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日本动漫《犬夜叉》中的日本传统文化

◎范 芮

（辽宁师范大学海华学院 辽宁 大连 116400）

《犬夜叉》是根据日本漫画家高桥留美子所著同名作品改编的电视动画，《犬夜叉》作为90年代日漫代表作之一，虽然没有太大的篇幅，却有最多的评价。自国语版《犬夜叉》于2005年7月3日起在台湾电视台星空卫视播出以来，它以唯美的画面、动人的音乐、生动流畅的故事情节和对人性、感情的深刻思考迅速在中国走红，成为我们这一代人宝贵的童年回忆。

近年来，随着手游《阴阳师》与《犬夜叉》的联动，《犬夜叉》再次在中国火了起来，引发了一系列的影响。《犬夜叉》作为较早引进中国的优秀日漫，它使我们对日本的动漫文化和传统文化有更深的了解。

一、《犬夜叉》中的日本传统服饰文化

日本动漫中的各种角色与衣饰形象设计之间有着彼此推进、彼此影响、彼此强化的联系[1]。日本动漫中的服饰源于人物的设计需求，由于动漫《犬夜叉》的主要故事情节发生在日本的战国时期，所以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大量以日本传统服饰——和服为原型设计的人物服饰。

（一）主要男性服饰

这部动漫以人物为名，毋庸置疑它的主人公就是犬夜叉。犬夜叉上着父亲犬大将赠与的具有妖力的火红色火鼠裘，里面是白色衬衣；下着火红色束带式灯笼裤，赤脚，腰间佩带铁碎牙，斜肩系一条黑色绳子。从犬夜叉的衣着打扮来看，他贴身穿的是小袖，外面穿的是水干。水干与狩衣同源，它最早是平民的日常着装，但与狩衣的形态有别，水干在前、后襟的缝合、连接处，都用“菊缀”来固定，另外，水干没有狩衣的颈扣，而是以细带接系领口。搭配水干通常头戴立乌帽子，里面穿小袖和单衣，外面穿水干。水干有两种穿着方法，一种是像穿狩衣那样系颈扣，另一种是系带子，下面通常搭配穿括挎，脚脖子缠胫巾，足蹬乌皮靴[2]。

杀生丸是动漫《犬夜叉》中主角犬夜叉同父异母的哥哥，血统高贵，妖力强大。杀生丸长着银白色的长发，额前生有月痕，左右脸颊各有两条赤红妖纹，身着飘着六角梅的白色和服，金瞳绚烂，贵气逼人，是一个冷若冰霜且寡言少语的美貌贵公子。从杀殿的穿衣风格来说，他走的是混搭风，上身穿的是晚于室町时代的中振袖，下面穿的应该是括袴，脚上穿贯，腰佩打刀。中振袖是振袖的一种，至今为止比较早的记录是江户时代[3]。杀生丸穿的是肩裾绘羽，只有上前和袖子有些花纹装饰，简洁大方。看似简单的几种传统服饰的混搭，将杀生丸俊美强大的贵公子形象在动漫中生动地展现出来。

作为杀生丸的随从，邪见百分之九十的时间穿的是狩衣。他头戴立乌帽子，里面穿的是单衣或小袖，下面穿狩袴，脚穿“浅踏”，这在整体上是典型的平安时期狩衣的装束。狩衣在日本古代历史上最早是野外狩猎时的运动装。为了在生活中穿着更为便利，狩衣整体的装束都设计得非常宽松，它的运动袖与衣体未完全缝合，从肩部还可以看见里面所穿的单衣。狩衣是武家所独创，根据披肩与铠甲发展而来，并在官家社会身份等上下阶层关系中，具有严格的服饰概念。但是由于穿着方便，又便于活动，因此一般公家平日里也喜欢穿用，后来渐渐发展成为院参时的礼服[4]。在平安时代狩衣还只为一般官家的便服，到了镰仓时代成为祭奠中神官穿着的服装，而在江户时代则成为武士礼服。到了今天，狩衣是神社神职人员的通用服装。因此这样的装扮在当时是符合邪见家臣的身份的。

动漫中其他男性人物的服饰也是具有代表性的日本传统服饰。例如，主角团之一的弥一直身穿蓝黑色的袈裟，这应该是镰仓时代禅宗的道具衣或阿弥衣。右手佩戴念珠用来封印风穴，武器为锡杖和符咒，这些都是法师的服饰象征[5]。甘利信长穿的羽织开始于室町后期，羽织据说是从中国传入日本的，原型是隋唐时期的“褙子”。最初是披在铠甲外面用来御寒，称为“胴服”。其中的纹付羽织是比较正式的礼服，“纹”指家纹。羽织前面是由带子和金属做的羽织纽，叫“乳”，下面搭配羽织袴。蟾蜍城主穿的是直垂，直垂原为古代日本下层民众劳动用的便服，在进入武家政治时代之后，直垂成了统治阶级的便服，而水干则成了礼服，所以以城主的身份地位穿直垂是应当的。

（二）主要女性服饰

桔梗是《犬夜叉》主要角色之一，是女主戈薇的前世。在战国时代是守护及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灵力强大，冷静自制。桔梗通常为巫女装扮，白色的上衣配红色的和服裤裙，平时用素洁的白色发带来捆绑头发，背后常常背着的古朴弓箭。巫女服是日本神道教里巫女职业的专用服装，一般神社里巫女的穿着主要由肌襦袢，白衣，绯袴3件组成，通常还会在脚上穿白足袋和红纽草鞋。头发长的话，后面的头发必须要用白色的檀纸包着，再用麻线扎上[6]。巫女又分为正式巫女和打工巫女，正式巫女还会穿千早，头上还会带花簪子和金冠。除了桔梗，《犬夜叉》中常穿巫女服的巫女还有枫和翠子。戈薇也曾在特殊的场合中穿过巫女服。

犬夜叉的母亲十六夜穿的是十二单的简单版小袿。十二单是平安时代上层贵族女性的服饰，正确来说叫女房装束或者女衣唐衣裳。它通常由唐衣、裳、上衣、打衣、袿(五衣)和单衣等组成。十二单并不是指它的结构上有十二层单衣，它实际上是指一种穿着方式，在单衣基础上再穿多层单衣并通过“十二”这个概数来衬托其较多的衣饰数目[7]。十二单以多层次的覆盖结构从视觉上掩盖了女性的身体，女性对单衣之间的色彩搭配、整体效果以及衣袖边沿的花纹都精心设计，从而形成平安时代女性独特的遮掩服饰审美。区别于正式礼服的十二单衣，袿装是一种颇为轻便的衣服，它除去了唐衣和裳，只穿着上衣、打衣、五衣和单。在这种情形下，小袿取代唐衣成为外袍[8]。当代以来，女性常在外袍和内袍间加上不同质地、色彩的衣料“中陪”，这样的衣服称作“小袿姿”。夏日时，还能用赤色单袴、生绢单衣的轻便装扮。小袿原先是高位女性的准正装，后来逐渐成为一般女房的衣服。

在日本动漫中，比起上文提到的十二单与巫女服这些特定的人物服饰与场景服饰，女性角色更多的是穿着浴衣。动漫《犬夜叉》中的珊瑚、神乐、玲和真由等角色人物都曾穿着浴衣出场。浴衣是一种颇简便的和服，它起源于平安时代的汤帷子。古代日本洗热水浴的时候为了避免烫伤，会穿着一层汤帷子泡澡，据说跟蒸桑拿似的。到后来浴衣越来越受日本人喜爱，清凉舒适的浴衣成了夏季必备，到了今天，浴衣一直演变为除了祭奠外，一般外出也可以穿，样式也愈加豪华多样，完全不输给正式和服。并且浴衣原料主要是棉麻，里面穿肌襦袢外面穿浴衣，脚上穿一种叫做“下駄”的日式木屐，不必穿足袋。由于浴衣相对于正式和服较为轻便，且当代浴衣样式、颜色更加丰富多样，所以在日本动漫中会频繁出现穿浴衣的人物角色[9]。

二、《犬夜叉》中的日本妖怪文化

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国土面积较小，资源匮乏，再加上日本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是一个地震与火山多发的地区。远古的日本人出于对自然与死亡的敬畏，把自己看不到、摸不到、无法支配的力量都称为妖怪，因此日本民间流传出大量关于妖怪的传说。由于日本文化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所以日本70%的妖怪来自中国，20%来自印度，只有10%才是日本本土妖怪。这些妖怪传说经过一代代的流传和发展，形成日本独特的妖怪文化[10]。妖怪文化对日本文学和动漫作品方面有着深远的影响，大多数的日本动漫中都有妖怪的身影，高桥留美子在《犬夜叉》中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以日本传统妖怪为原型的妖怪世界。

（一）本土的妖怪

在《犬夜叉》第101集《七年之后又一场怀念的大雪》中出现的雪女是日本传统的本土妖怪之一，雪女是山神的属下，日本民间传说中掌管下雪的妖怪。关于雪女的传说有多个版本，据说第一个看到雪女的人是日本室町时代末期的一位著名的连歌师，法师宗祇，他自称在越后国（现在的日本东北六县的新泻县）的山中见过雪女，并在其著作《宗祇诸国物语》中加以记载，《宗祇诸国物语》也是日本第一本记载雪女传说的典籍[11]。另一说最早记载雪女传说的典籍是小泉八云的《怪谈》，相传雪女居住于深山，有着令人惊艳的绝美面容，常常引男子到无人的地方接吻并将其冰冻，食其魂魄。

珊瑚的宠物云母，是一只通灵性的二尾猫又。在日本神话中据说有一种长着两条尾巴、耳朵大而尖，并且牙齿是双面锯齿型，还能直立行走的黑猫妖怪叫做猫又，它是猫妖的一种。最早的版本来自《日本灵异记》，它讲述了一只猫死后产下的胎儿竟然变成人的故事。猫又都是由老猫变化而成，所以它们通常是以老太婆的形象出现，身体可以长到人类体型的一倍大，有些大只的猫又甚至可以长得像小牛一样大，尾巴在末出可分叉为二[12]。传说中的猫又大多是凶狠、吃人的妖怪，少数是良善的。

（二）东渡的妖怪

《犬夜叉》中也有一些从中国流传过去的妖怪。例如犬夜叉和杀生丸都是犬妖，原型是日本著名的妖怪犬神，也叫天狗。而在日本人尽皆知的“犬神”原型就是来自中国古代民间传说中的天狗，它最早记载于《山海经》中。不同于中国的天狗，日本的天狗长着红脸高鼻，有着一双可以翱翔的翅膀，是一个身着修验僧服，脚踏高齿木屐，手持羽扇和宝槌的修行者形象。在日本民间，天狗是妖怪、山神、人文的象征。

杀生丸的家臣邪见的原型应该是日本家喻户晓的河童，日本的河童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在中国古代民间传说中，河童叫“河伯”也叫“水虎”，最早是作为神明形象出现在中国黄河流域的上游，至今还有《河伯娶亲》的故事流传民间，传入日本之后逐渐演化为妖怪的形象。相传河童鸟头人身，形体像一只青黑色的猴子，手脚生有蹼。在水塘出没之时，形体又好像是青蛙一样。它的弱点在头顶的碟子，如果哄骗河童弯身，使碟子里的水流尽，就会让它精力尽失[13]。河童在《万鬼录》《鬼怪物语》《本朝俗谚志》等有关民俗的书籍中均记载。

主角团之一的七宝，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狐妖。在日本和狐相关的民间故事数不胜数，最广为人知的是玉藻前的故事。日本传说中，玉藻前是九尾妖狐变化成的绝世美女，专门在宫廷中现身，以魅惑君王为乐趣，不但拖垮君主的肉体，还祸害整个国家，所以被认为是祸国殃民的妖怪。玉藻前的九尾狐形象就是来自中国的《山海经》，《山海经·南次一经》中记载，九尾狐是住在青丘的奇兽，它很凶猛，能吃人。受中国影响，日本的妖狐传说广泛流传，一些地区还将它们视为稻荷神的使者，与中国不同的是，日本民间对狸猫的重视程度远超于其他妖狐。

三、《犬夜叉》中的日本神佛文化

（一）神道教的体现

神道教可称为神道，是日本的本土宗教，具有典型的日本特色。日本神道文化作为日本传统文化的核心，对日本人的影响几乎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日本动漫中也不例外。《犬夜叉》中的日暮神社就是一个例证。神社是日本宗教建筑中最古老的类型，它是用于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神社的主要建筑有鸟居、注连绳、玉垣、参道、神使、石灯笼、手水舍等。动漫中可以明显看到的有鸟居、注连绳和手水舍[14]。

鸟居相当于神域的大门，用于区分神所在的神域与凡人居住的世俗界。因此进入鸟居之后就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它的外观像一个门字，多为黑色或橙色。在神道教传说中，有一次天照大神因为生气躲进洞里不出来，并用石头封住洞口，世间因此没有了光明。于是众人想出一个主意，搭起一个高高的支架，让所有的公鸡在支架上叫，天照大神感到好奇，便推开石头看看，躲在一旁的相扑力士们立刻趁机搬开石头，世界重新出现了光明。那个支架，就是第一个鸟居。

注连绳是神道教物品，由秸秆编成的绳子加上白色“之”字形的御币组成。注连绳一般用在鸟居、社殿和神树、神石等具有灵力的物体上。注连绳和门松据说是演变自中国古书《荆楚岁时记》中的民俗，《荆楚岁时记》于奈良时期传入日本。

手水舍设在神社的入口处，是用于清洁身心的场所。需要注意的是，参观神社必须要在手水舍清净双手和口。

（二）佛教的体现

佛教自6世纪从中国传入日本之后，就逐渐在日本生根发芽。在此过程中，佛教与日本传统的宗教习俗相融合，形成了日本独有的日式佛教，并在各个方面影响着日本人的生活。这部动漫虽然没有直接体现出佛教文化，但从人物的命名就可以看出其中蕴含了浓浓的佛教元素[15]。

犬夜叉这个名字中的“夜叉”，是梵文“暴恶”的音译。在佛经中，夜叉是一种形象丑恶、能食人的鬼，后来受到佛陀的教化而成为护法之神，列为天龙八部众之一。

弥勒是梵文“慈氏”的音译，也可以译为“很深的慈悲的存在”。弥勒在佛教史有两种不同的身份，弥勒在大乘佛教中的地位很高，为一生补处菩萨，可以说是释迦牟尼的法统继承人；除此之外，他还被认为是唯识学和大乘佛教瑜伽行学派的开山鼻祖。

七宝，即七种珍贵的宝物，也可以叫七珍。在佛教中不同的佛经所译的七宝也各不相同。例如《法华经》中的七宝是金、银、珍珠、玫瑰、琉璃、砗磲、玛瑙。《般若经》中的七宝是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琥珀。除了小狐狸之外，除妖师珊瑚和她的弟弟琥珀的名字都是佛教七宝之一。

奈落，是梵文“地狱”的音译。在佛教中有一种说法是“奈落之底”，用来形容永远无法脱离的无间地狱。在俗语中也用来比喻不知底部的深浅，没有办法逃离的境界。据说掉进奈落之底的生灵将陷入无限挣脱黑暗而又堕入的循环过程。

四、结语

日本动漫产业在迅速发展过程中，动漫文化也随之在全世界风靡。在回味这部经典动漫《犬夜叉》时，我们不仅可以跟随女主戈薇的脚步，从现代社会穿越到遥远的日本战国时代去领略日本传统服饰的魅力，还可以看到作者高桥留美子为我们塑造的这个光怪陆离的妖怪世界。我们不但能从中感受日本神道教给动漫带来的一系列影响，还能探寻日式佛教在动漫中的痕迹。通过对日本动漫的分析研究，相信我们可以从中了解日本的动漫文化和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