅游仙境,以达到超越世俗的目的,这与隐逸诗的主旨是相通的。例如,收录于《文选》游仙部的游仙诗集大成之作——郭璞的《游仙诗》,其诗曰:

《游仙诗》七首(其一)

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

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

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

灵溪可潜盘,安事登云梯?

漆园有傲吏,莱氏有逸妻。

进则保龙见,退为触藩羝。

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

诗中指明了生存于乱世的三条道路:其一是置身“朱门”,即出仕;其二是“山林隐遁”,即隐逸;其三是托身蓬莱,即游仙。从“朱门何足荣”“长揖谢夷齐”“未若托蓬莱”等诗句的字面意思来看,作者否定了出仕和隐逸,选择了游仙之路。但如清代何焯所指,“京华与山林并起,见用意之所在。仙无他异,正所谓山林之客。读游仙诗,须知此意”[7],游仙仅仅是形式,其本质与隐逸是相通的。描写“清波”“丹荑”“灵溪”等如仙境般的自然美景,是为了表达“安事登云梯”的脱俗情怀。仙境也好,山林也罢,都是通过超凡脱俗的自然描写来凸显世俗/官场的丑陋。从这个角度来看,游仙和隐逸是相通的。换言之,游仙诗重在隐逸,而非游仙;游仙只是手段,而隐逸才是真正目的。

而具体到吉野诗,情况又如何呢?从“此地即方丈,谁说桃源宾”(45《游吉野宫》其一)、“欲访神仙迹,追从吉野浔”(48《从驾吉野宫》其二)、“此地仙灵宅,何须姑射伦”(80《从驾吉野宫》)、“谁谓姑射岭,驻跸望仙宫”(102《从驾吉野宫》)等诗作的尾联可知,吉野诗作者多运用“谁说”“何须”“谁谓”等反问句式,极力强调吉野离宫即仙境。诗作的尾联大多为诗眼所在,也就是表达诗作主旨的部分。通过上述诗作的诗题便知,这些诗作皆为从驾诗或吉野离宫的游览诗。虽然这些吉野诗的主题并不是赞美天皇[1],但顾及到天皇的存在,吉野诗作者还是将原有游仙诗表达的隐逸志向舍弃了。而在吉野游览诗、宴饮诗中,表达隐逸憧憬的诗句便较为多见了。

(11)《游龙门山》

命驾游山水,长忘冠冕情。

(83)《和藤原大政游吉野川之作》

虚怀对林野,陶性在风烟。

欲知欢宴曲,满酌自忘尘。

(92)《游吉野川》

野客初披薜,朝隐暂投簪。

(99)《游吉野山》

放旷多幽趣,超然少俗尘。

(119)《奉和藤太政佳野之作》

物外嚣尘远,山中幽隐亲。

然而,上述诗句中既没有“连惠亮未遇,雄才屈不申”(《艺文类聚·隐逸上》张华《招隐诗》)、“山林有悔恪,人间实多累”(《艺文类聚·隐逸上》张载《招隐诗》)等招隐诗表露出的仕途不遇的悲凉与苦闷,也没有“去来捐时俗,超然辞世伪”(《艺文类聚·隐逸上》张载《招隐诗》)、“自昔厌喧嚣,执志好栖息”(《艺文类聚·隐逸上》刘孝标《始居山营室诗》)等招隐诗、游仙诗阐明的对世俗官场的厌恶与决绝。吉野本是天皇驾临、官人游览的胜地,绝非远离都城的深山,而一旦成为诗歌题材,便被塑造成远离俗世、寂静幽深的神仙、隐逸境界。这些宫廷贵族并未潜入深山隐居,而是在天皇驾临的间隙,暂时脱掉官服,置“冠冕”于脑后,将游览之地比拟成隐逸之地,并以“朝隐”自居,通过诗歌吟咏体味隐逸之趣。可见,吉野诗中表现的隐逸憧憬,与离京辞官、山林隐遁的真正隐逸还相去甚远。而且,据笔者调查结果显示,《怀风藻》17首吉野诗中,表达隐逸憧憬的只有以上5首,其他吉野诗仅仅满足于将吉野塑造成仙境便收笔了。

四、结语

有关吉野的仙境化,井实充史曾经指出:“仙境化,是在吉野创立一个与京城近郊相对的吉野异境化的一种尝试。”[2]95而通过本文的考察可见,《怀风藻》吉野诗中塑造的吉野与都城的对立,并没有所模仿的《文选》《艺文类聚》所收游仙诗、招隐诗那样鲜明突出。这与吉野诗的作者层多为王臣贵族,以及吉野诗多为游览诗、从驾诗、宴饮诗的公共性质不无关系。从更加宏观的角度而言,“恐怕还在于奈良、平安初期汉诗文所具有的公共性格,以及宫廷文学起主导作用的时代性”[8]。吉野诗的确是“吉野异境化的一种尝试”,然而,局限于宫廷这一政治空间范围内的吉野诗创作,与“京城近郊”的对立意识淡薄是可以想见的。吉野诗的作者,将创作热情主要倾注于如何依托吉野,创作出能够与中国的桃源乡、蓬莱匹敌的仙境,至于能够与中国游仙诗的隐逸主题产生何种程度的共鸣,则并非他们关心的重点。吉野诗作者表达隐逸憧憬,一方面显示出其对隐逸的兴趣,而更多的则是为了展示其汉诗文修养的深厚与广博,从而反映出宫廷贵族文学创作的功利性。

综上所述,《怀风藻》吉野诗的作者通过模仿、比拟、联想等方法将原本没有关联的中日神仙传说建立联系,成功借用汉诗文的表现形式,在宫廷这一政治空间范围内,将吉野塑造成仙境。但由于吉野诗作者立场的局限性以及吉野诗的公共性质,对所模仿的中国游仙诗的精髓——隐逸思想并未产生实质性的共鸣,只是通过隐逸心境的摹拟表达了对隐逸的憧憬。不得不说《怀风藻》吉野诗尚停留在对中国仙境的摹写阶段,吉野的仙境化即是吉野诗的主要创作目的,这与中国游仙诗所表现的隐逸主题还有很大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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