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前后中国音乐教育视界
2019-12-17陈雅丹
陈雅丹
(浙江师范大学,浙江 金华 321004)
通过对《中国近现代音乐教育文选》第一部“音乐教育概论”近二十篇文献的阅读,可以发现有关中国近现代音乐教育发展的讨论不外乎于对音乐的定义、古今音乐之关系、中西音乐关系、音乐的价值功能以及音乐与其他艺术的关系等问题。这些丰富、珍贵的资料,是研究近现代音乐教育必不可少的参考资料。艺术中最一般的,最纯粹的,最深刻的,就要数音乐了。无论古今中外,音乐常被认为有着重要的价值。
一、有关“音乐”、“音乐教育”的概念界定
世界万物皆有定义,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才能知道它的作用,知道它的作用才能知道它存在的意义。既然音乐被认为是一门科学,那就必须要知道它的定义是什么。曾志忞对音乐下了一个简明的定义即“音乐者,以器为本,以音为用,音器相和,是为神乐”。人生来就有追求美的情操,视觉如此,听觉亦是如此。音乐就是听觉艺术。音乐与诗歌、雕刻及其他美术相比,有一种灵妙的魔力,能感动人的心灵。因此,我生在《乐歌之价值》一文中对音乐作出定义,即“音乐者,籍乐音以发表美的感情,即悉耳之美术也”。而在《中国音乐改良说》中,匪石将音乐定义为中国的古代音乐,“即在当日,亦仅作之郊庙,歌之朝堂,奴臣婢妾,以蹈以舞”。古代音乐是诗、乐、舞三者相结合的,运用于郊庙、朝堂、宾客等场所。贾新风在《音乐教育通论》(节录)中提到中国将来的音乐“当于西洋音乐之理论与技巧中,发挥中华民族的国民性,以完成中华民族的世界音乐。”
音乐对人心的要求,势力甚强,音乐的感化力能被视为音乐的生命力。音乐在人们的心中有着伟大之势力,因此有人利用音乐陶冶心身,涵养德性,成为善美之人,因此我生将这一方法称为教育音乐。贾新风在《音乐教育通论》中认为,音乐教育分为广义和狭义两个范围。广义的音乐教育即“音乐化的全般教育”,狭义的音乐教育即则是属于全般教育中的一科。音乐在众多艺术门类中,可以算得上是全艺术的艺术了。有人认为今日的文明将由眼的文明,移到耳的文明上了。因为音乐给人情感的移入,比其它的艺术有力量的多,并且音乐的特性,是最为抽象的感情表现,所以有极难把握的抽象性。因此贾新风将音乐教育定义为“乃专事研究音乐知识,及培养爱好音乐的感情,及鉴别音乐的能力,而使音乐能充分发挥其德性,以达艺术治人之目的也。”
二、音乐的功能价值作用
关于音乐的功能价值,在中国近代知识界中有了一定的认识,不少学者对音乐的作用有着不同的看法,这不仅有从事音乐事业的学者,也有从事其它教育领域的学者。但是在从这些文章中不难发现,学者大都是从音乐的实用功能出发的,通过音乐教育改造国民品质,唤醒人们的意识,培养爱国的情感需要音乐,挽救中华民族是每一位知识分子共同的奋斗目的。音乐可以振奋人的精神,激发人的斗志,使人们为实现崇高的目标而积极进取。
知识分子们认识到音乐对育人救国有着景是离不开的。清朝末年,中国民族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中国已经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而清政府还只把音乐课作为随意科目来看待,在实际的音乐课堂教育中,当时的政府教育主管部门还没有把音乐放在重要位置,而只是视作“随意科目”而已。这时许多学者都在思考改进中国音乐教育,1904年曾志忞在《音乐教育论》撰文强调音乐的重要性。在学校教授唱歌,可以使学生得到“发音之正确,涵养之习练,思想之优美,团结之一致”的收获。梁启超在《饮冰室诗话》中也指出“盖欲改造国民之品质,则诗歌音乐为精神教育之一要件。”剑虹在《音乐于教育界之功用》一文中,还着重对音乐在学校中的地位和作用进行探讨。剑虹指出,音乐是世界各国的教育家公认的一门重要的学科,在幼稚园和小学校中,“几有舍音乐不能成立之势”,就是到了中学,每周仍“授业一二时或二三时”。
人生来就有追求美的情操,视觉是这样,听觉亦是这样。音乐就是听觉艺术。欣赏美术需要智识,但音乐不尽然。音乐的感化力可视为音乐的生命,将此用于军事、政治上,可以鼓舞士气、振作精神,忘掉利益与生死。用于恍惚靡定、穷困潦倒或脾气暴戾的人,能感化他们的心灵,让其心有所依。音乐对人心有着如此大的作用,于是可以将音乐用于陶冶心身,涵养德性,成为善美之人,将这一过程可称为教育音乐。学校开设唱歌科,源自于古代希腊的教育法,我国虽然也开设了此科,但大多数都很不注重,是因为没有明白唱歌真正的价值。音乐能养成美的观念,使得趣味高尚,精神快活,感受纯良高洁的快乐,涵养协和共同之心,拥有圆满的人格。唱歌还能磨炼听觉及发声的机关,调整呼吸作用,旺盛肺之运动,增进肺脏的健康,促进血液的循环,让身体得以强健。矫正粗俗的歌谣,振作国民的元气,是移风俗的利器。音乐的学习能补其他科目,任何学科都是以儿童心意的教养为目的,音乐能使这一目的更好的达到。音乐能方便利用,是为教育之一方便利用之者。综上所述,唱歌的效果,能养成圆满感情,启发智能,训练道德的意志,强健身体,还可完成教育的目的。
三、古今音乐之关系
音乐开幕之期,莫如我国先。古时有伏羲作瑟、作琴,尧作磬,舜作萧。六代乐舞,黄帝曰《云门大卷》、尧曰《大咸》、舜曰《大韶》、禹曰《大夏》、殷曰《大濩》、周曰《大武》。匪石在《中国音乐改良说》中提到“即在当日,亦仅作之郊庙,歌之朝堂,奴臣婢妾,以蹈以舞。”虽然有所保留古乐中的一二,但是不能发挥国民之精神,尚足以代表寡人之性质及行为也。孔子曾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曰“诗,可以兴,可以群,可以观,可以怨。”但直至今日,古乐的性质已经完全被磨灭了。
周朝任命乐师做官吏,把音乐列入六艺之一,作为必修科目,每逢大合乐的时候,周王必定领着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自到场聆听。周朝的音乐虽偏重于贵族方面,但是同时“礼”与“乐”一样重视,习乐者必须习礼,必须知礼,必须守礼。“礼”就是维持社会安宁的一定的秩序,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道德的制裁。音乐生活是从感情和心灵发出的,礼是以理智为立场规定一切的,礼乐互相节制互相调和。因此孔子说“礼乐不可以斯须去身”。唐朝设立教坊,罗致全国乐工,又设宜春院、云韶院,蓄养一班女乐,唐明皇并且有时还会在梨园亲自指挥奏乐,梨园弟子因此还有“皇帝弟子”的称号。教坊、宜春院及云韶院的男女乐工,专为皇帝娱乐而演奏音乐,他们只需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被选进去,他们的常识如何,品性如何,概不过问。宋朝的教坊子弟也是如此,宋朝之后的戏子更是如此。他们既没有受过普通教育,又缺乏理智的节制,因此常有逾闲失检的举动,结果引起当时士大夫的蔑视,于是与优伶并称,甚至优、倡、奴、隶四种人并在一起,音乐的地位于是一落千丈。
四、中西音乐之关系
为何要学习西乐?因为我国的古乐今乐都存在弊端。匪石在《中国音乐改良说》中,通过批判古乐今乐存在的弊端,宣扬我国的音乐急需变革,应引进西乐造中国之音乐。在否定古乐今乐后,中国音乐该如何改良?“西乐哉,西乐哉!”。西乐具有的进取思想,是现存音乐所没有的。但是匪石也不提倡将中国传统音乐,全盘西化,而是广泛吸取古今中外音乐中优秀的部分,中西结合。此外他还举出日本的音乐改革,说明引进西乐并不会影响民族性,只是让音乐往更完善的方向发展。
欧美、日本等国,只要是重视教育的学者,没有不重视音乐的。甚至将小学的歌唱一科,与国语并重。曾志忞1903年发表的《乐理大意》,从时间上看,这是中国音乐史上第一个由中国人发表传播西方基本乐理的文章。更为重要的是,曾志忞对乐理重要性的强调,即他认为,欧美、日本等国将唱歌与国语放在同等的位置,它们经由教育家、理论家近百年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音乐成果。同时学者们也十分清醒的认识到,西乐的引进不是全盘接受,而是吸收一些对中国音乐发展有益的东西,不能丢失自己本土的文化。
蔡元培将中西音乐发展现状作了一个比较,欧洲各国在培养音乐人才以外,音乐更是丰富人们生活的必备工具,无论是公园或是咖啡厅,不论是小城镇还是大都市音乐无处不在。但是中国的音乐在秦朝以前颇为发达,到如今却是不断退化,就算是喜爱音乐的人,也是对着以前的旧谱子依式演奏,没有创新。要明白音乐是促进文化发展的利器,要采西乐之长,补中乐之短,让我国的音乐以时进步。
五、音乐与其它艺术之关系
现在的文明,将由眼睛能看到的文明转移到耳朵能听见的文明中。因为音乐给人情感的移入,比起其它的艺术而言,有力量得多,并且音乐的特性,是因为最抽象的感情的表现,所以有极难把握的抽象性。它有极难把握的抽象性,所以有极为详尽的精密性。因为音乐具有这些特性,所以贾新风认为“音乐能凌驾其诸姊妹艺术之上。”
梁启超强调诗与乐相结合的重要性。国人没有尚武精神,有一端就是因为音乐靡曼,而诗歌的结合能产生强烈的振奋人心的力量。想要改良国民的品质,诗歌音乐是十分重要的,这就得让诗歌与音乐相结合,并在大众中普及和推广,让诗歌中的精神文化通过诗歌传达到每一位民众的内心深处。诗歌音乐的结合,能便于吟唱和普及,达到“乐教”的目的。梁启超十分重视音乐与教育、诗歌的联系,我国古代诗经十分丰富,能按不同内容编排出不同的诗歌,表达不一样的情感,用这些古诗词来谱写歌曲,何须担心属于我国自己的歌会缺乏?在学校教育选歌方面,也要注意歌曲是否适合儿童讽诵。诗歌与音乐的结合是十分具有积极进步意义的,体现了作者强调音乐教育的德育功能。这也是由于当时的社会背景,维新变法后,梁启超来到了日本,在日本广泛了解西方的思想。新的思想给梁启超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认识到自己本国文化急需变革,应该要打破原本那种沉闷的气氛。而变革首先就应从教育开始,开启民智,鼓动改良运动。梁启超认为音乐对人有调节作用,音乐可作为精神要素改造国民的品质,国民品质的改变能影响国家整体政治变革。而音乐的实用功能,正是梁启超所需要的,因此他十分推崇诗歌合一。
曾志忞强调歌曲的创作既要对诗歌有艳艳,也要对作曲有研究。要抛弃我国以前固有的作曲思想,学习西方作曲技术,结合我国诗词,做到“曲与歌不可离,歌与曲不可背”。
六、结语
综合这一部分的文献,发现每一位作者都很注重音乐教育的功能,也有涉及音乐的其他作用如音乐在社会、外交、军事等方面。其中好几位学者都曾远赴日本学习接触新的思想,尽管刚开始接触的并不是音乐,如曾志忞刚赴日本时学习的是法律,而梁启超更是一位政治变革者。但是由于时代的需要,一批具有进步思想的青年为中国的变革发出了呐喊。他们看到要想变革成功,就要先从教育出发,用音乐感染人心,鼓舞士气。但是他们所主张的内容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梁启超,他虽然重视到了音乐的实用功能,以此用作发展音乐的动力,没有看到音乐的艺术功能。而曾志忞认为“中国之物,无物可改良也,非大破坏不可,非大破坏而先大创造亦不可”。这未免有些太过度贬低本民族之物,会影响民众对民族的信心,对本民族文化产生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