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行性腰椎滑脱症的现代中医研究进展*

常晓娟，于 杰，谢 瑞，庄明辉，戴文康，朱立国

（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北京 100102）

随着中国步入老龄化社会，退行性病变日益增多。退行性腰椎滑脱（DLS）作为腰椎滑脱最为常见的类型，成为临床中引起中老年慢性腰腿痛常见的骨科疾病之一，有研究表明[1]，中国中老年人腰椎滑脱的总体发生率为11.20%，严重影响了中国中老年人的生活质量。目前西医治疗DLS除手术外无较好的方法，中医治疗该病取得了不少成果。近年来，现代中医学在传统中医学对DLS论述基础上，从DLS病名、病因、分型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以现代中医诊疗方法对DLS进行临床治疗。文章系统性总结DLS现代中医治疗文献如下。

1 DLS的现代中医认知进展

1.1 现代中医病名认知 中医学典籍并未提到“腰椎滑脱”这个西医学病名，更未提及到“退行性腰椎滑脱”这一分型，依据其临床表现，中医学将其归为“腰痛”“痹症”等范畴，其发病又与中医骨伤科典籍中的“筋出槽，骨错缝”叙述相似。关于腰痛的理论，最早可追溯至《黄帝内经》“腰者，肾之府也，转摇不能，肾将惫也”，老年人长期活动劳损肢体，加之年老体衰，以致肾精亏损，腰府失养，而发为腰痛之病，且多为劳累、受凉等因素诱发[2]。《素问·痹论》也指出“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关于“筋出槽，骨错缝”的理论，《伤科补要》指出“若骨缝叠出，俯仰不能，疼痛难忍，腰筋僵硬”，说明骨错缝是引起腰肌僵痛甚至活动障碍的原因。这些理论均为退行性腰椎滑脱中医治疗提供参考。

1.2 现代中医病机认知

1.2.1 肾虚为本 《黄帝内经》记载：“腰者，肾之府也，转摇不能，肾将惫也。”《杂病源流犀烛·腰脐病源流》也指出：“腰痛，精气虚而邪客病也……肾虚其本也。”《景岳全书·腰痛》曰：“腰痛症凡悠悠戚戚，屡发不已者，肾之虚也。”均说明了肾虚是腰痛发病的关键所在，而以中老年为发病人群的DLS引起的腰腿痛更是如此。

1.2.2 外邪入侵 承传统中医学典籍对DLS病机描述，现代文献较多从风湿寒3个方面对其外邪入侵病机进行描述。其中以风寒湿居多，《济生方·痹》指出：“皆因体虚，腠理空疏，受风寒湿气而成痹也。”由于风寒湿交集侵袭，使腰部血运受阻，经脉阻滞，滋养失司，就可出现腰部僵痛，甚或引起腿痛。

1.2.3 气滞血瘀 《景岳全书·杂证谟·腰痛》记载：“跌扑伤而腰痛者，此伤在筋骨而血脉凝滞也。”腰椎承托机体之重，易发生跌扑闪挫而致气滞血瘀，经脉不通而发病。

1.3 现代中医分型认知 现代中医学根据DLS病因病机学及现代中医的DLS临床诊治经验，对其分型进行了研究。白金阳等[3]把该病分为肝肾亏虚型、气滞血瘀型及风寒湿困型。很多中医学者[4-5]同样应用此类DLS分型方法。另外，谢贤斐等[6]根据肝肾、气血系筋骨之根本，认为经气血亏虚也是DLS的一种重要分型。

2 DLS的现代中医治疗进展

2.1 现代中医手法治疗进展 手法治疗DLS是中医药的特色和优势，通过手法能够调整滑脱的腰椎结构，改善腰椎曲度，恢复和重建脊柱内外平衡，使突出的椎间盘还纳或是改变椎间盘与神经根的位置关系，扩大椎管容积，故能解除压迫，改善局部血液循环，促进局部水肿及无菌性炎症的吸收，从而缓解症状[7]。中医骨伤科流派纷呈，手法众多，以其临床效果突出且无明显不良反应而备受推崇。朱立国等[8]用坐位腰椎旋转复位法治疗退行性腰椎滑脱，总有效率为81.36%。戴德纯等[9]用脊柱微调手法治疗DLS，改善了脊柱承重力线，增强了脊柱稳定性。黄承军等[10]用三步调衡手法治疗DLS，获得满意效果。黄俊卿[11]用整脊技术，使患者屈髋屈膝位进行手法整复，疗效确切安全。周杰等[12]采用改良仰卧位摇腰法通过反复的摇晃腰部刺激腰部穴位、改善腰部的血液循环、松解腰部肌肉粘连从而恢复腰部肌肉协调性和动力平衡。冯云亮[13]采用俯卧垫枕运动整复DLS，显著降低疼痛症状，总有效率达89.11%。康献勇[14]通过垫枕背伸定点按压法治疗DLS，在患者俯卧位时利用寸劲直接作用于滑脱椎体稍偏下的位置，通过按压病变的下位椎体，使其快速向前移位，以此来恢复椎体的正常水平位置，有效率达92.45%。龙氏正骨采用俯卧牵抖冲压法或双手间接分压法展开手法复位治疗DLS，疗效明显[15]。现代中医手法仍在临床中不断发展，多种操作不一而足，但其共性诊疗思路都以生理解剖为基础，重视生物力学平衡，着眼于整体，重视触诊，力争精准施治。

2.2 现代中药治疗进展 中药是DLS现代中医临床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方药众多，有应用基本方化裁、有辨证施治、有分期治疗，用药特点主要针对DLS的病因病机使用祛风湿、补肝肾、活血化瘀等药物，均取得了满意的疗效，对缓解了患者的腰腿痛症状具有疗效持久的优势。但是单纯使用中药治疗本病临床报道较少，多以中药口服、熏洗等方式配合手法、推拿、针灸等治疗。梅凌[16]用益气还阳汤联合前腿冲击疗法治疗DLS，3个疗程后治疗组滑脱程度比对照组有明显改善。顾磊[17]应用口服散瘀活血方剂结合手法治疗DLS，效果明显优于西医对照组。徐静[18]和徐峥等[19]分别应用中药熏蒸结合手法治疗DLS，通过熏蒸将中药渗透到患病部位和经络病变区域，直达病灶，具有明显的消炎、镇痛作用。

2.3 现代中医针灸治疗进展 针灸疗法包括针刺和灸法。目前针刺疗法较多，如毫针、电针等。通过刺激穴位进而疏通经络、理气疏筋，促进局部的气血运行，从而达到“通则不痛”的目的[20]。徐萍等[21]采用针刺治疗腰椎滑脱取得较好疗效，她认为针刺治疗腰椎滑脱症可通过抑制其炎性反应，缓解疼痛，改善临床症状，促进滑脱的椎体复位，从而提升临床疗效。胡云[22]用银质针治疗DLS，有效率达90%，优于西药组。曾宪春等[23]采用电针联合手法治疗DLS，电针组疗效优于对照组。

目前临床应用灸法以艾灸为多，以其温热性刺激，通过经络传导腧穴的作用达到防病治病的作用，以其操作简单易学，治疗成本较低及确有疗效的优势也在临床腰腿痛治疗中占有一席之地。黄雪莉等[24]通过艾灸腰部治疗腰痛30例，临床显效28例，较好地改善了患者临床症状。

2.4 现代中医小针刀治疗进展 小针刀治疗是在中医基础理论的指导下吸收现代科技成果形成的治疗方法[25]，近年来的临床应用证明其疗效确切。刘星等[26-27]选取病变节段关节突以及压痛点、硬结处行小针刀治疗，总有效率为90%，认为针刀治疗可以调整关节囊内外压力、解除脊神经的嵌压、恢复神经机能，同时有消炎止痛、改善循环、激发自身的代偿和康复机制、消除异常剪切力、重建平衡的作用。陈小刚等[28]采用小针刀加中药热敷的方法对腰椎滑脱节段附近的阳性反应点进行闭合性松解术，对照组采用普通针刺加中药热敷的方法治疗，结果表明针刀组治疗腰椎滑脱症优势明显。王海军等[29]采用经筋刀针刀治疗DLS治疗效果肯定且随访期疗效稳定。李放等[30]采用针刀松解减压病变部位，明显改善了DLS症状和患者的生活质量。小针刀治疗不仅可以疏通经络，使局部气血运行通畅，疼痛得到缓解，而且可松解腰肌筋膜及韧带，改变和矫正因腰肌痉挛或牵拉引起的异常结构力线关系，间接恢复腰椎稳态。

2.5 现代中医功能锻炼治疗进展 腰背肌的功能锻炼，在传统的中医学上属于“导引法”。据考证，早在4 000年前，人们为了防治疾患，以舞动关节，导引肢体，祛风散寒，即最原始的“导引术”。发展至今，八段锦、太极拳、易筋经等导引功法也广泛应用于治疗与保健中。研究表明，坚持练功可以增强腹肌，牵伸骶棘肌及腰骶区韧带，有助于减少骨盆前倾角及腰椎前凸，从而促进滑脱的腰椎整复归位[31]。常亮[32]通过指导患者腰背肌功能锻炼治疗DLS，1个疗程后功能锻炼组有效率达90%。

2.6 现代中医其他治疗进展 除上述现代中医治疗方案外，拔罐、刮痧等其他中医特色疗法也广泛应用于临床腰腿痛治疗中，因其疗效相对较弱，多辅助其他疗法治疗，因而临床报道较少。邱东升等[33]用拔罐结合针刺等疗法综合治疗腰腿痛取得了较好的临床效果。

2.7 现代中医综合治疗进展 中医综合疗法是DLS治疗中最常见方式，具有单独疗法不可比拟的疗效优势，现代中医应用于DLS治疗通常均是以综合疗法为主。杨克新等[34]采用中药联合手法和功能操治疗DLS，治疗后和随访时总有效率分别为93.5%和95.1%，明显优于西医综合治疗对照组。王睿等[35]用三维正脊法结合针刺治疗DLS，取得良好效果。王书君等[36]用加味补阳还五汤联合手法治疗DLS，安全有效、不良反应小。陈泽林等[37]用整脊手法联合浮针疗法治疗DLS，观察组对疼痛视觉模拟评分法（VAS）评分和改良Oswestry功能障碍指数（ODI）量表评分的降低作用均优于对照组。周世杰等[38]通过屈髋屈膝手法结合功能锻炼治疗DLS取得了良好的近期疗效。于杰等[39]通过将腰椎旋转复位法与功能锻炼相结合治疗DLS患者535例，疗效肯定，随访期疗效稳定。但与单纯中医疗法相比，综合疗法治疗步骤繁琐、疗程较长、费用较多，因此不易被患者接受，具有一定的应用局限。

3 DLS的现代中医治疗展望

DLS的现代中医治疗具有治疗风险较低，无明显不良反应及应用禁忌症，且疗效佳，适合西医学治疗理念。但中医对DLS的治疗研究多为小样本回顾性研究，研究深度不够，缺乏长期的随访结果，故可信度较低。虽然现代中医治疗方式不断完善，但每种治疗方式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缺点，应在利用现代技术完善的同时，将多种治疗方式联合应用，逐渐形成一个科学的体系，以更好地指导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