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轧粉
2020-01-04朱岭
朱 岭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过年吃的方糕、圆子、汤圆,大都得靠自己去做,不似如今大都可以买到现成的或半成品的,方便、省事。
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年关将至,老妈要我去轧糯米粉,用来做圆子和糕点。于是我先将晶亮的糯米放在木盆里,灌满水浸泡几天,让糯米吸足水,发白而粒粒饱满;接着,捞出、沥水、晒干,再装入米袋里,绑在自行车上后,便轧米粉去了。
记得当时靠火车铁轨那里有一间轧米坊,平时轧粉的机器是用来碾谷的,冬天农闲,闲着也是闲着,顺便为生产队赚点“外快”。一到那里,只听见机器隆隆,电泵轰轰,轧米师傅正在轧米机上慢慢地、均匀地往漏斗里倒米。倒进去的晶晶大米,出来的是白白粉末。但见许多人早已等候在此,三五一堆,四五一群,地上的米袋大大小小一溜排开。我便将驮在自行车上的糯米搬下来尾随其后,加入了排队行列。
可是轧米者多而轧米机少,因此,排队的进展完全可以用蜗牛般的“蠕动”来形容。等到日薄西山,排队处有熟人的则叫熟人代为看管米袋子,自己先回家吃晚饭,然后回来与熟人更换。但要是找不到熟人的话,那只能自备干粮来充饥。然而,这里更为辛劳的,是整天与粉尘打交道、弄得蓬头垢面的轧米师傅,他一张吸满粉尘的口罩似乎加厚了一层,眼睫毛上、眉毛处、头发里、耳际旁包括整个衣服上,都堆满了白白的粉末。
我有过多次因轧米粉而等到天明的排队记录,如今想想也真够艰苦的。天寒地冻,熬夜排队,上半宿与同伴聊聊天,犹可过,下半夜是最难熬的,眼皮沉沉,困不可耐,还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唯恐稍有懈怠,你的米袋子就会不翼而飞。多次等轮到我轧米时,东方早已露出鱼肚白。
终于过磅秤米付过轧米钱,继而轮到轧米了。将米袋子杵在机器旁,轧米师傅轻轻地提起米袋往机器里倒米,出口处绑着个长长白白而鼓鼓胀胀的大口袋,大口袋里的米粉慢慢灌入下面放着的小口袋,然后扎紧小口袋。轧好米后,用自行车驮回家,然后烧水或者烧薄粥来和面揉成团,开始做糕点,做圆子等。这又是一项耗神费力的烦琐“工程”。待从蒸笼里将热气腾腾的方糕、圆子等出笼,因为有自己“汗滴禾下土”所付出的种种辛劳,因而吃起来感觉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