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的暮色，黑白之间（三首）

马端刚

沙尘日

一直在

被你笼罩的阴山

不远，不近

看不见利剑和葵花

一层层汹涌，一层层枯萎

秋将蓝色的手指

伸进你的喉咙，缝上你的嘴唇

腾空的野马，跃入山巅

收紧翅膀，放慢节奏

残枝围起来的神明

悬浮在半空，打坐念经

寂寞成木鱼

失群的大雁穿过山峦

四处飘荡

带来了梦境，带来了云朵

落满了灰尘的马头琴

各自的飛翔

迟早也是一触即断的弦

众生们忙着自投罗网

吃完了果子，又舔舐落叶

看吧，秋后的蚂蚱

看吧，谁跑进庙堂乔装改扮

忙碌了大半辈子

直到路上遇到了聪明的南墙

终于知晓了落叶归根

除了早锻炼，菜市场

楼下的狗不理包子铺

满足舌尖上的贪婪

写几首不痛不痒的诗歌外

想和你一样

拒绝成熟，拒绝腐烂

悬浮在空中，俯瞰包克图

怎知这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闪光的，辉煌的，早已落下

午  夜

晨钟和暮鼓落在五当召的门前

阴山，包克图，一缕光的忠诚

鹰俯身飞过

带来灰色的风，陈年的雪

一条鱼的死亡

经历挣扎，经历绝望

老旧的墙，等到清澈的瞬间

清凉的月可以炮制好多故事

屋檐下的波澜散去

城市，虚无的钢铁次第开放

一对夜奔的情人，熄灭路灯

讲述月碎裂的美好

感觉缠绵，鼓膜颤抖

蝴蝶从夏花的体内剥离

灰蓝的情意藏身于葡萄架下

晚潮前的小镇，人生素白

三十七度的遇见，是多年之后

羽翼摩擦的清凉

经过理发店，教堂，广场

怀念割裂着反刍的记忆

晃动为半个月亮，晚安，沉默

无人的夜，找路边的空邮箱

沉睡前感受惊心的星轨

投一封长长的信

这样做，是怕被午夜饿醒

荡漾的暮色，黑白之间

风吹过时，点燃一支烟

大雨淋湿了玻璃

隔着你新鲜嘹亮的哭泣

用迷蒙结束了晨曦黄昏

荡漾的暮色，黑白之间

猫一样迷离的气质

积水里的天空和飞鸟

远处有夕阳盛开，红色的舞蹈

在滴水不漏的夜

是属于自己的秘密

是退避，是逃离

星星窒息，还有更多说不出来

几笔勾勒的天色愈发清亮

踩过地面上的树影

转山转水的人间，蚂蚁小虫忙着赶路

天蓝，看不见云朵

落笔无处，繁复至阔朗

一条幽深的小路，绕过经纬和色彩

泪珠的溅落声黯然销魂

歌低唱，汗珠顺着发端滴落

灯火浮游，像越来越沉重的孤独

两朵玫瑰花，一部老电影

想起学校门口那棵杨树，白色的

一个喜欢淋雨的女人

听我在摩肩接踵里讲荒诞的故事

一遍又一遍，纸笔凌乱

在音韵和疲惫里，敲击

熟悉的味道，羞涩的腰肢

最后落入暗了又暗的夜

将一个失败的游戏，小心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