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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版本問題與輯佚價值

2019-12-16曹明升范正琦

词学 2019年1期

曹明升 范正琦

内容提要 清初釋大汕所繪《陳檢討填詞圖》獲得自康熙朝至嘉慶朝衆多文人墨客的題詠,陳氏後人先後幾次刊行《〈陳檢討填詞圖〉題詠》。此書刊本可以分爲拓印本與木刻本兩個系統,乾隆拓本、道光石刻本以及上海中華書局一九三七年影印本,都是屬於拓印系統;乾隆五十九年的初刻本、增刻本,以及稍後的二次增刻本,則屬於木刻系統。各個版本中的題詠互有交叉,又各有不同,從中可以輯出袁枚的兩首佚詞和一篇信札,以及惠齡、楊倫、任安上、吴省蘭、胡長庚、陸費瑔、管同、蔡世松等十多位清人的二十多首詩詞。

關鍵詞 《〈陳檢討填詞圖〉題詠》 拓印本 木刻本 輯佚

「填詞圖」是清代新出現的一種文化現象,它以某位詞人的填詞場景作爲繪畫内容,將圖像與文學融爲一體,具有很高的美學價值與文學史價值。謝章鋌曾云;「填詞圖始於陳其年。」〔一〕此論不謬。《陳檢討填詞圖》(又稱《迦陵填詞圖》)題款「歲在戊午閏三月廿四日,爲其翁維摩傳神。釋汕」〔二〕,表明此圖繪於康熙十七年(一六七八),的確是現在可見最早的一幅填詞圖。是年秋,陳維崧携圖入京,遍徵題詠〔三〕,陳氏後人亦踵其事,索題四方,故而此圖彙聚了朱彝尊、梁清標、王士禛、納蘭性德、嚴繩孫、毛先舒、洪昇、蔣士銓、吴錫麒、袁枚、梁章鉅、阮元等衆多清代名家的題詞,已成「詞苑大觀也」〔四〕。有學者已經關注到填詞圖的産生、發展與詞史價值,頗具啟發意義〔五〕。但是《〈陳檢討填詞圖〉題詠》曾被幾次刊行,或拓印,或木刻,所收題詠也不盡相同。所以,有關《〈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版本問題以及所載詩詞、序跋、書札的輯佚價值,應作進一步考察與挖掘。

一 《〈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兩個版本系統

《陳檢討填詞圖》由清初廣東著名詩畫僧大汕所繪,沈初在《〈陳檢討填詞圖〉序》中對畫面内容有過描述;「迦陵先生填詞圖,設色横幅,髯敷地衣坐,手執管伸紙欲書,若沉吟者,意象灑如。旁一蕉葉,坐麗人按簫將倚聲,雲鬟銖衣,望若神仙也。」〔六〕吴衡照也有記述;「迦陵填詞圖爲釋大汕傳神,掀髯露頂,真有國士風。旁坐麗人拈洞簫而吹,恍唱『楊柳岸曉風殘月』也。」〔七〕畫中右面是陳維崧席地而坐,左手捋鬚,右手握筆,擱在屈起的膝蓋上,膝上攤有一張空白棉紙,席上放著書册和硯臺等物。畫中左面是盤坐於蕉簟上的歌姬,雙手按簫,眉目低垂,蕉簟上還有琵琶與箜篌,應是陳維崧製得新詞時,由歌姬度以管弦。有學者認爲這名歌姬便是歌僮出身的紫雲,男身扮女像。如此,此畫「一半是落拓江湖而才華横溢的豪放才子,另一半則是淪落歌場以陰柔嫵媚現身的男性佳人;一半是現實情境中的維崧寫真,另一半則是文人虚幻記憶中的紫雲遺像」〔八〕。如此虚實相生,真假相參,難怪此圖會有一股不可抵擋的魔力,令歷代觀賞者深深著迷,爲之題詠。康熙十七年秋,陳維崧受大學士宋德宜薦舉,入京應博學鴻詞科試,此圖被携帶入京,引起轟動,梁清標、王士禛、朱彝尊等名流紛紛爲之題詞。陳維崧逝世後,此圖爲陳氏後裔所世守,雍正、乾隆、嘉慶、道光歷朝都有名人加入題詠,風雅不絶。雖然此圖至晚清遂無消息,但在這之前,陳氏後人曾幾次刊行《〈陳檢討填詞圖〉題詠》,所以我們今天還能見到乾隆拓本、道光石刻本、乾隆五十九年木刻本等好幾種版本。這些版本事實上可以分爲拓印本與木刻本兩個系統。乾隆年間,迦陵從孫陳淮(字望之,號藥洲)敦請著名書法家、鑒藏家翁方綱爲此畫題簽,然後請汪蔚摹勒刻石,於是便有了拓印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翁方綱另有題詞録於卷中,落款紀年曰;「乾隆乙未長至後三日,大興後學翁方綱題。」乙未,即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拓本的印行時間應與此相近。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乾隆拓本,經摺裝,共一函,卷首爲圖,圖後是衆家題詠。畫面右下方有「湘南嘯霞居士汪蔚模勒」兩行字。北大圖書館還藏有一册道光石刻本,圖上翁方綱的題署以及釋大汕的署款印樣,皆與拓本相同。但是乾隆拓本上「湘南嘯霞居士汪蔚模勒」的字樣被剜去,换作「楚南大潙山人胡萬本排類摹勒」,並且在畫面右上方多出了陽羨萬貢珍的題跋,有「今杏江學使出示斯圖,前輩風流,宛然如見,且題詠甚多,前後兩鴻詞之盛,亦可窺見一斑,亟登諸石,以永其傳」云云,落款爲「時道光乙巳仲夏,識於湘南藩署,陽羨荔門萬貢珍」。此石刻本應該印行於是年,即道光二十五年(一八四五)。《填詞圖》後面的題詠與乾隆拓本基本一致,只是增加了嘉慶、道光時期阮元等人的題詞。從此本與乾隆拓本完全相同的畫面樣式來看,萬貢珍所見應是拓印之圖,所以這一册道光石刻本應是從乾隆拓本翻摹而來。此本後於一九三七年被上海中華書局以《〈陳迦陵填詞圖〉題詠》爲題影印出版,卷首增加了「小傳目次」。影印本數量較多,南京圖書館、西南政法大學圖書館等皆有藏本。

乾隆拓本、道光石刻本以及上海中華書局一九三七年影印本,都是屬於《〈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拓印系統。除此以外,陳淮在乾隆五十九年還將《填詞圖》重繪縮本,合後幅詩詞爲一編,付之剞劂,這便是木刻版的《〈陳檢討填詞圖〉題詠》。此本半葉八行十七字,四周雙邊,白口,單魚尾,一函二册,乾嘉間名工方又新爲之刻板。與拓印本不同,此本「填詞圖」三字爲朱彝尊所題,落款曰;「其年年長兄屬書,弟朱彝尊。」這是陳維崧生前請朱彝尊所題,陳淮可能是爲了區别於拓本,故而在木刻本中使用了朱彝尊的題字。畫面樣式及釋大汕的署款印樣與拓本一致,只是没有翁方綱的題字。卷末是陳維崧的從孫陳淮以及從曾孫陳崇本、陳懿本、陳楙本的四篇題識和吴潛集迦陵先生四六文而成的一篇跋文。木刻本所收題詠,統一了格式,先爲作者姓名,再爲所題詩詞,詞後另起一行標注調名「右調×××」。像朱彝尊的《摸魚兒》,拓印本詞末有「《摸魚兒》題請其年長兄正,弟彝尊」的字樣,而木刻本删掉了這句話,只是按照統一格式作「右調摸魚兒」。可見,木刻本不僅統一了格式,而且對拓本有細微的删改。不僅如此,木刻本所收題詠的作家作品與拓本也有區别。乾隆拓本所收題詠人數約爲七十人,而木刻本所收約爲八十三人。這多出的十幾名題詠者,倒不是因爲木刻本比拓印本晚出將近二十年而增補進去的,像蔣景祁、沈岸登、沈皞日等人都與朱彝尊大體同時代,木刻本收録他們的作品,更應視爲是對乾隆拓本的補充。

《袁枚全集·小倉山房外集》裏有一篇《〈陳檢討填詞圖〉序》,是袁枚應邀爲木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而作。很多人理所當然地認爲此序一定列於木刻本卷首,所以直接從《袁枚全集》引用此序,而未能去查閲一下木刻本的實際情况。事實上,首都圖書館、浙江圖書館、清華大學圖書館、哈佛大學圖書館等所藏乾隆五十九年木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卷首是沈初的序,全書找不到袁枚之序。而日本京都大學文學研究科圖書館與南京圖書館所藏木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卷首不僅有袁枚的序,序後還附「簡齋先生來書」。其實這兩本也有一些差别,後文再作交待,先以京都大學藏本爲代表來説明問題。此書有「真州吴氏有福讀書堂藏書」鈐印,原爲吴引孫測海樓所藏。卷首是袁枚的序,後附「簡齋先生來書」以及袁枚的兩首《華胥引》,還有惠齡所題四首絶句,然後才是沈初的序。從沈序開始,後面與常見的木刻本完全一樣;即便是卷首增刻的内容,也是出於刻工方又新之手,字體與版面,全書統一。這與常見的木刻本是何關係呢?從序後所附袁枚信札來看,陳淮在木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即將刊印之際郵請隨園老人作序,卻適逢袁枚出遊,耽誤了時間。(詳見下文引述)陳淮在没有收到袁枚之序的情况下便印行了該書,是謂之初刻;後來收到袁枚寄來的序、信、詞以及惠齡寄來的絶句,又請方又新加以繕刻,是謂之增刻。謝章鋌曾云「乾隆末,其從孫藥洲中丞縮本刻之,袁簡齋爲之序」〔九〕,説明他所見乃是增刻本的《〈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然而增刻以後還有增刻,南圖所藏便是二次增刻本,它與京都大學所藏增刻本的區别在於;京大藏本的卷首是袁枚的序、信、詞和惠齡的絶句,然後是沈初的序和諸家題詠,最後一首題詠是曹惪華的《瀟湘逢故人慢》;南圖藏本的卷首是袁枚的序與信,然後就是沈初的序和諸家題詠,在曹惪華後面又增刻楊倫、徐嵩、任安上、任映垣、潘允喆五家題詠,最後才是袁枚的兩首《華胥引》和惠齡的四首絶句。可以看出,京大藏本的體例有些混亂,將袁枚和惠齡的題詞置於了卷首的序言部分。這應該是在初刻本刊行不久後,陳淮收到了袁枚和惠齡的來信,隨即推出增刻本,匆忙間没有考慮到體例。後來陳淮又陸續接到楊倫、徐嵩等五家題詞,繼續請方又新刻板,刊行了二次增刻本。這一次考慮到了體例問題,對上一版進行了調整,將刻有袁枚與惠齡題詞的那幾塊板子抽出,與新刻的楊倫、徐嵩等五家題詞的板子一起置於題詞部分的最後,這樣就使序言和題詞各遵其例。二次增刻本的印行很可能是在乾隆五十九年以後,當然也不排除一年之内刊行三次的可能;但京大所藏增刻本與首都圖書館、浙江圖書館等所藏初刻本都是在乾隆五十九年印行,這一點應該可以確定,所以後來的著録才會籠統記爲「乾隆五十九年刻本」,導致很多人誤以爲這一年木刻版的《〈陳檢討填詞圖〉題詠》只有一種。

可見,《〈陳檢討填詞圖〉題詠》有拓印本與木刻本兩個系統,乾隆拓本、道光石刻本以及上海中華書局一九三七年影印本,都是屬於拓印系統;乾隆五十九年的初刻本、增刻本,以及稍后的二次增刻本,則屬於木刻系統。這些版本之間互有交叉,又各有不同,不能混淆,不能將道光二十五年的石刻本説成是乾隆五十九年的翻刻,也不能簡單説《陳檢討填詞圖》只有乾隆拓本與道光石刻本這兩個本子〔一〇〕。

二 乾隆五十九年增刻本中的佚札、佚詞與佚詩

爲了進一步説明乾隆五十九年增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有關情况,我們先來看一下它的次序與題詠。對比於初刻本開卷是沈初的序,然後是朱彝尊的題字與《迦陵填詞圖》,後面再是梁清標諸家題詠,增刻本開卷則是朱彝尊的題字與《迦陵填詞圖》,然後是袁枚的序和「簡齋先生來書」以及兩首《華胥引》和惠齡的四首絶句,再後面才是沈初的序和梁清標等人的題詠。初刻本最後一家題詠是吴照的三首七絶,而增刻本在吴照後面增加了曹惪華的一首詞,二次增刻本又在曹惪華後面增加了楊倫的一首詞、徐嵩的一首古風、任安上的四首詞、任映垣的一首詞和潘允喆的一首七絶。也就是説,兩次增刻較初刻總共多出一篇序、一篇信札、九首詞、五首絶句和一首古風。雖然《全清詞·順康卷補編》、《雍乾卷》已用《〈陳檢討填詞圖〉題詠》的乾隆五十九年初刻本進行輯佚,但由於未見增刻本,所以未收這些佚詞。而袁枚將《〈陳檢討填詞圖〉序》收進了《小倉山房外集》,卻未收信札與詞,所以王英志所編《袁枚全集》中有此序,卻無《簡齋先生來書》與兩首《華胥引》。兹將增刻本中的《簡齋先生來書》輯録如下;

袁枚頓首藥洲中丞閣下;

記壬寅三月,枚作天台之遊,蒙中丞賜以兼金,助其行費。枚裁詩作謝,有「分俸恩深非夢想,渡江膽壯有山知」之句。不料歲月如流,已忽忽十有三年矣。今歲春暮,又被故鄉戚友拉作三回劉阮,枚興到忘衰,竟用杖朝之杖,遊遊過之山。一路縋險鑿幽,登臨忘倦,從泖湖而至西浙,從雪竇以上瓊臺,補從前屐齒之所未經,詠歌之所未到,百有餘日,五月底才避暑還山。但存益壯之心,竟忘知止之戒。鐘鳴漏盡,夜行不休。中丞聞之,得毋憐其達而笑其癡乎?歸家後,見案上有中丞瑶札兩函,憐才念老,語重情深,且以檢討公填詞圖命枚作序。開卷觀之,音塵若接,前輩如林,枚虱其間,殊有續貂之愧。然念乾元鴻博一科,距康熙六十年,今又花甲重周。前輩後生,迢迢相隔,屈指公車徵士,除隨園一叟外,海内尚有何人?宜乎公憐枚,而枚亦自憐也。昔劉和季懷武侯云「異世通夢,恨不同生」,其斯之謂與。奈此序非駢體不可,而此體鉤心鬥角,殊耗心神,以故枚六十後不復費此氣力。今遇題目大佳,兼承長者之命,不敢不勉强爲之。老阿婆依舊東塗西抹,强作少年,終不能學夏姬,服荀草而厥媚三遷也。奈何奈何!枚幼不習書,每握筆如書生騎馬,意態全非,每有述作,輒求人代業,已半生藏拙矣。忽中丞札中逼其自書,將付剞劂,毋乃欲繪無鹽嫫母之貌,使千秋之人姗笑而揶揄之耶?客雖嗜痂,痂非所願。姑托人寫序一篇,自寫詞一首呈上,祈中丞改削而存之,幸甚幸甚。從這封信札可以看出,陳淮曾資助袁枚天台之游,兩人確有情誼。事實上,袁枚早在乾隆四十七年(一七八二)就寫過一首《寄懷陳藥洲觀察》(見《小倉山房詩集》卷二十八),後來兩人又有信札往來(見《小倉山房尺牘》卷七、卷九)。而且袁枚與陳維崧都曾獲鴻博薦舉,以他在當時的聲望,的確是寫序的合適人選。所以陳淮才會在木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刊印前夕以郵驛的方式向他請序。不巧的是,袁枚正值外游「百有餘日」,五月底才回來看到兩封信函。(其中一封應該是寄來的拓印本《迦陵填詞圖》)可知陳淮在年初已發出請序之函,等了小半年,未見袁枚回函,便將木刻版的《〈陳檢討填詞圖〉題詠》付之印刷了。從信中還可得知,陳淮原來是請袁枚自書其序,準備將之摹刻於卷首。但袁枚對自己的書法水準很不自信,屢次説「余幼不習書,每有著作倩人代作,海内所知也」〔一一〕,所以還是請人謄抄

了序文,陳淮也只得再請方又新加以繕刻。

再看袁枚的兩首《華胥引》;

三朝詞客,髯最超群,驀尋畫裏。想見當年,柔情一片清如此。底事偷撇雲郎,賺玉簫徐倚。不管風聞,有人含妒花底。 題遍烏絲,儘酣嬉、百年彈指。金迷紙醉,寫心聊復爾爾。我向冰綃欲唤,唤幾聲才子。消受嬌紅,羲之真個樂死。

其二

迦音誰嗣,開府觥觥,家風謹守。排比名流,將珠字驕花寵柳。忽憶頭白袁絲,怎斂薑芽手。千里傳箋,倚聲催和紅豆。 惹得衰翁,也揮毫、效顰忘醜。偎紅倚翠,恨不同時鬥酒。剩有雲仙形影,許我摩挲久。爲告先生,異代知音有某。

第一首是在描繪畫面内容以及觀畫的感受,第二首是記述陳淮刊刻《填詞圖》以及請他作序之事。袁枚這兩首詞都是直抒性情,毫不堆垛,符合其「性靈」之風。袁枚曾説自己「不耐學詞,嫌其必依譜而填」一〔二所,〕以很少作詞。原來只有隨《園詩話》卷十一中存有滿《江紅》我(負卿卿)一首後,來王英志又從其書法作品中輯得一首自度曲〔一三〕。袁枚一下子能爲《陳檢討填詞圖》作兩首《華胥引》,而且是依譜而填,甚爲難得。這是以填詞的方式來向陳維崧的詞壇地位表示敬意。

在袁枚《華胥引》後面是惠齡的四首七言絶句。惠齡,字椿亭,薩爾圖克氏,蒙古正白旗人,曾以副都統銜補授伊犁領隊大臣,後任河南巡撫、山東巡撫、四川總督、陝甘總督等職。嘉慶九年(一八〇四)卒,謚勤襄。《清史稿》卷三四五和《國朝耆獻類徵初編》卷一八四有傳。惠齡能詩,但未見詩集傳世。

《隨園詩話》卷十一録其《過哈密》、《過潼關》等七首詩,袁枚讀之「欽爲名手」,認爲其詩「皆可傳也」一〔四。〕此爲陳《檢討填詞圖》所題四首絶句應,該也是受陳淮之邀而作可,能與袁枚一樣回,復遲了,没來得及刻入初刻本,因而補在增刻本中。惠齡絶句兹録如下;

蓋代風流太史才,維摩仙女共徘徊。多情畫裏開生面,疑有天花落紙來。

其二

乍停斑管聽吹簫,更撚長髯看細腰。今日真真呼欲下,當時那得不魂銷。

君唱銅琶鐵板詞,儂歌殘月曉風時。試將紅杏尚書比,半臂平分屬阿誰。其四

名流裙屐滿天涯,賭酒飛箋醉墨斜。僂指華年同逝水,玉梅開落幾番花。增刻本最後一首題詠是曹惪華的《瀟湘逢故人慢》,也是初刻本所没有的。曹惪華(一七五一—一八〇七),字迪諧,一字山甫,江西新建(今屬江西南昌市)人,能詩,善書畫。乾隆六十年殿試賜同進士出身,以内閣中書用;同年入直軍機處,任軍機章京,後官至刑部主事。卒後惲敬爲之作《刑部主事曹君墓誌銘》。(見《大雲山房文稿》初集卷四)《詞綜補遺》卷三十一收録了這首《瀟湘逢故人慢》,然於曹氏生平無載。

二次增刻本新增楊倫、徐嵩等五家題詠,其中除潘允喆的一首七絶爲其《長溪草堂詩鈔》卷上所收,其他作品均未見收録。先看楊倫的《滿江紅》;

驚座才名,誰獨擅、陳王八斗。數吾邑、風流同調,程村鄒文友董。彩筆善題鸚鵡賦,艷詞合唱櫻桃口。覷横波、醉墨寫烏絲,真消受。 玉堂客,玉田手。駕秦七,追黄九。甚生涯落拓,婦人醇酒。買笈須量珠滿斛,封侯不用金懸肘。擫瓊簫、月下唤吟魂,能來否。

楊倫(一七四七—一八〇三),字敦五,一字西禾,又字西河,號羅峰,陽湖(今屬江蘇常州市)人,與陳維崧的家鄉宜興相鄰。楊倫博極群書,早傳聲譽,著有《九柏山房集》、《杜詩鏡銓》等;晚歲主講江漢書院,與孫星衍、洪亮吉等唱酬最富,但未見有詞,這首《滿江紅》可補其缺。

再看徐嵩的一首古風;

迦陵先生真絶倫,疏髯色映西江春。鴻辭雄筆壓南國,餘事樂府尤清新。先生家世嵩能説,太保前朝抗高節。衰季風隨黨錮銷,盛治天生異才出。先生江左推名族,錦帶金鞭歘馳逐。長揖將軍入舞筵,間留上客投車軸。(見先司寇《湖海樓詩序》。)元龍據床百尺坐,倚馬走筆千人伏。新月簫吹白石詞,雙鬟口唱黄河曲。當時海内重賢豪,獨與先公道誼高。(先生讀書昆山,館先司寇園中,是歲舉博學鴻詞。見《憺園集·檢討銘志》。)山園開燕頻驚座,花袖燒燈待吮毫。朝廷下詔征鴻博,銜箋彩鳳傳書鶴。破陳歌翻賀太平,仗公重奏齊天樂。即看圖畫傳神手,國初諸老留題久。唐宋元明合一家,辛蘇秦柳輸千首。畫裏髯公信絶儔,況多繼武嗣風猷。中丞行擁三江節,重起藏詩湖海樓。(中丞公將重刻《迦陵全集》,先刊此圖。)

徐嵩字宗嶽,又字閬齋,與汪中相友善。乾隆間,曾燠於邗上辟題襟館,多有文人雅集,嵩亦與會。徐嵩在詩注中提到的「先司寇」,是其父徐乾學(字原一,號健庵)。康熙九年、十年之際,陳維崧曾游徐乾學之憺園,流連酬唱;康熙十七年春,又讀書於園中。徐乾學與陳維崧交情深厚,曾爲《湖海樓全集》作序,又爲之作墓志銘。徐、陳兩家世交,所以徐嵩才會有「先生家世嵩能説」云云。

再看任安上的四首《減字木蘭花》;

風煙故里。蝴蝶飛來春去矣。畫裏逢君。重見坡仙有替人。(明時,西江一堪輿過亳村,歎曰;「此間土色如硃砂,當世産才子。」) 紫雲薦寢。唤醒梅魂才得允。(先生讀書水繪園,欲得紫雲捧硯,冒母必得《梅花百詠》乃可。一夕遂成之。)百囀流鶯。任是維摩也動情。(吾鄉舊藏先生《天女散花圖》。)

其二

梁園緑草。打出傷心殘照稿。曾荷殊恩。頻問朱陳那一村。(先生自中州入都,同秀水合刻一稿,名《朱陳村詞》,傳入禁中,蒙賜問。) 君袍未錦。我鬢先霜垂欲盡。(「君袍」八字,香嚴贈句。)紅粉沾裳。合買新絲繡作雙。(横波夫人讀《鏡》詞,至「我亦受人憐惜、爲人磨」之句,向尚書嗚咽者久之。)

其三

金門待詔。日麗花磚催視草。(圖作於召試時。)臣有糟糠。封淚親題勸束裝。(在史館五年,屢寄書竹逸老人,懇爲代謀挈眷之費,詞最淒惻動人。) 鮑家寒雨。鬼唱秋宵燐火語。繭紙飄零。尚有蘭亭出墓門。(先生壬子遺詩,自言絶藝,恨早失之。二十年前得之故紙中,新城諸老手澤倖存,真爲墨寶,未知何日付梓,以永藝林傳誦。)

其四

傾城名士。難得雙雙同到此。(予家藏先生手録《今詞》及《婦人集》原本。)望斷長亭。山鳥山花是故人。(故老相傳先生爲善權山中誦經猿再世,指爪絶類,吟此句即逝。) 井華汲處。都唱烏絲新樂府。

(先生曾以詞寄吴秋笳於甯古塔。)吟向衡門。我亦梁時記室孫。(先高祖經庵公於順治甲午冬同先生自江浙大社會歸,重結名流爲國儀社,傳有《齒次録》及約言一書,具見風流文採之盛,至今雲礽各寶一册。)

任安上(一七四三—一八二一),字澧塘,一字禮堂,又字李唐,自號二癡,荆溪(今屬江蘇宜興市)人。曾與潘光熊合編[嘉慶]《宜興縣志補遺》,潘允喆《長溪草堂文鈔》卷下有《任二癡傳》。任安上能詞,所著《借舫居集》中有《借舫居詞鈔僅存》,另有《雙溪花鳥詞》,但兩種詞集均未收這四首《減字木蘭花》。據吴騫《任安上文學生壙志》云;「(安上)高祖諱權,順治初與任元祥、陳維崧、顧貞觀、秦松齡諸公併入國儀社。」〔一五〕可知任、陳二家不僅是同鄉,也是世交,所以他在詞注中顯示出對陳維崧的情况比較瞭解。

還有任映垣的一首《滿庭芳》;

鐵板銅琶,曉風殘月,烏絲絶調都兼。丹青貌出,度曲倚牙籤。宛似維摩微病,蕉心展、天女花拈。玲瓏唱,玉簫低按,逸句滿香奩。 頻年。携彩筆,梁園燕市,遊跡常淹。歎君袍未錦,詞贈香嚴。五十功名蔗尾,清平奏、鳳閣垂簾。披圖想,春光正媚,一笑快掀髯。

任映垣,字明翰,荆溪(今屬江蘇宜興市)人。諸生,有《晴樓詞》,未見傳世。[嘉慶]《新修荆溪縣志》存其《朝中措》、《金縷曲》兩首詞,《朝中措》爲《國朝常州詞録》與《國朝詞綜》所收録;潘允喆所輯《長溪社詩存》存其《望海潮》、《金縷曲》兩首詞,但均未見這首《滿庭芳》。任映垣與任安上都是陳維崧的同鄉後輩,他們借題《填詞圖》來表達對這位鄉邦先賢的敬意。

三 道光石刻本中的佚詞

前文曾云道光石刻本是對乾隆拓本的翻摹,於題詠有所增補,而題詠諸家與木刻本有交叉亦有不同。所以道光石刻本中的一些詩詞,是乾隆五十九年木刻本中所没有的。這些詩詞有的已被作者收入自己的别集,如阮元在嘉慶十五年初夏所題一首七言長律,已被收入《揅經室集》,並加小序云;「卷中自康熙以來諸名家佳作如林,合體皆備,惟無七言長律,賦此避之。」〔一六〕洪亮吉所題《滿江紅》(卅載填詞)也被收入《更生齋詩餘》。但還有一些題詞可能是現場吟詠,或者是寄贈以後未留底稿,最終没有被作者收入自己的作品集。兹從道光石刻本《〈陳檢討填詞圖〉題詠》中輯録下列佚詞,《全清詞》已輯者不再列出。

其一,吴省蘭所題一闋《滿庭芳》;

欬玉飛毫,歌珠諧譜,風流占盡當年。裁霞鏤月,華欲著吟肩。曾記樓標湖海,畫溪畔、五色籠煙。繫不住,北門鈴索,卷裏見神仙。 臨填。呼捧硯,雲郎何處,顧問嬋娟。看嚬催鳳琯,笑促鵾絃。勾引紅情緑意,墨採騰濺。今朝也,枝頭春鬧,回首杏花天。

吴省蘭(一七三八—一八一〇),字泉之,又字稷堂,江蘇南匯(今屬上海市)人。乾隆四十三年(一七七八)會試未中式,特諭殿試,尋列二甲。歷任湖北學政、工部左侍郎等職,後因和珅事去職。吴省蘭博聞多學,喜聚書,與兄吴省欽齊名。著有《聽彝堂文稿》、《五代宫詞》、《十國宫詞》、《河源紀略》、《楚南隨筆》等多種著作,另輯《藝海珠塵》叢書八集,但未見有詞作。此首《滿庭芳》下闋「墨採騰濺」前脱三字,與詞譜諸體皆不合。這有可能是即興書寫,未及查譜所致,但也能看出吴省蘭並不擅長填詞。之所以要避長就短,應該是和袁枚一樣,想以填詞的方式來向陳維崧這位詞壇前輩致敬。

其二,管同所題一闋《百宜嬌》;

絶代才人,梁園頭白,丹鶴啣書纔駐。佛子多情,丈室維摩,付與驂鸞仙女。金門題筆,可不似、一天花雨。過百年、剩此丹青,人間幻境如許。 想爾日、銷魂有處。要舞扇牆邊,踏歌春暮。卻恐纖腰,脂濃黛淺,鸞髮玉窗猶妒。紫蛤紅蟶,且日向、詞場酣聚。快心時、那信頭陀,懺除綺語。

管同(一七八〇—一八三一),字異之,號育齋,江蘇上元(今屬江蘇南京市)人。道光五年(一八二五)中舉,入安徽巡撫鄧廷楨幕。早年與梅曾亮、陳用光等人從姚鼐學於鍾山書院,深得姚鼐贊許。管同家貧,終生未仕,淡泊名利,遠離流俗,所作散文清新明快,筆力健朗,是桐城派後期的重要作家,著有《因寄軒文集》。管同亦有詩名,然未見有詞,此闋《百宜嬌》可補其缺。

其三,胡長庚所題一闋《醉思仙》;

恰相當。是驚才絶艷,文福無雙。倩鸞簫寫韻,酌羽斟商。精微處,偷聲好,按拍倚新腔。富鴻篇,播海内,令人私淑難忘。 恨我生何晚,圖中幸睹清光。想當時風致,跌宕詞場。槐廳月,旗亭柳,灑醉墨千行。百餘年,向令尹,得虔一瓣心香。胡長庚(一七五九—?),字西甫,號城東居士,安徽歙縣(今屬安徽黄山市)人。一生未仕,能詩文,擅篆刻,少年即負盛名。著有《嶺雲詞剩稿》一卷、《續稿》一卷,但都未收這首《醉思仙》。此詞下闋

「灑醉墨千行」,按譜應爲兩個三字句,胡詞於此脱一字。

其四,陸費瑔所題《攤破醜奴兒》二闋;

南朝多少銷魂事,丁字簾前。亞字欄邊。淒絶新聲燕子箋。也囉,桃葉渡、杏花天。烏絲繡出紅情句,吴市歌筵。燕市吟鞭。博得朝雲唱柳綿。也囉,十八拍、十三絃。

其二

迦陵才調金荃譜,髯也如仙。鬟也如仙。消受紅兒白石仙。也囉,團扇底、畫屏前。玉梅花下交

三九,花也堪憐。月也堪憐。吹徹瓊簫劇可憐。也囉,休懊惱、且流連。陸費瑔(一七八四—一八五七),原名恩鴻,一作恩洪,字玉泉,號春帆,浙江桐鄉(今屬浙江嘉興市)人。嘉慶十三年(一八〇八)副貢生,歷任保定知府、直隸按察使、江寧布政使、湖南巡撫等職。著有《真息齋詩鈔》四卷、《續鈔》一卷。陸費瑔偶有詞作,並無專集,陶樑《紅豆樹館詞》附有陸氏《玲瓏四犯》、《瑣窗寒》等四首詞,但未見有此二首《攤破醜奴兒》。第一首是將畫中人物比爲蘇軾與朝雲,第二首則比作姜夔與小紅;詞後落款題署「道光甲辰十月既望,敬題於長沙節署之湘水校經堂。桐鄉後學陸費瑔」。

其五,蔡世松所題《摸魚兒》一闋;

逞豪情、騷壇拔幟,丹青留此星果。飄飄湖海蒼髯動,飛出吟邊珠唾。才子座。卻省識、維摩鏡彩天花墮。春停夢妥。想賭遍旌亭,歌傳井水,慧業一場大。 秦簫暖,紅豆拈餘輕顆。惺忪微顫釵朵。襟題二百年來滿,傾倒桓伊江左。香篆嚲。悵不盡、濃熏心瓣低徊我。緗囊漫裹。待粉本偷臨,烏絲學製,讀更百回過。(余另筆副本,裝池成卷。)

蔡世松(?—一八四三),字伯喬,號友石,一號聽濤,又號壽公,江蘇上元(今屬江蘇南京市)人。嘉慶十六年(一八一一)進士,曾任安徽按察使、順天府尹等職,後因科場失察而調任太僕寺少卿。蔡世松精鑒賞,喜收藏,曾藏趙孟■所書《高峰禪師行狀》及王翬所畫《吴山積雪圖》;他自己也是翰墨精妙,嘗手摹名人墨蹟,刊《墨緣堂法帖》。所以當他見到這幅《陳檢討填詞圖》時,不僅題詠了這首《摸魚兒》,並且「粉本偷臨」,摹存了副本,也就是小注中所云「另筆副本,裝池成卷」。

其六,蔡宗茂所題《摸魚兒》一闋;

望前塵、瓣香遥拜,卷中人自千古。雛鬟低首春風裏,似解調宫移羽。情萬縷。倩三尺銀簫,翻飛霓裳譜。鶯嬌燕嫵。任楊柳扶雲,海棠醉雨,盡向小紅訴。 鬚如戟,畫出吟邊辛苦。豪情掀動眉宇。當年簪筆朝天去,不作等閒綺語。仙夢住。添多少、摹紅刻翠調鸚鵡。襟題快睹。羨押尾名多,澄心紙貴,一代德星聚。

蔡宗茂(一七九八—?),字禧伯,號小石,江蘇上元(今屬江蘇南京市)人,蔡世松之子。道光十三年(一八三三)進士,官至陝西按察使。蔡宗茂曾給顧翰《拜石山房詞鈔》作序,序中「詞盛於宋代,自姜、張以格勝,蘇、辛以氣勝,秦、柳以情勝,而其派乃分」〔一七〕云云,屢屢爲後來論詞者所引述。但蔡氏自身未見有詞集傳世,這首《摸魚兒》可補其缺。

從嘉慶、道光兩朝開始,填詞圖蔚然興盛,多達數百種,每種上面都有數量不等的題詞。這不僅是一種饒有意味的詞史現象,同時也藴含著豐富的輯佚資源。如果能夠將填詞圖上的序跋、書札、題詞一一輯出

,必能大大豐富我們對清人文化活動與文學創作的認知。

〔一〕謝章鋌《酒邊詞》卷八,《百字令·張韻舫僖太守眠琴小築填詞圖》「一笑迦陵開樣本」句自注,光緒刻本。

〔二〕釋大汕《〈陳檢討填詞圖〉題款》,《陳檢討填詞圖》卷首,道光石刻本。

〔三〕宋實穎《醉花陰·戊午九月,爲其老年長兄題正》、毛升芳《眉嫵·爲其翁老世台先生填詞小像敬題兼求郢政,戊午嘉平書於燕山僧舍》等作品都明確標注題詞時間爲戊午下半年,説明陳維崧在《填詞圖》繪成以後便開始四處索題。

〔四〕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卷一,唐圭璋《詞話叢編》,中華書局一九八六年版,第三三二九頁。

〔五〕參閲夏志穎《論「填詞圖」及其詞學史意義》,《文學遺産》二〇〇九年第五期;毛文芳《圖成行樂;明清文人畫像題詠析論》,臺灣學生書局二〇〇八年版。

〔六〕沈初《陳檢討填詞圖序》,《〈陳檢討填詞圖〉題詠》卷首,乾隆五十九年初刻本。

〔七〕吴衡照《蓮子居詞話》卷一,唐圭璋《詞話叢編》,第二四〇四頁。

〔八〕毛文芳《長鬣飄蕭,雲鬟窈窕;陳維崧〈迦陵填詞圖〉題詠》,見《圖成行樂;明清文人畫像題詠析論》,臺灣學生書局二〇〇八年版,第三六九頁。

〔九〕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續編》卷一,《詞話叢編》本,第三四八七頁。

〔一〇〕《詞學》第三輯介紹《迦陵填詞圖》與題詠,稱有乾隆五十九年陳藥洲木刻本,另有道光二十五年的翻刻本。這種表述給人感覺道光二十五年乃是對陳藥洲木刻本的翻刻,似不妥。而《圖成行樂;明清文人畫像題詠析論》中談到《迦陵填詞圖》的版本時只説有乾隆拓本與道光印本這兩個本子,没有涉及木刻本,似不完善。

〔一一〕袁枚《小倉山房詩集》卷三十四,王英志編《袁枚全集新編》第四册,浙江古籍出版社二〇一五年版,第九〇七頁。

〔一二〕袁枚《隨園詩話》卷十一,《袁枚全集新編》第九册,第四一四頁。

〔一三〕王英志《袁枚書法作品中的集外詩詞九首考釋》,《文學遺産》二〇〇八年第六期。

〔一四〕袁枚《隨園詩話》卷十一,《袁枚全集新編》第九册,第四〇一—四〇二頁。

〔一五〕吴騫《任安上文學生壙志》,《愚谷文存續編》卷二,嘉慶十九年刻本。

〔一六〕阮元《題陳迦陵先生填詞圖卷》,《揅經室集》四集詩卷九,四部叢刊景清道光本。

〔一七〕蔡宗茂《拜石山房詞鈔敘》,顧翰《拜石山房詞鈔》,光緒十五年榆園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