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来安徽历史学的鸟瞰与寻思
——以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为中心
2019-12-17李琳琦
李琳琦
(安徽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2018年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40周年,40年众志成城、40年砥砺奋进、40年春风化雨,中国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人民用双手书写了国家和民族发展的壮丽史诗。这是中华民族和新中国历史上令人难忘的40年,也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和我们社会的每一个领域去回忆和纪念的40年。40年来,安徽省历史学界在老一辈史学家的亲自参与、带领、指导、指引下,积极作为、勤奋努力、勇于开拓、不断创新,成果丰硕,影响力持续扩大,为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的繁荣发展、为宣传和弘扬安徽的优秀历史文化、为服务省委省政府的文化强省战略,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积极参与改革开放初期的思想解放运动
“‘文革’结束之初,史学界就深度参与了波澜壮阔的思想解放运动,在拨乱反正中起到特殊作用。史学界关于历史动力问题、中国近代史线索问题、洋务运动性质问题等的讨论,既是思想解放运动的成果,又推动思想解放运动不断深化。”[注]王学典:《中国社会大变革与中国史学大发展》,《人民日报》2018年9月3日。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后,安徽省史学界就认真贯彻落实全会精神,积极响应党中央思想解放的号召,组织召开了一系列全省、全国性和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对推动全省甚至全国史学界的拔乱反正、解放思想、回归史学研究正轨,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以下将改革开放初期1979—1990年间,由安徽省历史学会、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安徽省属高校历史系主办或参与主办的会议情况作简单介绍:
“安徽省历史学会1979年年会”于1979年10月26日至11月2日在铜陵召开,安徽省历史学会、安徽师范大学、铜陵师范专科学校联合主办。来自安徽省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的史学工作者,以及《光明日报》《文汇报》《安徽日报》《历史研究》《中国史研究》《中华文史论丛》编辑部,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国大百科全书上海分社、福建人民出版社等单位的代表140余人参会,收到论文62篇。与会同志本着“百家争鸣”的精神,解放思想,冲出禁区,集中讨论了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这次会议虽是省史学会年会,但实际上是以“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为主题的全国性学术研讨会。
“中国世界现代史学术讨论会”于1979年12月在芜湖召开,安徽师范大学历史系主办。来自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复旦大学、东北师范大学、西北大学等30多所院校的80多名代表参会,提交论文40篇。著名历史学家吴于廑、齐世荣分别就“谈谈世界现代史的体系问题”“学习世界现代史的意义”做主题演讲。这次会议也为1980年成立的中国世界现代史研究会作了思想和组织上的准备。
“鄂豫皖苏区历史研究会年会第二次学术讨论会”于1980年11月7日至12日在六安召开。来自鄂豫皖3省高校、科研单位、党校及中央直属机关有关部门共104人参会,收到论文、资料共46篇。本次会议主要讨论了鄂豫皖苏区的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和肃反三个重要问题。
“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年会”于1981年5月21日至27日在芜湖举行。多名新四军老战士和11个省97市共381人参会,收到论文60余篇。会上除请新四军老战士作报告外,还就皖南事变前后新四军的有关问题进行了讨论。
“安徽省历史学会1981年年会”于1981年5月31日至6月4日在滁州召开。全省各地的史学工作者96人参会,收到论文44篇,围绕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60周年、纪念辛亥革命70周年、安徽省历史研究、世界史研究等四个方面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安徽省历史学会1982年年会”于1982年10月12月至16日在安庆召开。省历史学会理事和各地、市历史学会代表及论文作者共96人参会,收到论文96篇。本次会议以爱国主义和精神文明建设为中心内容,围绕儒家思想与中国传统文明之间的关系、历史上的爱国主义与民族英雄、近代人物思想评价、中国现代史上的革命和爱国运动、世界史上的国际主义与爱国主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中国世界现代史研究会第三届年会”于1985年5月在芜湖安徽师范大学举行。来自全国高校、科研机构的131位学者参加会议,提交论文90余篇。与会代表就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战后世界历史的一系列学术问题,展开了热烈、认真的讨论。
“刘铭传首任台湾巡抚100周年学术讨论会”于1985年9月16日至20日在合肥举行,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安徽省历史学会、合肥市社联、芜湖市社联共同举办。来自北京、上海、福建、四川等七省两市的史学专家、学者等50余人参会,收到论文29篇。与会学者充分肯定了刘铭传在台期间为保卫台湾、开发和建设台湾所作的贡献。
“首届中国明史国际学术讨论会”于1985年10月12日至18日在黄山召开,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国历史博物馆、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安徽师范大学共同举办。国内明史专家、学者及来自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的学者等近百人参会。会议集中讨论了明代土地制度、朱元璋、张居正、徽商等问题。与会代表还一致认为,明史研究虽然取得了不少成绩,但也亟待深入,特别是研究方法应有新的突破,开创了明史研究的新局面。
“全国史学理论讨论会”于1986年5月5日至10日在歙县召开,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中国史研究》《世界历史》编辑部会同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安徽史学》编辑部举办。全国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理论刊物的史学工作者及新闻单位的代表共97人参会,收到论文43篇。会议主要讨论了史学研究方法等问题,著名历史学家刘大年就如何建立和发展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和方法体系问题,提出了意见和要求。会议还介绍了国外史学方法论的研究情况。
“中国秦汉史研究会第三届年会暨学术讨论会”于1986年10月中旬在芜湖安徽师范大学举行。100余名专家、学者到会,日本秦汉史学者、著名汉学家大庭修等7人访华团应邀出席。中心议题是讨论秦汉时期的文化与经济发展问题。
“19世纪中国教案——义和团学术讨论会”于1987年9月20日至24日在绩溪召开,安徽省历史学会、中国义和团运动史研究会和四川省近代教案史研究会联合主办。120余人参会,提交论文70余篇。
“李鸿章与近代中国经济学术研讨会”于1988年10月6日至10日在合肥召开,安徽省历史学会、合肥市社科联等单位联合主办。北京、上海等十多个省市50多位专家学者参加会议,提交论文30余篇。
“全国首次朱元璋学术研讨会”于1990年10月20日至23日在凤阳县召开,安徽师范大学、中国明史学会、滁州师范专科学校和凤阳县文物管理所联合主办。来自全国20多所高校、科研机构的近60位专家参加会议,围绕着朱元璋的评价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徽州社会经济史学术研讨会”于1990年11月3日至5日在芜湖安徽师范大学召开,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经济研究所和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安徽师范大学联合主办。30余位学者出席会议,杜宜瑾副省长专程来芜湖看望与会代表,收到论文近20篇、资料集1部。与会学者围绕徽商、徽州的土地制度、徽州的社会风俗等诸多问题进行了讨论。
二、安徽历史文化研究成果丰硕
40年来,安徽历史学发展的成就点多、面广、量大,非一篇文章所能尽述,仅对安徽历史文化研究方面的成果进行概括性的总结。
(一)安徽历史文化的研究领域不断拓展深化
“文革”前17年,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主要集中在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等几个方面,而改革开放以后,徽州文化、淮河文化、皖江文化、桐城文化、皖北文化、庐州文化等安徽地域文化概念陆续提出,其研究从点到面不断深化。这些地域文化的研究,虽然都可以追溯到改革开放之前,但其全面展开和不断深化,则都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情。
1978年4月,安徽省社会科学会议在合肥召开,光仁洪当选省历史学会会长(当时称主任),省历史学会重新恢复活动;1984年2月,《安徽史学》复刊,由安徽省社会科学院主办。省历史学会重新恢复活动,为省内的历史研究者和爱好者相互交流搭建了平台;《安徽史学》复刊,则为省内学者提供了成果发表的园地。20世纪80年代以后又相继成立了安徽省徽学学会、安徽省桐城派研究会、安徽省淮河文化研究会、安庆市皖江文化研究会等学术团体,省内学者交流的平台日益增多。
与此同时,省属高校和省社科院又陆续建立起专门的研究机构,组建团队,开展安徽区域历史文化研究。这些研究机构2000年以后,有不少相继进入教育部或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如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有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有安徽师范大学的“皖南历史文化研究中心”、安庆师范大学的“皖江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淮北师范大学的“安徽文献整理与研究中心”、阜阳师范学院的“皖北文化研究中心”、黄山学院的“安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池州学院的“皖南民俗文化研究中心”等。另外,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和蚌埠学院也分别成立了“淮河文化研究中心”。
(二)安徽历史文化的标志性研究成果不断涌现
文献档案整理方面,如:黄山书社《安徽古籍丛书》,从20世纪80年代末至今,已整理出版历代皖人著作114种、231册、8700万字。2015年,黄山书社又从2010年(包括2010年)以前出版的《安徽古籍丛书》中选取文献资料价值大、点校整理质量上乘、学界仍有需求的64种92册图书进行重印,名为《安徽古籍丛书萃编》,包括《施禺山集》《歙事闲谭》《包世臣全集》《说文假借义证》《吴汝纶全集》《俞正燮全集》《程瑶田全集》等。
徽州文献文书整理的成果最为丰硕,出版有:《明清徽商资料选编》(张海鹏、王廷元主编,黄山书社1985年版),《明清徽州社会经济史资料丛编》(第1辑,安徽省博物馆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徽州文书》(1—6辑共60册,刘伯山主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2017年版)和《徽州谱牒》(1—2辑共收录家谱56部、文书28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安徽师范大学馆藏千年徽州契约文书集萃》(10册,李琳琦主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和《徽州会馆公所征信录汇编》(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中国徽州文书(民国编)》(10册,黄山学院编,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和《中国徽州文书(民国编)》(第2辑10册,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徽州历史档案总目提要》(严桂夫主编,黄山书社1996年版),《新安医籍丛刊》(15册54种,余瀛鳌、王乐匐等主编,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年版),《安徽医学名著丛书》(13册15种,王键总主编,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年版)等。另有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的“徽州文献整理辑刊”和安徽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皖南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的“徽州乡土文献萃编”数十种。
桐城派文集整理方面,除单个作家文集外,又集中整理出版了《桐城派名家文集》15册1000万字(严云绶、施立业、江小角主编,安徽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
研究著作方面,标志性的成果有:改革开放初期,主要是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组织撰写的“安徽历史系列专著”,包括《简明安徽通史》(1994年)《安徽近代史》(1990年)《安徽现代史》(1997年)等通论性著作和有关安徽历史上重大事件、人物等的专题性研究著作。“安徽历史系列专著是系统介绍安徽社会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诸方面发展概要的地方史学术专著”,“是我省社会科学研究中的一项重大工程,也是服务当代、惠及后人的一项重要工作”;“这套专著是对安徽人民特别是青年一代进行爱国主义、社会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乡土教材……有助于读者进一步认识安徽省情,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为振兴安徽、建设安徽贡献力量。”[注]安徽历史系列专著编委会:《〈安徽历史系列专著〉前言》,《安徽史学》1990年第2期。
张海鹏等主编的《安徽文化史》(上中下三册、200余万字,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在时间、空间和文化的诸多方面,向读者展示出安徽文化发展的悠久历史和雄浑气势,给人一种奋发的精神、激昂的情绪和不尽的思考”;“本书作者对安徽文化史的梳理和综合,涉及到非常广泛的领域,如科技、教育、艺术、宗教、名人名胜、名城等等,都有翔实的和饶有兴趣的论述,给人以丰富、厚重的印象。”[注]瞿林东:《揭示文化资源的魅力和价值:读三卷本〈安徽文化史〉》,《中国图书评论》2002年第5期。
《徽州文化全书》(全20册、600余万字,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是安徽省委宣传部和安徽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组织实施的一项跨世纪学术文化建设工程。“全书由20部专著和千幅以上彩色黑白照(图)片构成,是一部系统总结和展示徽州文化和徽州居民生活的百科全书。该书将徽州文化体系中那些最具特点、在全国乃至在国际上颇具影响的文化现象作为研究对象,从历史文化学的角度,全面而系统地探索了各类徽州文化现象与徽州自然地理、社会经济、政治以及居民生活的关系,把徽州文化放在全国乃至世界文化的大背景下来审视,并站在世纪之交的历史高度,对20世纪初以来国内外学术界有关徽州文化的研究成果进行系统地回顾与总结,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更高层次的理性思考和学术探讨。”[注]洪永平:《徽州文化研究的集大成之作:20卷本〈徽州文化全书〉评介》,《学术界》2005年第4期。
《安徽通史》(8卷10册、600余万字,安徽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也是省委省政府重点立项支持的学术文化建设工程。以历史发展为序,按朝代进行编排,全面介绍安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军事、科技、地理、民族、人物的变迁,真实反映了安徽各个时代的历史风貌。正如时任安徽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臧世凯所言:“编纂《安徽通史》,是我省文化建设的基础性工程,是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重点工程,是填补我省史学研究空白的开创性工程。《安徽通史》坚持正确的修史导向,具有珍贵的史实性;广搜博采文献资料,具有较高的学术性;创新编写体例和修史方法,具有较强的实用性。《安徽通史》的出版是安徽文化建设中的盛事,历时8年修成的《安徽通史》凝结了几任领导的关怀,专家学者的心血,展示了安徽学人的深厚学养,体现了对文化精品创作生产的不懈追求。”[注]《〈安徽通史〉首发式在合肥举行:臧世凯出席并讲话》,《安徽日报》2011年10月11日。
夏玉润等主编《凤阳花鼓全书》(4卷5册、450万字,黄山书社2016年版)是全国首部国家非遗巨作。“该书从历史、地域、民俗角度,从戏曲、音乐、舞蹈、文学、绘画等领域,对流传在海内外与凤阳花鼓这一民间艺术项目相关的资料进行全面、完整、系统的收集、整理、记录,提出的学术观念出新,编纂的角度出新,是迄今为止,全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正式出版的首部巨作,同时也填补了我国有史以来凤阳花鼓无完整详实文字、音像记载的空白。”[注]《全国首部国家非遗巨作〈凤阳花鼓全书〉出版》,“中安在线”2016年6月7日。
徐学林编著《徽州刻书史长编》(8卷550余万字,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著名出版家刘杲在推荐该书申报国家出版基金时说:《徽州刻书史长编》“收罗最能体现徽学精髓的徽州域内著述和徽州人士著述,以及徽州人士整理、出版的优秀专著和优秀古籍,集其大成。成果丰硕,工程浩大,对今后的徽学研究,特别是徽州文化史、出版史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注]张志强:《集徽州出版著述之大成:〈徽州刻书史长编〉评述》,《中国出版》2016年第8期。
此外,还出版了徽州文化、淮河文化、皖江文化等系列论著,代表性著作有:《徽商研究》(张海鹏、王廷元主编,安徽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徽商与明清徽州教育》(李琳琦著,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徽州宗族研究》(赵华富著,安徽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明清徽州社会研究》(卞利著,安徽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徽州传统学术文化地理研究》(周晓光著,安徽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明清徽州宗族文书研究》(刘道胜著,安徽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近代徽商研究》(冯剑辉著,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明清徽州宗族与乡村社会控制》(陈瑞著,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古代徽州宗教信仰研究》(丁希勤著,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徽州家谱的理论与方法研究》(徐彬著,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7年版),《近代徽州布商研究》(马勇虎著,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淮河流域经济开发史》(王鑫义主编,黄山书社2001年版),《淮河流域历史文化研究》(李修松主编,黄山书社2001年版),《近代淮河流域经济开发史》(吴春梅等,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淮北的盛衰:成因的历史考察》(吴海涛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淮河流域水生态环境变迁与水事纠纷研究:1127—1949》(张崇旺著,天津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江南铜研究》(裘士京著,黄山书社2004年版),《安庆与中国近代化》(徐伟民、方晓珍著,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三)国家社科基金有关安徽历史文化的立项课题不断增加
据统计:1991年到2018年的27年中,安徽本土学者在中国历史、世界历史和考古学3个学科共获得国家社科基金立项课题120项,其中中国历史103项、世界历史11项、考古学7项;1991—2001年10年中共立项7项,2002—2010年的9年中共立项22项,而2011—2018年的8年中立项数达到了98项。
另据统计:1991—2018年的27年中,安徽本土学者申报的,涉及到安徽历史文化的研究课题,被国家社科基金立项的共93项,其中1991—2001年共立项5项、2002—2010年共立项19项、而2011—2018年立项数达到了69项。
安徽本土学者获批4项“中国历史”学科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全部与安徽历史文化有关:2010年立项,安徽财经大学曹天生主持“中国宣纸传统制作技艺抢救性挖掘整理研究”;2011年立项,安徽师范大学周晓光主持“千年徽州家谱与社会变迁研究”;2013年立项,安徽师范大学王世华主持“六百年徽商资料整理与研究”;2014年立项,安徽大学卞利主持“中国古代民间规约文献集成”。5项重点项目和重大专项,就有4项与安徽历史文化有关:2011年立项,安徽大学吴春梅主持“淮河流域经济开发与变迁研究”;2014年立项,安徽师范大学徐彬主持“明清徽州传统家训资料整理与优秀家风研究”;2018年立项,安徽师范大学刘道胜主持“民间文献与明清徽州乡村治理研究”;2018年立项,安徽师范大学李琳琦主持重大专项“明清徽州经济类契约文书整理与研究”。
国家社科基金有关安徽历史文化研究的立项课题不断增加,一方面反映出政府和学者们对安徽历史文化研究重要性的认可,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本土学者在安徽历史文化研究领域的积淀愈来愈深厚。
三、对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两个问题的思考
(一)关于安徽文化区的划分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关于安徽到底应该划分成几个文化区的提法很多,如淮河文化、桐城文化、庐州文化、皖江文化、徽州文化等等,也有皖北、皖中、皖南文化的提法。迄今尚未形成一致的认识。
指导学生张晓婧写作硕士学位论文《明代安徽书院研究》和博士学位论文《清代安徽书院研究》时,我们就较为深入地讨论过安徽文化区的划分问题。[注]张晓婧:《明代安徽书院研究》,安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年,第2—4页;《清代安徽书院研究》,安徽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年,第16—17页。首先要明确概念。文化区(Culture Region)是指某种文化特征在空间上的分布,是人类文化的空间结构形式,也是历史文化发展的累积与凝结。文化区一般可分为三种形式:形式文化区(Formal Culture Regions)、功能文化区(Functional Culture Regions)和乡土文化区(Vernacular Culture Regions)。形式文化区是一种或多种相互有联系的文化特征所分布的地理范围;某种受政治、经济或社会功能影响的文化特征,空间范围则是功能文化区,安徽各层级的行政区,就是一个个不同的功能文化区,如庐州文化等;乡土文化区(也称感觉文化区),即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区域意识,这种区域意识是在对当地文化的感性认识中产生的,如徽州文化、桐城文化等。这里所提的徽州文化、桐城文化,既可以归于乡土文化区,同时也可以划为形式文化区和功能文化区。
“安徽地处我国东南,淮河、长江、新安江自北而南横贯其间,淮河是我国南北地理分界线,长江自古以来就是限隔南北的天堑……两大河流天然地将省境分为淮北、江淮之间、江南三个自然区域。地貌类型多样,有葱郁的山区,起伏的丘陵,广袤的平原,星罗棋布的河湖港汊。这些天造地设的自然地理条件,深深地影响着安徽历史发展进程和人文特点”,“三个自然区开发的时间有早晚,发展的水平有高低”。[注]朱玉龙:《安徽历史发展的脉络和特点》,《合肥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从历史发展、地理条件、安徽视角和研究需要等多维度考虑,我们认为应该以形式文化区的标准,即文化特征的因子为主要参考系来划分安徽的文化区。
根据以上维度,安徽可以划为皖北、皖中、皖南三个文化区。皖北文化区主要是指明清时期的凤阳府、颍州府、泗州直隶州、滁州直隶州所包含的地域范围,以淮河文化为代表;皖中文化区主要是指安庆府、庐州府、和州直隶州所包含的地域范围,以桐城文化为代表;皖南文化区主要是指徽州府、宁国府、池州府、太平府、广德直隶州所包含的地域范围,以徽州文化为代表。
(二)关于安徽文化精神的凝练问题
安徽是历史文化资源大省,这里有众多的古人类遗址、世界文化遗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里有类型多样、数量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里还有老庄哲学、三曹诗文、新安理学、徽派朴学、桐城文派……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陈独秀和胡适等等,这些“学派”“文派”和人物都曾或长或短地引领过中国文化的前进方向,奏出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至于渡江战役、皖南事变、凤阳大包干、金寨将军县,则在中国社会的当代进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迹。正如瞿林东所说:“在安徽这块土地上发展起来的文化,离不开整个中华民族文化发展的背景、条件、潮流和趋向,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同时,安徽文化又确有其自身的特点和成就,丰富着中华民族文化的内涵,推动着中华民族文化的进步”;“安徽文化资源的魅力来自悠久的历史、特殊的个性、深邃的思想、精湛的创造,以及对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21世纪,揭示文化资源的魅力,认识其历史价值与现代价值,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工作。”[注]瞿林东:《揭示文化资源的魅力和价值:读三卷本〈安徽文化史〉》,《中国图书评论》2002年第5期。
安徽南北交汇、承西启东,安徽文化在各个历史时期都留有浓墨重彩的篇章。皖北、皖中、皖南文化虽各具特色,但我们认为其文化精神却是一以贯之的。安徽文化精神的总结凝练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重思辨,二是重表达,三是重致用。
所谓“重思辨”,是指安徽文化具有重视思考、重视理论思维的传统,在中国的哲学史、思想史上熠熠生辉。这里有先秦时期的老子和庄子哲学思想,魏晋南北朝时期夏侯玄和嵇康玄学思想,宋明时期朱熹及其新安理学思想,清代戴震哲学思想和徽派朴学;有近代新文化运动的“总司令”陈独秀和主将胡适,还有现代新儒学的代表人物之一的方东美及其“生命本体论”,以及洪谦的逻辑经验主义思想等等。
所谓“重表达”,是指安徽文化具有重视用语言、语音、语调、表情、动作、图画等方式表达思想的传统,在中国的文学史和艺术史上璀璨夺目。文学上有三曹诗文、张籍和杜荀鹤的诗、张孝祥的词、宣城诗派、桐城文派、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以及现代诗人和作家汪静之、宗白华、蒋光慈、朱湘、田间、吴组缃、苏雪林、阿英、台静农、张恨水等等;绘画、戏剧、音乐、舞蹈、书法、篆刻等艺术成就更加卓著,仅以戏剧音乐为例,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有徽剧、庐剧、目连戏、傩戏、黄梅戏、泗州戏、花鼓戏、青阳腔等。
所谓“重致用”,即经世致用,是指安徽文化具有重视经国济民、尽其所用的传统,为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安徽历史上涌现出一大批杰出的思想家、政治家、经济学家、科学家、发明家、技艺专家,他们拥有浓郁的家国情怀,求务实、重实行、勇革新,服务于国计民生,成效显著、成就突出。正如《安徽文化史·导言》中所指出的:安徽文化“它拥有中国文化史上诸多杰出成就,如原始法学的创立、大禹治水、道家学派的形成、农家学派的出现、中国最早的大型灌溉工程——芍坡的兴修、红光验尸、人体解剖、活字印书法、突火枪的发明、《王桢农书》与《农桑辑要》等农书的编撰、人痘接种术的发明、理学的集大成、和会朱陆思想的提出、十二平均律的发明、徽商文化的形成、凤阳花鼓的流传、兼收儒释道思想而颇具新意的民间学派——太谷学派的兴起、皖派经学的产生、新安画派的形成、桐城文派的创立、黄梅戏的形成、新文化运动的发韧等等。”[注]张海鹏等主编:《安徽文化史·导言》,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而这些,都是经世致用精神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