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识别视角下案例教学与双创类课程的融合

张 静

(南京邮电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3)

2018年，国务院印发了《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提出在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化的阶段，需要进一步思考“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要求。双创升级发展中，大学生创新创业教育培训是重要的支撑要素，旨在促进双创体系中的人才培育建设，构建人力资源要素机制[1]。据2016年数据统计，近八成高校出台了多项创新创业教育激励政策和文件，其中开设创新创业类课程是首要环节，但多数高校的创新创业教育课程未成体系，无法与专业课程的学习紧密结合[2]。双创课程具有“教育改革试验田”的作用，其核心不仅是众创空间、课程和比赛，更重要的是承载着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塑造创新思维和能力的使命[3]。鉴于此，有必要深入探索创新创业课程的建设机制及其与相应培养方案融合的思路。

总体来说，大学生双创教育涵盖了三个紧密联系的部分，即教育基础设施建设、课程建设以及创新实践环节，三者互为支撑，形成校内(外)协同整合、跨专业和部门的系统。课程建设在整个系统中占据中心位置——教育设施(研究中心和实验室等)为课程以及实践环节提供服务，而竞赛和实训项目更需要课程内容进行支撑。目前，高等院校各个专业普遍开设创新创业类课程，一般由商学院负责课程建设。优化双创课程建设机制需要考虑：第一，如何针对不同专业培养方案，设计差异化的教学大纲；第二，如何创新课程内容和教学方法，以发挥双创课程“教育改革试验田”的作用；第三，进一步强化设施、课程与实践之间的关联，构建创新教育系统闭环。案例教学恰恰契合了上述几个方面的需求，笔者从案例和双创课程的特征出发，结合实际分析案例教学在双创课程建设中的作用以及相互促进机制，为深化创新创业类课程的教育改革提出相应建议。

一、机会识别视角——案例教学与双创课程融合的基础

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要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企业家精神已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是促进社会资源配置、实现创新成果转化的关键力量。研究人员普遍认同企业家精神的核心是发现和构建机会[4-5]，在此基础上，高校的创新创业课程以创新为引擎，激发学生的创业动机、培养学生的创业能力。作为创业领域的核心概念，机会识别也成为双创课程中的讨论焦点。机会关注潜在价值，机会识别强调企业家发现机会的警觉性，比如敏锐的洞察力、快速评估能力[6-7]，以及整合资源形成具体商业模式的机会构建能力[8]。随着研究逐步深入，学者愈发关注机会识别的过程，即警觉性与资源整合能力之间的互动系统[9]。

机会往往来源于环境变化(可能是技术推力、需求拉力或是相关政策导向)，决策者对环境线索的警觉性很大程度上影响其发现机会的能力，而上述警觉性是企业家的认知图式和模式匹配过程作用的结果[6]。短时记忆容易遗忘或者尚未与实际操作能力形成关联，而长时记忆已构成了稳定的记忆痕迹，通过图式的形式进行存储，就像交织着、打结的知识链条，包括节点和节点之间的联系。除显性知识外，上述痕迹还包括隐含的情境线索、行动脚本以及情感因素等[10]。环境线索能够激发决策者的模式匹配过程，激活认知图式中特定的节点和节点间联系，配合行动脚本等因素，促使企业家发现创业机会。这解释了机会识别中知识和经验发挥作用的路径——在机会关注领域和方向等方面，新手与具有丰富经验的企业家均存在差异，图式的复杂和简单程度可能是原因之一。两类决策者均通过原型和样例式的模式匹配快速产生整体联想，但新手基于简单图式的联想结果往往存在“启发式谬误”等认知偏差，而经验丰富的企业家能够结合复杂图式快速地做出有效评估[11]。在此基础上，决策者进行机会开发(计划导向)或拼凑(效果逻辑，即创造性地利用现有资源)，逐步将尚显粗糙的机会构建成持续盈利的商业模式。而机会构建又可能引发新一轮的机会识别过程——警觉性和资源整合能力相互作用，促进企业家形成稳定的机会识别惯例。

这意味着，创新创业类课程需要帮助学生在长时记忆中构建节点丰富、多元连接的认知图式，同时存储情境线索、行动脚本等相关信息。这一融会贯通的系统有助于学生适应之后的创业情境，培养对环境线索的敏感性，并具备持续扩充图式的意识以及能力。要达成上述目标，仅依靠概念和理论阐述或“敲黑板，划重点”的方式很难实现，案例教学则在这些方面显现出了优势。

二、适应性调整——案例教学与双创课程融合的准备

哈佛大学对案例教学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借鉴法律和医学教育领域中的成功经验，哈佛商学院成立之初便开始使用案例教学，并于1921年出版了第一本案例集。哈佛大学正式、系统地讨论使用案例教学方式始于20世纪50—60年代，并逐步发展成为该校的特色教学模式——商学院所有课程一般均使用案例教学，MBA学生两年中学习的案例数量为400—600个，以契合其培养未来领导人的教育目标[12]。教学案例旨在创建一个可供学生讨论的情境，提供丰富的细节信息和数据[13]。在80分钟的授课过程中，教师先提出问题供学生讨论，在几轮讨论和总结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问题，通过层层递进的问题，激发和引导学生深入讨论，教师进行点评。基本流程如表1所示。

表1 案例教学的阶段和内容

资料来源：节选自武亚军、孙轶撰写的论文《中国情境下的哈佛案例教学法：多案例比较研究》，发表于《管理案例研究与评论》2010年第1期。

结合中国情境特征，武亚军和孙轶提出了一些本土化的案例教学建议，主要包括案例和理论教学相结合的模式、多种案例来源和展现形式(如企业实地参观并结合管理人员现场介绍等)、角色扮演和项目参与式的体验教学、为案例分析过程和报告提供“规定性指导框架”、课堂小组讨论和汇报等[14]。

双创课程致力于培养学生的机会识别图式，而案例教学具有问题导向、重分析和情境感知、浸入和体验式等特征，这对图式构建和灵活应用具有重要意义。但案例教学主要用于MBA或EMBA等管理类研究生课程，学生多具有工作经验，而双创类课程授课的对象是本科生，范围也涵盖全校多个专业。因此，在双创类课程中运用案例教学方法有必要针对具体课程进行适应性调整。

三、融合案例教学的双创课程建设

(一)结合专业认知图式的教学大纲设计

“创业市场研究与开拓”是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面向全校学生开设的一门课程(依培养方案不同，可能为必修或选修课)，旨在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和企业家精神，使其初步具备市场研究与开拓的能力，开课时间一般在大学二年级。考虑到不同学生知识结构和目标要求的差异，课程教学大纲分为A和B两种——《创业市场研究与开拓A》(以下简称《创业》)面向管理学院学生，他们前期已接触过《专业导论》《管理学原理》等课程，后续课程是管理方向以及创新创业类其他课程；《创业B》面向校内其他学院开设，如计算机和软件学院、电子工程学院、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等。课程教学大纲聚焦于创业过程中的两个重要方面，即发现机会(技术和市场需求、环境变化)和构建机会(商业模式、营销战略和策略等)。基于此，《创业A》的授课内容旨在培养学生形成具有丰富节点的企业家图式，并介绍新媒体、新技术环境下的创业特征。《创业B》从构建技术背景的企业家图式出发，在授课内容中突出技术驱动与市场需求的结合过程以及上述创业机会的发展趋势。

(二)融合案例教学的授课过程

在2学分、32课时的课程中，需要完成基础知识和理论介绍，教会学生应用相关知识进行市场分析以及撰写和演示创业计划书等内容，任务量较大，并且多数学生尚未或仅是初步接触过相关领域。这意味着该门课程采用理论讲授为主案例教学为辅的形式，在案例与授课内容的衔接、案例选择、案例展现和讨论、考核与评估等方面均需要进行适应性调整。

1．案例选择与授课内容衔接。以《创业B》为例，授课内容主要涵盖技术创新、环境和需求分析、市场研究方法、新产品开发和商业模式等，包括机会识别过程中机会发现和构建两个方面。与之对应案例教学的整体方案可划分为如下三个层次：层次1——各模块核心概念和理论均结合案例进行阐述，以吸引学生注意力、激发学习兴趣，通过抽象理论与情境细节的结合，增强解释说明效果。层次2——各模块授课内容结束时，均结合案例进行分析讨论。在情境体验式决策中，检验学生的学习效果，培养分析能力、构建认知图式。层次3——在创业计划书撰写过程中，结合案例介绍计划书的“参照框架”和考核标准，使各模块授课内容形成系统化的衔接，帮助学生理解创业体系，模拟演练“模式匹配”过程。

2.案例类型多样化。依据案例教学方案，在授课过程中有针对性地选取各层次适用案例。层次1宜选择企业实践介绍或经营问题描述等微案例，也可以从权威媒体、企业网站等渠道选取相关介绍以及评论内容。这类案例的字数较少且问题聚焦，主要目的是“由抽象到具象”的展示。教师根据教学进度，结合对应理论，适当安排1—2个简答式的问题，或以提问题的方式在课堂热身环节呈现，启发学生带着问题进入该节课程学习。层次2宜选择容纳较多知识点的决策型案例。教师初步拟定分析的理论框架，在专业案例库中，结合各案例的教学笔记和案例背景进行选择，目的是激发学生了解收集信息、分析问题的不同视角。选中的案例需要具有可读性和一定讨论空间，即案例要有讨论焦点，所讨论问题具有复杂性，没有既定的标准答案。层次3宜在层次2的基础上，选择有深度扩展空间的案例，提供补充材料，旨在介绍某企业持续发展的历程、面临的挑战和关键决策点等。在分析中，学生基于教师的总结、点评和提供的指导框架，自选项目并撰写创业计划书。

3.案例展现和讨论过程丰富化。微案例可在课堂上即时呈现。篇幅较长的决策型案例或视频案例需要课前发给学生，并以4人左右的小组进行讨论。通过布置开放式问题，教师适当指引讨论方向，一般要求学生先对案例背景进行总结，梳理关键事件，然后基于对应模块的理论分析问题。课堂上，教师通过递进式的问题引导整合学生讨论成果，分几块白板绘制阶段讨论成果图(或理论框架图)，结合小组演示、角色扮演、辩论等多样化的形式促进讨论过程。在总结环节，教师点评学生表现并简要回顾本环节需要学生掌握的重点，要求学生课后以小组为单位撰写案例分析报告。

一般在课程中期布置创业计划项目，从建构主义视角来看，这可以理解为一个贯穿全课程的案例教学。每个创业团队既是案例分析者，也是被分析案例中的主角，浸入式地体验创业过程的关键决策点，又尝试以观察者的客观视角梳理研究框架。在项目运作中，教师组织1—2次项目答疑，提供系列案例进行分析讨论，此时要求学生基于《创业B》课程的理论体系，结合企业发展历程，为其未来发展设计可持续性的商业模式。系列案例旨在为学生撰写创业计划书提供借鉴和整合思路。

4.有针对性地进行考核评估。为真实模拟创业情境，学生以4人左右为一组，在课程之初自由组成创业团队。在课堂讨论、案例分析报告和创业计划书环节以小组为单位统计基础分，并结合个人课堂表现统计平时成绩。在课程临近结束时，通过小测验(不计入成绩)调查学生对重要决策型案例的理解，以分析学生长时记忆中图式构建情况，用于期末复习和指导创业项目的参考。

(三)构建创新教育系统闭环

创新创业教育需要形成课堂教学、实验实训、实战体验等为一体的系统闭环。在这一体系中，教育基础设施建设、课程建设以及创新实践环节互为支撑。为增强教育设施、课程与实践之间的关联，南京邮电大学创新活动中心、学院科研和教学实验室、机房均提供支持，鼓励学生在同一学期或临近学期参加开放实验研修；学校实施大学生科技创新训练计划，指导学生完善创业计划书、市场调研分析报告等，参加各级别相关竞赛。通过双创类课程，很多课堂上组成的创业团队形成了稳定合作关系，课下组队参加各类竞赛和学术活动。

在上述各种开放实验研修、科技创新训练计划和相关竞赛中，学生们通过反复演练不断丰富认知图式中的节点和节点间联系，深化了对创业基本概念和理论的认识。行动学习有助于培养学生的批判式思维，促进学生从多视角或悖论式视角观察现象，提高案例教学的效果，反哺课堂教学。

四、总结与展望

唯有深入思考课程创新，才能更好地完善双创教育“升级版”。以机会识别视角解析创新创业类课程，引导学生构建复杂、开放的认知图式，对双创课程建设具有重要意义。由于其自身特色，案例教学在促进上述目标的实现方面潜力巨大，有必要结合具体课程特点，进行案例教学的本土化调整。根据授课内容选择适合的案例类型、进行多样化案例展示、开展不同层面的案例讨论等均可能成为案例教学与双创课程的融合方向。通过情境化浸入体验提高学生对环境线索的敏感性；引导学生不断细化对材料内容节点和节点联系(即寻求多层面含义)的理解；反复检索练习以增强模式匹配效果；尝试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意愿和能力，而非获取“标准”答案，这些均是案例教学可能带来的创新思路，值得在双创教育中不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