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英译文的翻译伦理评价研究
2020-01-07项梦萍肖家燕
项梦萍,肖家燕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430068)
余华[1],享誉国际文坛的中国作家之一,其代表作《活着》可谓中国文坛上里程碑式的作品.《活着》见证了中国历史的时代变迁,具有极高的文学艺术价值.美国翻译家白睿文[2]凭借着出色的中英文造诣对原文深刻解读,巧妙传达了原文文化内涵,同时尊重目标语读者的感受.白睿文的译文由此引起译界的较广泛的关注.王燕[3]从变译论的视角,阐述白睿文采用“增、减、改、编、并、缩”等变译策略准确传达原文信息,使译文语言极具艺术感染力.韩思宇[4]从译者中心论的视角强调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核心价值作用,发现白睿文多用直译方法再现原文风格,采用一种时态巧妙规避了中英文的时态冲突,但在处理中国特色词语时反映出些许“文化误解”.朱振武、杨雷鹏[5]从翻译美学角度出发,探讨白睿文如何采取合适的翻译策略在文字间穿梭自如,尽显源语文韵之美,文化差异之美,语言规律之美以及译文和谐之美.但整体而言,其英译文研究一是总量偏少,二是研究视角相对单一.本文拟从切斯特曼[6]的五大翻译伦理视角,分析研究白睿文在《活着》的英译策略取舍过程中,以伦理取向为内涵的展现,以此为基础,探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合理译介模式.
1 翻译伦理概述
关于翻译伦理的相关研究,王大智(2005)认为,最早提出“翻译伦理”概念的是法国翻译学家安托•瓦纳贝尔曼.他于1984年提出将伦理作为翻译研究的大致方向[7].贝尔曼提出“文化他者”伦理思想,把“他者”当做“他者”来承认和接受.他认为翻译伦理存在于目的语的语言和文化中,他主张的翻译伦理即尊重原作中语言文化差异,通过“他者”的传播和译介实现丰富翻译伦理目标[8].相对于贝尔曼的翻译伦理思想,美国翻译理论家韦努蒂(1998)扩展了翻译伦理理论研究,就“文化他者”提出了保留原作语言文化差异的“异化”翻译观,即倡导“存异”伦理.他认为“以译入语体现译语文本的异域性是成功翻译的典型特征[9].异化翻译观保留了原作语言文化差异,违反了译语文化规范,却有效地抵御种族中心主义的文化霸权.韦努蒂的翻译伦理目标是反对文化殖民主义,倡导“存异”伦理[10].另一位推动翻译伦理研究的功臣当属安东尼.皮姆(2011).他首次阐述了译者“文化间性”概念,强调翻译伦理的重点是翻译主体间性伦理,即翻译职业伦理.他认为翻译伦理已经实现从“忠实”到“文化交际”的转换[11].皮姆将翻译视作一种文化交际活动,是专为特定接受者提供的职业性服务.作为提供服务行为的译者处于两种文化的交界处,不从属于任何一个文化社群,身上肩负着译者职责,因此翻译伦理问题本质上转向了译者伦理问题[12].此外,对翻译伦理研究颇有借鉴意义的是芬兰学者安德鲁•切斯特曼(2001).他在以往的基础上进一步将翻译伦理划分为五个模式,即再现伦理、服务伦理、交际伦理、规范伦理、承诺伦理.他认为“翻译理论必须立足于译者职业伦理”(Chesterman,2001:139G147).这五大翻译伦理模式对翻译理论和实践研究影响深远,也为本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同时,早在2001年“国际译联”就将“翻译和伦理”定为该年度国际翻译日的主题.种种迹象表明,当前的翻译研究逐步有回归伦理指向的趋势[13].
2 《活着》英译中的译者伦理的映现
在从事翻译活动中,由于译者具有多重身份,其受到的伦理层面的约束也是多重性的.译者在翻译研究过程中的发挥,在一定程度上也巧妙地表现出译者对于翻译伦理的选择.《活着》这部小说是中国当代作家余华的经典著作,作者用平淡、朴实的口吻,描写了在时代背景下,主人翁徐福贵从一个不务正业的地主少爷,到一贫如洗的悲惨农民,历经了妻儿老小相继离去的苦难,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的故事.由于小说的时代背景历经了“内战”“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文中出现了大量折射时代的词汇及句式.作者用朴实的文笔体现了当代中国的文化特色与内涵,极具艺术感染力.美国翻译家白睿文在英译《活着》时,将译者伦理展现得淋漓尽致,主要体现在:对原作的再现伦理;对目标语读者的服务伦理;跨文化的交际伦理;规范伦理;承诺伦理.
2.1 对原作的再现伦理
所谓再现伦理,是指翻译中要忠实地反映原文作者的意图,不得随意改变原文作者所要表达的语义信息,这是传统的翻译理论推崇的基本原则.并且再现伦理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原文语言表达层面,在文体层面,也要再现原文的创作风格与写作手法,使得目的语读者与原文读者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环境中,获得一致的文学美感体验[14].赛珍珠在翻译《水浒传》书名时,遵循再现伦理,译为“All Men Are Brothers”.关于译名的评价,周梁勋认为,施耐庵的创作意图是歌颂梁山好汉的兄弟情义,该译文忠实地再现了原作意图[15].而从语言风格来看,莫言在其作品《生死疲劳》中曾写道:“阎王扔下一块朱红色的三角形令牌,用颇不耐烦的强调说:‘牛头马面,送他回去吧!葛浩文遵循再现伦理,忠实传达“牛头马面”原义,将之直译为“Ox Head and Horse Face”,并巧用“command(强调)”一词为读者揭露阎王和牛头、马面三者之间关系.“牛头马面”取材于中国传统文化中勾魂使者的形象,因而读者易推断出Ox Head(牛头)和Horse Face(马面)与阎王的下级和差役[16].白睿文在英译《活着》过程中,既接受客观条件的“受动性”,又化被动为主动.其遵循再现伦理主要体现在语言和文体层面:对原作进行最大程度的再现.
2.1.1 对原作者意图的再现余华(1993)在《活着》中文版自序中提到,他在听到《老黑奴》这首歌时产生了创作《活着》的念头.这首歌讲述了一位老黑人历经了一生的苦难却笑对人生的故事,他深受启发决定写一篇以人性、坚韧为主题的小说.其在韩文版自序中提到:“活着”是一个简单的词,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活着的力量源于对苦难挫折的忍耐,忍受生活给予的平庸、无趣、悲愤(余华,1996).在汉语中,“着”表示一种正在进行的状态,因而“活着”也被理解为一种生活状态.而原文所传达的中心思想是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事物活着,生命中没有绝望,而生命最大的意义在于活着的过程.因此,“活着”不再表示一个简单的状态,更彰显了一种乐观淡然的生活态度,一种对生命永不言弃的追求.为了更加贴合原文主题,白睿文将标题翻译成“To live”.实际上白睿文曾经试图将“活着”译为“lifetime”,两者相比之下,“To live”忠实地再现了原作者的创作意图,因为“To live”更能表达出为了生存苟延残喘的意味.而“lifetime”是一个名词,表示“一生”,不仅没有表达出艰难求生的意味,甚至连状态的含义都没体现出来.白睿文在翻译小说名时,在理解了原文意图的基础上,遵循再现伦理,仔细揣摩两种译名的含义,择出最优译名,精准地再现了原作,也促进了两种文化的渗透与融合.
2.1.2 对原文风格的再现从再现伦理来看,除了再现作者的意图,白睿文也完整地保留了原文的写作风格.具体来看,原文中作者运用了很多比喻的修辞手法,口语化的句子充斥着原文,读起来简洁明了、生动有趣.为了更好地还原原文中的中国风味,译者采用直译的翻译方法,来巧妙处理原文中的比喻.如下例所示:
例1:那个难受啊,滑溜溜的像是穿上了鼻涕做的衣服.(余华,2013:34)
That slimy,uncomfortable feeling was unG bearable.It felt like I was wearing clothes made of snot.(Berry,2003:51)
本句中,主人公“福贵”用“鼻涕做的”来描述穿上衣服的感觉,意为衣服虽“滑溜溜”,内心却是无法忍受的,与其败光家产后的“悲惨境遇”相呼应,吐露出无尽的心酸苦楚.因而,在译文中,“那个难受啊”,“鼻涕做的衣服”被译为”that slimy,uncomG fortable feeling was unbearable”,“clothes made of snot”,通过白睿文的翻译,目的语读者切身体会到了“福贵”苦不堪言的心情.白睿文遵循再现伦理,采用浅显易懂的口语化词汇巧妙地再现了原文语言,确保了原文与译文在创作风格上的一致性,展现了原文本语言独特的韵味与魅力.
原文中除了运用了大量的比喻手法,“回文”修辞也巧妙穿插于文中.白睿文遵循再现伦理,在能力范围内再现原文语言形式,如下例:
例2:我一个人往家走去,走走哭哭,哭哭走走.(余华,2013:22)
Alone,I walked home.I cried as I walked,I walked as I cried.
原文中作者用“回文”的修辞手法“走走哭哭,哭哭走走”来形容当时福贵悲痛欲绝的心情.回文既可以正序顺读,又可反序逆读,从而产生首尾回环的情趣[17].面对英汉语言之间显著差异,白睿文对原文中的语言形式进行巧妙地转换,将原文风格形式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使得“走走哭哭,哭哭走走”的风味跃然纸上.
2.2 目的语读者的服务伦理
服务伦理,顾名思义即服务于目的语读者的伦理(杨瑞玲,2008:55).其核心观点是译者作为原文作者与目的语读者之间沟通的桥梁,在再现原文作者意图与创作风格的基础上,有必要采取最简明易懂的手法,使得目的语读者对原文作品内容深入理解,即服务于目的语读者,这便是翻译的核心价值.正如莫言作品的首席翻译家葛浩文[18]曾说过,翻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目的语读者读懂作品,让译文读起来不像是翻译过来的,其宗旨本质而言就是服务于目的语读者.莫言在《红高粱家族》写道:“看你劈腿拉胯,好像骡马撒尿”.葛浩文译为:What the hell kind of way is that to stand?Your legs are spread like a mule taking a piss.“劈腿拉胯”用来形容站姿松垮,精神不撅,葛浩文为服务于目的语读者,译为“the kind of way is that to stand”,简明传达“劈腿拉胯”之义[19].本着对目的语读者负责的伦理,白睿文反复揣摩,活灵活现地翻译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负载词.其遵循服务伦理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其一,在处理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负载词时,采用直译加注释的方式更有效地传达中国文化内涵;其二,在处理社会化的口头词时,为服务于目的语读者,采用“套译”的手法,使得目标语读者一目了然,增强了译文的可读性.如下例所示:
例3:城里的文化大革命越闹越凶,满街都是大字报.(余华,2013;123)
Meanwhile,the cultural revolution was raging more and more intensely in town.All the streets were filled with big character posters.(Berry,2003:192)
Big character posters,or da zi bao are large posters featuring handwritten slogans,announceG ments or protests and are one of the key forms of political expression and often political dissent in modern China.They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durG 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and the Democracy Wall Movement.(1978-1979)
大字报,是用大字书写的一种墙报,主要用于批判与揭露政治行为,是50年代末至70年代末80年代初流行于中国的舆论发表形式.如果仅仅直译为“big character posters”,目的语读者很难准确把握原文中大字报的涵义,正是当时“大字报”所处的时代背景为主人公“福贵”的悲惨命运埋下了伏笔.通过增加注释,为读者能理解具有中国时代特色的文化负载词,并提供了适当的增补.另一方面,译者用“套译”的手法为目标语读者精准呈现了符合小说人物形象的口头词,使其不学无术“二流子”形象展现在读者眼前.如下例:
例4:你家少爷长大了准能当个二流子.(余华,2013:7)
I guarantee you that when that son of yours grows up,he’ll be nothing but trouble.(Berry:2003:10)
原文中“二流子”在农村特指不从事生产活动,好吃懒做、坑蒙拐骗、没有文化教养的粗俗之人[20].Nothing but trouble是上世纪90年代在美国上映的一部家喻户晓的影片,主人公不学无术的顽劣形象深入人心,白睿文将“二流子”套译为“nothing but trouble”,契合了读者心目中福贵的“二流子”形象,充分展现了白睿文服务于目的语读者的伦理.
2.3 跨文化的交际伦理
所谓交际伦理,是指译者不仅要再现原文内容与作者意图,服务于目的语读者,还要考虑对原文的诠释方式能否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产生预期的反应和效果,以实现有效的跨文化交际[21].交际伦理强调译者在跨文化交际中的核心主导地位,使得翻译的文化交流互惠功能得到突出体现.目的语读者通过译文获得极好的阅读体验离不开译者丰富的翻译功力.杨宪益在翻译《儒林外史》时,文中出现了大量的称谓词,诸如“家父”“令堂”“孤家”,杨宪益考虑到中西方语言文化差异,将之简译为“I”,“my”,实现了跨文化的交际目的[22].基于此,在处理原文中极具中国特色的文化问题时,白睿文遵循跨文化的交际伦理主要体现在:适当减译或增译,实现跨语言与跨文化之间的交流.如下例所示:
例5:心想我儿子还没出来就跪着了,这太不吉利.(余华,2013:14)
I thought,my son hasn’t even been born yet,and here she is kneeling.This really was too much.(Berry,2003:22)
原文中福贵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妻子家珍下跪劝阻.福贵见状怕“晦气”,影响腹中胎儿及其今后生活.汉语中的“吉利”不同于英语中的“吉祥、幸运”,白睿文在处理“吉利”一词时,为了避免交际的失败,在保留大致意思的基础上,将之简要译为“This really was too much”,意为这实在是太夸张,过分了.虽牺牲了源信息部分价值,却简明扼要地囊括了原文语义信息,成功实现跨语言与文化之间的交际.除了牺牲源信息文化价值以避免交际失败外,白睿文遵循跨文化的交际伦理还体现在对古谚语的处理上,如下例:
例6:以前我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余华,2013:8)
I was like a monk caught up in his daily rouG tine of ringing the bell.(Berry,2003:11)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最早出处为清朝李宝嘉在《文明小史》的记载,指的是只要还是一名和尚,就在工作的那一天“撞钟”,用来比喻工作敷衍,得过且过,对生活不存幻想与期待,也包含对生活现状无可奈何的寓意.原文中,福贵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形容自己以前沉迷赌博,浑浑噩噩.白睿文热爱中国文化,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保留了中国古语中“和尚撞钟”的异国情调,“caught up in”本身带有贬义色彩,恰好贴合其纨绔子弟的形象.对于“和尚撞钟”这种行为,白睿文遵循跨文化的交际伦理,增译了“daily routine”部分,使得目的语读者了解到“撞钟”是和尚的日常工作,实现了翻译的跨文化交流互惠功能.
2.4 规范伦理
规范伦理指的是译文符合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目的语的语言模式及其规范,满足目的语受众对某类译文作品的期待(杨瑞玲,2008:55).规范伦理综合了再现伦理与交际伦理,是对二者的自然归纳与总结.由于汉语属于汉藏语系,英语属于印欧语系,在遣词造句上存在巨大差异.汉语重意合,句式结构短小精炼;英语重形和,复合句较多.因而译文应该满足目的语读者及目的语读者所处的社会的规范与需求,而非违反或亵渎译语规范.戴乃迭在翻译《阿诗玛》时,深谙中西方诗歌文体的差异,遵循规范伦理,满足了目的语读者对《阿诗玛》英译的期待.例如,《阿诗玛》里写道:小姑娘日长夜大了,长到五个月/就会爬了,爬得就像耙齿耙地一样,爹爹喜欢了一场,妈妈喜欢了一场.”戴乃迭译为:From day to day sweet Ashima grew/Until at five months old/Her parents laughed to see her crawl/So nimble and so bold.戴乃迭遵循英文诗歌歌谣体的文体规范,调整诗歌形式,将诗节定位为四行诗,使得西方读者产生了文化共鸣[23].对于《活着》这部小说的翻译,白睿文遵循规范伦理主要体现在:充分考虑中西方思维模式的差异,在遣词造句、句式结构上仔细揣摩,调整语序,使其符合英语行文规范,增强文本的可读性,以提高译文在目标语读者心中的接受度.如下例所示:
例7:“福贵,这小子说得还真对,你家出了个科学家.”(余华,2013:71)
“Fugui,you’ve got a little scientist in your family.What this kid said is exactly right.”
例8:有些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中间有个老太太还扭着小脚,排出来的队伍难看死了.(余华,2013:66)
But some of the other groups looked just terriG ble.These families included both the young and the old,and one group even had an old lady with bound feet.(Berry,2003:100)
如上文所述,中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导致了语言表达的差异,英语中常开门见山,引出一个主题句,再举出支撑材料;汉语常迂回委婉,先罗列论据,再引出观点.例7的语境为村里煮钢铁,福贵的儿子有庆告诉队长锅里煮钢铁要先放水,以防止锅底煮烂.队长得知后跟福贵调侃有庆的机灵睿智.这句话的意图是在夸赞有庆,因而译文“you’ve got a little scientist in your family”置于句首.而例8中的语境为:随着1958年人民公社的成立,村民们每天到村口排队下地干活.歪歪扭扭的队形令福贵心生不满,“中间有个老太太还扭着小脚”是该队伍的具体说明,白睿文理清句子间的逻辑结构,为符合英语行文习惯与规范,调整语序,适应了目的语读者的思维方式,满足了目的语读者及其所处社会的期待.
2.5 承诺伦理
承诺伦理是基于以上四种伦理所做的补充,指的是译者在完成技术层面的翻译工作后,对译作应持有的坚定负责的态度,是译者在道德层面上对自身的约束,是对翻译事业应恪守的职业道德[24].葛浩文曾言“我译故我在”,他在翻译莫言作品时,恪守职业操守,不因外界而随心所欲创译,对原作反复研读,对其译作精益求精,为读者呈现了上乘之作,完成翻译之初对委托方的承诺[25].对于《活着》这部译作,白睿文遵循承诺伦理主要体现在对翻译持有的坚定态度.白睿文(Michael Berry)对作品的翻译有着坚定的态度.他的译作几乎都是译者驱动型.从承诺伦理视角来看,他翻译作品时严格恪守职业道德,以确保译作的高质量.“我选择翻译作品完全是基于兴趣,我一定是非常喜爱作品才会有兴趣将之引入西方[26].”白睿文早在1996年就完成了《活着》的翻译,当时他随即联系了多家出版社,均被拒绝.时隔六年,2002年,当年拒绝过他的“兰登书屋”(世界最大英语商业出版社)却抛来了橄榄枝,出版社为了顺应西方读者的需求,要求译者对译文进行删减修改,舍弃译文中体现的某些文学风味,使得译作美国化.白睿文却坚持保留译作风格,他认为编辑改的偏离了原作,完全丧失原作精神(吴赟,2014:50).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受到各种客观因素的制约与影响,但这不意味着译者是被动的,相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占据着核心领导地位.白睿文尊重原作,尊重中国文化,尊重翻译工作,正是由于他对翻译的坚定态度,恪守职业道德,坚定立场,《活着》英译本才得以有效传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也得以弘扬.
3 结论
综上所述,通过对比分析《活着》原文与译文,探讨译文对原文的伦理再现,发现白睿文在翻译《活着》过程中,以再现伦理为指导,很大程度上再现了原作者意图和原文风格;以服务伦理为指导,其一,采用直译加注释,其二,采用“套译”处理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负载词;以交际伦理为指导,适当减译或增译,实现跨语言与跨文化之间的交流;以规范伦理为指导,调整语序,使其符合英语行文规范;以承诺伦理为指导,恪守职业道德,对翻译持有坚定态度.个案研究也表明,翻译伦理评价为文学翻译评价提供了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