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诊断及治疗专家共识

2020-01-09中国防痨协会骨关节结核专业分会中国西部骨结核联盟中国华北骨结核联盟中国防痨杂志编辑委员会

中国防痨杂志 2020年5期
关键词:结核淋巴细胞脊柱

中国防痨协会骨关节结核专业分会 中国西部骨结核联盟中国华北骨结核联盟 《中国防痨杂志》编辑委员会

HIV感染是结核病发病的独立危险因素,结核病是HIV感染者最常见的机会感染之一,是HIV感染者疾病进展的重要影响因素,也是AIDS患者(包括已接受抗病毒治疗的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在2017年,全世界大约有30万例HIV感染/AIDS患者因并发结核感染而死亡[1]。 MTB、HIV双重感染已经成为影响公众健康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相关的荟萃分析显示, MTB、HIV双重感染率为 23.51%,非洲、亚洲、欧洲、拉丁美洲分别为31.25%、 17.21%、 20.11%、25.06%;美国为14.84%;中国大陆HIV感染者和AIDS患者中结核病的患病率分别为7.2%和22.8%。

一、背景

在我国结核病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疫情逐步增高的背景下,随着高效抗逆转录病毒疗法(HARRT)治疗的普及,HIV感染/AIDS已逐渐转变成为了慢性疾病,临床中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数量也不断增加。由于HIV感染/AIDS患者的免疫力低下,因此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治疗被归为一个特殊的范畴。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诊治有其特殊性,涉及到诊断新技术的应用、抗结核和抗HIV治疗,以及手术的众多方面,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治疗成功率也相对较低。为了进一步规范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诊治, 中国防痨协会骨关节结核专业分会和中国西部骨结核联盟、中国华北骨结核联盟、《中国防痨杂志》编辑委员会共同组织专家制定了本专家共识。本共识是基于我国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流行现状、临床实践和研究进展进行广泛讨论后编写的,同时参考了国内外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诊疗相关指南。本共识将随着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流行病学的变化,以及临床与基础研究的进展而定期更新。

二、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临床表现

大部分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有午后低热、盗汗、精神倦怠、乏力、食欲减退、体质量减轻等全身症状,病变恶化或有其他并发症时可有持续高热等急性病症。需要提出的是,部分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由于免疫力的下降,有时全身症状反而不明显,仅仅表现出脊柱结核的局部症状。

1.疼痛:患病部位疼痛,初起疼痛多较轻,痛点也不局限。随病变进展,痛点多固定于脊柱病变平面的棘突或棘突旁。有时可伴有相应神经节段支配区的放射性疼痛。患病处棘突或棘突旁有压痛、叩击痛,以及病变部位神经支配区的放射性疼痛。

2. 痉挛:因疼痛及病变椎体的不稳定造成肌肉痉挛,使脊柱处于某种固定的被动体位,脊柱运动明显受限。

3. 脊柱畸形:由于椎体的破坏、塌陷,以及骨质缺损致发生脊柱后凸畸形和侧弯,脊柱各段因生理弯曲的不同导致后凸畸形程度也不相同,其中以胸椎和胸腰椎发生后凸畸形最明显。

4.寒性脓肿和窦道:脊柱结核随病变发展大多数患者可有寒性脓肿生成。脓肿可位于病灶局部也可远离骨病灶形成流注脓肿。脓肿穿破皮肤可形成久治不愈的窦道,窦道常招致混合感染。有时脓肿还可穿破邻近的脏器形成内瘘。如胸椎椎旁脓肿可穿入胸腔、肺脏和食管,腰椎腰大肌脓肿可穿破腹部肠管,形成肠瘘等。

5.神经功能障碍:当病变累及神经或脊髓时,可有剧烈的根性疼痛,以及该神经支配区皮肤感觉异常,严重时患者可出现感觉障碍平面、肌肉张力失衡、运动失调及行走困难;甚至丧失感觉、运动及大小便功能,肢体瘫痪;生理反射减弱或消失,病理反射阳性。截瘫患者常出现褥疮、泌尿系感染、坠积性肺炎等并发症。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临床表现不典型,并发多种其他机会感染时使病情更加复杂,诊断相对更困难[2]。

三、实验室检查

HIV感染/AIDS患者的实验室检查主要包括HIV-1/HIV-2抗体筛查、HIV-1/HIV-2抗体确证试验、CD4+T淋巴细胞计数、HIV核酸检测,以及HIV基因型耐药检测,其中HIV-1/HIV-2抗体确证试验和HIV核酸检测又统称为“HIV补充试验”。

(一)HIV-1/HIV-2 抗体筛查试验

HIV-1/HIV-2抗体筛查是判断是否HIV感染的重要方法,包括酶联免疫吸附试验(ELISA)、化学发光/免疫荧光试验(CIA/IFA)、快速试验(RT)包括斑点ELISA和斑点免疫胶体金或胶体硒、免疫层析试验,以及明胶颗粒凝集试验等。因不同方法的筛查试验及不同厂家的试剂盒各自的窗口期有所不同,在解释结果时应考虑上述因素。目前,市面上主流的筛查试剂包括第三代和第四代(可同时检测HIV-1/HIV-2抗体与HIV-1O亚群抗体及P24抗原)HIV检测试剂。筛查试验结果的解释要结合其他检测结果和宿主的免疫状态综合考虑[3]。筛查结果若呈阳性反应,用原有试剂双份(快速试验)/双孔(化学发光试验或ELISA)或两种试剂进行重复检测,如均呈阴性反应,则报告为HIV-1/HIV-2抗体阴性;如一阴一阳或均呈阳性反应,需进行HIV补充试验。HIV-1/HIV-2抗体的筛查和复检均应按照国家AIDS检测技术规范进行。

(二)HIV-1/HIV-2抗体确证试验

HIV-1/HIV-2抗体的确证试验包括免疫印迹法(WB)、条带/线性免疫试验(RIBA/LIA),国内主要以WB检测为主。HIV-1/HIV-2抗体的确证试验对HIV感染早期或者终末期患者会出现假阴性的结果,在出具报告时应充分考虑患者的暴露时间及免疫状态,并结合其他实验室指标进行综合判断。若无HIV特异性条带产生,报告HIV抗体阴性;出现条带但不满足诊断条件者报告为HIV抗体不确定,建议进行核酸试验或2~4周后复检,根据核酸试验或随访结果进行判断[4]。另外,国内市面上的试剂几乎不可以同时区分HIV-1/HIV-2型抗体,对于需要区分或者疑似HIV-2型感染的患者则送至HIV参比实验室进行定型。

(三)HIV感染的核酸检测

最新版《WS 293—2019 艾滋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诊断》将HIV核酸检测作为HIV感染的另一补充试验,极大地提高了核酸检测的地位,也实现了中国HIV感染诊疗与国际接轨。HIV病毒核酸检测分为定性和定量试验,现各级临床医疗机构多开展定量试验。定量检测(病毒载量)的常用方法为基于靶核酸扩增RT-PCR和信号放大扩增两种方法,国内临床医疗单位常用国内外生产的实时荧光定量RT-PCR靶核酸扩增试剂(荧光探针法)。HIV病毒载量检测对评估疾病的进程、HAART疗效的评估,以及治疗方案的调整等有重要意义。此外,对于WB检测造成的假阴性结果是重要的补充,用于急性期或晚期抗体阴性患者HIV感染诊断和小于18月龄的婴幼儿HIV感染诊断。

(四)CD4+T淋巴细胞计数检测

CD4+T淋巴细胞是HIV感染后损害的最主要靶细胞,HIV感染人体后,使得外周血CD4+T淋巴细胞数量进行性减少伴免疫功能受损;CD8+T淋巴细胞数量则增加,其免疫活化及功能受损,出现HIV患者外周血CD4+/CD8+T淋巴细胞比值倒置。目前,国内主要采用流式细胞仪检测CD4+T淋巴细胞。使用单平台流式细胞术检测外周血T淋巴细胞亚群,可以直接获取患者外周血CD4+或者CD8+T淋巴细胞的比例和各亚群的数量。研究证实,开始进行HAART的HIV感染/AIDS患者,CD4+T淋巴细胞计数>500个/μl者,其发生AIDS相关事件的比率及死亡率要明显低于CD4+T淋巴细胞计数<350个/μl者[5]。CD4+T淋巴细胞的绝对计数对了解机体免疫状态和病程进展、确定疾病分期、判断治疗效果,以及进行HIV感染/AIDS患者发生机会性感染的风险评估,甚至免疫重建炎性综合征(immune reconstitution inflammatory syndrome, IRIS)的评判都有重要意义。CD4+T淋巴细胞检测的频率应该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决定。此外,CD4+/CD8+T淋巴细胞比值的监测结果对患者的治疗效果和免疫功能重建状态有提示作用[6]。

(五)HIV基因型耐药检测

HIV耐药是由多种机制综合作用的结果,其中不规范的HAART及患者依从性差是导致HIV产生耐药性的重要原因。据2019年WHO数据显示,全球HIV病毒耐药性显著增加,应该对此引起足够的重视。HIV耐药性检测将为AIDS患者治疗方案的制订和调整提供重要参考。需要强调的基因型耐药与表型耐药不完全一致。当耐药基因检测阳性时,提示该患者体内HIV可能耐药,同时需要密切结合临床情况,充分考虑HIV感染/AIDS患者的依从性,对药物的耐受性及药物的代谢吸收等因素进行综合评判。此外,对耐药基因检测阴性时,要考虑检测样品的采样原因等因素,对结果的解读做出综合判断。对HAART后病毒载量下降不理想或抗病毒治疗失败而需要改变治疗方案时,应该进行耐药基因检测。对于HAART失败的患者,如其病毒载量>400拷贝/ml且未停用抗病毒药物进行耐药基因检测时,需在停药4周内进行基因型耐药检测。

四、诊断

(一) HIV感染/AIDS的诊断标准

诊断原则:HIV感染/AIDS的诊断需结合流行病学史(包括不安全性生活史、 静脉注射毒品史、输入未经HIV抗体检测的血液或血液制品、HIV抗体阳性者所生子女或职业暴露史等),以及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查等进行综合分析,慎重做出诊断。

1.成人、青少年及18月龄以上儿童,符合下列一项者即可诊断:(1)抗体筛查试验阳性和HIV补充试验阳性(抗体补充试验阳性或核酸定性检测阳性或核酸定量大于5000拷贝/ml);(2)HIV分离试验阳性。

2.18月龄及以下儿童,符合下列一项者即可诊断:(1)为HIV感染母亲所生和HIV分离试验结果阳性;(2)为HIV感染母亲所生和2次HIV核酸检测均为阳性(第2次检测需在出生6周后进行);(3)有医原性暴露史,HIV分离试验结果阳性或2次HIV核酸检测均为阳性。

(二)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诊断[7]

脊柱结核可发生在任何CD4+T淋巴细胞计数水平的HIV感染/AIDS患者。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诊断需要结合患者的临床表现、辅助检查、病理学检查,以及影像学检查结果来进行综合判断。尤其要注意的是,发生于HIV感染/AIDS患者的脊柱结核在临床表现及诊断方面有其自身特点,不能将一般脊柱结核的诊断方法简单地套用于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诊断中。在进行诊断时必须注意患者的免疫功能状态,CD4+T淋巴细胞计数较高患者的表现与普通脊柱结核患者类似,而CD4+T淋巴细胞计数低的患者常常显示脊柱结核的病情较重,预后较差。

五、药物治疗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治疗原则与单纯脊柱结核患者相同,但抗结核药物使用时应注意与抗病毒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及配伍禁忌。

治疗药物:包括异烟肼、利福平、利福布汀、乙胺丁醇、吡嗪酰胺,根据情况也可选用对氨基水杨酸钠、阿米卡星、氟喹诺酮类抗生素及链霉素等。

如果结核分枝杆菌对一线抗结核药物敏感,则使用异烟肼+利福布汀+乙胺丁醇+吡嗪酰胺进行6~9个月的强化期治疗,必要时辅助应用氟喹诺酮类药物,然后使用异烟肼+利福布汀+乙胺丁醇进行6个月的巩固期治疗。对于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需密切监测药物不良反应并注意药物间的相互作用,必要时调整抗病毒或抗结核药物的剂量,并进行血药浓度监测。

WHO建议所有结核病并发HIV感染者均应给予HAART[8],无论其CD4+T淋巴细胞计数值高低,均应在抗结核药物治疗8周内尽快进行HAART。对于免疫功能严重低下者(CD4+T淋巴细胞计数<50个/μl)应在抗结核药物治疗后2周内进行HAART治疗。对于HAART治疗期间被诊断为结核病的患者,首先要考虑是否由药物的相互作用或潜在的叠加毒性所致,是否需要调整HAART治疗方案;其次要考虑发生结核病是否与HAART治疗失败有关。如果已经确定HAART治疗失败,在开始HAART治疗的开始阶段不推荐同时使用新的二线HAART治疗方案,应继续原来的HAART治疗方案,并在抗结核药物治疗开始后的2~8周调整为二线HAART治疗方案。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时,患者术前CD4+T淋巴细胞计数值对手术时机选择尤为重要。HIV主要侵犯人体的CD4+T淋巴细胞,引起其数量减少和功能缺陷,使机体免疫功能低下,导致各种机会性感染的发病率增加,术后各种并发症的发生率明显升高,增加了手术风险。一项针对2012—2015年成都市公共卫生临床医疗中心HIV感染者Ⅰ类切口手术抗菌药物使用情况的研究显示,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200~350、>350 个/μl的患者术后感染率分别为16.67%、6.06%、4.35%[9]。在患者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时行手术需谨慎。若非急诊手术,经积极进行抗病毒治疗,待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再行手术,可以减少术后并发症的发生。延缓手术的同时需考虑患者术后功能改善不良的潜在风险。有研究表明,HIV 感染者术后切口愈合不良患者的血清白蛋白明显低于HIV 感染者术后切口愈合良好患者[10]。纠正营养不良可以通过改善机体的负氮平衡,增强免疫力,以保证术后抗结核药物的有效血药浓度,同时可以维持细胞、器官与组织的代谢,使之发挥正常的功能,加速组织的修复,促进患者康复。因此,对于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需及早进行围手术期营养风险筛查,给予个性化营养支持,采取有效的营养干预措施,以降低患者的营养风险,改善临床结局。因此,对于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除非是急诊手术,应尽量选择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时进行手术;另外,术前应行规律抗结核药物治疗4~12周,并积极纠正电解质紊乱、贫血及低蛋白血症,患者无严重的全身其他部位感染,待一般情况改善、结核中毒症状减轻、血红细胞沉降率下降时可考虑手术。术前还应评估患者的AIDS病情是否稳定,是否有严重的并发症,预估生存期>6个月。若术前患者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但其病情不允许延长术前治疗时间(如脊髓受压、脊髓功能障碍进行性加重);经规律抗结核药物治疗4周以上,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向患者及家属充分说明手术治疗的风险性及其可能出现的预后,方可考虑手术治疗。

六、手术治疗

(一)手术时机的选择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因为免疫力低下,机会性感染发生率高;根据患者全身情况及辅助检查、实验室检查等结果,术前应进行风险讨论,选择什么样的手术方案,并评估此种手术的收益。需要指出的是:在临床上经常遇到很多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虽然CD4+T淋巴细胞水平低,但血红蛋白和白细胞及白蛋白等指标正常。曾有文献报道, CD4+T淋巴细胞水平与白细胞和血红蛋白无明显相关,所以根据血白细胞和血红蛋白的高低不能判断细胞免疫功能情况[11]。

手术时机选择有其特殊性,一般应遵循以下几点原则:(1)术前抗结核药物治疗时间至少3~4周。(2)结核中毒症状明显减轻或消失。(3)血红细胞沉降率和C-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降下来或稳定下来(高但稳定)。(4)机会性感染应得到控制,低蛋白血症、贫血、白细胞减少症得到纠正。有研究指出:白细胞水平、白蛋白水平、血红蛋白水平与HIV感染/AIDS患者围手术期并发症及伤口愈合相关[12-13]。(5)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6)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发生截瘫时,应以挽救脊髓功能为主,尽快完善术前准备,早期行手术减压,而非消极等待[14-15]。

低CD4+T淋巴细胞水平已经不是手术绝对禁忌证,但是大部分来自发展中国家的研究仍然显示,CD4+T淋巴细胞计数<200个/μl的患者手术后出现感染等并发症的概率增加[16-19]。

(二)手术适应证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是否需要手术,应根据患者的全身情况、免疫力低下程度、骨质破坏程度、脊柱畸形及稳定性情况、神经功能受损程度、保守治疗效果等进行详细的分析,并采取不同的治疗方式。对于免疫力低下、诊断明确、症状较轻、骨破坏少、脓肿小,以及无脊柱畸形、不稳和神经功能受损,并且对抗结核药物又较为敏感的患者,可采用保守治疗。对于符合适应证需要进行手术的患者,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1)严重的和渐进性加重的后凸畸形者。(2)椎体破坏继发脊柱不稳者。(3)脊柱结核并发截瘫,经Frankel分级为A级或B级者。(4)不完全截瘫经Frankel分级为C级或D级者,特别是CT和MRI检查显示脊髓致压物为死骨和坏死椎间盘者应尽早手术;致压物为脓肿,抗结核药物治疗1个月后无缓解者。(5)患者局部疼痛剧烈,不能下地行走,并常规治疗无效者。(6)脓肿虽不作为手术绝对指征,但引起剧烈疼痛者;脓液较多、黏稠致使置管引流无效者。(7)形成慢性窦道者,为避免继发性感染,应尽早切除。(8)经正规抗结核药物治疗但效果差,患者免疫功能降低,需手术切除病灶,或手术获取标本鉴别是否耐药者。

(三)手术方式

前路手术仍然是最经典的术式。前路手术能直接显露病变椎体,显露范围较大,病灶清除彻底,植骨容易,更适合于椎体破坏严重、巨大椎旁脓肿形成、后路难以进行支撑植骨的患者。

尽管后路手术在病灶清除、椎体高度重建方面不如前路手术直接,但对于脊柱力线的矫正及矫形能力上明显强于前路手术[20-21]。在临床,HIV感染/AIDS患者一般体质相对较差,耐受不了长时间手术及采用多个切口,此时后路手术将成为唯一选择。

前后路联合手术并非该类患者最理想的手术方法。前后路联合手术同时具备前路和后路手术的优点,对结核病灶清除彻底,支撑植骨容易,后凸畸形矫正更理想,能有效重建脊柱稳定性及正常序列。但该技术相当于2次手术,其带来的手术时间延长、出血量增多、术中术者暴露时间增加等问题,导致该技术不可能作为该类患者的最理想手术方法。

微创手术可供选择。目前,较广泛应用的微创手术包括CT引导下介入治疗、腔镜手术治疗等。脊柱结核微创手术治疗具有创伤小、并发症少等特点,能够降低患者卧床及住院时间,但对医生手术技巧和医院综合实力水平要求较高。需要强调的是:脊柱结核的微创手术需要严格把握手术适应证,其局限性较大;微创手术的目的是清除脓液、局限性病灶清除,故微创手术仅能作为一种治疗的选择和补充[22-23]。对于伴有后凸畸形、神经功能障碍及多节段脊柱结核患者无法使用。

七、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手术时的职业暴露及对策

1.职业暴露情况分析:在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行手术治疗的围手术期,医务人员发生职业暴露主要集中发生在针刺伤及体液飞溅导致的黏膜暴露。医务人员发生针刺伤后造成HIV感染的概率为0.03%~0.3%,感染概率随针刺伤伤口的深度、空心针穿刺、接种血液量,以及患者病毒载量的增高而增高。医务人员因体液飞溅导致的黏膜暴露发生HIV感染的概率为0.09%[24]。

2.职业暴露的防护: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手术职业暴露的防护应首先遵循WHO推荐的普遍性防护的原则,将手术相关人员接触到患者血液和感染性体液的危险性减少到最低程度,这是预防因职业暴露而发生HIV感染的关键。

普遍性防护原则包括以下5项基本内容:(1)安全处置锐利器具;(2)对所有器具严格消毒;(3)认真洗手;(4)使用防护设备避免直接接触体液;(5)安全处置废弃物[25]。

与其他外科手术相比,脊柱结核手术复杂程度较高,手术时间长,手术操作显露位置较深,更易发生针刺伤及体液飞溅导致的黏膜暴露。因此,在常规防护设备的基础上,手术医生和器械护士应当佩戴防护眼罩或面罩,穿着长款防渗透手术衣和防护鞋套,使用双层手套(如有条件推荐使用药物夹层手套)。针刺伤主要发生在手术缝合过程中,特别是直接使用非持针手将待缝合组织提供支持情况下的缝合,操作者可在缝合过程中将最常发生针刺伤的左手拇指、左手食指等部位(右手缝合状态下)佩戴临时防护装置。对于皮肤组织的缝合建议使用钉皮器等无针缝合装置,能够最大程度地降低缝合时间,有效减少针刺伤发生。在手术操作过程中,建议多应用电切或电凝替代手术刀或剪刀,使得手术视野暴露,同时应避免直接传递锐器。最为重要的是,建议手术医生与器械护士为曾经同时参加过多台普通患者手术的配合娴熟的手术团队成员[26],如此能够最大程度地降低误伤导致职业暴露的发生。

3.职业暴露后的处置措施:一旦职业暴露应该及时上报主管部门并及时处置(尽可能在24 h之内采取预防措施,根据暴露情况选择预防性用药)[27-28]。发生锐器伤后应立即在伤口近心端轻轻挤压,尽可能挤出损伤处的血液,避免挤压伤口局部。再次用皂液和流动水反复冲洗伤口,能够很好地去污及去除局部残留病毒的作用。冲洗的时间要根据受伤的程度及暴露源的感染情况来决定:一般需要冲洗5~10 min,如果暴露类型为损伤面积大、伤口深,或者割伤,或者暴露源为HIV感染且病毒载量水平为重度类型者,则应适当延长冲洗时间。最后,用0.5%碘伏或75%酒精消毒伤口。暴露者需接受感染科专家评估,职业暴露后当天、1个月、3个月、6个月及1年时应进行HIV抗体检测,若抗体阴性则视为未感染[29]。

八、注意事项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手术为Ⅲ类切口,且大多数患者存在免疫缺陷,术后常规预防性使用抗生素和正常患者无区别[29-30]。要根据患者症状、体征、实验室检查及具体情况决定抗生素使用时间,在患者术后能进食时及时恢复抗结核抗病毒治疗,并发神经功能受损患者需予以营养神经的对症治疗;此外,术后严密关注点还包括患者生命体征及体位、术口的渗血及引流情况、脊髓神经功能恢复情况、康复训练、心理护理及生活护理,以及并发症的预防[24,31]。

九、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研究方向

(1)开展大规模多中心的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的流行病学研究,建立国家或地区性的登记系统和数据库;(2)对于耐药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的早期诊断及治疗;(3)选择更加有效的抗结核及抗病毒药物并进行规范化治疗;(4)加强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手术方式的进一步改善及规范化研究;(5)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防治措施的进一步落实与推广[32-33]。

总之,对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应引起足够重视。在科学的角度上达成共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尤其是在药物治疗及手术治疗方面有许多经验需要总结,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探讨与深入研究。本共识是对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临床诊治的初步探讨,亟待将来逐步完善。希望国内外的专家通过《中国防痨杂志》这个平台,广泛开展临床工作经验交流,在学术上相互商榷和切磋,使得本共识能够得到持续更新和不断完善。

《脊柱结核并发HIV感染/AIDS患者诊断及治疗专家共识》编写组成员(排名不分先后):101149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胸科医院(秦世炳、范俊);610000 成都市公共卫生临床医疗中心(刘勇、蒲育、何敏、李青锋、周锐锋、蔡琳、尚鹏程);450015 郑州,河南省传染病医院(钱南平、赵永杰);100015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地坛医院(张强、赵汝岗、张耀);400036 重庆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杨李军、廖伟);710100 西安市胸科医院(朱昌生);650041 昆明市第三人民医院(寸新华、刘思源);750021 银川,宁夏回族自治区第四人民医院(田军);850000 拉萨,西藏自治区第三人民医院(达娃);100035 北京,《中国防痨杂志》编辑部(薛爱华、范永德、李敬文);710100 西安,陕西省结核病防治院(陈其亮);830049 乌鲁木齐,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胸科医院(地里下提·阿不力孜);610031 成都,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李涛);545005 柳州,广西壮族自治区龙潭医院(黄永宝、周兵);810000 西宁,青海省第四人民医院(海杰);730046 兰州市肺科医院(罗永军);550004 贵阳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任鹏、鲍锐、吴森)

猜你喜欢

结核淋巴细胞脊柱
南京地区2017—2020年结核及非结核分枝杆菌菌株分布及耐药情况分析
遗传性T淋巴细胞免疫缺陷在百草枯所致肺纤维化中的作用
甲状腺切除术后T淋巴细胞亚群的变化与术后感染的相关性
肝内T淋巴细胞单细胞图谱显示原发性硬化性胆管炎中肝脏幼稚样CD4+T淋巴细胞的扩增
长期久坐低头 你的脊柱还好吗
ACS患者血清FSTL-1、外周血淋巴细胞中PPAR-γ、 MMP-9与冠状动脉狭窄程度的关系
特殊部位结核影像学表现
18F-FDG PET/CT在脊柱感染诊治中的应用及与MRI的比较
Is right lobe liver graft without main right hepatic vein suitable for living donor liver transplantation?
康复锻炼在脊柱外科患者中的应用及对脊柱功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