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民主观比较

2019-12-22康明月华东政法大学

新商务周刊 2019年4期

文/康明月，华东政法大学

1 西方民主观

西方民主政治的直接源头是古希腊的雅典城邦民主和古罗马的共和民主，是由希腊罗马的氏族民主演化而来的。古希腊古罗马的民主政治经思想家的加工，成为观念形态的民主。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这种民主观念的一部分潜藏在基督教中，由基督教这一特殊的载体加以传承。

文艺复兴在14世纪发端于意大利，结束于17世纪培根的《新工具》（1620年）和笛卡尔的《方法论》（1637年），历经300多年。文艺复兴继承了古希腊古罗马文明，并推动了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极大地促进了人类的文明和进步，开启了近代民主观念之门。

文艺复兴中鼓吹的人文主义思想本质上就是民主思想，它肯定人的价值，维护人的尊严，第一次把人放在主体的地位，认为人是一切关系的中心。近现代西方民主的本质是人民主权，其表现形式是保障人的权利的同时限制国家的权力，这也是对个人主体地位和人的权利的认可。

文艺复兴运动确立了个人的主体地位，是一场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为近代法治和民主奠定了观念基础。启蒙运动是法国大革命的前奏，从欧洲发起的以理性主义为旗帜的思想解放运动，并确立了资本主义民主的基本观念。一般认为，资本主义民主观包括以下主要内容：

天赋人权论。天赋人权指人的生命、自由、平等和财产等是不可转让、不可剥夺的、与生俱来的权利。托马斯·潘恩认为：“所有的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并具有平等的天赋权利。”

人民主权论。人民以自愿达成共识的形式建立的社会契约化为人民的公意，公意也是主权，以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为基础形成的人民主权论。

权力制约论。恩格斯说：“国家的本质特征，是和人民大众分离的公共权力。”“近代分权学说是由洛克所倡导，由孟德斯鸠加以发展和完成的。”与洛克相比，孟德斯鸠的分权思想设计了制衡关系，既形成权力分立，又实现权力的统一。

自由论。孟德斯鸠说：“自由是做法律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现代人的自由“根源于、存在于免遭国家权力任意干涉的私人内部领域之中”。个人权利和自由是一切权利的基础，个人在思想上和行为上应该是充分自由的，其唯一的边界就是他人和社会的利益。

平等论。恩格斯说：“平等的观念本身是一种历史的产物，这个观念的形成，需要全部以往历史，因此它不是自古以来就作为真理而存在的。”托克维尔认为，“人们越是致力于争取更大的或更多的结果平等，人们就越有可能陷入等级、特权和精英专制的泥坑。”

2 马克思主义民主观

古希腊思想家、18-19世纪法国思想家、德国古典哲学以及空想社会主义的民主思想构成了马克思恩格斯民主观的理论来源。马克思恩格斯的民主观产生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确立的时代，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斗争的产物。

马克思认为，人民主权是未来的民主制的本质，以此回答了民主及民主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对于如何实现人民主权这一问题的回答，马克思认为，在未来的民主制中，包括两方面的直接民主形式：一是公民普遍参与立法；二是扩大选举和被选举权。

马克思认为，民主一直以一种国家政权的制度形式存在，与阶级和国家共存亡。马克思说，“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马克思认为，“只有通过无产阶级专政的过渡才能真正实现人民民主。”他说，要实现全社会的民主，“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马克思晚年在其《人类学笔记》中考察了史前社会的民主问题，他认为，未来社会的民主正是原始民主的复归。马克思认为，在实现全人类的自由的过程中，人类需要经历几个阶段，从原始民主出发，到近代阶级社会的民主形式，再经历无产阶级专政的民主过渡后，原始民主的更高形式也被“复归”。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只有实现真正的民主，人类才能获得彻底的解放。马克思理论中的最高价值追求是：“消灭基于阶级分化之上的剥削与压迫，建立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即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人性的完全复归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最终实现人类的彻底解放。”

3 西方宪政民主思潮

近年来，西方不断加大对我国意识形态的渗透，试图用西方的宪政民主政治模式取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在中国复制西方的政治模式，颠覆我国的人民民主政权。这股来自西方的宪政民主思潮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来了解这股思潮的本质。

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西方国家实行三权分立、互相制衡的宪政制度，各国宪法都明确规定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分别由立法机关（国会）、行政机关（总统）、司法机关（法院）行使，三种权力相互制衡并分别独立。西方宪政民主形式是对希腊和罗马古代民主政治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创新。同时，西方近代宪政民主制度建立在人性恶和对权力不信任的基础上。正如阿克顿的名言，“权力生产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会生产腐败。”

两党制或多党制的政党制度。西方宪政民主国家主张主权在民，其实现的途径为代议制政府，即多党竞选、轮流执政。在西方宪政民主国家，议会是各党派政见交锋的场所，是不同利益集团进行利益博弈，获取政治经济利益的角斗场。从表面上看，各政党都自由平等地参加竞选，但只有具有雄厚的财力支撑竞选活动的政党才可能在竞选中获胜。

实行普选制。选举制是民主政治的基石，是民主制国家最重要的法律制度，是一个民主国家是否成熟的最重要的标志。近代以来，西方宪政民主国家普遍实行普选制。普选制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国家机构的主要高级官员的产生普遍实行选举制。议会议员、国家元首、政府首脑或者国家其他部门的高级公职人员、地方行政首长基本都由选举产生。二是选民资格的普遍性，所有公民都具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西方普选制的实质是代表不同利益集团利益的政治博弈和角逐，不同政党代表了不同利益集团参与竞选，以获得更多的政治经济利益。

实行司法独立。西方国家普遍强调司法独立，法院和法官依法独立行使审判权。西方国家的制度设计者认为，司法权主要行使裁判权，法院和法官只有判断，没有意志。在立法、行政和司法三权中，司法是最弱的一个。为了防止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侵犯司法权的独立公正行使，防止民主政治中的“多数决”制度导致对少数人权利的侵害从而形成“多数人的暴政”，依法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必须在制度上保障司法机关的独立性。1803年，著名的“马伯利诉麦迪逊案”使美国联邦首席大法官马歇尔在判决中提出由联邦最高法院行使的违宪审查权。此后，西方国家大都相继建立了自己的违宪审查制度。

实行军队国家化。西方宪政民主国家由于实行两党制或者多党制，为了防止军队参与国内政治斗争，一般都实行军队“中立化、国家化”，即军队只具有国防和对外战争的职能，而不能参与国内的党派斗争，不听命于某一政党。并且，对军队实行“文职控制”。

4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观

新中国建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坚持将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相结合，带领全国人民坚持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与时俱进，逐步探索出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正如2018年5月2日，习近平在北京大学的讲话中指出：“近代以来我国历史告诉我们，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才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4.1 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民主理论

毛泽东的民主思想始发于“五四”运动时期，1919-1921年，毛泽东担任《湘江评论》的主编并组织成立新民学会。新民学会提出改造中国与世界的总方针中包括“社会民主主义”。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是毛泽东民主思想形成的重要时期，在领导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和中央苏区的伟大实践中，逐步形成了毛泽东的政治民主、军事民主和经济民主思想。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的民主思想完全形成；社会主义时期，毛泽东思想进一步发展完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民主新路的提出。民主新路是毛泽东在延安与黄炎培谈话时形成的。1945年，黄炎培先生到延安考察访问，表明了其对历史发展中兴衰变化周期的自然规律的担忧。毛泽东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个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懈怠，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新民主主义的民主思想。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提出通过新民主主义革命来建立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的全新构想，实现“国体——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政体——民主集中制。这就新民主主义的政治，这就是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其理论创新就在于由无产阶级领导下各阶级的联合专政及民主集中制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

人民民主专政的思想。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系统总结了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后应该确立怎样的执政理念以及新政权将采取的对内对外各项政策作出了进一步的回答。

集体领导和民主集中制的思想。《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包含了丰富的民主思想。在《论十大关系》中，毛泽东就中央和地方的关系、汉族和少数民主的关系、党和非党的关系、是非关系等提出了一系列的真知灼见，强调要调动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为社会主义服务。

人民自由和平等的思想。毛泽东认为人民的自由只能通过斗争取得，最重要的自由是人民的言论、出版、结社、集会、信仰等自由。毛泽东的平等思想包括农民平等、民族平等、男女平等等思想。

共产党的党内民主思想。毛泽东的党内民主思想集中体现在他的民主集中制思想上，他指出：“共产党不但要民主，尤其要集中。”他认为，没有民主不行，没有集中更不行，这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

协商民主思想。毛泽东的协商民主思想，集中体现在其统一战线理论中。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论著中，毛泽东将统一战线视为中国共产党人战胜敌人的三大法宝之一。“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社会主义民主法制思想。建国前夕，毛泽东主持制定了起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确定了确定了国体、政体、公民基本权利和义务等大政方针。毛泽东亲自主持起草了“五四宪法”，这也是新中国的第一部宪法。

4.2 从邓小平到习近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思想

邓小平的民主思想。“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其政治体制改革思想：理顺党政关系，首先是党政要分开，解决党如何善于领导的问题；改变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处理好中央与地方、地方各级之间以及集中与分散的关系，实现权力结构的合理配置；政企分开、精简机构和精简人员；改革干部人事制度，实现人事管理现代化；克服官僚主义，强化监督机制；加强法制建设，实行责任制。政治体制改革要从国情出发，“分步骤、有领导、有秩序地进行”，这是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思想的基本原则和根本特点。

江泽民的民主思想。他指出：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民主和完备的法制是我们的根本目标和根本任务之一；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统一性，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优势；在党的领导下，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全体人民作为主人管理自己的国家，享受广泛的民主权利，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的核心；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切实保障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权利；坚持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政治发展道路，坚持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和发展，绝不能照搬西方的政治模式；着重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建设，实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

胡锦涛的民主思想。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是人民当家作主，提出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明确了发展的根本目的是改善人民生活，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将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核心价值奠定在更为坚实的现实基础之上。通过高度重视和积极推进党内民主建设的方式，提高执政水平、激发全党活力、推进反腐倡廉。明确提出“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加强党内监督、民主监督、法律监督、舆论监督，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习近平的民主思想。他提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是中国社会主义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人民通过选举、投票行使权利和人民内部各方面在重大决策之前进行充分协商，尽可能就共同性问题取得一致意见，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两种重要形式。”“要扩宽中国共产党、人民代表大会、人民政府、人民政协、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基层组织、企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各类智库等的协商渠道，深入开展政治协商、立法协商、行政协商、民主协商、社会协商、基层协商等多种协商，建立健全提案、会议、座谈、论证、听证、公示、评估、咨询、网络等多种协商方式，不断提高协商民主的科学性和实效性。”

【注释】

[1]《潘恩选集》，马清槐等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141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114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3]何华辉：《比较宪法学》，武汉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83页。

[4]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上册，张雁深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54页。

[5]阿克顿：《阿克顿勋爵论说文集》，侯健、范亚峰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310页。、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71页。

[7]刘军宁：《共和·民主·宪政——自由主义思想研究》，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183页。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页。

[9]【德】卡尔·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1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3页。

[11]【德】卡尔·马克思：《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