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龙”匠人半世纪的坚守

◎文/本刊记者 吴限

邹玉特在家中制作炮龙龙头骨架 (中新社 发)

“一条长约20 米的炮龙，我和老伴两个人一起做，大概要花半个月时间，一年大概最多能做30 条。”广西南宁市宾阳县宾州镇邹玉特用纱纸固定龙头骨架的各个关节，像这样的手工结头，在一条炮龙身上多达两千多个。

宾阳炮龙节在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邹玉特是广西壮族自治区级炮龙非遗传承人。从15岁起，他便开始跟随父亲学习扎龙技艺，至今年正好50年。

“庆幸还有这样的扎龙人”

“扎龙头、龙身、贴皮、上色、粘鳞片到最后做龙眼、装龙耳，整个炮龙制作过程十几道工序，每一步都急不得，急了，手工就糙了。”邹玉特说，炮龙上的每一片鳞片都经自己手工裁剪，每一处细节都需要静心打磨，唯有耐心和时间投入方可出精品。

扎龙的技法复杂为扎龙人的传承设立了高门槛。“一个扎龙学徒能不能出师，要看他的天赋和勤勉程度。”邹玉特说，他出师的第一条龙诞生在他22 岁，那时他已学艺满7 个年头。

邹玉特制作的炮龙很牢固，每个步骤都很讲究。通常情况下，他编一个龙头要耗时3 天，做一条龙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是大型的炮龙，则需要更多时间。“要做就要讲质量，舞炮龙的时候有鞭炮，如果炮龙做得不牢固，炮一炸，炮龙就坏了！”邹玉特说。

邹玉特之所以那么忙，不仅因为他扎龙的手艺好，还因为宾阳县独有的传统节日——炮龙节。宾阳古称宾州，每年的正月十一，宾州到处人潮涌动、锣鼓喧天、炮竹轰鸣、炮龙舞动，场景非常热闹。

“炮龙节大概是每个宾阳人最浓烈的乡愁。”年近古稀的黄鸿奎是邹玉特自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发小，长大后赴外地工作安家。炮龙节期间，他带着一群来自广西老年大学的同学回祖屋吃长街宴、看舞炮龙，探望老友邹玉特。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扎龙手艺人”。黄鸿奎说，炮龙节是当地最为隆重的节日，宾州古镇的青壮年便会舞着炮龙巡街，街坊们则拿着鞭炮追随炸龙祈福。每年炮龙节，他的父亲都会亲手制作炮龙。遗憾的是，在父亲去世后，他和兄妹四人无一继承扎龙手艺。

黄鸿奎说，庆幸还有邹玉特这样的扎龙传承人和炮龙人，成为他儿时美好回忆的慰藉。

“要注重传承传统技艺”

邹玉特从小跟随在父亲邹永生身边，看着父亲扎炮龙、扎狮、各种彩灯和彩架等。在他15 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父亲学习扎炮龙。“我爸爸白天工作，晚上就教我扎炮龙，那个时候没有电灯，点着煤油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扎炮龙，但邹玉特却学得很认真。他跟着父亲学习做篾条、扎骨架等，一个个步骤学起。

制作炮龙工序很多，第一步是要拼骨架，用竹子做成竹蔑后，再用砂纸将一根一根的竹蔑绑起来，做成龙的骨架。要绑稳固还得有龙的形状，这个讲究技巧，如果做得不好，舞炮龙的竹竿根本放不到底。之后，要将纸膜均匀的贴在骨架上，一张一张的纸糊在骨架上，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接着，要对炮龙进行上色装饰。最后，再将龙头、龙身、龙尾组合起来。以上这些，都是手上功夫。邹玉特经常被竹蔑割伤手，但是他为了继承扎炮龙制作技艺，都坚持了下来，常年制作炮龙，他的双手比一般人粗糙。

22 岁的时候，学习制作炮龙约7年的邹玉特，在父亲的精心指导和培养下，才独立制作完成了一条炮龙。当他这条炮龙制作出来的时候，获得大家一致好评，社区的人都说宾州制作炮龙的技艺有传人了。

邹玉特熟练掌握着制作炮龙的传统技艺，他也注重传承技艺。直到2009年，他带出3 个学徒，把编扎龙、装龙、彩灯等各种技艺传承，如今3 人已经出师。

“像扎龙这样的手工艺很难用机器来批量生产，要传承终究是需要年轻人接棒。”邹玉特说。2016年，邹玉特受宾阳县职业技术学校邀请，到该校举办“炮龙”展示，还举办了培训班，第一批23 名学员，第二批45 名学员，教学生制作炮龙。

一碗老酒入喉、一顶藤帽戴头、一系红布扎腰、一喝赤膊上阵、一滴鸡血开光、一阵鞭炮脆响、一怒九霄云外，舞龙人的精彩，成就炮龙的精彩。

细看邹老的炮龙，条条龙头高昂鳞片闪闪、朱唇皓齿张合有度、长须及鬓飘洒不羁、阔鼻瞪眼不怒自威、曲躯提爪蓄势待发……“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不能丢，扎龙要做细，给龙灵魂，龙舞起来才显魄力。”

时光荏苒，代代传承。正是他们的坚持，才有了宾阳炮龙千年的传奇。舞龙人热血未冷，扎龙人授艺不疲，炮龙文化源远流长，手艺在坚守，传奇在继续。

网友声音：

@时间不会停：“他愿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丝毫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为邹老点赞！”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世事变迁，他还在坚守。”

@吱吱吱吱找找：“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大多数人都在适应大城市发展的快节奏，追逐着财富所带来的物质享受，但是也存在着一部分手艺人，隐于市野只为获取一份内心的恬适与慢节奏，寻求内心的尊重与自我实现。”

@手账本：“一名匠人，他懂得坚守的意义。”

@录用期的小白：“有的手艺人甚至为了一门手艺，坚守了一辈子，至今，还在坚守。我想，邹老就是其中一个。”

@明天后天：“对于手艺人来说，手艺不仅是谋生工具，更是一种情怀，一种坚守，一种信仰，一种责任。”

@其实你不是那么好：“手艺、手易、守不易，对于手艺人来说，手艺比金钱更重要，传承比权势更重要，手艺人怀着对手艺的信仰，不畏艰辛，默默坚持，将手艺一代代传承下去。”

@黄色的气球：“时光不尽，匠心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