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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延边朝鲜族农村的文化消费
——以图们市YJ村为例

2019-12-27

文化学刊 2019年8期
关键词:村部朝鲜族少数民族

郑 林

目前,在乡村振兴战略指导下,为改善农村农民居住环境和文化环境,政府加大了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为农民的文化生活营造了温馨舒适的活动空间。但在一些民族村落的情况来看,政府主导型的文化空间建设及文化下乡活动见效不大[1]。究其原因,主要是在推广农村文化建设过程中,忽略了文化消费主体的民族身份及文化消费的历史,未能满足少数民族村民的文化消费诉求。少数民族村落农民们的文化诉求能否得到满足,这不仅仅关系到少数民族村民文化素质的提高,也涉及少数民族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关系到民族地区的稳定及民族关系的和谐[2]。基于上述认识,笔者以访谈的方式深入田野点,针对目前少数民族村落文化建设中普遍存在的问题进行深入调查,并从文化消费主体的立场出发,提出一些现实可行的建设性意见。

一、田野点文化设施建设状况及其文化诉求

作为田野点YJ村位于延边州图们市月晴镇,占地面积16.99平方公里,村中登记户口人数为314人,114户,常住人口18户,共30人。由于青壮年劳动人口外流现象严重,因此现在居住在村里的人口大多是老龄人口,且不同程度地承受着健康问题的困扰。村下设三个小队,各小队之间相隔5里地。村部及主要行政机构设在三队所在地。这些年在政府和社会组织的大力支持下,在村部所在地兴建了老人活动室、棋牌室、阅览室,在活动室里还配备了各种朝鲜族乐器、传统民族服装。在村部院子里又增设了朝鲜族老人们喜爱的门球场地,以及适合老年人锻炼的各种健身器材。YJ村村民的日常生活及交往语言皆为朝鲜族自身民族习俗和语言,饮食习惯和娱乐活动都带有浓厚的民族文化气息。

正因为YJ村一直承袭着传统朝鲜族农村的生活习俗,村民的日常生活也遵循着朝鲜族传统伦理价值和行为规范,所以经常性的文化娱乐活动也是离不开民族元素。随着年青一代人的外出打工,以老龄人口为主体的YJ村的文化生活和消费需求也发生了结构性的变化。外出打工的子女们在居住地新建属于自己的“家”,除了重大节假日之外很少回到父母的身边,留在村里的老人们只能是老夫老妻携手相依为命,即使这样,老人们也并不企求子女们放弃城里或国外的生活而回到自己的身边,子女们也不想放弃目前的职业和挣钱的机会,这样,与目前中国大多数农村一样,形成了单向度的人口外流,而没有人口回流的局面,这也导致留守在村里的老人们无法通过与子女们的相处而得到一丝安慰,同时也面临着不知道如何消解情感上孤独感来袭的问题。因此,他们所期望的或所选择的消解方式只能是在自己所熟悉的文化消费模式下,他们的文化消费一直是迫切但没有太多满足的一个部分,但对于缺乏自组织能力的老龄人口来说,只能把期望寄托在政府组织的“文化下乡”上。

和国内其他民族村落一样,留守在农村的老龄人口的文化消费的场地大多设立在自己居住的农村社区,喜欢欣赏或消费自己所熟悉的传统式的本民族文化产品。实际上,为了提高农村文化生活水平,政府在农村文化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也初见成效,但在少数民族村落,我们不得不承认政策执行中出现的一些漏洞[3]。对于政府主导型的文化下乡或文化扶持来说,理应成为主体的村民们成为被动性的观客,作为消费者的村民的文化需求自然会得不到满足。下面笔者将一队村民YZY(女,72岁)的原话记录下来,作为例证:

其实我们啊,也知道政府这几年对我们好,你看我们现在农村哪家还缺肉吃,每顿都能吃到几个菜,跟前几年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们都老了,胃口也不如以前了,动也动不了太多。我们一队离四队那么远,我上次走过去,中间休息了好几次,这体力还怎么去那儿的棋牌室里打牌啊。但是这也都是人家好心给我们盖的,我们也不能埋怨他们,所以就一直在那里,也没人去呗。

村民们感谢政府对村中文化基础设施的改良,但这些文化设施建设没有更好地帮助村民们改善文化生活匮乏的窘境,也未能实现推进这一文化振兴战略的初衷。虽然在政府和社会组织的积极参与下,不同类型的文化下乡和文化产品的开发活动在积极地开展,但其实效并不明显,未能满足村民的文化消费诉求。

二、YJ村文化消费现状分析

目前YJ村村民的文化消费所遇到的瓶颈,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经济优先”发展理念下的文化生存。

现在,YJ村的脱贫攻坚战进行得比较顺利,但笔者在田野中发现,在打造村民的美好生活的设计中出现了一些重心的偏移,即经济优先原则把文化脱贫边缘化。近几年来,农村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帮助农民尽早实现脱贫,而脱贫更多指向经济的、物质生活的脱贫,忽略了城乡之间的文化差距以及农村文化生力军的流失所导致的农村的文化贫困问题。所以,从整体布局来看,村民的文化生活及文化消费处在边缘地带。

其实,这几年村委会打通各种渠道为村民的休闲生活营造了文化空间,但由于村财政能力的有限,所以增加文化设施建设方面的投入,只能依托上级政府和相关部门的支援。也就是说,作为一线基层组织的村委会在满足村民文化消费需求上处于捉襟见肘的两难境地,难以满足村民的文化诉求。

二是文化消费需求与供给的不匹配。

村委会以提升村里经济生活水平来满足村民文化生活上需求的这种思路,在目前的情况下很难满足老龄人口的文化消费需求。村委会虽然依据上级部门的要求增设了图书馆、运动器材、健身设施、文化活动室等较为齐全的“文化空间和设施”,但对于以文化消费方式来寻求内心情感慰藉的老龄消费者来说,这些设施的吸引力大打折扣,几乎看不到村民们享用这些“文化设施”的场景。这主要是因为政府主导型的文化服务的提供者忽略了文化消费者的接受能力。一队村民XZJ(男,70岁)如是说:

村部的那个阅览室我去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去过了。我一进去啊,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儿都是汉语。你说我们这下了一辈子地的,学过几个字儿啊,你这让我天天捧着那几本书看,那不要了我的老命吗!

每月一次文化下乡的电影播放服务也因听不懂中文台词,朝鲜族老人们的表现也不够热情,加上一些刻板的如确保观众人数、观众压手印等硬性规定,引发了村民们的抵触情绪。四队村民SX(男,74岁)如是说:

前些日子,我们这村子挺热闹的,市里的放映队每个月都会来个两三次,每次我看那帮小伙子们扛着个机器也挺累的。我们一开始都挺开心,但这一看也看不懂啊,本来大家腿脚都不利索,我们还行,一队二队的上来一次都花了大半天,还看听不懂的电影,谁还愿意再来看啊。

政府在为村民建构文化消费市场,推进文化下乡服务时,应了解少数民族村民们实际文化诉求,要以少数民族村落的文化情感因素为基础,让村民们享受更好的文化生活[4]。

三是文化场所布局不合理。

这几年YJ村在村部所在地兴建了棋牌室、阅览室、门球场等活动场所,提供了较为完整的文化消费空间,但这些文化场所在布局中存在一些不合理性。这些设施集中在村部所在地,相隔五里地的其他小队村民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很难利用这些文化设施。例如,四队村民MFB(男,73岁)在访谈是这样说:

我们这里最近又要建门球场,我们几个老头最近都很想着这个事儿啊。以前各个队里都有自己的地儿,但这个门球场就一队有,我还专门去那儿打过呢。不过现在这些玩的地方就我们四队有,刚开始的时候玩得还挺好的,但后来一队二队的老朋友们都不上来了,我们也没个伴儿,自己也就懒得出去玩了啊。

在YJ村各小队分散居住的情况下,应以各个小队为单元配置文化设施,或许更能激发村民的参与积极性,更能有效地发挥这些文化设施的功能。

从以上对YJ村文化设施建设和利用,以及文化消费群体的自身诉求的满足度来看,我们有必要重新反思现行的农村文化建设的总体思路,寻求如何以农村文化消费群体为主体,依据他们的文化生活需求提供文化供给服务的新策略。

三、结论

少数民族村落作为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支点,一直展现着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元素,建构着自己独有的民族文化生活方式。然而,从近几年来的农村文化建设来看,更多只停留在文化设施的配备上,很少顾及农村居民文化生活的现实需求,尤其是在人口趋向老龄化的少数民族村落的居民,他们的文化消费不仅仅是单纯的文化消费,更多是通过文化消费以一种怀旧的方式来消解内心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得到情感上的一些补偿。因此,现行的自上而下的文化下乡,要尊重少数民族村民们的文化情感,要尊重他们的文化消费诉求。我们必须认识到,文化下乡不仅是一种对于村民文化的补偿行为,更多是要成为一种情感互动,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种积极的回应,获取文化下乡的实效,进而推动民族文化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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