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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志老庄:身处魏晋玄风中的郭象

2019-12-27梁辉成

学理论·下 2019年12期
关键词:庄子

梁辉成

摘 要:魏晋玄学由汉末的清谈、清议发展而来,是继先秦百家争鸣之后又一哲学思潮。魏晋玄学在主观上是为了利用自然来挽救名教,而在客观上却宣扬了老庄思想。郭象就是魏晋玄学发展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其注解的《庄子》可谓独步千古,也使他成为魏晋玄学的集大成者。

关键词:魏晋玄学;郭象;庄子

中图分类号:B235.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9)12-0057-03

先秦哲学是围绕着“天人”“名实”之间的关系问题展开的,到魏晋时期,演变为“言意、有无之辨”。然而,不管是“言意之辨”还是“有无之辨”,这都不是玄学家们的目的,这只能说是一种手段。玄学家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自然”来挽救“名教”,这也是魏晋玄学一以贯之的主题。作为魏晋玄学的集大成者,郭象承担起历史赋予他的重任。

一、清谈误国:理想与现实的两难选择

《文士传》曰:象字子玄,河南人。少有才理,慕道好学,托志老庄。时人咸以为王弼之亚。辟司空掾、太傅主簿。(《世说新语·文学注》)

由此我们可知,郭象年少时就勤奋好学,有志于老庄之道,很有才性。王弼是正始玄学的代表人物,其才能是举世公认的。郭象被称为“王弼之亚”,可见时人对其才学的认可。另据《世说新语》记载,郭象经常参加一些重要的清谈活动。

裴散骑娶王太尉女,婚后三日,诸婿大会。当时名士,王裴子弟悉集。郭子玄在坐,挑与裴谈。子玄才甚丰■,始数交,未快,郭陈张甚盛,裴徐理前语,理致甚微,四坐咨嗟称快。王亦以为奇,谓诸人曰:君辈勿为尔,将受困寡人女婿。(《世说新语·文学》)

■琊王氏与河东裴氏是西晋时期两个很有名望的家族,与玄学均有很深的渊源。裴遐是擅长辩论的,语言逻辑性强,语气清澈流畅,听者无不叹服。此处是王衍赞叹其女婿裴遐的,但郭象能在如此重要场合和此人辩论,并且“才甚丰■”“陈张甚盛”,可见他在当时已具有很大声望。

对郭象的赞誉还有很多:

郭子玄有俊才,能言老、庄。■尝称之,每曰:郭子玄何必减■子嵩?(《世说新语·赏誉》)

王太尉云:郭子玄语议如悬河深水,注而不竭。(《世说新语·赏誉》)

■曾自称是老庄的徒弟,可他却对郭象大加赞赏。王衍是中朝名士的清谈领袖,连他也对郭象如此赏识,可见郭象确有其才。王衍位列三公,身居宰辅,郭象得到他的青睐,也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郭象才华横溢,并热衷于清谈,那他又是怎样走上仕途的呢?郭象既然得到王衍的好评,意味着仕途之门已向他敞开。史传,州、郡辟其为左吏,均被郭象予以拒绝,依然沉浸在文章和清谈辩论中。有人说郭象嫌弃州、郡佐吏职位太低,他拒绝出任是待价而沽。是否真是如此,已经无从考证,但郭象的人生目的好像不止于清谈。

然膏粱之子,均之戏豫,或倦于典言,而能辩名析理,以宣其气,以系其思,流于后世,使性不邪淫,不犹贤于博弈者乎!故存而不论,以贻好事也。(《庄子·天下注》)

郭象认为高谈阔论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不值得提倡。人们常用“清谈误国”来形容魏晋玄学,这在知识分子内部意见也是不统一的。据《世说新语·言语》记载,王羲之提出禹为国家勤于奔波,手脚都长了厚茧;周文王天黑了才有时间吃饭。如今战乱不断,人人都应报效国家,然而空虚的清谈荒废了正业,浮华的文章妨碍了要事,这恐怕是不适宜的。谢安却有不同意见,他说秦朝两代就灭亡,难道也是清谈惹的祸吗?而卞壶也指责清谈违背了礼法,伤害了名教。中朝的倾覆,也是由此造成的。他以此来指责元康时期的放达之风,可谓悲愤之极。究竟是沉迷于清谈以逃避现实的痛苦,还是积极面对,为世人寻求一条出路,为国家谋求一份安定。许多士人都面临着这种两难的选择,郭象也不例外。

二、玄冥之境:玄学思想的最高境界

郭象生于魏齐王芳嘉平四年(公元252年),卒于西晋怀帝永嘉五年(公元311年)。郭象經历了西晋王朝从建立到灭亡的整个过程,这其中的风风雨雨使他比其他的玄学家多了一份人生感悟,也增添了一份历史的责任。何晏、王弼是正始玄学的代表,他们开创了正始玄学的辉煌。正始十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曹爽集团为司马氏所灭,何晏被杀。同年秋,王弼病故,时年二十四岁。何晏与王弼的相继离世,宣告了正始玄学的终结。正始玄学家们未能将理想与现实统一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竹林玄学。

竹林七贤不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七人只是因为某种特定的爱好而聚在一起。嵇康在曹魏时期已无意于仕途,所以隐居河内山阳。司马氏发动政变后,“名教”的声望进一步被摧毁。山涛投奔司马氏后,推荐了嵇康,这遭到嵇康的毅然拒绝,并与山涛断交。嵇康所追求的是精神的绝对自由,他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以期找到生命的归宿。脱离现实的社会,而单纯地去追求精神的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因缺乏依托而颠覆。公元262年,嵇康因藐视司马氏被杀,次年阮籍离世,向秀被迫投靠司马昭。竹林玄学随之瓦解,他们对自由世界的向往也随之破灭。

竹林玄学者的命运对郭象来说也是一种警示,他最终结束了隐居的生活。玄学家们生活的时代与庄子的时代已经不同,百家争鸣的局面不可能再出现。思想家们想脱离政治,自由地发表言论已为统治者所不容。郭象在三十八岁时入仕为官,做过司徒掾和黄门侍郎,后来做了东海王司马越的主簿。据史料记载,郭象依附权贵,熏灼内外,独揽大权,世人对其颇为不齿。

《名士传》曰:郭象字子玄,自黄门侍郎为太傅主簿,任事用势,倾动一府。■谓象曰:卿自是当世大才,我畴昔之意,都已尽矣。其优理推心,皆此类也。(《世说新语·赏誉注》)

可见,郭象任主簿期间,确实很专权。■流露出对郭象的不满,并对之提出规劝。■入仕要比郭象早,当年对郭象也曾给予很高的评价。而此时却屈居郭象之下,心里难免有种失落感,所以对郭象颇有微词也可以理解。事实上郭象还是具有文人的气节和正义感的,他在太傅府的所作所为,实乃“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郭象目睹和经历了“八王之乱”,又迎来了“永嘉之乱”,他深深感到时代的危机。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混亂的局面,郭象有自己的判断。

夫德之所以下衰者,由圣人不继世,则在上者不能无为而羡无为之迹,故致斯弊也。

圣人无心,任世之自成,成之淳薄,皆非圣也。圣能任世之自得耳,岂能使世必得圣哉!(《庄子·缮性注》)

社会之所以这么混乱,道德之所以如此沦丧,一方面由于缺少了圣人,另一方面上层统治者又不能做到“无为”。圣人往往是无心的,有心强为之,非但不能成圣反而会使社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但如果没有统治者也不行,那也是社会动乱的根源。

千人聚,不以一人为主,不乱则散。故多贤不可以无君。此天人之道,必至之宜。(《庄子·人间世注》)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古代社会的至理名言。事实证明,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也是一条真理。所以郭象认为即使像晋惠帝那样的白痴皇帝,只要有人拥戴和辅佐,也能使天下太平。东海王司马越拥护了晋惠帝,使西晋王朝得到了短暂的平静。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要想干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理想,必须依靠一定的统治阶层。郭象对司马越的行为是颇为认可的,所以投靠了他。

既然社会不能没有君主,那为人之君又应该怎么做呢?

夫物之形性何由而失哉?皆由人君扰之以致斯患也。(《庄子·则阳注》)

后居人君,将慕仲尼之避轨,而遂忍性自矫伪以临民,上下相习,遂不自知也。(《庄子·列御寇注》)

为人之君的“有为”会导致人性丧失和天下大乱,而刻意地去模仿古代圣人也会形成矫揉造作的社会风气。在当时社会状况下,要想让统治者“无为”,那只是郭象的主观幻想而已。

裴■对中朝的虚无放达之风十分不满,故作《崇有论》予以驳斥。在《崇有论》中,裴■表达了对士风糜烂的深深忧虑,提出了“崇济先典,扶明大业,有益于时”的殷切期望。但《崇有论》一经问世,便遭到了一些玄谈人士的围攻,并引起一场辩论。事实证明,裴■一味匡扶名教的理念是错误的。郭象认为,在当时的社会里,纯任“自然”(嵇康)或纯任“名教”(裴■)都是行不通的。

然体玄而极妙者,其所以会通万物之性,而陶铸天下之化,以成尧舜之名者,常以不为为之耳。孰弊弊焉劳神苦思,以事为事,然后能乎!(《庄子·逍遥游注》)

尧舜之所以成名天下,是他们体悟了万物的玄妙,能顺应万物的本性,能做到“无为”。如果劳神苦思,想事事“有为”,就会适得其反。像下面这样更是错误:

世以任自然而不加巧者为不善于治也,揉曲为直,厉驽而骥,能为规矩以矫拂其性,使死而后已,乃谓之善治也,不亦过乎!(《庄子·马蹄注》)

能顺应自然,而不利用各种手段的可谓“善治”。如果违背事物的本性,妄加改变,那将是对事物的毁灭,这还有什么“善治”可言呢!那么应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

苟足于天然而安其性命,故虽天地未足为异而与我同得,则天地之生又何不并,万物之得又何不一哉!(《庄子·齐物论注》)

郭象认为万物皆有其性,如果各安其性,则就能和谐相处。推之于现实,则“名教”与“自然”虽各有其性,如果能各司其职,那么就会相得益彰,异曲同工,这也许就是“名教即自然”的真谛之所在。

郭象虽然倡导“名教即自然”,但他骨子里还是比较倾向于“自然”的。郭象整个学说体系有个前提,那就是“无为”。这个思想贯穿于他的整个学说,而“无为”则是道家思想的灵魂。所以说,郭象思想的实质是崇尚“自然”。

夫名智者,世之所用也。而名起则相轧,智用则争兴,故遗名智而后行可尽也。(《庄子·人间世注》)

名自得则无荣辱。得失纷纭,则荣辱立,荣辱立则夸其所谓荣而■其所谓辱矣。奔驰乎荣辱之间,非病如何!(《庄子·则阳注》)

“名智”是用的结果,这是属于“名教”的范畴。“名智”启用则天下相争,若“遗名智”则天下可太平。“荣辱”不属于事物的本性,是计较得失的结果。如果纠缠于“荣辱”之间,会有什么好下场呢?看来还是自然的好,如任“自然”,那“名教”当处于何种地位?这在郭象内心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郭象就在这样的矛盾和痛苦中,将理想与现实、名教与自然、内圣与外王、游外与冥内杂糅在他的“独化于玄冥之境”的思想体系当中。如果社会按郭象的思路去发展,那也会出现一种太平盛世。可惜这只是郭象的主观幻想,经过“八王之乱”的夺权斗争之后,郭象所渴望的那种平衡与和谐不可能形成与存在。但是,不管怎样,郭象完成了其理想社会的理论构建,为后人指引了一个方向。郭象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诚如他说:

世以乱故求我,我无心也。我苟无心,亦何不应世哉!(《庄子·逍遥游注》)

三、独步千古:郭象之于《庄子》的是非功过

司马彪本《庄子》是五十二篇,郭象删去十九个篇目,而成三十三卷,并分为内篇、外篇和杂篇。郭象的《庄子注》后来被广大治庄者所推崇,成为公认的定本,可谓独步千古。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提起一段悬而未决的公案。

初,注《庄子》者数十家,莫能究其旨要。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大畅玄风。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义遂零落,然犹有别本。郭象者,为人薄行,有俊才。见秀义不传于世,遂窃以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又易《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义句而已。后秀义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庄,其义一也。(《世说新语·文学》)

这被认为是郭注“剽窃说”的最有力的证据,但其中疑点甚多。向秀为竹林七贤之一,史载向秀曾“帮嵇康锻铁,与吕安灌园”,可见与两人关系甚为密切。所以,他们之间应无秘密可言。

秀《别传》曰:秀与嵇康、吕安为友,趣舍不同。嵇康傲世不羁,安放逸迈俗,而秀雅好读书。二子颇以此嗤之。后秀将注《庄子》,先从告康、安。康、安咸曰:此书岂复须注?徒弃人作乐耳。及成,以示二子。康曰:尔故复胜不?安乃惊曰:庄周不死矣。(《世说新语·文学注》)

由此我们可知,向秀注庄前已告知嵇康和吕安。待完成之后,受到二人极高的評价(“庄周不死矣”)。我们知道,作为三玄之一的《庄子》是玄学所谈论的主要课题,那么向注如此优秀,定会广为流传,并且《竹林七贤论》对此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郭象作为一名玄谈高手,能言老庄,被誉为“王弼之亚”,可见其对庄子的相关见解也定为大家所熟知。郭象作为魏晋玄学的集大成者,对庄子自有其独到的见解。靠抄袭别人的一部著作,而能有此番成就,这是不可思议的,也会为当时玄学界所不容。另外,郭象是主张“名教即自然的”,这种思想体现于其《庄子注》中。而嵇康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试想,如此《庄子注》为向秀所作,怎会得到嵇康等的认可。当然,文化是相承的,魏晋玄学也不例外。郭象对王弼的思想就有所承继,那么他借鉴向秀的《庄子注》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说,据《晋书·向秀传》而做出的“述而广之”说,其可信度应更大一些。

我们知道,原始的《庄子》是没有分内外篇的。自郭象将其分为内外杂篇之后,这成了后世热议的一个话题。

所言内篇者,内以待外立名,篇以编简为义。古者杀青为简,以韦为编。编简成篇,犹今连纸成卷也。故元恺云:“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内则谈于理本,外则语其事迹。事虽彰著,非理不通;理既幽微,非事英显。欲先明妙理,故前标内篇。内篇理深,故每于文外别立篇目。郭象仍于题下即注解之,逍遥齐物之类是也。自外篇以去,则取篇首二字为其题目,骈拇马蹄之类是也。(《庄子疏序》)

成玄英对郭象的分篇给予了认可,而且还摆出了如此分篇的理由。内篇主要谈义理的,外篇主要讲事迹的。谈义理的就比较深奥,所以每篇都有篇名,而外杂篇则只取篇首二字为题目。先秦诸子的著作中,一般都没有单立题目,如《老子》《论语》《孟子》等。所以,我们认为《庄子》内篇的题目为郭象所拟。司马迁作《史记》时,所列举的《庄子》篇名中,没有出现内篇的篇名,这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这样一来,成玄英“内篇理深,故每于文外别立篇目”的论断就是错误的。另外,成玄英还论证了内外杂篇三者的关系。

内篇明于理本,外篇语其事迹,杂篇杂明于理事。内篇虽明理本,不无事迹;外篇虽明事迹,甚有妙理。但立教分篇,据多论耳。(《庄子疏序》)

内篇阐明义理,外篇讲述具体事例,杂篇则兼而有之。但是,三者又是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他们是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的。

清人王夫之则提出了不同意见:

外篇非庄子之书,益为庄子之学者,欲引伸之,而见之弗逮,求肖而不能也。以内篇参观之,则灼然辨矣。内篇虽参差旁引,而意皆连属;外篇则言穷意尽,徒为繁说而神理不挚。内篇虽极意形容,而自说自扫,无所沾滞;外篇则固执粗说,能死而不能活。内篇虽轻尧舜,抑孔子,而格外相求,不党邪以丑正;外篇则忿戾诅诽,徒为轻薄以快其喙鸣。(《庄子解》)

王夫之认为内篇为庄子所作,而外篇则为其后学所著。船山先生用了一连串的对比句,其目的只是肯定内篇而否定外篇。因为外篇充满了对儒墨的侮辱性言语,这是作为儒家代表的王夫之所不能容忍的,而内篇语言则比较委婉。王夫之此处的分析虽有一定道理,但却带有很大的感情色彩。

《庄子》绝非庄子一人所著,这是学术界公认的,但我们今天已很难将其区分开来。以庄子思想为核心的《庄子》理应是一个整体,其中虽有相互矛盾之处,但并不影响我们对庄子思想的把握。一个人的思想在不同发展阶段都会有所改变,有时是质的变化,何况一个学派的思想呢?所以,把精力放在内外篇之分的纠缠上,意义不是太大。

郭象注庄除个人喜好外,更大的目的是利用“自然”来挽救“名教”,但他对庄学的贡献却是应该肯定的。在唐朝以前,《庄子》没有一个固定的版本,也就是说,郭象的《庄子注》只是众多版本中的一个。唐朝以后,郭象的《庄子注》影响越来越大,成为公认的定本。但其据司马彪本而删去的十九篇,对《庄子》来说是不是一种损失呢?这已不得而知。

郭象也给后代留下太多的争议,如前面所说的内外杂篇的争论,还有“郭象注庄子”和“庄子注郭象”的诠释方法的思考,这也许就是郭象的伟大之处。古希腊许多哲学家的思想已经过时,但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却永远不会过时,它激励着后来者不断地思考,探索着哲学的春天。同样,郭象所留下的问题是每位治庄者所不能回避的,这也使庄学研究不至于成为一潭死水,可以不断地碰撞出新的思想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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