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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还是威胁:中国崛起与国际安全

2019-12-26龚庭怡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9年3期
关键词:国家经济

龚庭怡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亚洲与太平洋学院)

世界局势在单极格局下如今正发生着变化,地区中新兴发展的国家正在迅速崛起,有人开始质疑这个单极世界的稳定性。美国在权力分配中占有绝对的霸权优势,是被广泛认可的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唯一单极;但其仍要承受沉重的负担,比如霸权主义下所必须要承担的公共产品支出,以及国际制度发展的集体防御下比其它国家多处数倍的维稳军队支持。能力的优势带来的庞大的责任几乎成了所有英雄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美国在当代国际政治格局下也不例外。其次,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到来,经济相互依赖让我们所讨论的系统中的个体扩大到国家主体和非国家主体,比如跨国公司集团。这就导致了资本流动能力不光掌握在国家的手里,同时也增加了国家掌控能力的不确定性。技术和资本的流动在自由市场的运行机制下开始从发达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 。更重要的是经济流动性是一种相互渗透的流动。这是一种受到外部力量支配或相互影响的状态,其本质就是相互制约,相互付出代价。因此,这种因为经济相互依赖的国际议题总显示出复杂性和偶然性的成果:一方面削弱了军事冲突的主导地位,另一方面却也有可能增强了战略冲突的可能性。因此,国际层面上权力的分配和经济相互依赖就成了我们考察一个国家是否能成为大国的决定性因素。此外,一个大国是否有能力掀起与周边地区的局部紧张乃至更多的地区性威胁或者是国际威胁,也和这两个变量息息相关。

文章共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有关于大国是否能掀起国际威胁两种理论,一种是现实主义下的权力的分配理论;另一种是自由主义下的经济相互依赖。在第二部分,作者将用案例分析法去评估中国,作为一些学者眼中的不可阻挡的大国发展力量,究竟有没有可能威胁到国际安全秩序。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会不会挑战美国的霸权从而打破美国一手建立的国际安全治理系统。作为亚太地区最大的国家,中国对地缘政治经济威胁大于和平发展的局面吗。通过以上对理论的梳理,对经验的现实的评估,作者首先认为,正在增长的地区大国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权力的分配从而颠覆目前稳定的国际安全制度;同时,日益增长的经济相互依赖让挑战国的战争成本增长从而减少了掀起紧张局势的可能性。而后,通过对中国发展的案例研究,作者认为作为正在崛起的力量,中国与美国相比仍然难以撼动现有国际秩序下的安全框架,也并不想引起安全威胁; 再者,中国将战略中心放在亚太地区发展更是对国际安全的诉求利大于弊。

1 方法论

1.1 现实主义下的权力分配

通过现实主义理论,国家是这个世界单一的行动者,他们通过权力分配来实现最大化自己安全的动机。这种观点在威廉.沃尔福斯在论述他所认为的单极世界中得到了最好的应用。权力的单一集中是最有利于和平的,无论是通过霸权主义理论还是均势理论,现实主义思想认为现在的单极世界是和平的且长久的 。其原因是首先,冷战后以美为霸权的国际秩序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况,这种系统下美国是一个比英国更完整的超能力组合。这种超能力组合还被定义为一种“结构性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影响国际议程设置,以改变国家与国家之间相互联系的规范性框架。此外,这种力量还被认为是一种“特权者”,它拥有一些列的奖惩工具和渠道,可以决定对其他国家的市场准入份额,也可以提供或者拒绝相应的技术和资金的支持。因此,对于冷战后的国际秩序,霸权国家培育出的稳定国际事务处理秩序,让大部分学者认为,权力集中的越清晰,国际秩序就会越倾向于和平。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打破和平的局面是第二梯队的国家有迅速缩小与霸权国家的力量差距,但紧接着的均势理论会告诉我们这种情况发生的极小性概率。首先,作为力量平衡的前提,作者认为这种局面最容易发生在没有绝对性优势强国的时候,因为这样存在一个力量打败另一个力量的可能。在这种局面下,其他大国都不大可能与绝对优势性的力量去抗衡,因为结果必输无疑。这种对中心权力的惧怕从历史上大英帝国统治下的和平就能找到证明。这种不列颠治世被认为是欧洲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整整一个世纪和平持续的原因。当然,也有反对派认为绝对的优势会增强战争的可能性,比如中国和印度的迅速崛起会先谋求与地区事务的绝对掌控,而后再将触手伸向国际舞台。但在这种体系下,第二梯队国家首先要应付的是具有相同能力的对手国的相互制约。这样一来就很难有一枝独秀的国家脱颖而出进入第一梯队。因此,约翰.米尔斯海默也认为单极世界下大国之间既不存在安全竞争,也不存在战争,因为只有一个大国,所以不会有较大的威胁 。所以,现实主义下正在崛起的国家会更倾向于在现有的国际秩序框架中找准自己的位置,而非立刻挑战现有霸权力量,带来新的威胁。

1.2 自由主义下的经济相互依赖

另一个方面来自于自由主义学派中的经济相互依赖性。第一,在相互依存理论中,经济差异也能成为权力的来源。在同一相互依存的格局中,拥有交大自主决策权的国家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从而压迫拥有较小自主决策权国家去做其不愿意做的事,或者让其付出更大的代价。这种可以博弈的优势正是一国能过驾驭国际政治议题的提前。在这种语境下,经济相互依赖可以通过机会成本来减少冲突。美国学者理查德.罗斯克兰斯认为随着贸易增长,中止贸易将会变的越来越困难,因为扰乱贸易的战争成本介入了各国想要引起冲突的动机。这样的处理方式就和现实主义条件下行为者认为的军事首要目标和以武力为主的权力伸张方式大相径庭。因为这意味着冲突的可能性会伴随双边或多边经济贸易活动的增加而减少。第二种新自由主义认为经济相互依赖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这种理论认为权力的影响取决于国家间政治谈判的过程,其结果具有偶然性。这样一来,复杂经济相互依存假定下,武力等传统力量就不但没有显著的优势,反而还会给主导问题的国家和地区带来较大的解决问题的成本 。比如在中印之间增长的双边贸易和印度对中国进口的较大依赖性就会牵制住其在洞朗边境对峙中的立场。此外,在复杂的经济相互依赖中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经济议题转化而成的政治权力。在这种环境下,各国与谁发展贸易,发展多大的贸易量都将成为谈判桌上的砝码,成为外交政策的一种表现形式。双方贸易国可以通过贸易活动,合约去增加各自的谈判筹码。

因此作者认为只要在经济一体化的今天,超级大国就不得不重视与各国增长的经济的紧密结合从而日益难以掀起的较大的动荡的事实。即使这些强国想利用较大的经济差异引发周边经济安全,如经济逆差。但最终结果都会被其它关联到利害关系的国家用较紧密的经济合作去制衡。这种复杂的经济相关性越紧密,意味着经济活动中关联的国家越多,越有利于和平。这也是全球经济一体化下多边贸易制度得以发展的基石。

下面我们将比较分析中国作为迅速崛起的发展中国家,与美国在军事安全,经济安全上的对比。作者将通过中国现阶段在国际制度上的战略方向来评估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对现在的全球安全秩序会不会有威胁。

2 案例分析:中国崛起——和平还是威胁

2.1 传统的军事力量

到2030年,印度比哈尔邦首府首席秘书萨伯拉曼尼安预测这个世界会成为被中国掌控的近似单极体 。而另一些学者却认为直到本世纪末,美国仍然拥有无与伦比的霸权力量。在现实主义下,首先应被重视的是稳定的军事能力。虽然在今天,权力的基础已经不单单靠军事力量和武力征服,但武力一定是在国家安全中占比例最重的一个环节。约瑟夫.奈的比喻用在这里非常恰当:忽视武力的中心力量就像忽视了氧气在空气中的比重,而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去刻意提及氧气的重要性 。还有学者也认为军事安全议题要远比政治经济议题在无政府环境下重要。中国的国防预算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几乎翻了三番,但这并不是一个表示中美国防差距正在缩小的预兆。原因有两点,一方面, 中国国防实力发展起点太低, 有些学者认为,中国正在崛起,但不是迎头赶上。确实,倘若过多的重视增长率,可能会忽视掉中国相较于美国在所有能力方面上的相对落后。比如可以用于真正军工生产的技术创新表明中国其实无法将技术和经济能力快速融入军事系统能力的提高。所以中国的国防工业相较美国是落后的。

另一方面,相比于美国的国际战略目光,中国目前的军事舞台在亚洲。美国的军事资源遍布全球视野,因为广泛的军事联盟和其所构建的安全制度,以及这有美国才有能力承担的集体防御的成本,使得美国有能力向任何地区展现它的战争性力量。而中国的地缘政治环境显得比美国要虚弱的多。首先中国位于亚洲东部的版图,与十九个国家都有接壤。这意味着目不暇接的边境问题和有可能造成的局部争端。其次,为了维护多民族国家的统一,中国不得不将大部分军事资源投入民族自治区的维稳和国内治安上。此外,涉及中国边境的中印对峙,中国南海领土问题,中日钓鱼岛问题,台湾问题都是持续了几十年且未被解决的地区领土事务,其中涉及国家之多,解决环节之繁复,都会让中国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花销去进行战略分析与部署。即使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在面对如此多的挑战时,也会显得力不从心。因此,我们很难想象中国会在短时间内动用武力造成紧张的局面,不管是地区事务还是国际事务上。

2.2 政治经济的相互牵制

美国政治下和平很可能持续下去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其无与伦比的硬实力,还因为美国独特的战略克制和安抚同伴的能力 。这种实力是现实与意识形态的结合。美国通过让他国承认自己的合法性权力来减少抵制自己意愿。比如建立在自由民主框架下的自由市场,金本位制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贸易组织。全球市场的发展增强了经济相互依赖,促进了中国这样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并且迅速增长为国际第二大经济体。这种经济蓬勃发展导致了金融贸易的激增,外国直接投资的资本流动。在贸易方面,世界贸易组织下的体系已经不允许针对性的投资和贸易壁垒来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国际贸易保护制度为今天的中国提供了保护其新兴工业的余地。但就目前的全球生产链来看,仍然是发达国家负责技术研发和产品核心技术把控,发展中国家负责产品组装,外包和基础工程发展的局面。更严峻的挑战还来自于发展中国家企业的低成本恶性竞争。廉价的劳动力唾手可得,这使中国这样的世界工厂在产品外包生产中并不比中国或者加勒比地区拥有更明显的比较优势。当然,中国制造业在科技尖端的发展能力已经上升。但是发达国家仍拥护着这些带给它们巨大利润的已经具有权威性且合法的国际制度。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国际制度,这些国际制度的合法性就越强,权威性就越大,美国的领导下的西方自由经济制度和软实力就越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说会有国家加入反美联盟,取而代之的会是一种“搭便车”行为。

相比之下,中国虽有联合国安理会的席位,但即便是这样,也很难拥有强大的建立世界新规则的能力。但值得讨论的是中美在地区事务安全上的角逐。倘若将权力决斗放在亚太地区安全事务的框架内,中美关系显示出明显的势均力敌。首先,以旧金山体系为首的美国盟友所展现的地区安全建设能力,远不及北约等华盛顿承诺联盟体系。当美国的霸权角色在太平洋突显不出来时,它开始全力倡导一种多边制度建立,并通过软硬实力吸引盟友。菲律宾加入了阵营,支持美国在苏比克湾的军事基地。然而,这种西方掌控并不长久,东亚地区主义的兴起认为地区制度建设更应以抵消旧金山效应为目标,而不是作为实践西方价值的补充。这种联合对外策略的安全网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东盟区域论坛;再比如致力于亚洲地区经济安全和蓬勃发展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

在这些区域组织中,中国在经济政治管理方面显示出了主导地位。最明显的例子是中国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的稳步增长和融资政策带来的亚洲经济并没有倒退性发展。从日本和印度近年来贸易和投资流动的动态也可以看出,它们的经济增长与中国的经济动态密切相关 。而在亚洲金融货币合作中,中国也倾入对亚洲基础投资银行前所未有的投资支持。从一带一路项目带动周边国家的贸易增长到为了互联互通经济一体化对亚洲基础设施建设的大力投资,都能看到中国为亚洲稳定的经济安全所做的贡献。因此,与其说中国想挑战美国建立的霸权统治,作者更倾向中国在清晰自己在国际舞台的战略地位下,对安全制度在做积极性铺陈。中国对东亚地区作出的经济支持也能表现出其和平发展的决心。

3 结论

当我们再定义中国威胁论时,还是要将眼光放在实际的力量输出上。很多人认为中美的较量是另一次修昔底德陷阱:应该避免一个崛起的大国和一个衰落的大国发生战争。而且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前面,在国际主义面前,华盛顿承担着最沉重的负担,去换取不成比例的利益。拥有好斗的民族主义情绪的特朗普的胜利当选似乎预示着美国要逐渐放权于它所建立的世界秩序。当下似乎对任何一个正在崛起的力量都是一个不错的加入国际角逐的机会。但作者认为事实却与之相反。首先,美国很有可能采取温和的带有国际主义口音的民族主义政策,这样更平均的分配了国际负担,还能让美国稳定的增加国力 。此外,这种权力分配让美国休养生息的同时也不会放权于国际制度。与此同时,更低一级的均势也在相互牵制正在发展着的新兴力量。日益增长的经济相互依存,让各国都成为对方紧密不可分的贸易伙伴。多边贸易巨大的贸易的巨大体量导致了一种无法掀起更大浪潮的沉没成本。最后,中国对外战略发展目标仍在亚洲。一个能带动亚洲稳步增长的坚固经济体系不论是对强国还是弱国都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在单极体系下的今天,很难有国家一蹴而就的改变世界格局,因为每一步的策略都能扩散开,形成具有牵制意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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