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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大学生不文明语言使用状况调查研究

2020-01-01仵兆琪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0年30期
关键词:脏话方言话语

仵兆琪 陈 婷

(重庆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重庆 404100)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在人类文明和个体智慧的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而高校则是传播人类文化的圣地,构建高校和谐语言环境对人类文明和个体发展极为重要。但针对高校大学生这一群体的语言文明状况的研究非常缺乏,大学生不文明用语使用的教育问题也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本文聚焦重庆大学生不文明用语使用现状,全面调查分析脏话等词语的使用的频率、原因和影响制约因素,以期为高校语言环境的净化提供一些参考。

1 调查方法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与深度访谈相结合的方式,以重庆在校大学生为调查对象,首先通过问卷星向学生发放网络问卷,从大学生对不文明用语的认知与态度、使用原因、使用频率、使用后的补救与反思等角度来分析大学生使用不文明用语的具体情境;其次随机抽取重庆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及三峡学院的10名大学生进行面对面的深入谈话,以深入剖析重庆大学生不文明用语的使用真实心理,及不文明用语使用的限制和影响。

2 调查内容及分析

本次网络调查共收回467份问卷,其中11份问卷因答题不合规范视为无效,故实际分析456份,主城大学生112名,区县344名,包括大一至大四452人,研究生4名,男生卷64份,女生卷392份。在深度访谈中,10名大学生专科8名、本科2名,男女生各5名。

2.1 大学生对不文明用语的认知及态度

2.1.1 不文明用语认知较全面,倾向于使用方言脏话

陈原认为“脏话(不文明用语)”就是一种关于人的身体、器官生理现象以义及性行为的禁忌词语,而这些词语无法被社会传统习惯接受而成为一种语言忌讳。[1]问卷第6题“您认为不文明用语是什么样的语言?”的调查结果显示,83%以上的学生认为脏话“涉及祖宗亲戚的语言、将对方比拟为污秽物的语言”。大学生普遍认为此类词语侮辱性强,这一数据特点显示了中国人看重“辈分”、“血缘”的文化传统。而“您通常说的脏话指哪些内容?”这一题票数最高的前三项依次是:语气词、名词,、方言词。可见,大学生使用不文明语的内容不仅涉及到“血缘”,还多延伸至色情、隐私、贬损。而重庆方言语调变化多样,词语生动,部分脏话表面“不脏”如“串串,棒槌”等,便于说话者充分宣泄感情,所以大学生有不少人使用方言脏话。数据显示,63.6%的大学生认为“使用重庆方言比使用普通话更容易说脏话”。而深入访谈中有2位同学觉得“普通话就赶脚骂不来的”“要用重庆话才带劲。”这一“渝骂”与“京骂”一样,都是由地域性的文化语境滋生出的特殊脏话。

2.1.2 对脏话多持否定态度

问卷中共有3道题测试了重庆大学生接受不文明语言、使用脏话等不文明词语的态度:其中78.95%的人认为说不文明用语会对形象造成破坏,因为“这是衡量一个人素质的重要标准”;73.68%的学生觉得自己使用脏话时很低俗。人们对于脏话的抵制和反感来源于脏话自身的“冒犯性”,语言学家露丝·韦津利在《脏话文化史》中将这一特点视为“脏话”的六个核心条件之首。[2]因此,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使用不文明话语的人都会触犯对方的禁忌,造成听者不自在、震怒。正所谓“言为心声”,语言作为人际沟通的重要方式还反映了说话者的思想和内心情感,进一步展示其道德素质。 约翰·洛克指出:“一切德行与美善的原则在于,当欲望得不到理性认同时,我们需要具有克制自身欲望得到满足的能力。”[3]所以51.75%的大学生对说脏话者“反感,觉得素质低下”。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说脏话不仅会冒犯到他人、降低自身品质,但现实生活中脏话缺普遍存在。问卷中“当别人对你说脏话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一题,有35.53%的学生选择了“置之不理”,33.33%的学生选择“言语回击”,甚至“动手回击”(占2.19%)。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选项“您会介意跟一个说脏话的人做朋友吗?”的统计中,竟然有50%的人选择了“不一定”,25%的人选择了“不介意”。 通过深入访谈,我们发现大学生对脏话等不文明话语的容忍度依情况而定,重庆方言中谐趣、幽默的脏话虽然不文明,但使用者大都并非恶意和下作。

2.2 大学生不文明用语使用情境

不文明用语这种禁忌性的语言虽然遭人排斥,但却有它产生的原因和必要性。数据显示,只有25.44%的大学生选择了“从来不说脏话”,且22.37%的人认为“周围极少有人说脏话”。这两组数据对照基本可以确定重庆大学生使用不文明话语的比例。语言学家Thomas与Wareing(1999:6-10)认为,人们使用语言表情达意、沟通信息,主要体现了语言的指示功能、情感功能、美学功能和社交功能。[4]我们结合语言的四大功能就能更好地分析大学生不文明话语的使用原因和背景。

2.2.1 以“脏话”回击“脏行为”

上文已说有不少大学生选择不文明话是被迫“回击”,面对肮脏的某些行为或环境,人们会以“脏话”指称这些对象。如大学生使用的部分脏话词语,就是用粗俗的男女性行为指示某些令人不安的行为或事件。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骂人不对,但无可否认有时候适当的脏话发泄也减少了暴力冲突。

2.2.2 发泄不满,释放压力

情感功能是脏话最显著的功能。63.16%的大学生表示使用不文明话语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强烈情感。在“您通常在什么情况下说脏话?”这一问题中,排列前三的选项分别是:事态不受控制时(吃惊……)、发生冲突时(行为、认知冲突等)、打游戏时。一般来说,脏话的情感表达功能多数是宣泄负面情绪,但有时也可用来表达喜悦等情绪。访谈中的一名男生表示在打游戏获胜时喜欢说脏话。问卷显示,有28.95%的大学生说脏话只是出于“个人习惯”,当脏话被频繁使用进而变成口头禅时,坏习惯就更难以改变。

2.2.3 显示个性,化“丑”为“美”

从数据中我们发现,16.67%的大学生认为“周围说脏话的很多”,自己因跟风说脏话的占4.39%。此外,大学生说脏话受到周围其他人影响的有47.37%,受同学或朋友影响的有36.84%,而家庭只影响3.95%。大学生跟风说脏话有时候只是故意想看对方生气、暴怒的样子,他们想用词语操纵他人的“魔力”证明自身的独特和个性。特别是当下流行的“嘻哈”说唱文化以丑为美,歌词用对偶、押韵的方式夹杂了大量的脏话。大众传媒不当的宣传,使不少青少年迷恋说脏话的“畅快”。访谈中有位男生表示自己的音乐偶像就擅长说唱歌曲,而他最喜欢的几句歌词也少不了脏字脏词,“感觉说那几句话的时候特舒畅!”以不文明话语入词的形式其实体现了语言的美学功能,部分脏话适于频繁的押韵和变化形式,展示了说唱者的语言才能。而这些脏话本意并非准确传达信息,更多是宣泄强烈感情并将此种情绪强加到听者的身上。

2.2.4 人际互动,融入圈子

有13.16%的大学生在“与朋友交往时”使用脏话,16.67%的人认为脏话“用于社交能加深友谊”。持这种观点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访谈中两名男生的表述为我们呈现了脏话在当下大学生圈中是如何发挥交际功能的。“能用脏话互相骂,那是好朋友,我们都不介意这种方式来沟通。”“男生都习惯说脏话。”他们还提到了用方言脏话会更好地融入本地圈子,正所谓“入乡随俗”。如重庆方言中“崽儿”、“幺儿”的称呼语已经成为相当多人的口头禅,相熟的朋友之间也会用此称呼来拉近关系。加拿大社会学家戈夫曼的研究表明:当人们相遇时,面对面互动的基本处境便会具有极大的宣示性,即互动双方会透露出彼此的外表、阶层、关系……等信息,并藉由社会仪式化的过程将这些信息标准化后传达给对方[5]。脏话打招呼也符合戈夫曼所提出的“互动仪式理论”,“崽儿”等脏话的本意带有凌辱的意味,通常使用这类称呼的人比对方地位(如金钱、年龄、权势)高,且双方应该关系非常密切,否则会引发误会和争斗。

2.3 大学生使用脏话的限制因素

2.3.1 文明环境的约束

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人与环境互相影响,人的行为既受环境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着环境。66.23%的大学生非常注意说不文明话语的场景;在严肃、正式的场合中72.81%的大学生都觉得“要表现得文明一些”;而67.11%的人则在“您认为一段时间经常听到脏话,说脏话的频率会上升吗?”这一题中选择了“是”。可见,无论是网络还是现实环境都会对大学生使用脏话产生一定的影响,反之,个人也会对现实环境和集体环境产生推动作用。正如数据所证,72.37%的人觉得自己说脏话是受到家人、同学的影响。但因为高校所教育对象大多已成年,故对语言文明这块的监管不够重视,调研数据表示只有35.09%的高校“明令禁止说脏话”,36.84%的高校“不允许说脏话,但不怎么管”;36.84%的教师会对说脏话的学生“批评教育、严格监管”,44.3%教师“批评教育,之后不怎么管”。

2.3.2 自我认知的警醒

陈汝东先生说:“污言秽语不仅影响人际交往与合作,给社会、他人造成危害,而且也降低了一个人的品格,为社会舆论和道德所不容。”[6]针对大学生说脏话的态度和认知分析也得出大部分学生对脏话所造成的恶果有较为清醒的认识,有51.75%的人觉得说脏话者“恶心,令人反感”;在“您认为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脏话使用频率会降低吗?”这一题中75%的大学生都觉得“会”。可见他们普遍认为脏话使用频率与学识成反比,正因为有如此认知,高教育水平、高观感度的大学生们才会谨慎对待脏话。张焕香等人针对北京高校大学生语言文明状况的调查研究发现,文明用语的使用与性别有关。她认为,女性学生说话更注意礼貌性,文明用语的使用具有明显的优势。[7]而经过深入访谈,本次调研也发现女性大学生的语言文明自觉度高于男生,她们更在意语言给他人带来的影响和对自身形象的作用。除此之外,在校成绩好、担任学生会等职务也减少了脏话的使用频率,可见若大学生始终对自我保持清醒、严肃的认识,就不会频繁触及脏话这一“红线”。

2.4 大学生使用脏话后的反思和补救

此次调研中,有19.74%的大学生在说完不文明的词语后“非常后悔”, 82.89%的大学生“正在改正”说脏话行为。虽然有部分学生被迫用脏话反击、宣泄不平,但数据说明大学生对于脏话有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奈和愧疚。更有21.05%的大学生选择使用攻击力较小的网络流行脏话(翔、我去年买了表)如谐音字或英文对应语(TMD、NMB)以降低脏话的侮辱性。而对“如果你的脏话伤害了,你如何挽救?”一题的回答中,66.23%的同学会“直接道歉”,28.07%则选择“开玩笑岔开话题”,只有5.7%的人选择“无所谓,顺其自然”。受访一个女同学说“无伤大雅的话,那么就此打住,但会提醒自己不再重说(脏话)。”还有一位男生表示:“如果真损了他面子,就会以开玩笑的方式道歉。”

3 调研结论

爱德华·萨丕尔在《语言论》中指出:“语言不脱离文化而存在,就是说,不脱离社会流传下来的、决定我们生活面貌的风俗和信仰的总体。”[8]脏语是人们对社会认知的反映和个人内心情感的表达形式,突出体现了语言的情感、交际功能。从上文可知,要杜绝重庆大学生使用不文明话语是非常困难的,但我们不能消极放任。在研究中,不论是受访者还是问卷调查,都显示朋友圈和网络是大学生不文明语言现象的重灾区,这提示我们可以通过下面两种途径减少不文明话语的发生:

3.1 正视大学生使用不文明话语的现状,不能“谈脏色变”

大学生一方面抵制、鄙视不文明话语的使用者,另一方面又将脏话等视为宣泄情绪、另类表达的方式之一。部分脏话新词,如“屌丝”、“我去年买了个表”等,已经随着社会的发展由粗俗语变为戏谑性质的自我调侃。因此,我们对大学生言语失范不能搞“一刀切”,而应区分脏话在具体情境中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如果是彰显个性、单纯施暴,那么必须及时制止并施以惩罚;如果是以网络流行语和省略语等讽刺时弊,那么我们也应该尊重这种颇具个性的表达方式,并引导其向正面衍生,而非暂时性泄愤。钱理群曾经表示:“一是要相信青年,二是要相信时间,这是我的两个基本信念。”如果大学生仅仅是为了好玩、彰显个性而去骂人,生活会教育他如何使用“文明用语”;如果为了宣泄不满,教师和管理者则切忌站在力量和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这样的学生横加指责。如此,只能是反衬出我们滥用权利的“无能”,因为只有顺势利导、净化生存的环境,脏话才能“疏而不堵”。

3.2 营造更为健康、文明的语言环境

问卷数据显示,大学生所用不文明话语很多存在于重庆方言中。从方言脏话词语的语言构成来看,“锤子”等词一般都比较简短,多由一个字、两个字的名词、动词或者两个词的动宾结构出现。其读音短促而有力,声调曲折可变,随使用者的心情和说话语境而变化。因此,高校一方面要大力推广普通话,减少方言使用频率;另一方面,可以制作方言使用宣传片,呼吁大学生正面使用方言。此外,还要加强网络环境的净化,多在学校公众号平台推荐如《弟子规》中 “刻薄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等经典之语,注意QQ群、朋友圈的监管。总之,大学生年轻气盛,对脏话一味的堵截可能会适得其反,而善意的提醒、别出心裁的宣传提示,并辅以人际间的相互监督,将比严厉制裁更为有效。相信只要采取适当措施,抛弃社会偏见,高校语言文明建设会取得更多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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