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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坞都市小说的“拟现实性”与“反现实性”
——兼论网络类型小说经典化的瓶颈

2019-12-27闫海田

网络文学评论 2019年5期
关键词:司徒辛夷现实性

闫海田

网络小说的类型化特征十分明显,这与晚清以降的“通俗文学”流派纷呈现象①几无二致。不过网络小说的类型化在大数据时代,其根据读者喜好而进行的精准分类,又终究是传统通俗文学所无法比拟的。但贯穿此间的一些文学发展的根本规律却仍然没有改变,可以进行相对稳定的属于文学层面的研究与比较。诸如小说的“故事性”与“现实性”,即经典文学中的“虚构”与“现实”在网络文学中到底遵循怎样的规律等。辛夷坞的小说在“故事性”与“现实性”上都具有一定的个案研究价值②,尤其是针对网络小说类型化过程中所出现的一些问题,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下面即围绕其作品中的“拟现实性”与“反现实性”这两个看似相反,实则为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的特征,展开相对深入的探讨。

一、拟现实性:“场景”与“符码”的部分真实

中国古典小说的萌芽先是起于“志怪”,然后是“志人”,“唐传奇”则开始显露出从追求情节的神异向表现人生曲折的转变。不过,中国古典小说始终没有脱离“故事性强”这一小说的本质属性。五四以后,中国现代小说因特殊的历史因素而背负了太多非文学的使命,则属于世界文学史上的一个例外,不过这一品质与流脉却自此在中国新文学史上源远流长,始终存在于其后的各个历史时期之中。这便使小说的创作往往不再以“故事性”为核心的目标,因而产生了各种志在描写与表现某个社会群体生存状态的各类“现实人生”与“行业题材”的小说。无疑,“现实性”与“真实性”便也自此成为中国新文学经久不变的主潮。

但网络文学的出现,似乎从一开始就以改变这一“主潮”为最显著与最核心的姿态与目的而引起世人的瞩目。无疑,“游戏性”与“虚拟性”是网络文学的最根本特征,这是网络文学诞生之初区别于传统文学最明显的本质属性。但随着网络文学的发展以及传统文学力量的介入,这一情形却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近年来,现实题材网络小说的崛起,似乎已成为网络文学界最受瞩目的“事件级”现象,不管是小说原创还是各类IP改编,都显示出强大的吸附效应,大有赶超“玄幻”“奇幻”“武侠”“仙侠”“历史”“游戏”“科幻”“悬疑”“灵异”等“非现实”或“超现实”类型的趋势。但“现实题材网络小说”源自“网络小说”最初的“虚拟性”与“游戏性”的“反现实性”品质,却始终存在,而不管它们在表面上显示出怎样的“拟现实性”特征,甚至为制造“真实”的阅读感受而强力“伪造”出一个超乎寻常的“现实世界”来。而这,也的确成为现实题材网络小说“经典化”的最大瓶颈。

辛夷坞的小说在将虚构故事进行“真实化”的努力上,策略性十分明显,有着强烈的“拟现实性”倾向。正如有研究者指出:“每个小说的人物都相互认识,并且都与书中城市G 市有渊源,通过这样的方式,辛夷坞将所有的小说有机串联并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每一部小说凸显一个人物的主要性格,在另一部小说中将此人物以配角形象出现,展现出另一性格,人物的正反面形象因此被剖析得淋漓尽致。③”这种“列传体”的小说与人物建构策略,大抵与金庸、古龙所创造的“江湖世界”十分相似,辛夷坞也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都市言情世界”,那些“人物”一旦面世,便拥有了自己的“文学”生命,他们会在“后世”的“传说”中出现。《我在回忆中等你》“吴江”“谭少诚”的人生故事,在《应许之日》中成为“封澜”们的传说,这正如《倚天屠龙记》中的“郭襄”与《边城刀声》中的“李寻欢”一样。这种建构一个虚构“人物”在不同作品中的“历史”的策略,使辛夷坞的小说确实与同代其他作家颇为不同,其“真实化”的手法,也与司马迁《史记》的“列传体”撰史方式有相似之处——以“人物”为灵魂,“此处隐之,他处显之”“草蛇灰线”“侧面烘托”——从而形成一个“人物史”的长卷,在不同的作品中使读者再看到这些“人物”的行迹时感到一种沧桑的隔世感。可以说,辛夷坞小说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塑造出了几个典型的“都市人物”——“郑薇”“林静”“祁善”“周瓒”“司徒玦”“姚起云”“谭少诚”“吴江”“封澜”“丁小野”“章粤”——而《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我们》《我在回忆里等你》《应许之日》《山月不知心底事》则分别是这些人物的“列传”,这些作品互相勾连,形成了一个“拟现实”的“G 城世界”。

而根据百度百科“辛夷坞”条目所注:“曾有读者考证,书中出现的地点虽被隐去真实的地名,但根据书中的线索,能将实有其名的地点代入,形成真正的都市‘符码’。④”这种部分借助现实中的真实元素来增加小说的“真实感”的手法,在中国古典小说之中就已有悠久的传统。而这一情形尤其在小说发展的初级阶段时表现突出。以中国的小说发展历史来看,处于萌芽阶段的“小说家”,比如魏晋时期的干宝,他本身就是“史官”出身,其撰写《搜神记》乃以“史实”视之,是对当时怪异之事的忠实记录,因此反倒并不“此地无银”地强调与宣称其所记为真实发生之事,尽管《搜神记》在内容上实则怪诞至极。而到了唐传奇阶段,写小说的人已有了明显的虚构意识,这时为了增加作品的真实性,反而要用各种手段来遮掩其“虚构”的意图,诸如元稹作《莺莺传》乃以“稹特与张厚,因徵其词”来使人相信故事的真实性。

不过到了近现代,在西方现代、后现代主义小说观念的冲击下,小说的写作开始显得“自由自在”起来。卡夫卡的《乡村医生》让余华羡慕不已的写法是可以让那匹神奇的马来去自如而不加任何的交代。但这只是表象,本质上一是读者的阅读姿态发生了某种变化,一是小说的真实观也变得深刻起来。事实上,小说的真实性问题已逐渐随着小说观念的变化而慢慢转向“细节真实”这一小说最重要的本质问题上来。许多作家与理论家都发现,越是“情节荒诞”的作品,越需要“细节真实”的支撑,否则,那虚构的“大厦”将在阅读的时空中不堪一击。正是在各种“荒诞”与“超现实”的“小说实验”中,人们开始认识到“细节真实”的重要性。可以说,“细节真实”是小说的生命,是衡量小说经典性的最重要品质,它直接关乎小说能否真正进入经典的序列。

但“细节真实”本质上并非强调小说与现实间的一一“对号入座”,而是对作家观察现实的一种洞察力的衡量,优秀的作家能够洞察到最具有文学价值的“细节”;相反,二三流的作家往往在看似“书写现实”的写作中只留下了“乏味的场景”与“机械的现实”。余华认为,这样的作家虽然也在写现实,但他的作品中漏掉了现实的“灵魂”,是“死去”的现实。

一些不成功的作家也在描写现实,可是他们笔下的现实说穿了只是一个环境,是固定的、死去的现实。他们看不到人是怎样走过来的,也看不到怎样走去。当他们在描写斤斤计较的人物时,我们会感到作家本人也在斤斤计较。这样的作家是在写实在的作品,而不是现实的作品⑤。

辛夷坞的小说在真实性上具有较强的“拟现实性”,其对现代都市的文化环境与元素,甚至是微观的生活场景,都有很成功的“再现”与“创造”。辛夷坞极善调动各种看似司空见惯的日常都市生活素材,长于将各种类型的都市文化与大众消费文化符码曳入小说叙事之中,这极大地增加了其小说的现实感与时代感。加上其小说的“故事性”极强,能在看似平淡的叙述中隐藏着现代都市的种种“传奇”的“通俗元素”,因而既很能吸引读者,又给人以追求深度现实主义书写的表象。

但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到《我们》,辛夷坞假借“G 城世界”的各种“真实场景”的“拟真”手段,所努力建构的几乎可与现实“一一对号入座”的文本都市爱情世界,却无法经得起经典式阅读的认真检验与推敲。因为不管它的表面上集合了多少现代都市的现实符号,它的里面终因缺少更深刻的现实人生的支撑,以及严肃的现实主义精神的约束,而在“细节真实”的层面上漏洞频现。可以说,正是其小说中的“重要情节”与“人物性格”经不住“细节真实”的推敲,最终成为辛夷坞都市爱情小说“经典化”进程中的根本瓶颈。

二、“反现实性”:情节类型化与人物性格突变

近年来,现实题材网络小说在数量上的增多,除去自身发展的规律使然,也有一部分力量是来自国家层面的强力倡导与人为推动。这使网络小说的写作在某种程度上出现了“强力”人为的痕迹。诸如对“现实题材”的投入,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艺术表达的需要,而是各种层面的利益吸引。因此,在多数现实题材网络小说写作中,“金手指”与“YY”痕迹依然明显,小说的“材料”与“元素”倒都是“现实”的,但建构的“手法”与“图纸”却是“伪现实”的,因而其最终建成的“建筑物”依然造型奇特,正如现实中违背建筑学与力学原理的诸多奇葩大厦一样,让人担心有一天会轰然坍塌。而这似乎是当下诸多现实题材网络小说经典化的最大瓶颈,即严肃的现实主义精神的缺失。这表现在诸多现实题材网络小说在情节设置上的“类型化”与对小说人物性格随意“突变”的处理上。

辛夷坞的都市言情小说在当下诸多现实题材网络类型小说中,尚属相对严肃的创作。其每一部作品在篇幅长度上都相对适中,这也有利于作者对小说的“语言”“结构”“细节”“人物”等方面进行较好的掌控。因此,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到《抚生·孤暮朝夕》,辛夷坞的作品几乎全部都出版了纸质单行本,这一情形,可说在当下的网络作家中并不多见。而近年当代文学评论界对辛夷坞关注度的增加,也显示出其小说具有“经典化”的可能与迹象。但辛夷坞的小说在追求“强故事性”与“为读者写作”的“网络小说品质”时,确实损伤到了其作品超越网络类型小说而进入经典行列的品质。下面以《我在回忆里等你》与《我们》为例,围绕这两部小说中的“现实性”问题,展开相对深入的讨论。

《我在回忆里等你》与《我们》可说是辛夷坞超越早期“青春写作”后相对成熟的作品,虽然这两部小说中仍然残留着学生时代“青梅竹马”的青涩“校园爱情”故事,但显然这些为呈现真正的现代都市世界所做的必要铺垫,已然成为作者表达更为复杂人生经验的陪衬与背景。而即使是“青梅竹马”这一经典的爱情模式,也可能“非关爱情”,甚至显得“可怕”,正如余华的《爱情故事》,或者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一样⑥,优秀的作家往往能在最司空见惯的题材中展示他的洞察力。辛夷坞也试图做出了这样的努力。

《我在回忆里等你》即试图打破网络类型小说一贯的“游戏性”与“虚拟性”的“圆满”模式,努力遵循小说艺术的真实性原则与叙事规律。而在人物的刻画与复杂人性的表现上,也显示出相当的现实主义深度。诸如“谭少诚”“姚姑姑”“刘之肃”这些人物,都堪称当下难得的“时代典型”群像,他们因贫穷、自卑、压抑而扭曲的人性表现得如此令人触目惊心,具有一定的群体代表性。在伦理上或社会法则上,他们似乎没有什么错,但他们的人格却令人无比生厌。他们与鲁迅《祝福》中的“柳妈”,柔石《人鬼和他的妻的故事》中的“老妇人”一样,有令人感到恐惧的“恶毒”。这些人物可说是辛夷坞小说中最成功、最有深度的一类,笔者认为他们的复杂、立体、丰满程度,甚至超过主要人物“姚起云”“司徒玦”,辛夷坞对这一群体的瞩目与深度呈现具有独特的文学史价值与社会现实意义。

不过,“艺术性”与“商业性”的矛盾,还是让该小说以非常突兀的形式草草结尾,并泄露了辛夷坞书写复杂人生的笔力的不足。可以说,小说结尾设置“姚起云”出车祸生死未卜的情节非常突兀,虽然现实中发生意外事故并非不可能,但作者单单以这种小概率事件来结束其并未完成的“文学表现任务”,则与网络小说中的断更行为并无太大区别。小说中的“人物”是有自己的“生命”的,当这个“人物”还没有到他应该死亡的时候,作者也无法让他突然死去。如果作者以强力来干扰其“人物”的“生”与“死”,则小说的真实性原则就被破坏了,而其经典性品质自然也就受到了损害。

辛夷坞以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我在回忆里等你》,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出于不想打破以往网络类型小说“圆满”结局的模式,虽“姚起云”之“死”的概率大于“生”,但并不排除奇迹出现的可能;一是作者当时还没有找到“姚起云”与“司徒玦”最为合适的“爱情结局”。按照小说此前的叙事走向,“司徒玦”与“姚起云”间的裂隙无法弥合,“司徒玦”无法原谅“姚起云”的“抛弃”,而“姚起云”也无法忘记“司徒玦”而开始新的人生。他们最后似乎已无法“圆满”,这是类型化的网络都市爱情小说读者所不能忍受的,辛夷坞深知这一情形,因而既不想违背这一“市场定律”而“得罪”读者,也无法完全忽视小说艺术的“真实性”与“现实性”原则,因此似乎只有以“姚起云”车祸昏迷而草草结束才能勉强两全。

事实上,《我在回忆里等你》在诸多的情节安排上都有“类型化”的痕迹。比如小说为制造“司徒玦”与“姚起云”间不可弥合的“矛盾”,而设置“司徒玦”为“小根”补考一事而去找“邹晋”这一情节,排除“邹晋”对“司徒玦”毫无缘由的喜欢(一是从未有过任何接触,一是喜欢的程度有些超乎寻常,甚至不惜去为并无多少交流的“司徒玦”偷换考试成绩),单单是“司徒玦”自己主动去求副院长“邹晋”的做法,就违背了小说的“真实性”原则。如果“司徒玦”认为自己去求“邹晋”毫无成功的可能,她就没有去的必要;如果她对自己去求“邹晋”抱有希望,则潜意识中一定认为自己在“邹晋”眼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一疑问在小说后面的叙述中并没有得到展开,如果这一细节不是辛夷坞无意中的失误,则“姚起云”对“司徒玦”的怀疑也就并非误会。而且,即使完全忽略这一细节的失误,而小说在后来的多次巧合的设置中安排因“邹晋”的一厢情愿而使“司徒玦”限于“丑闻旋涡”之中,也完全经不住仔细的推敲。诸如“刘之肃”对“邹晋”调包“司徒玦”与“谭少诚”考试成绩的发现,这对稍有高校从业经验的读者来说,就知道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完全可以直接修改“司徒玦”的成绩,而将“谈少诚”“司徒玦”两人成绩对调则显得毫无必要也非常不可思议。因此,人为设置“司徒玦”与“姚起云”间的各种障碍,便成为小说叙事向前推进的唯一动力,但我们看不到设置这种障碍的现实性依据⑦。显然,《我在回忆里等你》在情节设置上的多处“类型化”特征是“反现实性”的。

虽然《我在回忆里等你》与《我们》都在讲述“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但两部小说的结局不同,前者终因无法弥合的裂隙而草草收场,后者则在看似山穷水尽之后终于“圆满”。从2010年的《我在回忆里等你》到2015年的《我们》,时间的流逝似乎改变了辛夷坞对爱情与人生的理解。《我在回忆里等你》对爱情的追求与表现显得纯粹,但也充满着尖锐的棱角,因而这样的爱情使陷于此间的“人物”伤痕累累;《我们》似乎在“爱情”之中更多加入了对世界与人生的悲悯,认识到“爱情”并非纯粹的存在,它再丰富迷人也只是人生世相的一部分而已,于是这样的“爱情”也因能容纳一些“瑕疵”而终得“圆满”。

《我们》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辛夷坞小说以往情节安排上过于“类型化”的不足。小说结尾虽然基本以“圆满”终结,但也各有各的走向与归宿,显示了对人生与社会的更为复杂的理解。“老秦”入了狱,“周启秀”胃癌恶化而死,“隆兄”意外身亡,“青溪”生下“隆兄”的遗腹子准备独自抚养,“阿珑”因家事突变而从娇宠变得隐忍而深沉,“周子谦”将“阿珑”推进水库又将她救起,“祁善”与“周瓒”走过千山万水,终于成就了“我们”的圆满。事实上,“我们”的“圆满”在“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戏散人去”的人生大结局中竟然显得有些突兀而荒凉,令人唏嘘不已。于是,这一结尾似乎也让《我们》渐渐生出了一种《红楼梦》式的“隔世感”与“空灵感伤”的中国传统小说境界。

但《我们》的“人物”与“情节”设置,仍有许多可商榷之处。“祁善”最后肯接受“周瓒”的“归来”,是在被“周子谦”抛弃了之后,虽然小说为写好这一最关键的细节而铺陈了很大的篇幅,也用力颇多,但仍使我们怀疑“祁善”这一选择的“真实性”。按照“祁善”的人物设置,她对“周瓒”的“爱博”的痛苦,与“林黛玉”颇为相似,她既然从一开始就无法接受这样的“周瓒”,最后的改变也显得有些突兀与牵强。辛夷坞以女性想象男性的视角塑造了“周瓒”外表风流而内心专一的形象,因此对“周瓒”的“风流”没有给以正面的展开,甚至也可以说是一种回避。笔者以为,辛夷坞对男性世界的女性想象带有理想主义色彩,尽管在很大程度上也试图揭示“男性”在现代都市交际中以“逢场作戏”为“托词”的虚假与可耻,但更愿意以模糊的方式“忽视”这一“事实”背后隐藏的真实的“爱情悲剧”。《我们》的“圆满”是“无奈”的“圆满”,对它的里面隐藏的人生真相,辛夷坞似乎没有勇气直面,更没有勇气将它残忍地剖开。而这似乎也还是“网络类型小说”之“反现实性”的“惯性”使然吧。

自然,与其此前作品相比,辛夷坞在《我们》当中试图超越以往的“青春写作”与“网络类型写作”的不足上所做的努力是明显的,并且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得了对“类型化”克服的成功。《我们》对“周启秀”“周子谦”“巍青溪”“阿珑”,甚至是出场不多的“隆兄”这样的次要人物的塑造,都有独到之处,虽着墨不多,但都能使人过目不忘。而《我们》在表现社会的开阔程度上也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都市爱情小说类型,显示出对当下这个时代的文化与哲学层面的终极思考。

整体来看,辛夷坞小说中较好的几部,都有接近经典可能的品质。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到《我们》,辛夷坞的现实题材创作虽然仍无法完全摆脱网络类型小说“拟现实性”与“反现实性”倾向的不足,但其在兼顾网络小说“故事性”与“虚拟性”这些“市场元素”的同时,也努力将传统小说创作的“现实性”与“真实性”原则深度融入当下的网络小说写作之中。这对当下的网络文学发展而言,无疑是一种很有意义的尝试。而以更开阔、更长久的文学史眼光来看,网络文学的经典化,最终仍无法摆脱一些最基本的文学发展规律。因此,不管是传统小说还是网络小说,只有那些集“想象力”与“克制、收束”于一身,同时具有强烈时代精神的严肃创作,才可能真正进入世界经典的行列。

①网络用语,指一些表达、满足男性欲望的小说,下同。

②网络用语,是女性在逃离了男性目光的封闭空间里以女性自身话语进行书写的一种趋势,下同。

③“宫斗”:网络用语,是以时时存在或者虚拟架空的古代宫廷为背景的一种网络文学类型,下同。

④架空:网络用语,指脱离具体时空背景构建虚拟世界及其历史,下同。

⑤“女强文”:网络用语,指在架空的时间背景里构建女性不断强大直至与男性并肩的小说类型,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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