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车企海外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郭进超 邱兴波 胡巧云

[摘 要]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引领下，当前我国汽车工业进入了海外发展的高峰期，已经迈出了从“走出去”到“产能合作”的坚实步伐。然而，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市场，中国车企面临对目标国市场的不了解、风险认识和应对能力较弱以及缺乏国际化管理团队和管理经验等问题。文章分析了中国车企海外发展的现状，探讨了“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车企开辟海外市场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提出了中国车企积极融入全球汽车产业链的策略和建议，包括正确选择海外市场及开拓战略、加强风险分析与防范、组建国际化管理团队以及加快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步伐等。

[关键词]“一带一路”;中国车企;海外发展

[DOI]10.13939/j.cnki.zgsc.2020.31.021

建国70周年之际，回望本土汽车的发展历程，从初期的自力更生到寻求合资，到最后创立自主品牌，当年“懵懂”的中国汽车在不断地学习、吸收和自主创新中，大大缩小了与合资汽车企业的差距，逐步获得了世界的认可。然而，放眼全球市场，与跨国汽车巨头相比，中国车企劣势明显。尽管如此，中国车企从未懈怠过，紧跟“走进去”的海外市场发展新战略，从最初的整车出口贸易，逐渐转向共同输出资本、技术与人才的合作方式，部分车企通过设立海外研发中心、生产基地和销售网点，开辟了一条走向国际化和本地化的成功之路。同时，随着共商共建共享“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推进，众多年销售量超过百万辆的新兴潜在市场将得到充分开发，为中国车企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另外，中国车企出口投资目标区域主要集中在亚洲和中南美洲一些新兴的经济体，因自身国际化企业运营管理经验和能力不足，面对复杂多变竞争激烈的海外市场，所面临的挑战也逐渐突显出来。

1 中国车企海外发展现状

1.1 中国车企出口整体状况

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5—2018年中国汽车产品出口量逐年递增，2018年中国汽车出口量相比2015年增长了59.72%。受益于“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拓展以及海外市场的复苏，2018年中国汽车出口量为104.1万辆，同比增长16.8%。其中乘用车出口75.8万辆，比2017年同期增长18.5%;商用车出口28.3万辆，比2017年同期增长12.5%。进入2018年9月，受中美贸易摩擦、贸易壁垒以及美国重启了对伊朗的经济制裁等不稳定因素影响，出口量同比出现回落，从而打破了自2018年以来持续8个月出口量同比保持两位数增长的格局，而10—12月增速出现负增长，且9—12月增速位处近三年同期的低位水平。鉴于中国自主汽车品牌产品竞争力提高、出口方式转变、售后服务和品牌战略提升等利好因素，2019年我国汽车出口也延续了增长态势。

1.2 中国车企布局海外市场的状况

目前，中国汽车产品海外市场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南美、中东等传统的国家和地区，受限于自身的技术标准、安全性能、排放认证等因素，出口到欧美发达国家的整车产品较少。整车出口仍然是进军海外市场的主要方式，除此之外，通过创建投资（又称绿地投资，在东道国建立合资或独资企业）或海外收购兼并的方式，以实现对国际市场的拓展。2017年吉利收购了马来西亚宝腾汽车49.9%的股权以及其豪华汽车品牌路特斯51%的股份，到目前为止，已经获得了32000多份市场订单（实际交付订单数超过15000辆），其SUV车型连续5个月成为马来西亚最畅销品牌。由此可见，中国车企从单一的产品输出，逐步转变为资本、技术、人才等资源要素的共同输出，实现汽车产业全球布局战略，具体数据如表1所示。例如，上汽在美国硅谷、以色列相继建立了海外创新中心，在英国也成立了全球研发基地，并且在越南、印度、泰国、马来西亚、非洲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创建海外工厂，产业全球化布局基本形成。长安汽车目前已在美国底特律和硅谷、日本横滨、英国伯明翰、意大利都灵建立了5大研发中心，拥有来自全球17个国家共1.1万余名研发人员，其中包括7000多名海外研发人员，14名国家“千人计划”专家以及500多名高级工程师，分别负责汽车动力系统、汽车底盘、内饰设计和造型设计的开发，形成了全球协同运作的研发格局。

1.3 出口产品结构稳定，新能源汽车竞争力提升

随着国内汽车工业技术的发展，乘用车与商用车的出口量比例逐渐趋于合理。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统计，2019年1—5月，我国汽车出口量为39.2万辆，出口整体状况表现良好，尽管乘用车的出口同比下降了14.5%至259000辆，但商用车的出口同比增长了21.67%至132609辆。其中，在商用车的出口构成中，客车出口量达到23057辆，同比增长18.22%，货车出口数量达到85350辆，同比增长15.18%。在国内汽车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我国车企尤其是商用车企业在海外市场表现十分优异。由此说明了我国车企“走出去”的这些年，产品结构持续得到优化，产业布局路径逐渐清晰，海外市场发展均衡。此外，我国目前出口到海外的各类型汽车产品当中，新能源汽车突破重围，成为中国车企海外市场的新亮点。在最近的全球十大新能源汽车销售量车企排行榜当中，我国的比亚迪、北汽、吉利、奇瑞四家汽车集团位列其中。2018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完成127万辆和125.6万辆，比2017年同期分别增长59.9%和61.7%。据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上半年我国机电产品出口增长迅猛，其中电动载人汽车出口量增长了91.9%，成为拉动我国外贸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2 中国车企拓展海外市场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分析

2.1 机遇分析

2.1.1 国家层面的政策支持

近年来，我国陆续出台了《中国制造2025》《智能制造装备发展专项》以及《“十三五”规划》等政策或纲要，把汽车产业列入我国十大“重点发展领域”之一，不断提高中国车企竞争力，通过法规和政策支持国内车企开拓海外市场，实现全球生产和全球售后网点布局，以期在“走出去”和“走进去”的过程中抢占市场制高点。而“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更是對我国发展海外市场战略的深化和实施。2019年6月5日，中国与俄罗斯两国元首在克里姆林宫接见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在两国元首的见证下，长城汽车与俄罗斯图拉州政府签署了俄罗斯长城图拉工厂第二阶段投资意向协议，这意味着我国政府为汽车品牌“走出去”探索全球化路径铺路搭桥，此举必然会给中国汽车工业全球化带来持久且深远的影响。

2.1.2 海外市场需求增长空间大

从汽车产品的需求层次来看，不论是传统的燃油车，还是新能源纯电动汽车，均有着较大的市场空间。从市场角度考虑，欧洲、美国及日本等发达国家汽车市场日趋饱和，而诸如中国、印度等汽车产业较为发达的发展中国家，目前国内汽车市场也增长乏力，因而类似南非、埃及和南美洲等新兴经济体日渐成为全球汽车市场的增长点，我国车企应重视这些潜在市场的开发。例如，非洲人口占全球人口的15%，但2018年整个非洲地区汽车销售量只有119.60万辆，全球汽车产量占比不足1.5%。其中，埃及拥有将近一亿人口，汽车千人拥有量只有24辆（我国汽车保有量每千人达170辆，欧美发达国家在500辆以上），2018年埃及市场的汽车销售量也仅达20万辆。除埃及之外，被称作“非洲底特律”的南非，汽车产业也比较发达，更是撬动整个非洲大陆汽车市场的“支点”。南非政府于2013年便启动了汽车工业发展新规划，其目标到2020年汽车产量要超过120万辆。汽车产业已成为南非主要的支柱产业，产值约占全国生产总值的7.5%。随着非洲等国家经济的不断发展，当地居民购买力不断提高，该地区汽车市场需求量将不断提高。

2.1.3 新能源汽车海外市场异军突起

经过近十年稳步发展，我国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技术日臻完善，在国际汽车市场占据了重要的席位，成为生产和销售大国。2019年1—6月我国纯电动汽车及越野车出口数量为106472辆，同比增长176.74%，出口金额为8527.2万美元，同比增长108.9%。在国家产业政策的大力扶持下，以及海外市场对节能减排产品青睐的背景里，我国新能源车企抓住了发展机遇，迅速发展壮大。自2009年新加坡购买金龙混合动力客车之后，首次打破了自主品牌车企出口的零纪录，随后比亚迪汽车、宇通客车等众多国内车企纷纷开辟了国际市场，并敲开了众多欧美发达国家的大门。目前，宇通客车不但为欧洲客户量身定制产品，且作为唯一的非欧企业，在巴黎举办的世界气候大会上展示其汽车产品。此外，比亚迪K9系列汽车也在英法等欧洲国家进行了投入使用，并成功登陆了美国、加拿大和日本京都地区。比亚迪K9系列纯电动汽车已在全球售出10000辆，运营里程累计2亿千米，在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180多个城市实现了商业化运营。因此，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前景较好，有助于我国汽车产业的升级和技术战略的转型。

2.2 挑战分析

2.2.1 海外市场形势较为复杂

首先，目前我国车企在全球各大洲均有市场布局，出口车型以中低端产品为主，整体销量处于初级发展阶段。2019年，除了奇瑞汽车在北非市场榜上有名外，其他主要的海外市场，我国品牌鲜有排到前列。如果长期销售低端型产品，不但对自身品牌形象造成不利影响，而且会给未来高端车型的发展制造障碍。其次，进口国在到岸价的基础上增加很少税费，包括关税、消费税或当地奢侈税等。以一台到岸价10万元人民币的乘用车为例，在越南、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增加了各类税费以后，当地市场售价会达到2.5倍，给整体市场售价带来显著的提升。再加上其他名目繁多的出口杂费，与东道国本土生产的车型或外来竞争车企相比，就完全失去了价格优势。最后，出口产品结构也不尽完善，大多集中在某一个车型或品种。在出口销量排名较为靠前的车企当中，除了奇瑞实现了轿车、SUV车型合理均衡的增长外，如长安、江淮和长城等车企产品线较为单一，只售SUV车型。

2.2.2 风险认识和规避能力不足

中国车企在开拓国外市场进行大规模投资时，依然存在缺乏全面考虑、对风险认识和规避能力不足的问题。如在海外投资建厂或进行跨国并购等商业行为，均面临着政治风险、经济风险、文化风险以及法律风险等一系列投资经营风险。比如，青年汽车集团耗时6年意图收购萨博汽车，力求进入豪华轿车市场，因通用牢牢掌握了车型关键技术且限制了收购对象，而青年汽车对于海外收购的风险认识不足，加上其自身在乘用车技术方面实力有限，从而陷入了漫长收购的旋涡中，影响了优势产品商用车的发展。以伊朗为例，从要素禀赋理论方面来分析，伊朗是各国汽车制造企业的理想投资地。伊朗地区石油可开发量较大，且蕴藏丰富的天然气、钢材、金属材料等汽车产业所需要素;同时伊朗的汽车销售市场规模也大。据国际汽车制造商（OICA）数据显示，该国2011年的产销量分别高达165万辆和169万辆，然而，到了2016年，受外部政治环境影响，伊朗汽车销售量急剧下滑，当年销量仅为56万辆。与2017年相比，2018年伊朗汽车产量更是下降了40%。汽车市场产销量极其不稳定，导致许多知名国际汽车厂商不敢贸然进入伊朗市场，而中国部分车企却低估了市场风险积极进入，蒙受不少损失。比如，2015年奇瑞汽车与伊朗当地最大的汽车制造商IRANKHODRO共同出资建厂，因缺乏全面评估当地投资风险从而遭受损失。近年来伊朗受到美国外部施压，加上国内自身的制度体系问题、历史遗留的核问题等不稳定因素，造成伊朗国内营商环境不太明朗。这些都会对中国车企的海外投资造成很大的困扰，必须详细分析。

2.2.3 缺乏全球化管理经验和管理团队

伴随工业4.0的不断发展，我国车企只有通过生產和销售的全球化，才能让中国出现足以和全球知名车企媲美的国际化企业。目前，我国车企的国际化程度依然比较低，海外市场国际化团队人员构成还是以国内为主体，企业文档工作报告等商业模式尚未实现国际化，导致汽车设计理念难以融入当地市场。管理团队在拓展海外市场的过程中，因对当地的社会文化、政策风险、法律法规缺乏全面系统的分析能力，导致海外市场开发屡屡受挫。上汽集团花费5亿美元兼并了韩国双龙汽车获得48.92%股份，却最终以双龙汽车破产重组、上汽集团惨淡退出收场，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上汽集团与韩国双龙汽车集团的工会之间产生了劳资纠纷，收购对象的组织复杂度和企业规模完全超出了上汽集团的掌控能力。同时，难以充分融入当地社区，在文化管理上遭遇巨大挑战，最终难以克服水土不服，一时风光的并购，让上汽集团在开拓海外市场过程中因缺乏国际化管理经验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3 中国车企海外发展的对策建议

3.1 苦练内功，正确选择海外市场及开拓战略

海外市场消费者对我国自主汽车品牌的认可度受制于多个因素。在国家战略层面，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推进，为国内车企走向全球化創造了更为广阔的市场空间。另外，相比其他国际著名车企，我国车企不论在外观造型、性能配置还是内部装饰方面均取得较大的进步，价格方面也更具竞争力。因此，除了加大研发力度、苦练内功、提高产品技术水平以外，关键还是要选择正确的海外市场发展战略。长城一直以来紧盯SUV和皮卡这一细分市场，取得不小的成绩;而丰田当年开拓美国市场时，根据国际市场低碳发展趋势精准定位，以低能耗、方便可靠为原则推出第一代卡罗拉小轿车，实现了国内汽车产业链的海外布局与延伸。

3.2 加强风险分析与防范

中国车企进入海外市场时，应当对当地市场将面临的风险做充分的调研，并建立一套严谨的风险评估管理防范体系。在政策风险方面，应深入了解当地政府出台的税收优惠政策、对汽车产业的重视程度、企业经营活动是否与当地法律法规相违背、该国市场今后可能出现的政策变动等，均应在投资前调查清楚。而在应对日常管理风险方面，我国企业进入当地目标市场时必须尊重所在国的生活习惯和消费方式，在营销售后网络和使用语言方面应靠近市场需求，并且要适度吸纳当地的技术人才，积极融入当地的社区文化。应对金融风险方面，尤其是外汇风险，单一的融资渠道方式给我国车企的国际投资带来非常高的资金风险。我国车企应通过买卖一些远期金融产品、动态调整资产负债结构，选择有效的资本组合，从而降低企业金融外汇风险。而应对并购经营风险方面，在进行投资决策之前，应全面深入了解并购对象在经济、政治以及人文地理等方面的详细真实情况，以便更好地拟订方案。最后，应客观评估我国企业驾驭国际化企业的能力，让并购企业逐步认同我国车企的企业文化，同时也要主动去适应、容纳处于较高位势的被并购企业商业模式和运行机制。

3.3 组建国际化管理团队

实现汽车产业全球化，国际管理团队是关键环节。目前我国车企虽然引进了不少国际知名汽车品牌企业的管理人才，然而与中国车企快速的国际化发展进程尚未匹配，人才需求缺口依然较大。另外，我国车企人才引进主要集中在技术型领域，对拥有运营管理、国际营销经验的人才引进相对较少，而既懂企业管理又懂汽车技术的复合型人才更是凤毛麟角。以福特为例，绝大多数的生产管理部门，员工国籍组合多样化，其成员来自印度、巴基斯坦、法国、意大利等全球国家，这样有利于多元化的汽车设计理念的扎根。商务沟通语言尽量国际化和通用化，有助于企业员工日常交流和文档处理，促进拥有各种文化背景的员工充分融合。就国内车企而言，应基于全球化战略的需要，大力引进曾经在国际知名汽车品牌企业担任重要职位的高级管理人员，鼓励引入国外汽车工业界的精细化管理理念和德国制造业的“工匠精神”，学习海外最前沿的汽车技术，不断提升我国车企的国际化管理水平，打造出具有国际视野的管理团队。

3.4 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

现阶段的汽车行业大背景是全球各个国家纷纷制定禁售燃油车的时间表，在环境的硬性要求和科技快速发展的当下，应加快新能源汽车发展步伐尽快抢占市场。以东南亚国家为例，当地的汽油车带来的空气污染，催生了对小型新能源汽车的市场需求。另外，不少国家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新能源汽车产业扶持的政策，为我国新能源车的出口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例如，在向绿色经济中心转型过程中，马来西亚成立了节能汽车中心，印度则计划在2030年前大规模提高电动汽车使用率。在激励本土新能源汽车生产方面，菲律宾新能源制造商可免6年所得税。在税收优惠政策方面，从2016年起泰国免征电动汽车进口关税，同样印度尼西亚也取消了电动汽车40%的奢侈税。在未来，全球电动汽车电池和整车产业将形成千亿级别的市场，也是我国车企和新能源企业完成“弯道超车”的绝佳时机。如果国内的电动汽车能够维持电池领域的技术优势、不断改进整车生产组装技术，具有较高性价比的电动汽车就可以大批量出口到急需降低温室气体排放的发达国家。根据目前销售市场发展态势，欧美发达国家有可能会成为我国新能源汽车启动最快、规模最大的海外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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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文章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2016年度一般项目“‘珠三角电子产业集聚过程中的企业创新研究——基于Agent建模和仿真的方法”（项目编号：GD16CGL07）的阶段性成果;“基于POPBL教学模式的物流管理课程教学改革与教学研究” （项目编号：2019J005）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郭进超（1980—），男，广东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产业经济、供应链管理;通讯作者：邱兴波（1994—），男，广东人，实习研究员，研究方向：高教研究、财务管理信息化;胡巧云（1986—），女，福建人，助理工程师，硕士，研究方向：人力资源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