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讲礼貌马戏团”到“生活马戏团”

芬兰图尔库大学教育学院 孙习

故事里这个小姑娘妮娜是不是让我们感觉很熟悉？每个小朋友在与他人交往过程中都会遇到与妮娜所面对的相类似的情形。从这个角度看，“妮娜”代表着所有的孩子。社交技能的学习是孩子成长中的重要一课，也是让许多家长和老师头疼的一课。在日常生活中，怎样让孩子学会懂礼貌？怎样引导孩子明白尊重他人、友好礼让的重要性？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能忽略了成长的主角，即孩子本身。

读懂孩子的“口是心非”

在许多情境中，孩子往往是“口是心非”的。比如绘本中，妮娜大声对妈妈说：“我不在乎！”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勇敢、坚强的骑士，能事事都自己做主，不用再听从他人。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孩子用来“伪装”自己的方式。但是正如绘本中描述的一样，妮娜觉得“保持暴躁和粗鲁的状态其实挺累的”，以至于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见了“讲礼貌马戏团”。我们知道，虽然这是妮娜的梦境，但是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来，妮娜在满不在乎的粗鲁态度的背后，有一个希望能被大家接纳并受大家欢迎的心愿。因此，作为家长和老师，能够读懂孩子的“口是心非”，是认识孩子情绪、帮助其成长的第一步。

在实际生活中，一方面，我们要用“刚强”的教育，鼓励孩子勇敢、坚强；另一方面，也是容易被我们忽视的方面，就是要用“柔软”的教育，告诉孩子：恐惧没有错，哭泣完全正常，希望被保护不是弱点，向人求助值得被鼓励。作为家长和老师，应该找准孩子心中“刚强”和“柔软”的平衡点。这个平衡点，对于每个孩子来说并不一样，因此处理具体问题的方式不能一概而论。但总体上看，我们需要及时察觉到孩子行为背后的复杂情绪，先对这些情绪表示肯定，再进行疏导。例如指出：“我可以感觉到你现在非常气愤／伤心／委屈……”接下来，可以让孩子辨别自己是不是的确有这样的情绪，同时告诉孩子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共同找到表达这些情绪的积极方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能被他人接纳的，如果在充满负面情绪的时候，能够被人理解和温柔以待，他便会慢慢懂得：用“芒刺”来武装自己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不但会伤害到别人，而且自己一无所获。如果可以用平和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并以积极的心态向他人寻求帮助，便能够看到良性社交行为所带来的他人的关怀与自己内心的满足。

大家都要守规则

孩子是不断地在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中得到积极或者消极的反馈，这个反馈，直接影响着孩子对自己的认识。没有清晰规则的环境，会造成孩子没有安全感以及紊乱的情绪，他会因此得到消极的反馈，形成消极的自我认识。相反，稳定、规则明确的环境，会让孩子感觉到安全、被保护。想要为孩子提供这样规则明确的积极环境，就需要所有人都自觉遵守规则。在实际生活中，我们可以和孩子共同制定一些规则，并且与孩子约定要共同遵守。

绘本中的“讲礼貌马戏团”，就是营造了这样一种积极环境的地方。在这里，讲礼貌、耐心等待、感谢他人等规则，不仅妮娜需要遵守，大家都要遵守。当妮娜等待老太太派送的棉花糖时，发现大家都在耐心地排队，不推搡、不拥挤、有礼貌。虽然并没有人向妮娜解释为什么要排队等待，但是妮娜还是自觉地进入了队列。之前对妈妈吵着要糖果而没有得到时的懊恼，与在“讲礼貌马戏团”中耐心等候而得到了棉花糖时的欣喜相对比，我们相信，这时的妮娜是从内心深处明白了“礼貌”的含义，并不仅仅是说“谢谢你”三个字，而是真心地表达对别人的感谢。由此可见，一个有着清晰明确规则的环境对孩子的积极反馈是深入心灵的。

最好的鼓励，是“我爱你”

读故事时，我们不禁会给妮娜的妈妈竖大拇指。当妮娜表现得粗鲁、暴躁的时候，妈妈说：“如果你更有礼貌一点，大家就会知道你有多可爱。”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其实是：“你本身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如果能有礼貌就更好了！”在教导妮娜、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时，她也并没有采用任何揠苗助长的方式，而是以极大的耐心给予了妮娜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孩子希望知道，你对他的爱是无条件的爱，你爱的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可爱、活泼、纯真、善良，即使他有时表现得粗鲁、暴躁，即使他会犯错误。我们不能忘记，孩子犯错误本身并没有错，这是每个幼小心灵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孩子只有通过尝试各种与他人交流的方式，才能最终找到既与他人友好相处，又能忠于自己内心感受的平衡点。因此我们不能过于苛求孩子表面上行为的规范、礼貌。成长需要时间，孩子需要我们的爱和耐心。在这样的环境里，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从一定程度上讲，“讲礼貌马戏团”塑造了一个非常适合妮娜社会性发展的小“乌托邦”，但我们知道，它在实际生活中并不存在，比如绘本中大家排队等待老太太派送棉花糖的一幕，若是放在幼儿园里，也许会出现小朋友们互相争抢、产生矛盾的情景。在“生活马戏团”里，有许许多多个“妮娜”小朋友，在并不完美的社交环境中，学习着理解他人、认识冲突、解决矛盾的方式。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孩子成长的最佳环境。借助“生活马戏团”，我们可以帮助孩子认识自我，理解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学会以积极的方式表达、调整自己的情绪，学会自觉遵守规则，学会爱自己等，从而融入更加复杂、真实的社交情境。因此，在“生活马戏团”中进行历练，孩子会成长得更有自信、更有智慧。孩子成长的过程总是曲折反复，但我们的爱与耐心，永远是鼓励孩子走向独立、自主的最积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