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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乐记》在古代朝鲜半岛的接受与运用

2019-12-26徐海准

交响-西安音乐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乐记世宗雅乐

●徐海准 周 晓

(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9)

在中韩音乐研究中比较普遍研究的内容是中韩宫廷音乐的交流、乐律、佛教音乐文化研究以及中韩文献史料的比较研究等方面。在中韩文献史料研究方面,各学科都比较重视研究《礼记·乐记》内涵或者其儒家思想。但是,没有具体的分析过这些思想从中国传到韩国以后,文人们对《礼记·乐记》的具体接受以及其实践方面的情况。

本文在传播学的理论①基础上分析《礼记·乐记》是如何流传至古代韩国、知识分子是如何理解《礼记·乐记》以及其实践的。进一步思考《礼记·乐记》在何种程度上参与了朝鲜半岛历代国家的文化建设?以“他者”的视角来看中国古代的先秦音乐文献,不仅填补中外音乐交流史上的研究空白,更是对中国古代音乐文献研究的一种新突破。

本文以朝鲜半岛的历史分期为线索,选取了三国时期及新罗统一时期、高丽时期、朝鲜前期三个时期展开研究,再从各时期中选择不同的读者为代表来进行研究,分析其接受特点。

一、三国时期及新罗统一时期(公元前57年-935年)

《礼记·乐记》的传播途径主要和当时王朝的政治思想传播是分不开的。传播的途径主要包括:官方的有朝贡制度、太学制度、遣唐留学生制度,以及民间的薛聪发明的“吏读文”等。

(一)官方政治传播下的《礼记·乐记》

朝鲜半岛三国时期,高句丽(公元前37年-公元668年)、百济(?-公元668年)、新罗(公元前57年-公元935年)先后与南北朝时期的中国交流往来,学习到了当时的“儒学制度化”的政治制度并开始建立自己国家的制度。由于地理原因,三国中与中原地区交往最多的为高句丽,也是最早与汉朝有交流往来的。②在这段朝鲜半岛各国政权频繁更替的时期,各国与中原的王朝依然交往密切,在朝贡记录中中原官方所赏赐的儒学书籍中就有可能赠送过《礼记·乐记》,伴随每次朝贡的民间贸易活动,以及新罗统一后向唐派遣的留学生制度,这都是《礼记·乐记》在朝鲜半岛的传播途径。据中国学者严耕望考证新罗留唐的留学生至少2000人,留学僧侣也有100多人,[1](P944)这些使臣及留学生和留学僧侣很有可能在中国民间购买书籍再带回朝鲜半岛,他们都有可能是《礼记·乐记》在朝鲜半岛的传播者。

随着儒家经典的传入以及与中原交往的日益深入,三国时期,各国都仿汉制,先后设太学、博士来教授儒家经典、培养儒学人才。各国对此都有明确的记载,在高句丽,“小兽林王二年,立太学,教育子弟。”甚至出现了庶民子弟上的私立学校“扃堂”,太学和扃堂都是学习儒家经典的学校。[2](P53)百济虽然没有设太学的历史记载,但是百济曾向中国要求派遣诗经博士,且有五经博士的记载,由此推断也应有相应的太学制度。

新罗虽然设立学习儒学经典的学校记录较晚,但仿唐朝学制,体系最为完善,并出现了有名的儒学者。公元682年,新罗建国学。717年,国学改称“太学监”,增设各科目的博士和助教。国学设三门课程,将我国的儒家经典分为三类,第一类课程教科书就有《礼记》。778年,新罗依据“读书三品”制度选拔人才,依据对儒学经典的学习程度来选拔人才。精通《春秋左传》《礼记》《文选》,理解《论语》《孝经》者为上品人才。[3](P21)这一时期还出现了有名的儒者强首(新罗)、薛聪(新罗)、崔致远(新罗,857-不详)等。薛聪被尊称为“弘儒侯”,他的主要成就是发明了“吏读文”,用韩国语教授九经,③这是朝鲜半岛首次有记载的以本国语言来翻译儒家经学的记录,说明《礼记·乐记》在新罗时期就可能有韩语翻译流传了。

(二)崔致远对《礼记·乐记》典故的使用总述

崔致远目前现存的文集主要有《桂苑笔耕集》《孤云集》和《经学队仗》。《桂苑笔耕集》《孤云集》大部分都是崔致远所写的公文,其中《桂苑笔耕集》收录的是他在唐朝名将高骈手下担任随军文书一职时所写的公文,《孤云集》是他回到新罗担任六品官职以及归隐后的文集。《桂苑笔耕集》这部骈文和诗歌集共20卷,前16卷是代替高骈写的公文,从文体看,都是骄文,它包括表、状、书信、檄文、举碟、斋词、祭文、记、疏等。后4卷是自己的应酬与抒怀之作。其中与《礼记·乐记》相关的文章共有13篇。

崔致远在《桂苑笔耕集》[4]卷一《贺廻驾日不许进歌乐表》、卷十四《客将哥舒珰兼充乐营使》、卷五《奏论抽发兵士状》中写道:“声除饰喜,味减荐珍”,“必期饰喜之克谐”,“军旅鈇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就是使用了《乐记·乐化》④篇的典故进行文章创作。

在《桂苑笔耕集》卷四《奏李楷已下参军县尉等状》、《孤云集》卷一《遣宿卫学生首领等入朝状》[5]中:“不愧艺成而下”,“以武功定天下……不媿艺成而下”。使用了《乐记·乐情》⑤篇的典故进行文章创作。

在卷九《都统王令公(第三)》、卷十三《请副使李大夫知留后》中:“伏想万夫争彉弩之先,八表望建櫜之令”,“若不专征鈇钺,何因倒载干戈”。使用了《乐记·宾牟贾》⑥篇的典故进行文章创作。

在卷一《贺改年号表》、卷三《谢郄公甫充监军手诏状》、卷十五《应天节斋词》、卷十八《谢衣段状》、卷十八《端午节送物状》中:“举二月恬和之节,播八风调畅之音”“喜气高侵于畏日,欢声远振于薰风”“标盛礼于高禖,今者风调舜琴”“今者风振南薰,方在长嬴之节”“爰乘解愠之风”“伏以风虽解愠”“仰赞薰风,高扬畏日”“虚费薰风,阻霑膏雨”。使用了《乐记·乐施》⑦篇的典故进行文章创作。

1.从政治思想角度对《礼记·乐记》的解读

从上述引用《礼记·乐记》的内容来看,大部分都是出自公文,没有涉及诗歌或者个人的日记等。因为他当时写作的目的主要是为高骈写作,主要是随高骈出征的政务军要等公文。引用《礼记·乐记》的词汇及句子主要是“饰喜”“饰怒”“建櫜”“倒载干戈”“熏风”“南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等。其中“饰喜”“饰怒”出自《乐记》的《乐化》篇,“德成而上,艺成而下”出自《乐情》篇,“熏风”“南薰”等出自《乐施》篇和“建櫜”,“倒载干戈”出自《宾牟贾》篇等。崔致远所写的军务公文《贺廻驾日不许进歌乐表》《奏论抽发兵士状》《都统王令公(第三)》《请副使李大夫知留后》《客将哥舒珰兼充乐营使》等主要使用《乐记》中的“建櫜”“倒载干戈”“饰喜”“饰怒”等词。而《乐记》中这些词汇也主要是描写与战争相关,武王平定殷地之后,将兵器收起来,不再打仗以及阐述了君王的喜怒与天下兴和都紧密相连。说明崔致远的军文公文中运用《乐记》的典故是很贴切的。就是表达了他想要在唐朝实现他的政治抱负这一情怀。

“南熏”“熏风”等词主要与他的文章《贺改年号表》《谢郄公甫充监军手诏状》《应天节斋词》,《谢衣段状》《端午节送物状》《让位表》节日庆典、新王登基等的内容有关。主要是借《乐记》中的这一典故是指古时舜作五弦琴曲,歌唱《南风》诗,赏赐给诸侯。他借此表达君王对于治理好的诸侯就赏赐音乐,体现其对民间的关心,天下之所以和乐是受君王的恩泽的思想。

“德成而上,艺成而下”主要与他的文章《奏李楷已下参军县尉等状》《遣宿卫学生首领等入朝状代新罗王作》《善安住院壁记》记叙官员任免,当时的人事调动相关。《乐记》中这句话的意思主要是指“德者心存真理,艺者手习其技”,懂得道理的人应该在上,只掌握技艺的应当在下。他借此表达对臣子就是“技艺者”,而君王是“德者”,将自己比作“技艺者”表达他对于忠于君王,愿意服务于君王的政治思想。

2.从文学角度对《礼记·乐记》的运用

隋唐时期,当时的文章创作体裁大都以骈文为主。崔致远作为在唐朝的外国留学生,在唐朝学习并通过了唐朝的科举考试。并且,在崔致远以前的朝鲜半岛的诗人仅仅只创作了四言、五言的文章句式,而崔致远所写的文章绝大部分都是骈文,句式多为六言、七言,讲究队仗。因此崔致远作为外国人能够熟练掌握骈文的写作是很不容易的,显示了深厚的汉文功底和高超的语言技巧。

崔致远的另一文学创作特点是能够灵活使用典故,技巧娴熟。在政治角度分析中对《乐记》中的每一典故已经展开说明了,就不在赘述。总而言之,崔致远在记叙不同的环境下使用《礼记·乐记》中的不同典故,说明他对《礼记·乐记》的深入了解,中国的礼乐思想已经深深烙印在崔致远的思想及心理。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文中多次提到的“南薰”“熏风”等,后世高丽及朝鲜时期的文人也都多次引用到自己的文章中,如:高丽诗人李穑在他的《幸哉歌》⑧、《坐睡》⑨、《伏值》⑩以及《酒》⑪等诗中都有用典。高丽诗人李崇仁在他的诗《感兴》⑫《送偰符宝还朝斯字公文》⑬中也有运用。直至朝鲜,尹善道、奇大升、车天辂等文人的诗中存在大量引用范例。

汉朝时期的郑玄在《礼记注疏》中提到了未见过《南风》此辞。⑭但朝鲜半岛的文人并没有对此提出疑义,可能是崔致远在朝鲜半岛有着“汉文学始祖”之称,其引用了《南风》这一典故成为了先例,使得很多文人纷纷效仿。

综上所述,崔致远的文集里少有具体描写音乐的文章,可能与他在唐朝所任随军文书的工作环境有关,并且他在唐朝做留学生时,有记载说他生活比较清贫。从他文章中对《礼记·乐记》的引用情况来看,他比较重视其中的礼学思想,而对《乐记》的音乐方面研究并未发现,笔者认为其原因有二。一是儒学在朝鲜半岛传入时间还不久,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吸收期,才能掌握《礼记·乐记》的内涵及礼乐精神。二是汉语对于他们来说是第二语言,很多人需要进一步翻译才能理解其中意思,这对于他们掌握《礼记·乐记》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崔致远作为当时的“外国人”,学习儒学的时间也不久,对于《礼记·乐记》虽然还停留在其表面的君王礼乐的教化思想,对于其他音乐本质上的更深刻思考未展开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高丽时期(公元920年-公元1392年)

公元918年,地方豪强王建始建高丽王朝,后世尊称其为“高丽太祖”,朝鲜半岛开始迎来第二个统一的王朝。1192年,高丽曾向宋朝请求赐板本《九经》书,⑮并且高丽王封赏给臣子,迅速刊刻传播,由以往的手抄转为刻板印刷,大大提高了传播效率。在北宋的留学生、僧侣都曾在民间购买书籍带回高丽。随着印刷技术的提高,航海路线的开辟,高丽政府重金购买书籍,⑯促使民间商人将书籍大量销往高丽。

(一)官方政治传播下的《礼记·乐记》

公元992年,高丽仿照唐制设立的国家最高教育机构国子监,教授内容儒学典籍为主。据高丽仁宗时期(1109年-1146年)的高丽学制,宫廷《礼记》和《左传》的学习时间达到3年。⑰在众多从中国传入的古籍中,对于《礼记》和《左传》的学习时间是最久的,足以可见当时的高丽对于中国的“礼”的儒家思想之重视。高丽睿宗(1109年)在国学设立七斋,其中服膺斋是专门为学习《礼记》而开设。[6](P35)高丽政府还在地方设置乡校与书院,为地方教育机构,同时又具有向地方群众传播儒学的功能。教授的内容仍然以儒学典籍为主。

与之前历朝不同的是,这一时期私学达到鼎盛,主要是由于1055年,崔冲辞官开设九斋学堂,广收门生,主要教授九经三史及诗赋。为科举考试而办的学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生,随后也有其他有名的儒者也开始私设学堂,产生了十二公徒私学,使得私学超过了官学,十分繁荣。[7](P47)

关于帝王学习《礼记》记录方面,主要是高丽时期的殿阁试讲制度。1116年,睿宗在宫中设清䜩阁和宝文阁,要求学者讲授儒学经典,国王亲自参加学习⑱,与宋朝的经筵制度相仿。讲论经书次数在睿宗和仁宗时期共有39次,使用的书籍较多的有《书经》《礼记》《周易》《中庸》等。其中《礼记》共有10次。[7](P57)

高丽时期科举制对唐、宋、元朝的科举制都有模仿,虽然多有变化,但主要还是以明经科和进士科为主。明经科考《尚书》《周礼》《诗经》《礼记》《春秋》。进士科主要考诗、赋、论、策等,相当于现在的写作。科举制发展到12世纪和13世纪,进士科的合格者比明经科的合格者超出了10倍,使得这一阶段的文人趣向主要在文学,文章学上,对于经学的研究者越来越少,整个国家陷入词章风潮。[7](P49)

(二)丽末鲜初权近《礼记浅见录》对礼制思想重建的重要作用

权近(丽末鲜初,1352年-1409年),号阳村,是儒学家权溥之孙,儒学家李穑之学生,于18岁就通过了殿试(1369年),历任春秋馆、成均大司成、书筵侍讲等职务。历经20年顺利的政治生涯之后,1389年,赵浚(高丽,1389年)上书提出私田改革方案,权近由于支持自己的老师李穑,与当时的改革派对立。后遭奸臣弹劾,被流放至黄海道牛峰约一年。[7](P113)在流放的这一年(1390年),38岁的权近创作了学术价值重大的《入学图说》。1392年,易姓革命成功,李成桂建立了朝鲜王朝。1393年,权近在解除流放返回故乡忠州阳村编写了《五经浅见录》中的《诗经》《书经》《周易》《春秋》浅见录。直到13年之后(1406年),才完成了《礼记浅见录》。

《礼记浅见录》在陈澔(元,1260年-1341年)《礼记集说》基础上编写注释的,陈澔是元代研究《礼记》的第一人,他对于陈澔的部分注释认同,对于不同见解的部分鲜明地提出,并阐述自己的观点。他的这种叙述方法便于读者对比他和陈澔的思想,在文章多处可以轻易发现权近希望显示自己比陈澔略胜一筹的思想。[7(]P124)可以说,他是把《礼记·乐记》作为经学研究的第一人。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注释和改变编写顺序,表示权近不再完全参照中国的学者,有了自己独立研究《礼记·乐记》的态度。

笔者根据权近《礼记浅见录》⑲的卷十五《乐记上》和卷十六中的《乐记下》分析权近对于《礼记·乐记》的接受特点。

1.以《尚书》《周易》解释《礼记·乐记》

权近在《礼记·乐记》的全篇注释,引用的最多的就是有关《尚书》《周易》的句子来解释《礼记·乐记》,在朝鲜时期,这是一种学术风气,大部分儒学者都会使用这一方法来注解其他儒家经典。有关《尚书》《周易》的注释如下:

权近援引《尚书》解释《乐记》的注解,主要是在《乐记》的《乐本》篇和《宾牟贾》篇中。

(1)在《乐记·乐本》中,权近对其注解为“六经言心自虞书而始言性,自汤诰而始言欲,自仲虺而始言心,言性又并举天理人欲而对言之者,唯此篇而已矣,虞书之言人心……汤诰之言上帝降衷,若有恒性则天与人犹有二也,仲虺之言则人但见其有欲而未知其有理也”。这段注解就是出自《尚书》的《商书·汤诰第三》⑳和《商书·仲虺之诰第二》㉑。

他认为在《乐本》篇以前都是在言“心”,《乐本》篇才开始言“性”。人本来就是“静”者,是未受外界影响的“心”的本体。受到外界影响后,就是已受到外界的“心”开始产生作用。此处体现了朱熹的“心之本体”与未发已发说的思想。他认为六经之中,《虞书》即《尚书》,是最早开始讨论“性”,《汤诰第三》开始言“欲”,《仲虺之诰第二》开始言“心”,只有《乐记》的《乐本》篇才开始“心”与“性”都有所讨论。他以《汤诰第三》的“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来表达何为天理,上帝降福泽给百姓,使民有常性,那么能顺乎其道的则为天子。他以《仲虺之诰第二》的“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来表达何为人欲,人民本来就都有七情六欲,没有君主就会混乱。他认为《尚书》的这两篇文章所作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世学者反思天理人欲。而《乐本》篇中的“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也与《尚书》表达的观点一致,性理学的思想也贯穿其中。

(2)在《乐记·宾牟贾》中都是使用《尚书·武成第五》来阐释。主要是对《乐记》中的武王伐纣之事展开详细的讨论,并对《乐记》中的记载提出诸多疑点。

疑点之一:《武》舞开始时连连击鼓之久,宾牟贾(春秋,年代未详)的回答中认为武王是担心得不到诸侯。

《乐记》原文记载如下:宾牟贾侍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何也?”对曰:“病不得众也。”

权近对此的注释为:以书武成考之则曰:‘俟天休命,是陈牧野不急,往攻以待纣师之至而后战。’故史臣以为俟天下休命以形容其一时雍容之气久立于缀当是此意,上文宾牟贾之答记者之说亦误也。

宾牟贾认为武舞开始时连连击鼓之久是担心得不到诸侯的支持,权近对此认为“宾牟贾之答盖失矣”,他认为武王遵守天命休整,“与八百诸侯不期而会”,并不是担心诸侯的支持,而担心的是“有心于取天下也”,武王不仅仅只是要诸侯的支持,更是要天下百姓的支持,是顺应天命的。并且之后权近再次引用《尚书·武成第五》,《武》舞中的鼓声持久,是象征武王等待天命休整,后世的史臣认为这是更是象征武王伐纣的“雍容之气象”,以此反驳宾牟贾认为武王“病不得众也”的这一观点。

疑点之二:对记录武王讨伐商朝,下车之初封殷于宋表示怀疑。

《乐记》原文如下: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投殷之后于宋。

权近认为“武王伐纣之后,初封纣子武庚以奉殷祀。

权近对此的注释为:武王伐纣之后初封纣子武庚以奉殷祀,及武王崩。武庚□㉒三叔叛周公东征,致辞而后成。王乃封微子于朱。此章以为,武王克殷下车之初即封殷后于朱,亦是记者之误非孔子之言明矣。

权近根据《尚书》的历史记载,认为武王驾崩,平叛了武庚之乱才封微子于宋,并不是如《乐记》记载的武王伐纣的时候就将商朝的后裔封赏于宋地。

疑点之三:认为《乐记》中对武王的五成之教记载有误。

《乐记》原文如下:散军而郊射,左射狸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贲之士说剑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权近对此的注释为:若诸侯初不臣周,而及此始臣,亦未见有不期而会之意,观者不以辞害意可也。五者,天下之大教,是或误解武成五教之意也欤?

《乐记》中认为郊射、裨冕、明堂、朝觐、耕藉是武王所实行教化民众的五教。权近认为这五者是“五者天下之大教”,武王最大的德业应是“重民五教,恒信明义等事”,即《尚书·武成第五》“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并不是指天下的寻常的五教。

权近在以《周易》来解释《乐记》的部分注解,多认为《乐记》的《乐论》篇、《乐礼》篇与《周易》的《系辞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他在《乐记》的篇首解题就写到:“此篇论乐之理而兼言礼二者不可以相离也,其论精微多与易系辞相类。”开篇就谈到《乐记》的礼乐思想与《周易》的思想也有一致的。

(3)在《乐记·乐论》中权近就曾引用周易《系辞上》㉓进行注解:“易系辞曰:‘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上章所谓大乐必易,即干之易也。大礼必简,即坤之简也。’”

《乐记·乐论》原文记载道:“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体现了《周易》的简易思想,《周易》的哲学体系是将天地万物纳入天地、乾坤、阴阳。权近认为《乐记》与《系辞上》中的内容相同。

其次,权近在注解《乐记·乐礼篇》时,将《乐礼》篇与《系辞上》进行比较,认为两篇“略同”,是互为表里的关系。他对《乐礼》篇的评价是“愚窃恐此篇之文最精,与诸篇不类以非出于记者之手,疑亦作于圣笔也。”他认为这篇文章是最精微的一篇,不像其他篇节是出自“记者”,他怀疑是圣人所写。

最后,权近对于此节中的《乐记·乐礼》有详细的注释,对其中的《周易》思想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权近提出“人生而静即寂然不动者也,感物而动即感而遂通者也。但易所谓感主理之用而言此,所谓感主情之欲而言,亦所以互相发明也。”《乐礼》篇体现了《周易》中的天人感应的思想并注入性理学的思想。结尾处对《乐礼》篇的评价,权近再次赞叹道“言天地而明礼乐者,尤为精切一篇,奥旨无不吻合岂特。”,认为《乐礼》篇最能体现《周易》其中的奥义。

2.权近的改经思想

权近虽然以陈澔的《礼记集说》为底本,但是其篇章篇次从第七篇《乐情》开始有所不同,笔者参考张祎的专著《礼记·乐记研究论稿》中的第一章《乐记》文献考释,对比权近的《乐记》篇次与陈澔《礼记集说》、孔疏《礼记》、《史记·乐书》以及郑玄《礼记》各版本篇次对比(见表格)。

权近《礼记浅见录》与各版本篇次顺序对比

对比表格可以看到,前七篇的顺序孔疏《礼记》、陈澔《礼记集说》与权近《礼记浅见录》三个版本篇次相同,孔疏《礼记》与陈澔《礼记集说》的篇次完全一样,后四篇权近《礼记浅见录》与《史记·乐书》完全一样,孔疏《礼记》、陈澔《礼记集说》、权近《礼记浅见录》、《史记·乐书》与郑玄《礼记》篇次已有很大区别。

权近这种“改经”之风主要是受宋代程朱理学的影响,他将《乐记》分为上下两篇,《乐本》《乐论》《乐礼》前三篇为《乐记》上篇,《乐施》《乐言》《乐象》《乐情》《魏文侯》《宾牟贾》《乐化》《师乙》此八篇为《乐记》下篇。这样编排的原因,权近在下篇的题解解释道:“自此以下,或引古语,或附记者之说,当以为乐记之传文也。”他认为下篇很多内容引用先秦儒家经典,或是记录者对于当时乐论的“附会之言”,所以把后八篇列为传文。

权近对于《乐记》的篇次编排是与中国当时的学者所编纂的《乐记》都不一样,说明这一时期的文人儒者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研究与思考。笔者根据他的《礼记浅见录》早期印刷版本的影印本,发现是活字印刷与手抄两种书写方式并存的,陈澔《礼记集说》的底本部分是使用的活字印刷,陈澔和权近本人的注解是以手抄的方式书写的。说明高丽时期从中国宋代传入的活字印刷技术对于学术研究有着重要意义,高丽及朝鲜时期的学者,从客观条件上可以开始根据自己的意愿来任意“改经”以表达自己的思想与观点。

三、《礼记·乐记》思想接受在朝鲜前期的成熟(公元1392年-1506年)

朝鲜前期,统治君王实行各种措施来推行程朱理学的思想,已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如教育机构、科举制度、礼乐建设、经筵制度、汉籍谚解等,都是为了推行程朱理学,规范大臣和百姓的行为,维护新王朝统治。

(一)官方政治传播下的《礼记·乐记》

在与中国的交流方面,朝鲜官方采取的是十分积极的态度。明朝确立了以中国为中心的封贡体系,其封贡规模远超历代王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他的后世子孙列出的“不征之国”名单中,朝鲜排在第一位,朱元璋规定朝鲜三年一贡,但实际上经常一年数贡。朝鲜对明朝第一次进贡是在1369年,也是朝贡次数最多的国家。[8](P294)根据《朝鲜王朝实录》和《増补文献备考·艺文考》的记载,明朝皇帝赐书共有25次,其中有四次赐书《五经四书大全》,分别于1419年,1426年、1433年和1469年。[9](P46)除了赐书以外,朝鲜君王会下命让使臣购书,对于国家儒学建设的礼乐之书多有需求。㉕充分说明朝鲜前期一系列的礼乐政治制度的建设,对中国的古籍及其思想都有着巨大的传播作用。

这一时期的官学、私学以及科举制度效仿明朝,仍旧是以学习儒家经典为主。与历朝不同的是,高丽时期效仿中国的殿阁讲论,在朝鲜时期开始成为固定的制度,即经筵制度。朝鲜的经筵制度甚至比明清两朝相比,更为制度化和密集。李朝的经筵为“一日四御”,即“朝讲进一言,昼讲进一言,夕讲进一言,又有夜对,上下之间,情志交孚,而忠直之门开矣。”[10]所讲解的书,也多是中国经史之书。

以朝鲜成宗(1457-1494)学习《礼记·乐记》为例,从侧面反映君王对《礼记·乐记》的学习情况。1478年明确记载了成宗在经筵制度学习《乐记》,并与大臣讨论时事。㉖这段记载是成宗与三位大臣郑昌孙、李承召、郑忱学习《乐记》过程中并讨论当时的雅俗乐之分的问题。郑昌孙和李承召认为雅乐、俗乐应该分机构管理,李承召提出“钟、石、磬、五音、六律, 则是谓雅乐”,“《保大平》、《与民乐》、《定大业》,则是谓俗乐”,他认为中国传来的传统音乐是雅乐,自己国家创作的曲子是俗乐。郑昌孙建议雅乐只用于祭祀文庙、社稷的仪式乐中,宗庙及朝会应该用俗乐。承召又提出演奏的乐谱缺失,郑忱则提出钟、磬乐器出现了错误,需要改正。成宗只是问了一句“何谓雅、俗乐?”,未有更多的记载,很有可能当时成宗对《礼记·乐记》学习还不够充分,对于一些音乐的制度也不知道如何建设,需要听从大臣的意见。

(二)朴堧对《礼记·乐记》思想实践

朝鲜世宗对雅乐非常重视,任命朴堧(朝鲜文人、音乐家,1378-1458)、孟思诚(1354-1438)、柳思讷、南汲等大臣建设宫廷雅乐,朴堧的雅乐建设工作主要是在1425-1451年。从前一节朴堧的上疏文按时间顺序来看,1425年-1430年朴堧主要建设雅乐工作有:编纂乐书及雅乐谱、重建祭祀乐、乐悬制度、雅乐器和文武乐舞等。主要都是围绕宗庙祭祀相关音乐。1430年-1432年主要建设雅乐工作有:重建朝会乐、会礼乐、选拔乐工等,主要是以朝会礼乐为主。1432年-1440年,主要以重建庙乐、改制鼓乐器乐制、创作雅乐乐章等。1425年是朴堧重建雅乐工作之始,朴堧对世宗上疏《请撰集乐书疏》,希望对中国的乐书《文献通考》《陈旸乐书》《杜氏通典》及《周礼乐书》放于各音乐机构加以保存,这些书在朝鲜前期十分少见。㉗《礼记·乐记》并未提及,说明《礼记·乐记》在朝鲜的传播相对其他乐书要广泛,影响力也较其他乐书要大。本文就朴堧的礼乐建设工作是如何受《礼记·乐记》思想来具体展开讨论。

1.《礼记·乐记》中乐的天地(阴阳)对应及声音感应的思想体现

《礼记·乐记》中的天地(阴阳)对应的思想有着大量的论述。如《乐论》篇中“乐由天作,礼以地制”,《乐礼》篇中“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阴阳相摩,天地相荡”,《乐象》篇中“奋至德之光,动四气之和,以着万物之理。”,这种礼乐对应天地,对应阴阳的观念在朴堧的上疏文及雅乐建设工作中处处可见。

世宗以前的宫廷祭祀雅乐处于混乱状态,宗庙乐、社稷乐、山川坛乐等大小祭祀乐,都使用的阳律,㉘朴堧对此认为“俱用阳律,中声不备,而歌奏失宜”,并提出“声音有感通之理,则四时之祭,纯用阳律,岂无感召之虑?”[11](P63-64)由此,世宗十二年,根据其上疏文《请正祀享乐律疏》记载,他将大小祭祀乐进行重建。㉙各祭祀音乐十分讲究阴阳相和,每种祭祀乐既有阳律又有阴律,又严格按照不同时段演奏不同音乐,具有天地对应的关系。

除了宗庙祭祀乐,对于乐悬的演奏制度也有严格的阴阳对应关系,朴堧的上疏文《请乐悬复古制疏》中将古时的十二时辰的每一辰设一架编钟和一架编磬,子时演奏黄钟声,丑时大吕声,寅时太簇声,卯时夹钟声,依照时辰依次演奏阴阳律。㉚

2.《礼记·乐记》雅俗音乐观在雅乐建设中的体现

《礼记·乐记》中的《魏文侯》篇专门探讨了“雅郑”之观,认为雅乐是德音,倡导声律平和,节制的音乐,能使人向善,从而有益国家。而郑乐指的是战国时期的郑卫之音,《乐记》认为郑乐是溺音,使人沉溺,好“滥淫”情感过度抒发,会损害人的德性,从而对国家社稷都是有害的。自此,历朝历代对于雅郑之争的讨论延伸到了的雅俗之争。

首先,从这一时期编纂的乐书中能充分体现朴堧的雅俗音乐观。世宗命朴堧、柳思讷、郑麟趾、郑穰等“厘正旧乐”,这一时期乐书编纂工作的成果要属《雅乐谱》和《吉礼序礼·乐器图说》㉛的编写完成。这两部乐书都有对《礼记·乐记》的引用与参考。《雅乐谱》序㉜曾引用的《礼记·乐本》篇中的音声观思想,五音要严格对应五声。

《吉礼序礼·乐器图说》中对于乐器瑟的记载,引用《礼记·乐记》对其进行介绍,㉝引用《礼记·乐记》的《乐本》篇来介绍瑟,瑟作为祭祀文王《清庙》乐章的伴奏乐器,瑟的形制简单,只有朱红色的弦和稀疏的瑟孔构成。《清庙》的演奏形式弹唱也都极为简单,引出这个典故是想借瑟这一乐器表达欣赏音乐的目的不是在于好听,而是重在以礼乐教化人民。

其次,朴堧受朝鲜初期儒家性理学思想影响极大,这直接影响他的音乐雅俗观。他除了改正祭祀乐,还创制了朝会雅乐,重视中国的雅乐胜过本土的乡乐,并支持废除女乐,世宗对当时大臣普遍重视中国雅乐连朝会用乐都以中国雅乐为重,对此很是不满意。㉞

女乐在朝鲜半岛存在已久,在高丽时更是十分盛行,但在世宗和文宗时期,群臣多次提出女乐的存废问题。朴堧始终坚持改革女乐,在其《兰溪遗稿》中的第一篇上疏文《请颁行家礼小学三纲五常实行训民正音疏》中就提及他对女乐的看法,“至于会礼奏御未见雅正之仪,而倡优女乐之进戏三纲不明,而俗尚不美方音不正,而民风讹杂。凡此弊偷之习皆乱先王之教……”[11](P59)他在首篇上疏文中开宗明义,体现出他认为女乐使得三刚混乱,民风复杂,有强烈的斥责之意。由此可以看出他受《礼记·乐记》中的雅俗乐观影响之深。此外,他曾向世宗进言的记载中也有所体现。㉟

世宗对大臣提出朴堧进言不用乡乐、女乐等俗乐,其他大臣对此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其中金宗瑞则认为不用改革女乐,也提到了明朝使臣对于女乐的看法,陆顒、端木智、周倬是明朝前期派出的使臣,陆顒由建文帝派去朝鲜时,接受了女乐,引发了一场外交事件,[12](P158)致使后来的明使都对女乐唯恐避之不及。[12](P158)但朝鲜部分大臣还是坚持需要女乐,金宗瑞认为女乐已成为朝鲜的本民族特色,体现了朝鲜的礼乐盛况,应当保存以供后世观看。㊱

世宗对金宗瑞的进言很是赞同,认为突然改革女乐,音乐会出不和谐,听起来会不适应。南智启则支持改革女乐,女乐在其他地方对于政治的影响极坏,但世宗坚持不改女乐,太宗时就有改革女乐的建议,但当时的大臣都认为必须要有朝鲜本土特色的音乐。世宗二十五年,他又再次提出保存女乐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朝鲜音乐人才少,财力不足,男乐必须挑选年少者,成年后不能用,且用的“资妆”必须国家供给。女乐相对演艺时间长且“资妆”可以自备。㊲这次女乐改革由于世宗与其他大臣都不赞同暂且搁置。

1450年,朝鲜文宗元年,文宗新帝即位,正是整顿朝纲的好时机,命群臣议论,再次讨论女乐改革。朴堧再次进言,建议改革令国家蒙羞的女乐,遵中国礼制。㊳充分体现出他对于明朝使臣认为女乐是“夷风”一事十分重视,显示了他的中国正统儒家的雅俗观。但当时议事的右议政南智和左赞成金宗瑞都不支持改革女乐,他们也认为女乐甚于“郑声”,但是本国的就俗不可轻易更改,废除以后一时也没有其他可以用的音乐,建议使臣宴享时不用女乐。[13]

至此,朴堧进言的两次女乐改革都未实行,但与世宗的雅俗乐观方面的政见不一,世宗对他也有所积怨,1433年(世宗十五年)七月以流言传播罪被罢免,但因为其建设雅乐的贡献,仍然可以继续雅乐建设工作。[14](P279)1439年终于恢复官职,任工曹参议。1453年(端宗元年),朴堧的小儿子季愚参与了的端宗复辟起义而被处死。朴堧也因此免职流放回原籍永同,为朝鲜雅乐的建设创立不朽的功绩,但晚年却落得命运悲惨的下场。

四、结语

《礼记·乐记》的接受史研究实际上就是论述各种类型的接受者。其中就包括读者、传播者、出版者、注释者等等。本文对《礼记·乐记》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和接受情况作全面系统的梳理,主要是对朝鲜前期以前的各种文人文集、宫廷史书、刊刻版本、翻译书籍等各种古籍对其进行传播和接受状况的历时性考察。

从三国时代开始,各国就开始广泛推动学习儒家文化,可以判断《礼记·乐记》在此时已经传入朝鲜半岛,官方的政治制度可以说是对《礼记·乐记》的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到了高丽末期,雕版印刷术的传入,更加促进了《礼记·乐记》在高丽的传播。从崔致远能了解到《礼记·乐记》在文学创作中发挥的作用。从权近的《礼记浅见录》中能看到《礼记·乐记》在经学方面的首次探讨,有了朝鲜半岛文人自己独立的思考,并且也希望自己能与中国的文人学说进行对比。《礼记·乐记》的接受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直至朝鲜前期,《礼记·乐记》在此时期的传播达到了一种自上而下的程度。通过朴堧可以发现《礼记·乐记》首次参与了宫廷雅乐建设。朴堧在编纂乐书及雅乐谱、重建祭祀乐、重建朝会乐、会礼乐、雅乐器和文武乐舞等中,无处不可见《礼记·乐记》的影响。至此可以推论出,对于《礼记·乐记》的接受由理论方面的研究进入到了实际的运用阶段之中。

注释:

①传播学理论是美国政治学家学者哈罗德·拉斯韦尔(Harold Lass well,1902-1977)于1948年在《传播在社会中的结构与功能》论文中首次提出了构成传播过程的“5W”理论。即“Who(谁)→ Says What(说了什么)→In Which Channel(通过什么渠道)→To Whom(向谁说)→With What Effect(有什么效果)”。

②“汉光武帝八年高句丽王遣使朝贡,始见称王。”载[晋]陈寿《三国志·魏书•东夷传》,北京中华书局,1964年,第844页。

③“聪性明锐,生知道术,以方言读九经,训导后生,至今学者宗之。”[高丽]金富轼.《三国史记·列传薛聪》卷第四十六[DB/OL].韩国史数据库,http://db.history.go.kr/

④《乐记·乐化》: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鈇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

⑤《乐记·乐情》:是故德成而上,艺成而下。

⑥《乐记·宾牟贾》: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

⑦《乐记·乐施》: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夔始制乐以赏诸侯。

⑧“阴晴变化谁能料,只愿南熏入舜琴。”载[高丽]李穑《牧隐集·幸哉歌》第二十九册诗[DB/OL].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⑨“欲识乾坤交泰处,熏风吹入五弦琴。”载[高丽]李穑《牧隐集·坐睡》第三十一册诗[DB/OL].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⑩“政当克诘戎兵际,更待薰风入舜琴。”载[高丽]李穑《牧隐集·伏值》第三十三册诗[DB/OL].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⑪“驱我生灵入寿域,我亦制进南熏歌。”载[高丽]李穑《牧隐集·酒》第三十三册诗[DB/OL].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⑫“薰风阜民财,六幕歌时康。”载[高丽]李崇仁《陶隐集·感兴》第一册诗[DB/OL].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⑬[高丽]李崇仁:《陶隐集·送偰符宝还朝斯字公文》第一册诗[DB/OL].“玉衡指南陆,薰风吹我衣”,韩国古典数据库,http://db.itkc.or.kr/

⑭“此诗今无,故郑注云:‘其辞未闻也。’”载[汉]郑玄《礼记注疏·乐记》四库全书版[DB/OL].国学大师网,http://www.guoxuedashi.com/

⑮一次记载出自《宋史·高丽传》卷487“(淳化四年)上言愿赐板本九经书,用敦儒教,许之。”,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042页。还有一次记载出自王应麟:《玉海》卷80“九年正月丙寅郭元辞,赐王询诏书屯函、衣带器币鞍马、九经。”,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2544页。

⑯“宋商来,献《太平御览》,赐白金六十斤。”郑麟趾《高丽史》明宗22年1192年,8月23日(癸亥)[DB/OL].韩国史数据库,http://db.history.go.kr/

⑰“诸学生课业,孝经论语共限一年……周易毛诗周礼仪礼各两年,礼记左传各三年……。”[朝鲜]郑麟趾《高丽史·选举2学校》卷74志28[DB/OL].韩国史数据库,http://db.Hist-ory.go.kr

⑱“知用兵之难,弃怨修好,使邻境感慕来服……置清识,宝文两阁,日与文臣讲论六经,偃武修文,欲以礼乐成俗。”[朝鲜]郑麟趾《高丽史·世家》卷16[DB/OL].韩国史数据库,http://db.history.go.kr/

⑲本文权近的《礼记浅见录》文献来源于日本国立公文书馆,昌平坂学問所藏,永乐十六年(1418)刊本。

⑳《商书·汤诰第三》: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㉑《商书·仲虺之诰第二》: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

㉓《周易·系辞上》:干以易知,坤以简能。

㉔以郑玄版的《礼记》篇次为标准。

㉕“理学则五经四书性理大全无余蕴矣。……凡买书必买两件,以备脱落。”载[朝鲜《]世宗实录》卷69,世宗17年1435年8月24日(癸亥)[DB/OL].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㉖[朝鲜]《成宗实录》98卷,成宗9年1478年11月7日(甲子)[DB/OL].“御经筵,讲《乐记》,领事郑昌孙启曰:‘乐之为用大矣我世宗每事无不致意,而于音乐尤用意焉,尝与朴堧语曰:‘汝非我不能作乐,我非汝亦难作乐’,雅、俗乐,于是始分。今则混而无别未便。请分雅、俗。’……”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㉗《世宗实录》卷27,世宗7年1425年2月24日(甲子)[DB/OL].“《文献通考》、《陈氏乐书》、《杜氏通典》、《周礼乐书》,私藏者亦无,故虽有志之士,难得见之,诚恐乐律从以废绝……又于曹及奉常寺、乐学惯习都监、雅乐署,各藏一秩。”,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㉘据《周礼·春官》,黄钟、太簇、姑冼、蕤宾、夷则、无射是阳律,大吕、应钟、南吕、函钟、小吕、夹钟为阴律。

㉙[朝鲜]朴堧:《兰溪遗稿》,“宗庙乐‘今据古制,下奉无射,上歌夹钟。盖夹钟无射,即卯与戌阴阳之合,而先王享人鬼之乐也。’……”,国立国乐院,第63-64页,1986年。

㉚[朝鲜]朴堧:《兰溪遗稿》,“乐悬之制,本取法于十二辰,每一辰,设编锺一架,编磬一架,又编锺、编磬之间,设一锺一磬。子位则黄锺声,丑位则大吕声,寅位大蔟,卯位夹锺,余位如之。……”,国立国乐院,1986,第66页。

㉛[朝鲜]《世宗实录·雅乐谱序》128卷[DB/OL].《吉礼序礼》包括《乐器图说》和《乐悬图》,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㉜[朝鲜]《世宗实录·雅乐谱序》128卷[DB/OL].“《乐记》所谓五者不乱,则无惉懘之音者,皆以此也。若宫商之间用一声,则是非宫、非商之戾声也。商角之间用一声,则是非商、非角之戾声也。……”,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㉝[朝鲜]《世宗实录·雅乐谱序》128卷[DB/OL].“《礼书》云:《乐记》‘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盖丝不练,则劲而声清;练则熟而声浊。……”,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㉞[朝鲜]《世宗实录》卷53,世宗13年1431年8月2日(甲午)[DB/OL].“甲午/受常参,视事。上谓孟思诚曰:人言会礼不可用女乐,若罢女乐,而男乐足观则可矣,若不合音律,则奈何?……欲用中朝之乐,而尽弃乡乐,断不可也。”,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㉟[朝鲜]《世宗实录》49册,世宗12年1430年7月28日(丙寅)[DB/OL].“上谓代言等曰:‘奉常少尹朴堧建议,请用雅乐,勿用乡乐…’”,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㊱[朝鲜]《世宗实录》卷49,世宗12年1430年7月28日(丙寅)[DB/OL].“上嘉纳之,仍曰:‘女乐之用,其来已久,遽革之,而以乐工登歌,则恐未合于音律而龃龉矣,故未能轻改耳’……一二大臣以谓:‘不可无土风。’”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㊲[朝鲜]《世宗实录》卷100,世宗25年1443年4月17日(壬寅)[DB/OL].“我国家人物甚少,财用不敷,若用男乐,须用八岁以上者,不数年而壮大,则不可用矣,且其资妆,皆资于国,人且难继,而财又不足,爲之奈何?……”,朝鲜王朝实录,http://sillok.history.go.kr/

㊳[朝鲜]朴堧:《兰溪遗稿》,“今年春,使臣儿谦、司马恂等来,下马之夕,见女乐之集曰:‘此夷风也。’斯亦一大辱也。夫以礼义之邦,女乐有何所益,而自取玷辱之名若是哉?”国立国乐院,第74页,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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