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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作家适合被消费?(外两篇)

2019-12-27□狄

文学自由谈 2019年6期
关键词:帕慕克德克冷门

□狄 青

比起之前虽炒得沸沸扬扬但许多人生怕其真获诺奖的残雪而言,今年波兰人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与奥地利人彼得·汉德克获诺奖,同样未必会让国内一些以消费文学或文学消费为己任的同行满意。原因倒也并不复杂,他们显然更希望村上春树、阿多尼斯、昆德拉乃至麦克尤恩获奖。村上春树与阿多尼斯有多年在诺奖赔率榜上“陪跑”之经历,有关专家抑或圈内人士早已将他们从里到外不知折腾过多少遍,都想于他们获奖后第一时间进入炒作乃至消费环节,但每每是一脚踏空。同时,这么多年以来,对于哪些作家适合被拿来炒作,哪些作家很难甚至无法对其进行消费,一些出版业中人以及文坛中人早已做到心中有数。托卡尔丘克与汉德克不仅在商业上难以进行炒作消费,即使仅限于文学而言,他们被利用和言说的价值也有待观察。没错,二人虽然都颇为著名,但在欧洲甚至各自母国却又都比较另类。不熟悉他们的人对他们作品的认知显然还需要一个过程,这对于当下只争朝夕的文学出版环境及炒作一个作家的周期来说,都是不划算的。而且,他们二人虽皆具有话题性,但所牵涉的话题却也比较“冒险”,这决定了即使在西方,他们也不是那种被出版商和八卦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

的确,并非每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都令我们接受抑或喜欢。迄今为止,那么多作家获奖,真正被我们反复拿来消费的,其实也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决定了我们是否青睐某个作家,而在这些因素里,文学所占的比例实际上并不高。就像索尔仁尼琴与普宁,同为俄语文学中的诺奖获得者,后者的文学性比前者肯定更强,但话题性和被消费性无疑就差得远;这也刚好是他们在知名度上的差距。

我们喜欢的作家类型,或许是像土耳其人奥尔罕·帕慕克那样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帕慕克在中国文坛和出版界的走红,绝不是偶然的。他的一本并不好读的书《我的名字叫红》,竟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卖到四十万册,远远超过其在土耳其的销量,难说不是某种炒作性消费策略的成功。但这首先要归功于帕慕克的“自带流量”,因为他几乎可以满足目前所有文学转换为商业消费的必要元素。帕慕克本人出身于富裕家庭,这决定了他喜欢名牌喜欢美食喜欢某些奢侈品;他属于外向性格,这令他比许多作家更喜欢抛头露面。帕慕克的文字不算通俗,他本人也没有因个人政治立场而被任何政治势力批判或利用。帕慕克曾创作过一部名叫《纯真博物馆》的小说,后来他便用诺贝尔文学奖的奖金修建了一座真的“纯真博物馆”,里面装的是他收藏的一千多件欧亚地区的日常老物件。博物馆开业仅仅两年,就获得了欧洲年度最佳博物馆奖。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举办过画展,他还喜欢摄影,对影视创作也很热衷,拍摄了纪录片《纯真的记忆》……所有这些,都极其符合我们当下对文学娱乐化、作家明星化的设计与认定。

像帕慕克这样的作家,在诺奖得主中并不多见,倒是像耶利内克、哈罗德·品特这样与时代以及所谓主流文坛总是别着劲儿的作家却层出不穷。原本J. M. 库切曾是被寄予“厚望”可拿来消费的诺奖作家,这不仅是因其南非白人作家的身份,还因为他相对出众的颜值,还有他的自律——像村上春树一样,他每天坚持锻炼(前者是跑步,后者是骑自行车),给人以“健康向上”的印象。但是且慢,这只是库切的某一个侧面。他更多的侧面决定,对他的炒作不是有没有可能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法进行。曾经的库切几乎不与任何陌生人主动说话,哪怕对方是被惊为天人的美女。一位与库切共同工作过十几年的人说,在那段时间里,他只见过库切笑过一次。库切还是素食主义者,他的食谱里只看得见青菜和豌豆。他曾经两次获得布克奖,却都没有去伦敦领奖——当然这种情况在他移居澳大利亚后好了一些,但他依旧是一个十分不好亲近的作家。消费他?还是算了吧。

鲍勃·迪伦也是如此。原本作为摇滚歌手的迪伦该是最有话题性与娱乐性的获奖者才是。然而,一开始,他差点拒绝接受斯德哥尔摩颁发给他的巨额奖金;沉默一段时间后,才向瑞典文学院发去一条本人的演讲音频;他的个人网页上,也始终看不到他获诺奖的任何消息。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席颁奖典礼,后来,在某个私下场合接受了这个奖项。再后呢?从1966年开始便过上隐居生活的鲍勃·迪伦,他的具体行踪没有人知道,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这样的一位“作家”,一个连具体在哪居住甚至是死是活都搞不清的人,“消费者”也只能选择“放弃”了。

倘若某一获奖作家在本国就不在主流行列,甚至还比较“格涩”,那么,我们的文坛、我们的媒体、我们的出版商往往也会对其表现得“轻视”,哪怕他明摆着是一位天才作家。我们文坛某些人的评价体系,有时候就像“文学群”里的文艺女中年,宁可要一个一天到晚连蒙带唬且对她们各种性骚扰的老男人当群主,也不乐意跟着一个虽然一肚子学问却不谙人情世故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玩儿,哪怕他是年轻帅气且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

再回过头来说说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两位获奖者。。

托卡尔丘克在波兰并非家喻户晓,这或许与她长时间不被波兰主流文学界认可有关。她最重要的两部作品《雅各书》《逃亡者》,都是“跨界”之作。这两部代表作自如地运用多种文学样式,融想象、推理、历史、书证和心理分析于一体,表现出了高超的文学技巧和深厚的写作功力。托卡尔丘克在很长时间内都被排除在波兰主流文学之外。如果说,她因对波兰多民族混居史的描写,对波兰当政者粉饰和捏造历史的批评,对波兰长期掩盖曾作为弱小民族的压迫者、蓄奴者和犹太人谋杀者的无情揭露,使得官方对她颇为不满的话,那么,她对叙利亚等国移民的同情,对同性恋公开的支持,对文化宽容和思想解放不遗余力的鼓吹,对犹太民族的公开同情和声援,则无疑令本国许多所谓“主流”作家感到不爽。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托卡尔丘克背对本国主流文坛,选择单枪匹马驰骋文学江湖。仅就这一点,她的确跟残雪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我以为残雪在文学内外都没有托卡尔丘克那么丰饶。

而彼得·汉德克呢?当年,另一位获诺奖的奥地利作家耶利内克因为汉德克没有获奖,甚至拒绝去斯德哥尔摩领奖。与耶利内克相比,汉德克更为另类,也更加“入世”。作为西方世界早已公认的重要作家,他竟然是前南斯拉夫的支持者。他始终都在批评西方用“语言毒药”蒙蔽受众。在他的那本险些被禁的书《多瑙河、萨瓦河、摩拉瓦河、德里纳河的冬日之旅:或塞尔维亚之公义》中,汉德克称塞尔维亚是被害的一方,是“一个孤儿,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还参加了前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的葬礼并发表讲话。这些都给作为作家的汉德克“招黑”无数。他的剧作因此在法国被禁演,授予他海涅文学奖的德国杜塞尔多夫市政府被一些人围攻,他前往奥斯陆领取易卜生文学奖,也遭到不少人围攻。这是政治方面的。

再说文学方面。汉德克一直是德语文学里的“持不同政见者”,许多人虽然承认汉德克,却并不喜欢他,也不会主动与他往来。汉德克24岁时发表处女作,同年,在德国作家与评论家大会上,作为最年轻的与会作家,他猛烈抨击德国文坛,指责许多作家除了写白痴化和装饰性的文字外,一无是处。他后来长期寓居法国巴黎,一种原因据信是他不想与德语文学圈有更多的来往,而据说他在巴黎与法国作家来往也不是很多。

显然,托卡尔丘克与汉德克都不是适合被消费的作家。不是他们不够通俗,而是他们不够大众,也不够“透明”。

我以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应该是作品离读者很近、本人离大众很远的状态。在当今的中国文坛,大红大紫的作家都争先恐后走向幕前。一些刊物动不动就推出所谓“作家的明星阵容”,搞得作家们更像娱乐圈的新晋势力;一些媒体和网站从年初到年尾都在操持与作家相关的各种排行榜——作家收入榜,作家人气榜,新锐作家榜……比当年的流行歌曲排行榜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这些榜单里,你看不到个性,找不到不同,仿佛所有作家都可以用某些指标切块儿归类,好处显然是简单,坏处无疑是粗暴。

总能看到、听到一些“主流作家”张嘴闭嘴谈情怀、说坚守,好像他们拿着最高稿费却依旧感到自己受了委屈。而实则,我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适合被消费。

作为粉丝的文人

最早,契诃夫最崇拜的作家是屠格涅夫。这好理解——契诃夫刚踏入文坛时,屠格涅夫无论影响力还是创作力都在俄罗斯文坛首屈一指。当年托尔斯泰在《现代人》杂志发表处女作,主编涅克拉索夫就事先征求了屠格涅夫的意见。后来,也是屠格涅夫给涅克拉索夫去信,让对方转告托尔斯泰,他欣赏这个远在高加索山区服役的炮兵下士,让托尔斯泰“好好写”。

但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始,在契诃夫心中,托尔斯泰便取代了屠格涅夫的位置。1890年,契诃夫宣称:“伟大的列夫·托尔斯泰旱已坐上了俄罗斯文坛的第一把交椅。”契诃夫态度的转变其实不是偶然的,在那个年代,对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的俄国而言,托尔斯泰的作品显然比包括屠格涅夫在内的其他作家更富有批判性和现实意义。

1895年,契诃夫怀着朝圣心情,第一次去拜见托尔斯泰。为了这次拜见,契诃夫可谓煞费苦心:穿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穿哪双靴子……从契诃夫的举动里,人们完全可以感觉到一个粉丝去见偶像前的忐忑不安。对此,俄罗斯作家、193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普宁在《契诃夫》一文中有详细记载:“他为了去见托尔斯泰,花了几乎一个钟头来决定穿什么样的裤子。他从卧室里进进出出,一会儿穿这条裤子,一会儿又穿另一条。‘不,这条裤子窄得不像话!’ 他对我说,‘托尔斯泰会以为我是个下流作家。’于是他进去换了一条,又走出来,笑着说:‘这一条又宽得跟黑海一样!他会想我是个无赖……’”

普宁说:“契诃夫虽然尊敬很多人,却不畏惧他们,他只畏惧托尔斯泰一个人,就像人们害怕他们所热爱的,或者所崇拜的人一样。”

然而,当里外一新的契诃夫出现在托尔斯泰面前时,托尔斯泰却是一身农夫打扮。他说:“你好,契诃夫。走,我们去河边看看。” 结果,托尔斯泰硬是把一身鲜亮的契诃夫拽进了河里,俩人都湿成了落汤鸡。这次见面,虽令契诃夫的新衣服遭了殃,却令他与托尔斯泰之间迅速变得无比亲近。

托尔斯泰很喜欢契诃夫,他说契诃夫的写作方法很特别:“恰如印象派画家。一个人把浮上他心头的几种鲜明颜色随意涂在画布上,在各部位之间,虽没有明显联系,可是整个效果会令人目眩神迷。”

1900年,契诃夫在致缅尼什科夫的信中写道:“我害怕托尔斯泰死去。如果他死去,我的生活会出现一个大的空洞,因为第一,我爱他甚于爱任何人;我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所有的信仰中唯有他的信仰最让我感到亲切。第二,只要文学中存在托尔斯泰,那么当文学家就是一件好事;甚至当你意识到自己毫无作为时,你也不感到害怕,因为托尔斯泰正在为所有人写作。第三,只要他活着,文学里的低级趣味,一切花里胡哨,俗里俗气,病态的如泣如诉,骄横的自我欣赏,都将远远地、深深地淹没在阴影里。如果没有他,文坛便成了一个没有牧羊人的羊群,或是一锅糊里糊涂的稀粥。”

类似的话也出现在高尔基那里。托尔斯泰去世,高尔基正在意大利旅行,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他说:“只要托尔斯泰活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孤儿。但他死了,他带走了一个世界。”

村上春树是菲茨杰拉德与雷蒙德·卡佛的忠实粉丝。爱屋及乌,中国读者不仅喜欢上了卡佛,也重新认识了菲茨杰拉德。二十一次获提名却未能获诺奖的格雷厄姆·格林,其粉丝中则包括了奈保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威廉·戈尔丁,但吊诡的是,格林的这几位粉丝都先后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被马尔克斯认为“绝对比我更配得上这个奖”的格林却始终与之无缘。这令我想起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作家耶利内克,她拒绝去领诺贝尔文学奖,其重要原因就是她认为这个奖完全应该授予她喜欢和崇拜的另一位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

公开声称自己不配得某某奖项,而谁谁谁比自己更配,这其实很不容易。对于当下的中国文人而言,谦让早已从他们的词典里剔除,是我的就得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得想尽办法弄成是我的。文人相轻只存在于背地里,明面上只要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尽可以真真假假地相互吹嘘相互崇拜;可一旦到了评奖,不好意思,除了自己谁都不配!既然如此,那获奖就不是请客吃饭啦!

读点冷门书

在我十七八岁时,曾买到过一本《外国现代派作品选》。厚厚的一本书,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封底标有“内部参考”字样。书中收录有萨洛特的《天文馆》,凯鲁亚克的《在路上》节选,阿达莫夫和热内的剧本,还有克洛德·西蒙的《佛兰德公路》节选等。事实上,即使到今天,除却凯鲁亚克,书中所收录的其他作家,无论是作家本人还是其书籍,依旧“冷门”抑或小众。但这并不影响作家和他们作品价值的高低,反之,恰恰是我们只乐意接受那些更符合流行元素与商业考量的作家和他们的书籍,只关注所谓获奖作家,比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书,哪怕诺奖获得者哈罗德·品特曾深受过阿达莫夫的影响,哪怕萨特曾认为萨洛特的文学成就远在他之上。

在当下,冷门书与畅销书的区别已不能简单归结为谁更具有社会价值,谁更富有精神性、艺术性与文学性等这些元素,但冷门书很可能会是某种“不合时宜”的书,或者缺乏商业价值与热卖因子的书。博尔赫斯终其一生难舍对阅读的痴迷,面对人们对其作品的赞誉,他曾说过:“决定一个人灵魂的,不是他写了什么,而是他读过什么。”那么,博尔赫斯都读过什么呢?作为作家里读书最多的人之一,博尔赫斯恰恰是涉猎“冷门书”最多的人。在失明前,他的读书于文史哲之外,还包括了宗教、天文、民族、园艺、海洋、地质,甚至还包括中世纪语言学等“冷门”书籍。

卡莱尔说:“凡伟大的艺术品,初见时必令人觉得不十分舒适。”如果这话正确,那我不得不说,我现在读到的许多书实在是太流畅太好读了;或者可以这样说,都太像是一部部在指导下修改而成的学生“作业”:谋篇布局皆与国际接轨,语言套路皆从创意写作教材复制粘贴。你会从中看到那些国际当红作家的影子,比如美国作家威尔斯·陶尔的影子,比如阿根廷作家施维柏林的影子。事实上,创意写作原本是西方“创意”,但甫一引入中国,便成为文坛“主流”,创意写作专业批量产出的作家亦成为各大图书榜单上榜书籍的作者,各种推介,各种热闹。可这种“热”比较可疑,倒像是如今的某些网红食品,炒起来的是价格,却与品质无关。

黄侃先生当年在大学教书,常常是发到手的大洋还没焐热,就换成书籍。他所藏书籍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当年的“冷门书”,而黄侃读书也正是以“偏”“怪”见长。黄永玉回忆上世纪五十年代,与钱锺书一起去全聚德吃烤鸭,因二人说起去北京郊外打野鸭子的事儿,黄永玉便请钱锺书为他列个与打猎有关的书单。钱锺书在一张点菜单的正反两面,用钢笔为他列出了四五十部与打猎有关的书籍,其绝大部分,冷门到黄永玉听都没听说过。

我相信技术化写作训练对文学作品的重要性,但我同时相信,技术化之外的情怀与担当对作家来说更重要。衡量文学的标准,还是应该有通约法则,但“好读”“好看”应不在其列。因为“好读” 与“好看”虽打着“为读者”旗号,但实质还是与销路有关,与市场有关——虽然畅销不是罪过,但无原则甚至无厘头的畅销则值得我们警惕。

是否阅读,是纯个人化选择——它绝不会改变现行的世界,它只会让你成为一个更高级的人。但并非所有阅读都能让我们成为更高级的人。在我们周遭,当我们谈论阅读时,说的往往是成功学,是升学,是考级,是升官,是微信公众号,是大V微博,是多如牛毛的APP,而实体书,只有上榜或具有话题性才会引起关注,或者成为朋友圈晒图之需要。至于冷门书的概念,实则变成了那些无力抑或不屑炒作,被拒之于各大图书榜单外,被职业配书人无视、被媒体忽略的书籍。

这样的书,与其说是冷门书,不如说是被冷落的书。我习惯去书店不起眼的位置找寻它们,尽管失望的时候不少,但也常有惊喜和收获。将一本这样的好书捧在手里,就如同找寻到一位被低估的大师,它的文字,总是令我在这个热闹无比的世界里,领略到什么才是清醒的认识与冷静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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