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便利化下OFDI对企业生产率影响研究
2019-12-24朱文茜
朱文茜
内容摘要:文章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运用PSM-DID方法检验了2008-2016年东道国投资便利化条件下对外直接投资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能获得显著的生产率效应。企业选择在投资便利化水平高的东道国投资其生产率水平提升更显著。
关键词:投资便利化 对外直接投资 生产率
引言及文献综述
当前,随着我国加快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推进,我国对外投资合作进入全面发展阶段。截止2018年年末,我国境内投资者共在全球188个国家(区域)设立对外直接投资企业4.3万家,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位列全球第二。然而,全球经济变幻莫测,我国企业在进行跨国投資时,面临着各式贸易保护主义及投资促进体制等方面的问题,因此我国企业需要客观准确地把握东道国投资便利化情况,如行业市场准入门槛、制度障碍、投资经营程序等,并充分考虑在这些因素下对企业“走出去”效率的影响,这对我国企业跨国投资决策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目前,关于对外直接投资对母国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已较为丰富,但其尚未形成一致结论(Yang等,2013;Jeenanunta,2013;常玉春,2011;戴翔,2014;肖慧敏等,2014;蒋冠宏等,2014;袁东等,2015;毛其淋等,2016;刘晓丹等,2017)。部分学者从投资目的地异质性角度进行了研究。Pradhan等(2009)、Driffield等(2009)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无论是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投资均能促进其母国生产率进步;袁其刚等(2016)运用PSM-DID方法得到一致结论,其进一步研究发现企业选择发展中国家投资获得的生产率效应更大;肖慧敏等(2014)研究发现投资高收入国家比投资低收入国家更能促进企业生产率提升;蒋冠宏和蒋殿春(2014)研究发现,投资中低收入国家企业的生产率效应更大。
部分研究基于东道国制度质量(Wei,2000;Aizenman等,2006)、政府治理能力(Globerman等,2002)、基础设施完善程度(胡浩,2017)、金融发展水平(Desbordes和Wei,2017;周德才等,2018;王忠诚,2018)、技术创新水平(Driffield,2009;王翠等,2016;陈昊,2016)、营商环境(周超等,2017)等方面考察了东道国异质性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一般而言,良好的基础设施质量、技术创新能力、政府治理水平、企业便捷程度等会降低企业在该国投资经营的风险,其通过避免因信息不对称而导致的资源配置扭曲,从而影响企业的生产率水平。综上所述,现阶段关于东道国异质性的研究较丰富,但其尚未形成体系。本文采用“倾向评分匹配”( 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PSM) 与“双重差分法”( Difference in Difference,DID)方法,探究了我国企业在选择不同投资便利化水平的东道国投资时获得生产率效应的差异,最终为我国企业跨国投资提出相关建议。
数据与模型设定
(一)模型设定
基于倍差法的思想,将检验模型即多时点DID回归模型设定如下:
上式中,i代表企业,j代表行业,t代表年份。TFPijt 为全要素生产率;ofdiijt 为上市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虚拟变量,处理组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前的年份,该指标取0,反之则取1;该项的系数β1即为DID系数,衡量了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开始对外投资后与非对外直接投资企业的生产率差异;Xijt 代表其它会影响生产率的控制变量。为控制行业和年份层面不可观测因素的影响,分别加入行业和年份的固定效应γj和γt。εijt 表示随机扰动项。同时,为了避免异方差和自相关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本文在检验了加入怀特稳健标准差和企业级别聚类的回归结果,并以企业级别聚类回归标准误差的结果作为主结果。
(二)变量描述
企业全要素生产率(TFP)。本文采用Levinsohn和Petrin(2003)的半参数估计方法计算的TFP,可更准确地估计全要素生产率。由于缺少上市企业的增加值数据,本文参照袁堂军(2009)的估计方法,将企业增加值用本期固定资产折旧、劳动者报酬、营业税及附加及主营业务净利润作为产出变量;企业中间投入用主营业务成本、销售、财务、管理费用减去本期固定资产折旧及劳动者报酬表示;资本投入用企业总资本衡量;劳动投资采用企业当期员工人数表示。为保障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OLS方法对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
其它变量。控制变量包括企业年龄(age)、企业年龄的平方(age2)、资产负债率(lev)、资本密集度(CI,采用固定资产与员工数比值的对数表示)、企业性质(state,用二值变量表示,其中国有企业取0,非国有企业取1)、企业员工人数(emp)及研发投入(rd)。
(三)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研究的国家宏观数据来源于《全球竞争力报告》、《全球治理指标》的数据,企业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中2008-2016年A股上市企业数据,对外直接投资企业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中关联企业相关数据。通过匹配A股上市公司数据和上市公司对外投资关联数据,本文获取了各上市公司的对外投资信息。为保证匹配的有效性,本文做了三项处理:第一,剔除了样本期内存在停止对外投资行为的对外直接投资公司;第二,参照蒋冠宏和蒋殿春(2014)的处理方法,剔除了2008-2016年间持续进行对外投资的上市公司;第三,为验证对外直接投资持续生产率效应,本文参照朱荃(2017)的做法,剔除对外直接投资后未形成两年以上时间序列数据的企业,即删除了2016年首次对外直接投资公司。另外,为避免数据中离群值的影响,本文对连续变量在上下1%分位数进行了缩尾处理。
经验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数据匹配
在数据匹配时,本文首先建立Probit模型计算企业OFDI的概率并得到倾向得分,然后比较处理组与对照组企业OFDI的概率,根据最近邻匹配1:5的匹配比例为处理组企业选取当年的控制组企业。选取的匹配变量包括TFP、资本密集度、员工人数、主营业务收入(income)、资产负债率及企业性质。由于PSM的可靠性取决于其是否满足独立性条件,因此参考Smith和Todd的方法对匹配结果进行平衡性检验。检验发现,匹配前处理组和控制组的样本均值相差较大且显著,匹配后处理组和控制组在各年的t统计量均变得不显著,说明差异已消除。
(二)OFDI对企业生产率影响实证检验
1.初始检验。基于匹配的样本数据,本文采用DID方法對实证模型进行了初始检验。实证结果见表1。表1中,第(1)列为基准检验,第(2)列加入控制变量,从第(1)、(2)列来看,OFDI的系数显著为正,在加入控制变量后,其系数和显著性仍稳健。这表明对外投资后的企业生产率提升显著高于未对外投资的企业,即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了企业生产率提高。本文在第(3)列同时控制行业和年份固定差异,第(4)、(5)列分别加入了怀特稳健标准差和企业级别聚类后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OFDI系数仍显著正相关,说明检验结果稳健。从控制变量来看,企业年龄的系数为负且显著,企业年龄的平方为正且显著,说明企业成立时间与生产率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资产负债率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资产负债率的提高会促进企业生产率的提升;企业资本密集度显著为正,表明企业资本密度促进生产率提高;员工人数系数在10%区间内显著为正,表明企业规模越大,就越能促进生产率提高;研发投入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企业研发水平提高产生生产率效应。
2.滞后效应检验。一般而言,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前可能存在剩余产能,对外直接投资后市场规模扩大,剩余产能得以开发降低了平均成本,从而提高了企业生产率。或通过海外子公司营业利润的获取,为企业研发活动和技术创新提供资金支持,因而促进了生产率的持续提高,或通过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获取最新技术、产品信息和管理模式,使企业通过“学习效应”提升企业效率(蒋冠宏,2015)。为考察OFDI企业的生产率滞后效应,本文采用1-4年的时间周期,分析企业对外直接投资1-4年后的生产率波动。核心解释变量OFDI的系数在滞后1期、滞后2期、滞后3期、滞后4期的系数分别为0.1742、0.2114、0.2449、0.2827,且均通过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该结果表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在短期内对生产率提升具有显著促进作用,随着时间推移,对外直接投资的生产率效应发挥的越来越显著。与预期结果存在一定差异,可能是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生产率效应”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需要通过长时间才能反映出来。
3.稳健性检验。为考察实证检验的稳健性,本文主要采用基于不同匹配比例、基于tfp-ols为被解释变量及基于制造业上市公司样本的稳健性检验方法,结果如表2所示。第(1)列、第(2)列分别为匹配比例为1:3和1:10的检验结果,第(3)列为tfp-ols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第(4)列为以制造业上市公司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OFDI的估计系数仍显著为正,表明回归结果基本稳健。
(三)投资便利化条件下OFDI对生产率影响检验
为进一步研究在东道国投资便利化环境下OFDI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本文进行分组检验,以分析企业在投资便利化不同的环境下投资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具体结果见表3。表3中,第(1)、(2)列报告了按东道国投资便利化综合值分类的结果,从OFDI的系数来看,企业到东道国便利化水平高的国家投资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到投资便利化水平低的国家投资估计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企业到便利化水平高的东道国投资,获得显著的生产率效应;从分指标来看,第(3)-(4)列、第(5)-(6)列、第(7)-(8)列、第(9)-(10)列分别报告按商业投资环境、金融服务效率、基础设施质量、技术创新能力高低分组的检验结果,研究表明投资到商业环境、金融服务效率、基础设施质量、技术创新能力高或低的国家均能提高生产率,但在程度较高的东道国进行投资更能显著提高生产率。商业环境便利化程度较高的东道国,一般为企业开展生产经营活动设立了相关平台,其提供配套政策咨询服务减少了企业因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成本增加(戴魁早和刘友金,2013)。金融服务效率高则能最大限度地促使资金从盈余部门向赤字部门转化,从而使社会资源得到优化(李健等,2015),为OFDI企业投资活动及技术创新活动提供资金信贷,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发达的交通网络可以降低企业运输成本,提高各生产要素的运输效率。能源基础设施完善则为企业开展生产经营活动提供动力保障。完备的信息基础设施则能大大降低信息收集成本、沟通成本,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OFDI企业的固定成本支出;第(11)、(12)列按东道国制度质量分组检验,发现企业在制度质量较差的国家进行投资能获得更高的生产率效应,这与预期不符。可能的原因是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存在制度逃避或投机动机(蒋冠宏等,2014)。控制变量估计系数与基准回归结果基本一致,不再赘述。
结论与政策建议
文章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运用PSM-DID方法检验了2008-2016年东道国投资便利化条件下对外直接投资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企业进行对外直接投资能获得显著的生产率提升;第二,相比到投资便利化水平较低的国家投资,企业在投资便利化水平较高的东道国投资其生产率水平提升更显著。因此,在全球贸易复杂多变的形势下,我国应坚定地实施“走出去”战略,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协作发展,制定相应的政策鼓励企业实现更大范围、更高层次上的对外直接投资,进而实现我国资源的优化配置及产业的转型升级。另外,企业自身应选择在投资便利化水平较高的地区投资,以便获得持续的生产率效应,最终提高企业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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