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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书信类别及特征浅析

2020-01-02吴志建

文化产业 2020年36期
关键词:刘勰魏晋书信

◎吴志建

(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山西 临汾 041000)

吴曾祺在其所编《涵芬楼古今文钞》一书中,对书牍文这一文体进行了分类,“为目十四:曰书,曰上书,曰简,曰札,曰帖,曰劄子,曰奏记,曰状,曰笺,曰启,曰亲书,曰移,曰揭,其余为附录”[1]。其中亲书又指婚书,只适用于特定场合,并且本质上属于启的一种,吴曾祺认为它和劄子一样,主要出现在宋朝,而状独盛行于唐朝,移和揭经相关学者研究,很难称为书信。故本文拟以吴氏分类为准,就通用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多种书信种类进行论述。

一、书

魏晋南北朝时期“书”的内容与两汉相比更加扩大,几乎无所不包。值得注意的是,受政治环境和社会思潮的影响,这个时期文体意识逐步变强,对“书”特点的探讨和总结取得较大成就。其中以《文心雕龙·书记》最具有代表性,刘勰对于“书”的观点是舒展铺陈言辞,写在简牍之上,重在“明决”,即明确决断。同时也认为书信的根本在“尽言”,意指把自己的话尽情地倾诉出来,以此来疏散郁结的心情,表达美好的言行。“明决”重在讲书的基本实用功能,“尽言”则偏向了文学审美。当然,两个特点之间并非完全泾渭分明,更多的时候是有机统一在一起的。后世的书尽管随着时代的不同而可能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但“明决”和“尽言”始终是“书”这一文体主要特点。

“书”的为文十分灵活,可用散体,也可用骈体,或者是骈散结合。书信早期行文质朴,少藻饰,多为散体之作。对于艺术形式上的雕琢和重视,滥觞于两汉。司马相如、卓文君等夫妻书信已经呈现出雕琢之态。魏晋南北朝时期体制整齐,文采绮丽,音韵和谐,重隶事对偶的骈文大盛,人们对这种文学形式美的追求也投射在书信创作上面。因此以骈体写书信,成为魏晋南北朝书信的特色,这一特色梁陈尤甚。

二、简、札、帖

关于简、札、帖称谓的由来,研究者多认为是书写工具不同的缘故。书于竹简、木板之上为“简”和“札”,书于帛之上则谓之“帖”。“简”“札”“帖”三者虽因材质各异而得名,但却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为文短小。徐师曾道:“简者,略也,言陈其大略也。”[2]郑逸梅说:“我人以短简为札。”[3]吴曾祺论及帖亦说:“其文以善于用短为贵。”[1]除这一显著特点之外,“简”“札”“帖”并无十分明显的区别。至于三者究竟何时成为书的名称,在吴曾祺看来,简是在魏晋时期才有这样的书信称呼,不过这种说法缺乏具体作品的支持。“札”具有书信义最早见于《古诗十九首》,“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4],由此得之,札成为书信的别称始于汉朝。事实上,魏晋南北朝直接以简、札为题的书信十分罕见,典籍中更多把简札当作是代称,而不是具有实际内容的书信。帖作为书信别称也出现在汉代,东汉崔瑗留有《杂帖》一篇,观此帖实际内容,与书信并无二致。三国期间,具有书信特点的帖零星出现。帖在东晋呈鼎盛之势,代表人物为琅琊王氏家族的王羲之与王献之父子,就现存文本来看,帖多以散体写成,对象多为亲朋好友,内容主要是生活中琐事,也涉及时事。

三、笺、启

《文心雕龙》曰:“迄至后汉,稍有名品,公府奏记,而郡将奉笺。”[5]从中我们可以得知笺这种书信在汉代出现,《文心雕龙》提到东汉黄香写过笺这一类的书信,现在已不可见,但《后汉书》中明确提到黄香所著文章中有笺的存在,此外《皇甫规张段列传》《文苑列传》中,笺也被单独罗列出来,成为文体的一种,这都证明笺大约出现于东汉。刘勰认为笺的对象为一郡之守或兼领武事的郡将,但事实上翻检现在所存文章,笺的使用范围远非如刘勰所说那般局限。就内容方面看,魏晋南北朝时的笺介于私牍、公牍之间。此外,徐师在《文体明辨叙说》论述笺的时候,认为笺可分为古俗二体,古体是指笺用散体而作,俗体是指笺用骈体而写,以魏晋南北朝看,梁代以前,笺以散体为主,之后骈风炽盛,此种书信已经显示出了骈俪化的倾向,后代笺的骈化可能受此影响。

对于“启”,刘勰认为因避讳汉景帝刘启之名,启这种称呼在两汉时期是没有出现的,曹魏时期也只出现“启闻”“奏启”字样,直到晋朝才开始盛行。此说法相关学者存在质疑,《全三国文》有魏刘辅《论赐谥启》一文,据此范文澜认为魏已有启这一称呼,这就把启出现的时间又推前了一些。魏晋南北朝时期,启的对象主要是皇帝与诸王,但值得注意的是梁代任昉有《启萧太傅固辞夺礼》一文,上书对象为大臣,不过启用于臣下之间在这个时期比较少见。启同时兼有奏疏和表文两者的功用,既可上书言事,陈政见,又可谢主恩,谦让爵位。这就造成了不同功能之启的语言风格存在着较大差异。徐师曾认为启与笺一样,也有古体与俗体之分,东晋一朝的启数量较少,多为散体之作,自刘宋开始,以散体作启依旧存在,但骈体化的启已经大量出现,并具有优势地位。后代的启多以骈体为主可能即发轫于此时。

四、上书、奏记

“上书”的情况比较复杂,其支流甚多。刘勰、徐师曾都曾指出后世章表奏议等公牍文皆起源于上书。在此我们仅仅讨论以上书为题的文章。上书一词出现的时间应在春秋战国时期,“降及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5]吴增祺把上书分为两类,一类是臣子上呈给皇帝的书信,另一类是写与尊贵者的书信。后一类书信很少用上书称谓,在历代文章类总集中多被归为“书”类,上书的对象主要还是皇帝,由于君主身份的特殊性,从而使得上书在体制、措辞等方面极其恭敬讲究,这也是上书的一个重要特点。同笺启一样,上书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也具有骈化的特征,不过整体来说,骈化在上书这一体中不是很明显,行文还是以散体居多。

关于奏记,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收录有《奏记霍光议立皇曾孙》等文章,可见以奏记为题的篇目,在汉代便已经出现。南北朝任昉《文章缘起》与萧统《文选》二书,均专列奏记一体。吴曾祺认为奏记是奏的另一种名称,与奏相同,功能则和上书相仿,为进呈皇帝之作。就两晋南北朝留存文献来看,这种说法欠妥,比较“奏”与“奏记”,二者最大的区别便是对象不同,奏的对象主要是皇帝,对于奏记,刘勰认为主要施用于公府,再看魏晋南北朝奏记诸篇,如阮籍《诣蒋公奏记辞辟命》、周弘正《奏记晋安王》等文,奏记范围要大于刘勰所论,但并没有给皇帝的上书。在内容方面,奏记多与政事有关,行文以散体为主。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书信种类,上承秦汉并在许多方面呈现不同的特征。最主要的便是此时期书信的骈俪化,这对以后书信各体的创作产生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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