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小说中詈语比较研究
——以《红楼梦》和《醒世姻缘传》为例
2019-12-27石铃凤
◎石铃凤
(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学院文学院 安徽 黄山 245041)
【关键字】《红楼梦》 《醒世姻缘传》 詈语 比较 异同点
《醒世姻缘传》[1]是一部长篇白话文章回体小说,是一部以冤冤相报为主题的白话文小说,全书共一百回,约80多万字,作者署名为西周生,主要讲述了一个冤仇相报的两世姻缘故事。小说用丰富的詈语词汇塑造了不同的人物形象,为了凸显冤冤相报的主题思想,文章詈语用语十分夸张。《红楼梦》[2]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小说以“大旨谈情,实录其事”,向我们展现了作者创作时代的贵族生活面貌。两部作品都是清朝,但前者写于崇祯与康熙之间的年代,后者写于清朝中后期。
本文拟通过对《红楼梦》和《醒世姻缘传》的詈语描写进行动态的研究,最后比较出两者詈语种类的不同,总结出詈语语言词汇的发展。我们从詈语语言种类的差异性来推断作家作品产生的时间,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考方式。
一、“禽兽类”
(一)畜生类
素姐先将狄希陈的方巾一把揪将下来,扯得粉碎,骂道:“我自来不曾见那禽兽也敢戴方巾,你快快的实说!那两个婆娘,那个在先,那个在后?你实说了便罢!你若隐瞒了半个字,合你赌一个你死我生!”
上例是《醒世姻缘传》中薛素姐对狄希陈的骂詈,直呼对方为禽兽,表达出对狄希陈的不满。
两部作品中都出现了直接以畜生类或者禽兽类来骂詈对方的情况,但《红楼梦》中多出现在贾政对贾宝玉的骂詈中,多是贾政对儿子宝玉的责备和勉励[3],骂詈意味教浅;而《醒世姻缘传》则出现的较多是同辈的骂詈,骂詈效果更强。
(二)狐狸等类的骂詈语
这类詈语詈骂对象主要为女性,《醒世姻缘传》中骂詈“婊子”出现一例、“妖精”出现一例、“烂桃”出现1例,骂詈对象都是女性[3]。而《红楼梦》中,除了“妖精”这类詈语外,更常见的是“狐狸”“狐媚子”等詈语形式。《红楼梦》中新产生了骂詈女性对象为“媚子”“狐媚子”“狐狸”等詈语形式,在《醒世姻缘传》中则没有,为什么《红楼梦》中新出现了“媚子”“狐媚子”“狐狸”等詈语形式呢,这主要是受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的影响。从蒲松龄和曹雪芹的出生时间段来看,蒲松龄出生于1960年,于1715年去世,主要活动时期是顺治到康熙年间,曹雪芹是约1715年出生,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去世,曹雪芹主要活动期是在雍正后期到乾隆二十八年。从后期的《红楼梦》中产生了如此多的“媚子”“狐媚子”“狐狸”等詈语形式可见《聊斋志异》的受欢迎程度,可以说《聊斋志异》中的狐狸精的故事已经深入人心,大家通过读者口口相传或多或少地听过狐狸精的故事,所以世人才会产生如此多“狐媚子”“狐狸”等针对女性的骂詈语。而《醒世姻缘传》中基本上很少有“狐媚子”“狐狸”的詈语,可见《醒世姻缘传》的成书年代肯定是在《聊斋志异》之前,另外,从两本小说都有仙狐转世的故事可以看出,蒲松龄也许是受到了《醒世姻缘传》中故事的启发才创作了《聊斋志异》。从詈语发展的一个侧面我们可以得出《醒世姻缘传》成书年代最有可能是在明末清初,这也与刘世德先生主编的《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中的观点不谋而合。
《红楼梦》中有一例妖精的詈语,这里没有骂意,是说话人的自嘲[4]:
贾母笑道:“众人都死了,单剩咱们两个老妖精,有什么意思。”
二、“货物类”
《红楼梦》中通过骂詈对方为“货”“东西”“材”等来骂詈对方,而且多数骂詈前面还加上了其他的形容词形成定中结构,以增强骂詈效果[4],这类詈语在《红》中出现的次数较多。《醒世姻缘传》中针对“货”的骂詈语没有直接出现在人物之间的谩骂语辞中,而是以作者评骂的方式出现,来源于作者的语言,可见作者当时生活中有这类的詈语,但是为什么没有在人物之间的出现,可能是“货”这个词还只能作为词语在语言中出现,以口语的形式出现还较少。
三、身体器官类
用身体某些器官或器官排泄物来詈骂对方,这类詈语在《红楼梦》中出现的次数较少,而在《醒世姻缘传》中出现的则十分频繁。出现这样的差别并不是说在《红楼梦》的晚清时期没有这类骂詈语,只是两部作品所描写的人物面貌,社会层次不一样。《红楼梦》描写的是皇亲国戚,侯门大宅里的故事,里面的主人翁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而《醒世姻缘传》则描写的是中产阶层乃至社会底层的人物的生活,他们没有受过教育,或者受教育程度不高。正是由于描写的社会人物角色不同导致此类詈语在两部作品中呈现不同的使用状况。
四、咒骂遭遇不幸类
通过咒骂对方遭遇不幸来达到骂詈效果的,两部作品中都出现的比较多,例如《醒世姻缘传》中素姐的骂詈词:
①(素姐)骂道:“我只道一世的死在外边,永世不进房来了!谁知你还也脱离不得这条路!……”
②素姐说:“贼砍头的!你昨日后晌唬我这们一跳,我还没合你算账;你哥合你一处守灵,倒来问我要人?”
还有一种情况是自己咒骂自己遭遇不幸,主要是用来发誓的。《红楼梦》中有多例宝玉自己诅咒自己的话语,宝玉咒自己死去,多是他向别人表决心的。《醒世姻缘传》中也有一例:
晁夫人道:“我不为甚么,趁着有儿子的时候,我早些死了,好叫他披麻戴孝,送我进正穴里去。免教死得迟了,被人说我是绝户,埋在祖坟外边。”
这一例中,并不是晁夫人发出的誓言,而是面对其子晁大舍的无端行为说出的气话。两者的区别是在于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
五、贬低对方社会地位类
这类詈语《红楼梦》与《醒世姻缘传》中都有很多,有针对女性的这类骂詈语,主要是“蹄子”类,有针对男性的“杂种”类,“忘八”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