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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礼贤对《道德经》重要概念的翻译评析

2019-12-25邓舒

西部学刊 2019年15期
关键词:道德经翻译

邓舒

摘要:《道德经》德译本是德国传教士翻译家卫礼贤在二十多年中国文化典籍译介生涯中的一部重要作品。通过分析卫礼贤在翻译“道”“德”“玄”等重要概念时的用词选择及与西方语境下类似概念的对比,对他的翻译理念和他对《道德经》思想的诠释进行了解读,认为卫礼贤借鉴基督教宗教概念和西方文学经典中的语句,用以诠释《道德经》的文义和他所理解的东方哲学,从而帮助西方读者理解《道德经》深邃的思想内涵。

关键词:卫礼贤;《道德经》;翻译;道;德;玄

中图分类号:H3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CN61-1487-(2019)15-0048-05

德国同善会传教士卫礼贤(Richard Wilhelm,1873—1930年)1899年来到中国后,效仿17—18世纪耶稣会传教士的做法,积极结交中国官员和文人学者,认真学习、研究中国文化典籍的原文,并且越来越被中国古老的历史文化所吸引,把中学西渐、弘扬中国文化作为自己的事业,译介了多部中国文化典籍,逐渐从基督教传教士转变为中西方文化交流的使者。其中,他的《道德经》德译本在该书的西传史中占有重要地位。他在译本中对《道德经》重要概念的翻译和诠释,也可以帮助我们以小见大,一窥他的翻译理念和他对《道德经》思想的理解。

一、关于“道”的翻译

“道”是老子哲学体系中的核心概念,《道德经》的前三十八章也被称为 《道经》。老子在开篇第一章便写道:“道可道,非常道”,认为可以用语言描述的“道”不是永恒的“道”。

在之前的《道德经》西方语译本中,译者对“道”的翻译分歧很大,殷铎泽等人在1687年首次将“道”译为拉丁文的“ratio”。“道”曾被译为德语的“Weg”(道路)、“Gott”(上帝)、“Wort”(言语)、“Vernunft”(理性),或者只是直接地将其音译为“Tao”。①在其他语言中,还将其译为“逻各斯”,如法语的“logos”。在法国最早的由职业汉学家翻译的《道德经》译本中,雷慕沙对“道”做出了释义,认为“道”有三层含义,即绝对存在(souverain Etre)、理性(raison)和言词(parole),② 他认为欧洲思想中与“道”这一概念最为接近的是希腊哲学中的“逻各斯”(logos)。③法语的“logos”在哲学上有语言和理性的意义,在宗教语境下则指圣子,即耶稣。黑格尔在其著名的哲学历史讲座中引用并转译了部分雷慕沙的译文。在涉及“道”的地方,黑格尔交替采用了“Tao”和“Vernunft”(理性)两种译法。④雷慕沙的学生波蒂埃把“道”译为“Raison Suprême”(至高理性)。儒莲则是将之译为“Voie”(道路)。施特劳斯认为,被老子称为“天地之始”“万物之宗”的“道”则就是《圣经》中创造天地万物的上帝,但他却并没把“道”译成德语的“Gott”(上帝),而是选用了音译的“der Tao”,而且采用了阳性冠词der而并非中性冠词das,使人联想到“道”与人格化神的相通之处。⑤与此相似的是理雅各的翻译,他认为:“道是一种现象,不是一种积极的存在,而是一种事物的模式”,因此,“在翻译中处理它的最佳方式是直接音译,而不是试图为它找到一个英语的同义词”,⑥故而将“道”音译为“the Tao”,为理解“道”开拓了巨大的想象空间。

而卫礼贤认为,老子哲学体系中的本源为“道”,“老子所主张的道不是人道,而是天道,即自然之道”⑦,是“一种无法形诸文字的直接经验”,“超越了任何概念”。“道”产生于万物之先,是世界万物的本源。它本身虽具有内在的多样性,但这种多样性却是难以感知的,因此“根本不可能被认识、被了解”。实际上,“道”处于一种“非此非彼的状态,既不是真实之物,因为它可能依附于其他事物;但也不是如此不真实,乃至真实的事物不能从它那里产生”。“老子所理解的道不局限于某种类型或某个地方,这样他就为任何体验和宇宙确定了前提,因为一切经验都是以定义为依据的,而道就是赋予各种经验以意义及产生各种经验的真理。”⑧

老子是彻悟之人,了解“道”的含义,但由于“道”本身的特性——“道是不可言传的”,“道”的真实含义只能依靠自身去体悟,而无法用语言将其精确地表述出来。“为此,老子也总是尽量避免对道的直接表述,通常运用譬喻,或者冠以‘似乎‘可以称之为‘就像‘几乎是等等”,“使用的都是很不确定、有保留的说法”。⑨ 如在第25章中,老子有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有一个浑然天成的东西,在天地形成之前就已存在,寂静空虚,可以独立存在而不改变,循环往复而不停息,可以作为世界万物的母体,这可以称之为“道”。)按照卫礼贤的理解,老子所说的“道”“以自己本身为根据,不变地处于永恒循环中,是天地即时空的开端,是万物之母,有时也被称为‘象帝之先”,老子也曾“把它比作‘谷神,比作‘玄牝”,老子认为“道”“就像瀑布那样绵绵不绝,它的神秘大门就是天地之根”。⑩

在《道德经》译本的前言中,卫礼贤便指出,“《道德经》的整个形而上学是建立在一种根本的直觉基础之上的”,很难用一个抽象的概念去定义这种直觉,只是“为了给它一个名称”,老子才“勉强”将之称为“道”。?

卫礼贤认为,“道”具体用哪个词来表达其实无关紧要,“因为对于老子本人来说,它也只是一个代数符号,指代一些玄奥不可言传的东西”。从美学角度考虑,卫礼贤倾向于在德语译本中选择一个德语单词来表达“道”,经过反复思考、比较,他从《浮士德》第一部中选择了“SINN”(意义)这个词。在第三场“书房”(Studierzimmer)中,复活节浮士德散步归来后,开始翻译《圣经·新约》,他将《约翰福音》第一句译为“Im Anfang war das Wort!”(“太初有言!”),这也是1522年出版的马丁·路德所译《圣经·新约》德语版的译法,在德语文化圈的《圣经》翻译中具有权威的地位。但浮士德认为言语的力量不够,又先后改成了“Im Anfang war der Sinn.”(“太初有道。”),“Im Anfang war die Kraft!”(“太初有力!”),“Im Anfang war die Tat!”(“太初有为!”)。

卫礼贤认为,在各种翻译中,“SINN”应该最符合中国“道”之含义。从词源上来说,中文“道”的原意是“道路”,在中文中有两个字表示“道路”:一个是“路”,由“足”和各人的“各”组成,是指每个人都踏足的地方,意思是说道路是被人走出来的。这个字有时被借用来指现代意义上的自然规律,因为各种事物总是沿着它所确定的方向运动,所以自然规律甚至也被理解为存在。另一个表示道路的字就是“道”,由“首”和“走”组成,因此它的意义实际上和“路”不同,引申出“方向”(Richtung)、“状态”(Zustand),以及“理性”(Vernunft)、“真理”(Wahrheit)等意。“道”作为动词使用还有“谈话”(reden)、“说”(sagen)的含义,又引申为“治理、引导”(leiten)。而德语中的“Sinn”,本义也包含“道路”、“方向”的意思,“例如人们会说“右翼”(rechtssinnig)或“左翼”(linkssinnig)运动”?。还可以引申为:一是“专注于某事物的人的内心”;二是“作为意识、知觉、思维、思考之所的人的内心”;三是“身体的感觉”,多用复数;四是“看法、想象,文字、图像、动作的含义”。剔除无用的第三项,中德文这两个词的含义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一致性。中文的“道”可以指“意义”“真理”,卫礼贤认为,老子正是基于此对“道”进行诠释的。同时,为了表明这个词在此处的特殊含义,区别于日常所用的“Sinn”,卫礼贤将其在译本中均用大写字母书写为“SINN”。?尽管在卫礼贤的诠释中,汉语的“道”和德语的“SINN”的含义具有较高的一致性,但它们并不等同,实际还是在以各自语言特有的表达方式做出描述。而卫礼贤的翻译,就是在这两个词之间打开一个通道,使其在不同语言的语境下体现出各自的差异和共性,从而表达出新的意思,使译文既是原文在另一语言中的再现,本身又是一部独立表意的作品。

不同于卫礼贤对《论语》中“道”的多种翻译方式,《道德经》中“道”字一共出现76次,但除了第53章“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中的“道”取其“道路”的本意,译为“Stra?n”(街道、道路)外,其余都统一译为“SINN”。这也许是因为,在卫礼贤看来,作为哲学家的老子,其思想核心便是“道”,《道德经》全书也是围绕着“道”展开论述,因此需要统一翻译,而《论语》中的“道”的涵义则更多样化。

二、关于“德”的翻译

《道德经》中,另一个反复出现的基本概念是“德”。从第38章开始,为《道德经》的第二部分——《德经》。《道德经》中“德”字一共出现了43次,但在第一部分《道经》中仅出现9次,“德”的涵义主要是在第二部分中进行了具体的阐述。卫礼贤指出,后来的儒家学派多将“道”和“德”合并,与“仁”和“义”合称为“仁义道德”,但这完全不适用于老子的“德”,老子所谓的“德”,丝毫没有伦理道德之意。“德”在老子那里,是一种原初的东西,是源出于“道”的力量。“德”就是“生命”,生命放松自我,让“道”(意义)涌入并流贯其身。“道”乃是宇宙的终极意义,而万物皆要从这一意义中,获得自身意义,方才能具有生命,这是万物存在的根本。正是在这一层次上,卫礼贤将“道”译作“意义”具有深刻的含义。“道”赋予一切以意义,由此使之成为现实。?

之前的《道德经》译本,通常将“德”译为“美德”,或者直接音译。如雷慕沙的两个学生波蒂埃和儒莲均将“德”译为“Vertu”(美德),莱恩霍德·冯·普兰克纳也在德语译本中译为“Tugend”(美德、德行)。理雅各仍是直接将“德”音译为了“the Teh”。

卫礼贤认为,“德”有一种异体写法,写作“惪”,由“直”和“心”组成,意为“从直从心”。“德”字“本来的意思是直接发自内心,是生命的原始力量”。与后世“美德、品德”之意完全不同。“这个词的逐渐肤浅化完全远离了老子的本意。”?

按照卫礼贤的理解,“德”实质上是一种源自“道”的天生禀赋,“它产生、滋养、增加、哺育、完成、保有和覆盖万物。”?但在对“德”的翻译上,他也并没有采用自己在《论语》翻译时常用到的“Natur”(天性)“Wesen”(本质)这类意为“天然本性”的词,也未采用“Geist”(精神)“Kraft”(力量)等词,因为他认为如此翻译会与《道德经》的其他表述相矛盾。至于慣常所用的“Tugend”(美德、德行)一词,在他看来,“只有诗人才能使它焕发生机,用这个词来翻译已经行不通了,因为中文‘德这个词在道德评判上完全是中性词。它既可能是好的‘德,也同样可能是低劣、甚至是坏的‘德”?,它“用于翻译老子所说之‘德比用之于孔子之‘德更不合适”?。

卫礼贤在斟酌“德”字的翻译时,参考了《圣经·约翰福音》第1.4条“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一句。在这句话中,“他”指的是《约翰福音》篇首第一句“太初有道”之“道”,也即“生命”是在“道”之中的。而在卫礼贤看来,老子所说的“德”就是“本来意义上的生命,是源自道的力量”?。卫礼贤同时又借鉴了另一部道家巨著——《庄子》,受到《庄子·外篇·天地》中“物得以生,谓之德”的启发,最终决定将“德”译为“LEBEN”(生命、生活),并指出“LEBEN”一词适用于文中相关联的任何地方,体现出了翻译的一致性。他认为,“在老子的思想中,‘德是对个体产生影响的道”,“总是由于无争而获得新的力量”。“但德无为而无不为,因为它通过自我放松把道注入自身,使道贯通自身,这样它就能够不受限制地发展,深入到宇宙的神秘深处。”?“德对自身的追求越少,它就越高级,道对它的启示就越纯粹,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德处于现象世界的各种对立之外,并把这些对立统一起来。它内部可能很强大、很壮观,但它却十分安然地止于柔弱和羞耻而不想摆脱。”“这种柔弱才是真正的强大,因为这正是众德的特性。”?这也正是第28章中所诠释的“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的“常德”(das ewige Leben)。

与“道”的翻译情况类似,卫礼贤将“德”字基本都统一译为“LEBEN”,只有第60章“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中的“德”例外,被译为了“LEBENSKR?TE”(生命力)。这也与《论语》中“德”的多样化翻译不同。

三、关于“玄”的翻译

“玄”也是《道德经》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共出现了12次,第1章中便有“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之句。张衡在《玄图》中说:“玄者,无形之类,自然之根,作于太始,莫之与先。包含道德,构掩乾坤。橐籥元气,禀受无形。”《说文解字》则将“玄”解释为“幽远也。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象幽而入覆之也。凡玄之屬皆从玄。”。可见,“玄”表达的是“道”的幽远、神秘,它为“自然之根”、万物之始,从这个意义上看,甚至可以说与“道”是同义的。

第1章的“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卫礼贤译为:

“Beides hat Einen Ursprung und nur verschiedenen Namen.

Diese Einheit ist das GroBe Geheimnis.

Und des Geheimnisses noch tieferes Geheimnis:

Das ist die Pforte der Offenbarwerdung aller Kr?te.”?

(两者起源相同,只是名称不同。

这个相同的起源就是‘大奥秘。

而奥秘中所藏的更深奥的奥秘:

就是所有力量的显现之门。)

马丁·路德在翻译《圣经·马太福音》13.11时,便将“qui respondens ait illis quia vobis datum est nosse mysteria regni caelorum illis autem non est datum”译为德语的“Er antwortete und sprach:Euch ist es gegeben,da?ihr das Geheimnis des Himmelreichs verstehet;diesen aber ist es nicht gegeben.”(耶稣回答说,因为天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不叫他们知道。)其中,拉丁语的“mysteria”有“神秘、奥秘”之意,被译为了德语的“Geheimnis”(秘密、奥秘)。卫礼贤在此处译文中也是取的此意,将“玄”译为“Geheimnis”,这倒是与《说文解字》的解释——“幽远”相契合。第10章、第51章中的“是谓玄德”,卫礼贤都循此意译为了“Das ist geheimes LEBEN.”?(这便是神秘的“德”。)第五十六章中的“是谓玄同”也译为了“Das ist geheime Vereinigung.”?此三处均取“Geheimnis”的形容词形式“gehei”,取其“神秘”之意。

而第6章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卫礼贤则译为:

“Der Geist der Tiefe stirbt nicht.

Das ist das Ewig-Weibliche.

Des Ewig-Weiblichen Ausgangspforte

Ist die Wurzel von Himmel und Erde.

Endlos dr?gt sichs und ist doch wie beharrend.

In seinem Wirken bleibt es mühelos.”?

(深渊之精神不会死亡。

这就是永恒的女性。

永恒女性的出口

是天地的根源。

它永无止境,执着坚持。

它发挥作用毫不费力。)

“谷”指溪谷,老子在《道德经》中经常拿其作喻,溪谷通常在两山之间,地势低洼,空荡无物,可以代表“道”之“虚无”,同时溪谷又空虚开阔,无所不容,可以生养万物,符合“道”生万物的特性。“神”在这里并不是指神灵,而是指代一种神奇的力量、精神。“谷神”即指溪谷所代表的精神。因此,卫礼贤将“谷神”译为“深渊之精神”(der Geist der Tiefe),基本是忠实于原文的直译。“牝”字的本义是指鸟兽的雌性,与“牡”相对,因《大戴礼记·易本命》曾有云:“丘陵为牡,溪谷为牝”,也可以表示“溪谷”,在此处指雌性,在古人眼中,雌性就是孕育生命的力量。卫礼贤也认为:“老子立足于更古老的基础,他从父权时代一直退守到以母性即永恒的‘牝为最终象征的时代”,老子通过“玄牝”这一创造天地万物、也决定了天地万物生成变化根本的母性形象,力图使他理念中的“道”具象化。所以在《道德经》中,“玄牝”实际上是“道”的化身。卫礼贤并没有将“玄牝”译为“G?tin”(女神),原因大约有二,首先是因为德语中的“G?tin”一词原指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诸位女神,与《道德经》中可称为“天地根”的、生化万物的、至高无上的“玄牝”并不等同;而且基督教语境下创造万物的只能是唯一的上帝这一根深蒂固的观念也必然会导致作为传教士的卫礼贤在翻译时放弃采用“G?tin”这一有可能挑战上帝权威地位的译法。?从小便爱好文学的卫礼贤熟谙西方文学经典,他参考了歌德《浮士德》第二部第五幕的最后一句——“Das Ewig-Weibliche/Zieht uns hinan”(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上升),创造性地将“玄牝”译为“das Ewig-Weibliche”(永恒的女性)。在第五幕的最后一场“Bergschluchten”(峡谷)中,在“神秘的合唱”(Chorus mysticus)唱出了“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上升”一句之后,全书便在高潮中结束了。歌德并没有在书中解释“永恒的女性”究竟所指为何,留给了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而正如老子在《道德经》开篇所言:“道可道,非常道。”作为“道”之体现的“玄牝”也是充满了神秘喻示。“永恒的女性”这一神秘的形象正可在一定程度上将“玄牝”的神秘色彩传达给德国读者。此外,“永恒的女性”也体现了以玛格丽特(Margarete)、海伦(Helen)和光荣圣母(Mater gloriosa)等为代表的女性所表现出的一种充满了仁慈的、抽象化的人类永恒之爱(die ewige Liebe)。这种“永恒之爱”也与“玄牝”所代表的“道”的内涵有一定的相似性。

此外,第十章中的“涤除玄览”被译为“Wer reinigt und l?tert sein inneres Schauen”?(清理和净化内心观照之人)。“玄”被译为“inner”(内部的、内心的)。第十五章中的“微妙玄通”被译为“waren im Verborgenen eins mit den unsichtbaren Kr?ten”?(在看不见的地方拥有不可见的力量)。“玄”被译为“im Verborgenen”(在隐秘之处,在看不见的地方)。第六十五章的“是谓玄德”、“玄德深矣”中的“玄德”被译为“verborgenes LEBEN”?(隐秘的德)。

四、结语

卫礼贤在上述《道德经》重要概念的翻译中,多次借鉴基督教宗教概念和西方文学经典中的语句,以诠释《道德经》的文义和他所理解的东方哲学,通过在中西方经典之间架设的桥梁,帮助西方读者理解《道德经》深邃的思想内涵。他更重要的目的是力图通过《圣经》和歌德、席勒等德国人耳熟能详的文学作品等向读者证明中西方文化的相似、相通之处,从而促使其更全面、深刻地理解《道德经》这一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

注 释:

①参见Wilhelm,Richard:Laotse Tao Te King.Das Buch des Alten vom Sinn und Leben.Aus dem Chinesischen verdeutscht und erl?tert.Jena:Eugen Diederichs,1911,S.XV.

②参见姚达兑:《译玄:最早英译<道德经>(1859)译文初探》,《中国文化研究》2016年冬之卷。闫鑫:《西方老子学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北京师范大学2011年。

③Rémusat,Abel:Mémoire sur la vie et les opinions de Lao-Tseu,Paris:Limprimerie Royale,1823,42,48.

④谭渊:《“道”与“上帝”——<道德经>翻译与传播中基督教神学的介入》,《翻译教学与研究》第1卷,2010年,第53页。

⑤谭渊:《“道”与“上帝”——<道德经>翻译与传播中基督教神学的介入》,《翻译教学与研究》第1卷,2010年,第54—55页。

⑥参见Legge,James:The Sacred Books of the East.Vol.XXXIX.The Sacred Books of China:The Texts of T?ism.Oxford:Clarendon Press,1891,P15.

⑦[德]卫礼贤:《老子在中国人精神生活中的地位》,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203页。

⑧[德]卫礼贤:《老子的学说》,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157—158页。

⑨同上,第157页。

⑩同上,第156页。

?原文见于《道德经》第二十五章:“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Wilhelm,Richard:Chinesische Lebensweisheit.Darmstadt:Otto Reichl Verlag.1922.S.12.

?参见Wilhelm,Richard:Laotse Tao Te King.Das Buch des Alten vom Sinn und Leben.Aus dem Chinesischen verdeutscht und erl?tert.Jena:Eugen Diederichs,1911,S.XV-XVI.[德]卫礼贤:《老子的学说》,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156页。

?参见徐若楠、王建斌:《以经释经,以典释典——卫礼贤<道德经>翻译研究》,《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6年6月第24卷第2期,第124页。

?参见[德]卫礼贤:《老子的学说》,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168页。

?同上,第169页。

?Wilhelm,Richard:Chinesische Lebensweisheit.Darmstadt:Otto Reichl Verlag.1922.S.13.

?Wilhelm,Richard:Laotse Tao Te King.Das Buch des Alten vom Sinn und Leben.Aus dem Chinesischen verdeutscht und erl?tert.Jena:Eugen Diederichs,1911,S.XVI.

?[德]卫礼贤:《老子的学说》,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168页。

?同上,第170页。

?Wilhelm,Richard:Chinesische Lebensweisheit.Darmstadt:Otto Reichl Verlag.1922.S.13.

?[德]卫礼贤:《老子的学说》,蒋锐编译、孙立新译校:《东方之光——卫礼贤论中国文化》,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年,第169—170页。

?Wilhelm,Richard:Laotse Tao Te King.Das Buch des Alten vom Sinn und Leben.Aus dem Chinesischen verdeutscht und erl?tert.Jena:Eugen Diederichs,1911,S.3.

?Ebd.S.12u.56.

?Ebd.S.61.

?Ebd.S.8.

?参见华少庠:《卫礼贤德译本<道德经>诗性美感的再现》,《广西社会科学》2012年第12期。

?Wilhelm,Richard:Laotse Tao Te King.Das Buch des Alten vom Sinn und Leben.Aus dem Chinesischen verdeutscht und erl?tert.Jena:Eugen Diederichs,1911,S.12.

?Ebd.S.17.

?Ebd.S.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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