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庆坝子农耕中的水文化
2019-12-16汪文忠
汪文忠
云贵一带将山间的盆地称为“坝子”,鹤庆坝子位于云南省西北部。鹤庆历史上水患与旱灾的频繁发生,給当地社会带来了许多的灾难,也让当地人们对于“水”的祈求和愿望更加强烈。当地有许多关于水的传说,如赞陀崛多开辟鹤庆、大力神与二力神、蝌蚪龙与银河水、牧童与龙女等。也有许多供奉着“水神”的寺庙,如水峒祠、镇江庙、千感灵、天子庙等。还有较多关于水的祭祀节日,如放龙会等,鹤庆坝子也随之诞生了丰富的水文化。鹤庆坝子的水文化有许多产生于农耕活动,也有许多受农耕活动的影响而变化,以至于消失。通过了解鹤庆坝子农耕中的水文化,去探索当地人因农耕而引发的一系列关于水的文化活动及其发展有重要意义。
放龙会
历史上三月十九日的放龙会只是在鹤庆坝子中的双龙村举行。原来是本主会,后来居住在漾弓江两岸的纳西族和白族,因用水问题产生矛盾。徐霞客考察路经此地,为人们设计了一个双龙闸使两族人民合理用水,解开了矛盾,结为了好友。为了纪念此举,每到举行结谊的三月十九日,两族群众便在双龙村聚会,歌舞欢庆。会上,还要唱“双台”滇戏歌颂徐霞客。并到漾弓江双龙闸处放水,歌舞“唱虚”。随着历史的发展,现在双龙村放龙会的内容已经基本见不到了,只有在历史资料中及当地人的历史记忆中还依稀可见,当地已恢复了本主会的传统祭祀内容。虽然很多资料已经无法考证,但是它在历史上的兴盛,足以说明当时百姓对水文化的需要和推崇,也可以理解为对“合理用水”的期望。随着当地水利系统的完善及水资源管理的合理化,放龙会也随之被逐渐遗忘了。
开秧门
鹤庆坝子里的人每年在耕种之前,一般在农历四月左右,都会举行“开秧门”。据当地人说,历史上鹤庆坝子开秧门时,在鹤庆县城附近村子的人会到县城内,先将山间的水引进县城内的水池中,装满水池后,再将池子里的水分散引流到各村使用,就算是开了秧门。而离县城较远的村子,人们往往是通过吃豆子,来标记开了秧门。
现在鹤庆“开秧门”的节日,已不像大理其他地区那么兴盛。但在耕种之前,当地人还是会到附近的寺庙里祈福,祈求当年雨水充足但不过多。也因此,许多地区的庙会逐渐变成了人们在农业生产之前为当年农耕祈福的节日。四月初八原系本主会,后逐渐变为交换农作物粮种的“赛宝会”。现在四月初八水洞祠会,变成了祈求当年雨水能顺遂人心的祈福会,人们在此烧香念经、唱歌跳舞、吃素饭,以祭拜祖师爷等神灵。现在的鹤庆坝子中,甸南地区对于“开秧门”的祭祀活动要比甸北地区更为重视。
组织“水班”
鹤庆是个农业社会,水是最重要的公共资源。历史上鹤庆坝子中关于用水的纠纷有很多,如:明朝时期,《大理民间契约文书辑录》收录的《鹤庆军民府(赵三止)》记载:“据本府民赵三止等告称,羊卷与溪鲁,俱系麦地上下相连,冬春用水紧急,溪鲁杨绍宗等霸阻水利。本村地广人众,不获涓滴,不甘告院,行请天台,已蒙断给详允。”清朝时期,《羊龙潭水利碑序》也记载大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本年六月,松树曲三村控西甸三村‘凿挖水道,屡坏古规等情到州内,并禀‘前任王州主去任后,象眠村违断又改设新坝等因。本州不胜慎重,曾经堂讯细审,又两次委员踏勘,确得事情。除责斥违式外,断令同照古规,修复石闸”。
为了避免因“水”而产生的纠纷,也为了更好地满足各村各户的用水需求。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当地人总结经验,逐渐建立了“水班”制度,他们通过建立“水班”来实现最佳的用水规则。在耕种之前,当地人根据水系的分布情况,在村里或者村与村之间组织“水班”来负责水利的管理和分配。“水班”人员每年都会重新选择,“水班”人员的名单往往是由各村来定,一般是村民轮流参与。“水班”人员一起商量和协调当年当地各村各户的用水时间、用水量及用水的顺序等问题,以求达到公共水资源最佳的分配和使用。现在的鹤庆坝子,依然沿用着“水班”的管理机制。
耕种过后“洗牛脚”
在耕种结束后,当地有“洗牛脚”的说法。所谓“洗牛脚”,字面意思是指农耕的结束,后来演变为农耕结束后,当地人感谢神灵的祭祀活动。“洗牛脚”并没有固定、统一的时间。一般的农户会在农耕结束后置办一些好酒好菜以作庆祝,同时也会到寺庙里烧香,以感谢神灵对农耕中雨水使用的保佑。去庙里烧香时,许多人往往是以“班辈”为组织形式前去的。当然也有以家庭为单位前去祭拜的。现代鹤庆坝子依然有“洗牛脚”的风俗。
鹤庆坝子特殊的历史、地理、自然环境,衍生了鹤庆坝子特有的水文化。而鹤庆坝子农耕中的水文化,体现了“水”在当地农业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通过对当地农耕水文化的研究,可以发现当地的水文化是随着区域社会的发展不断变化的。不同历史时期,当地人对水文化的需求是不同的,这也导致了当地水文化在不同时间段内的兴衰变化。随着社会多元化的发展、水利系统的发展,鹤庆坝子中关于农耕的水文化活动渐趋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