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来中国古外销陶瓷的发现与研究综述*
2019-12-14孟原召
孟原召
一、引 言
“考古学是历史学的源泉。”(1)[英]戈登·柴尔德:《考古学导论》,安志敏、安家瑗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8年,第3页。它为历史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实物遗存资料,促进了人类社会历史的研究,其发展大致经历了以研究古代遗物为主的古器物学、以田野考古为基础的近代考古学、以全面复原古代人类社会历史为目标的现代考古学的三个阶段。(2)严文明:《走向21世纪的中国考古学》,载《文物》1997年第11期,第67-71页。
20世纪20年代,中国引入现代意义上的考古学,初入时即属于历史学范畴,“是以人类留下来的遗迹遗物来研究历史的”,用西方考古学理论和方法来研究中国古代历史文化。(3)徐苹芳:《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引进及其传统》,载《中国文物报》2007年2月9日第7版。在这一学术背景下,将古陶瓷研究与考古相结合的陶瓷考古也逐步发展起来。20世纪20年代以来,以陈万里为代表的一些学者突破了古代陶瓷器收藏、鉴赏及文献研究和考证的范畴,认为“照过去的老路——只靠点滴的文献史料进行研究,是无法取得显著成效的”,于是“走出书斋”,将传统古器物学研究中的陶瓷器与古代瓷窑遗址的考古调查结合起来,开拓了一条中国古陶瓷研究的“新路子”,逐渐形成了陶瓷考古研究的新领域。(4)陈万里:《陈万里陶瓷考古文集》,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7年第2版,引文出自李辉柄所撰《前言》,第1页。新中国成立后,大规模的瓷窑遗址考古调查陆续开展并持续进行,考古工作者对耀州窑、磁州窑、定窑、钧窑、汝窑、洪州窑、景德镇窑、长沙窑、越窑、龙泉窑、德化窑、建窑、漳州窑等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瓷窑遗址做了考古发掘,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的学术成果,为中国古代制瓷手工业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5)中国硅酸盐学会:《中国陶瓷史》,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年。同时,也为中国古代外销陶瓷研究提供了可靠的产地判别的比对资料。
陶瓷器是古代中外贸易往来中十分重要的对外输出商品,汉晋时期在国外地区已有使用和流传(6)[韩]赵胤宰:《略论韩国百济故地出土的中国陶瓷》,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6年第2期,第88-113页;唐星煌:《汉晋间中国陶瓷的外传》,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3期,第106-110页;唐星煌:《汉唐陶瓷的传出和外销》,载《东南考古研究》第一辑,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37-148页。,晚唐五代以后,逐渐成为大宗的外销货物(7)冯先铭:《中国古代瓷器的外销》,载《海交史研究》1980年总第2期,第14-21页。,如宋代朱彧《萍洲可谈》记有“舶船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且“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8)(宋)朱彧著,李伟国点校:《萍洲可谈》卷2,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33页。,在海外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因此,除了流传有序的公私收藏外,在海外地区考古工作中亦有大量发现。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海外地区发现的中国古代陶瓷器,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非商品类瓷器,如赏赐品、礼品等,此类数量有限;另一类则是作为商品对外销售的陶瓷器,这类最为常见,而且数量非常大,一般称之为“外销瓷”或“外销陶瓷”(9)冯先铭:《中国古代瓷器的外销》;李锡经:《中国外销瓷研究概述》,载《中国历史博物馆馆刊》1983年总第5期,第53-55页;冯先铭:《中国古陶瓷的对外传播》,载《故宫博物院院刊》1990年第2期,第11-13页;[日]坂井隆夫:《遺品に基づく:貿易古陶磁史概要》,京都:株式會社京都書院,1989年。,也有学者称为“贸易陶瓷”、“外贸瓷”(10)中国陶瓷器的“外销”这一概念的提出,大约始于20世纪中叶,如韩槐准《南洋遗留的中国古外销陶瓷》(新加坡:青年书局,1960年)一书即使用了“外销陶瓷”。一些港台学者则使用“外贸瓷”这一名称;日本学者则称作“贸易陶磁”(如日本的贸易陶磁研究会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主办的年会及论文集《贸易陶磁研究》等);英文一般用为“Trade Ceramics”“Export Ceramics”或“Trade Porcelain”“Export Porcelain”(如John Goldsmith Phillips, China-Trade Porcelai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6)。根据中国古代瓷器的生产与销售情况来看,其市场是相当复杂的,如一处窑场所产瓷器,往往是既可满足当地或国内市场需要,也有一部分可销往海外地区而满足海外市场需要,因而,这一概念的使用也存有疑义。据香港学者苏基朗的概括:“顾名思义,外贸瓷(Trade Ceramics/ Export Ceramics)当然也是一种商品陶瓷,它和一般商品陶瓷的重要差别,在其主要目的的市场,既非本地区域市场,亦非其他国内市场,而是出口市场。”并且他还认为“生产陶瓷时目的主要是国内市场,制成品最后仍可以销到海外市场”的“输出的陶瓷”,“都符合外贸瓷的定义”。这就明确了外销陶瓷的内涵与范畴,其是与海外市场息息相关的。事实上,输往海外地区的陶瓷也主要是外销陶瓷,这也是目前学术界对外销陶瓷最为普遍的看法。因此,本文也采用这一涵义,并沿用较为通用的“外销陶瓷”这个名称。参考:苏基朗:《两宋闽南广东外贸瓷产业的空间:一个比较分析》,载张炎宪主编:《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六辑,台北:“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1997年,第125-172页,引文参阅第126页。等。本文所论主要即是这类外销陶瓷器,这无疑是中国古外销陶瓷海外市场及消费情况的第一手资料。
20世纪60年代及以前,在这些外销陶瓷资料的基础上,结合中国陶瓷器的海外贸易史料和早期考古发现,一些国外学者已对瓷器贸易、产地、工艺等问题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11)T. Volker, Porcelain and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1602-1682), Leiden, Holland:Rijksmuseum voorVolkenkunde,1954;John Goldsmith Phillips,China-Trade Porcelain;Michel Beurdeley,Chinese Trade Porcelain,Rutland:Charles E.Tuttle Company,1962.P.J.Donnelly, Blanc de Chine:Porcelain of Tehuain Fukien,London:Faber & Faber,1969.,其中,20世纪20年代以来英国陶瓷学者对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中国陶瓷器的研究(12)O. C. Raphael, “Fragment from Fustat”,Transactions of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Vol.3,1924,pp.17-25;R.L.Hobson,“Chinese Porcelain from Fostat”,The Burlington Magazine,Vol.61,No.354,1932,pp.108-113; L. Ashton,“China and Egypt”,Transactions of 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Vol.11,1934,pp.62-72.和美国学者波普对伊朗和土耳其所藏的元明青花瓷器的研究(13)John Alxander Pope,Fourteenth-Century Blue-And-White:A Group of Chinese Porcelains In the Topkapu Sarayi Muzesi, Istabul,Washington:Smithsonian Institution,Freer Gallery of Art,1952. John Alxander Pope,Chinese Porcelains from the Ardebil Shrine,Washington:Smithsonian Institution,Freer Gallery of Art,1956.尤为突出;日本学者则开始赴海外地区调查中国外销瓷(14)[日]三上次男:《陶磁の道と東西文化の交流》,载《中央公論》1966年10月号。这是其在埃及考察出土陶瓷的基础上撰写而成,明确提出了“陶瓷之路”。,以1964、1966年受埃及政府之邀,由小山富士夫和三上次男率领的出光美术馆团队对福斯塔特遗址出土的中国陶瓷的全面调查为代表(15)[日]出光美术馆:《陶瓷的东西交流——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陶瓷》,东京:出光美术馆,1984年;[日]小山富士夫:《关于埃及福斯塔特出土的中国陶瓷片》,载《陶瓷的东西交流——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陶瓷》,第73-83页。;中国学者对这一问题也开始关注和研究(16)江思清:《景德镇瓷业史》,上海:中华书局,1936年,书中论述了明代、清代瓷业之贸易,及其近代衰落之况,颇有见地;陈万里:《中国青瓷史略》四,《青瓷的对外输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51-55页;夏鼐:《作为古代中非交通关系证据的瓷器》,载《文物》1963年第1期,第17-19、7页;陈万里:《宋末-清初中国对外贸易中的瓷器》,载《文物》1963年第1期,第20-24页;陈万里:《再谈明清两代我国瓷器的输出》,载《文物》1964年第10期,第33-36页;韩槐准:《谈我国明清时代的外销瓷器》,载《文物》1965年第9期,第57-59页;韩槐准:《南洋遗留的中国古外销陶瓷》。。整体而言,这一时期并未成为研究热点,受到考古工作开展的局限,而多集中于传世所见的元明清时代瓷器,学者关注角度也多在于海外发现或历史考证。
这些早期的考古发现与研究逐渐引起了学者对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的兴趣,并于20世纪60-70年代,掀起了一股研究热潮,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遂成为中外学者颇为关注的一大学术热点问题。这一现象的形成有其良好的学术基础,适逢这一时期涌现出了极佳的发展契机。一方面,20世纪60年代,在日本“丝绸之路”热的影响下(17)19世纪70年代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提出了“丝绸之路”的概念,1903年法国汉学家沙畹提出“丝绸之路”之“海道”,经多位学者研究得以完善和发展,这一称呼逐渐为各国学者所接受。20世纪50-60年代以来,随着“丝绸之路”概念和专书的译介,日本社会和学术界逐渐掀起了“丝绸之路”热,黎跃进:《日本“丝绸之路”热及其成因探析》,载《北方工业大学学报》2018年第30卷第3期,第39-43页。,日本学者在探讨中国陶瓷器的海上贸易线路时提出了“陶瓷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1966年,日本学者三上次男以中国陶瓷在海外各地的流布情况为基础,将这条古代东西方之间的陶瓷贸易与交流的海上贸易线路,称之为“陶瓷之路”(18)[日]三上次男:《陶磁の道と東西文化の交流》。,并于1969年进一步扩充撰成专书《陶瓷之路——东西方文明接触点的探索》(19)[日]三上次男:《陶磁の道——東西文明の接点をたずねて》,東京:岩波書店,1969年。三上次男通过对陶瓷贸易及其对社会和文化影响的研究,指出“这是连接中世纪东西两个世界的一条很宽阔的陶瓷纽带,同时又是东西文化交流的一座桥梁”,这条海上通路即是“陶瓷之路”,而且陶瓷只是贸易商品中的象征之一。,认为它连接了“中世纪东西两个世界”,是“东西文化交流的一座桥梁”。与此同时,1968年,日本学者三杉隆敏在《探索海上丝绸之路》一书使用了“海上丝绸之路”这一名称(20)[日]三杉隆敏:《海のシルクロードを求めて》,大阪:創元社,1968年。,其立意和出发点便是东西方之间的陶瓷贸易与交流史。二者所提之“陶瓷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的概念,便是古代沟通东西方贸易往来与文化交流的海上贸易通道,而中国外销陶瓷器正是这条海上贸易通道上的广泛销往海外地区的重要商品和东方象征之一。这一研究思路和学术视野对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影响极为深远,并促使其成为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重要学术热点,进一步影响到古代外销陶瓷窑址的考古调查与发掘、水下沉船的发现与研究等工作的开展。另一方面,1974年泉州湾宋代海船的发现(21)泉州湾宋代海船发掘报告编写组:《泉州湾宋代海船发掘简报》,载《文物》1975年第10期,第1-18页;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泉州湾宋代海船发掘与研究》,北京:海洋出版社,1987年。,促使学术界掀起了海外交通史研究的热潮,突出的表现即是中国海外交通史研究会的成立(22)中国海外交通史研究会成立于1979年4月。白水:《史学花圃中的新苗——中国海外交通史研究会成立前后》,载《海交史研究》1980年总第2期,第74-75页。和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泉州湾古船陈列馆”的建成开放(23)1974年泉州湾宋代古船发现与发掘后,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获批准建设一座古船陈列馆,并于1979年10月1日正式建成开放,设有泉州湾古船、泉州宗教石刻和泉州外销瓷三个专题陈列馆。许清泉、郭慕良、陈达生:《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三个专题陈列馆简介》,载《海交史研究》1980年总第2期,第67-71页。。在此学术背景下,藉由改革开放之春风,随着陶瓷考古新发现和中外学术交流的增多,古外销陶瓷研究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遂成为中国古陶瓷研究的热点问题,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的成立(24)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成立于1980年7月,又于1981年10月成立了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后更名为中国古陶瓷学会。本刊讯:《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成立》,载《考古》1980年第5期,第460页;《中国古陶瓷研究会成立》,载《考古》1982年第1期,第8页。和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的翻译和编印(25)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编印:《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一辑,1981年;[日]三上次男撰,庄景辉、胡金定、黄东毅译;《陶瓷之路——访东西文明的接点》,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二辑,1981年;中国古陶瓷研究会、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编:《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中国古陶瓷研究会、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会编:《古陶瓷研究》第一辑,1982年。即是其突出表现,并连年召开专题学术研讨会,尤其是“陶瓷之路”概念由日本引入中国后形成了研究热潮(26)[日]三上次男:《陶瓷之路》,李锡经、高喜美译,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此书以日文原著为底本《陶磁の路》(岩波新书,1978年)翻译。此外,至少尚有三个中文译本:庄景辉、胡金定、黄东毅译本:《陶瓷之路——访东西文明的接点》,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二辑,1981年,内部刊印本;胡德芬译本:《陶瓷之路——东西文明接触点的探索》,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年;宋念慈译本:《陶磁路》,台北:艺术家出版社,1980年。,这一热潮一直持续到20世纪80年代,并得以持续发展,大大推动了中国古外销陶瓷的研究。这也奠定了此后四十年外销陶瓷发现与研究的学术基础。
近些年来,随着学术研究的发展,一些学者在对20世纪中国陶瓷考古和研究的阶段性总结中即涉及到了外销陶瓷(27)马文宽:《中国古瓷考古与研究五十年》,载《考古》1999年第9期,第83-89页;权奎山、孟原召:《古代陶瓷》,北京:文物出版社,2008年,第6-35页;易立:《三十年来中国陶瓷考古发现与研究述略》,载《中华文化论坛》2008年第4期,第144-154页。,也有学者专门对中国古外销瓷的研究历史做了回顾(28)刘淼、吴春明:《二十世纪以来中国古外销瓷研究历史回顾》,载《考古与文物》2008年第5期,第85-90页;刘洋:《二十世纪以来国内古外销瓷研究回顾》,载《中国史研究动态》2005年第4期,第12-16页;熊翠燕:《中国宋元外销瓷研究的回顾与反思》,载《南方文物》2008年第1期,第124-130页;游越、范丽君:《中国古代外销瓷概述及研究现状》,载《文物鉴定与鉴赏》2018年第12期,第54-55页。,从中可以看出古外销陶瓷研究的发展历程。随着陶瓷考古的新进展、水下沉船的新发现和学术视野的不断拓展、新技术方法的应用,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再次迎来了新的发展,并取得了许多新的学术成果。
由于中国古外销陶瓷包含了从窑场生产到消费者使用的过程,中间主要是通过海上贸易通道完成的。因此,循此思路,下文拟从陶瓷窑址、水下沉船、海外地区的发现(29)这里的陶瓷窑址主要是指涉及到外销陶瓷器的窑址,如景德镇窑、龙泉窑、德化窑、漳州窑等;由于沉船较为特殊,其位于海上贸易航线,不少沉船载有大量中国陶瓷器,数量众多、类别丰富,且较为集中,是外销陶瓷研究的重要资料,故而单独列出;海外地区主要是外销陶瓷器消费地的遗址出土,以及近世以来流传有序的公私博物馆藏品,这是外销陶瓷使用方面的反映,囿于海外资料收集限制,这部分仅举数例进行说明。,以及外销陶瓷专题研究等几个方面,对四十年来中国古外销陶瓷的发现与研究概况进行回顾。
二、窑址考古发现与研究
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来,随着全国各项考古工作的全面恢复和发展,古瓷窑遗址考古调查与发掘得以迅速发展,尤其是为配合《中国陶瓷史》的编撰,各地区开展了一系列调查和发掘工作,填补了很多陶瓷史研究的空白(30)中国硅酸盐学会编:《中国陶瓷史》。。其后,窑址考古调查与发掘工作持续开展,多数是配合基本建设工程,也有一些是带有一定学术目的的主动性项目。经过考古工作者四十年来的辛勤耕耘,一些著名瓷窑遗址的面貌取得了新的发现和认识,一些华南沿海地区陶瓷窑址的认识则有了突破性进展,这其中即包含了一批产品广泛销往海外地区的陶瓷窑址。窑址考古发现的材料虽然不是直接的外销陶瓷器资料,但其对外销陶瓷生产状况与产地判定、技术特征与年代断定等均有着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因而在探讨外销陶瓷时有必要对其进行概述,下文择其要对其略作介绍。
(一)窑址考古调查
窑址考古调查是获取古代窑址分布和初步了解各瓷窑产品及主要特征的重要方法。除了分布广泛的一般田野考古调查外,陶瓷考古学者还开展了一些名窑遗址的较为细致的系统调查,尤其是近些年来一些窑场的大规模区域系统考古调查,对其制瓷面貌及发展情况有了较为全面的新认识。这一时期涉及到外销陶瓷的工作主要有,河北临城、内丘邢窑的调查(31)河北临城邢瓷研制小组:《唐代邢窑遗址调查报告》,载《文物》1981年第9期,第37-43页;内丘县文物保管所:《河北省内丘县邢窑调查简报》,载《文物》1987年第9期,第1-10页;张志忠、李恩玮、赵庆钢主编:《邢窑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磁县磁州窑的调查(32)秦大树:《河北省磁县观兵台古瓷窑遗址调查》,载《文物》1990年第4期,第23-36页。、曲阳定窑的调查(33)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等:《河北曲阳县定窑窑址调查报告》,载《华夏考古》2018年第4期,第3-13页。,浙江慈溪上林湖越窑的调查(34)慈溪市博物馆:《上林湖越窑》,北京:科学出版社,2002年。、龙泉窑的调查(35)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龙泉青瓷博物馆:《浙江龙泉金村青瓷窑址调查简报》,载《文物》2018年第5期,第26-43页;郑建明:《21世纪以来龙泉窑考古新进展》,载《文物天地》2018年第10期,第102-107页;沈岳明:《浙江古代瓷业概述》,载《博物院》2019年第4期,第91-99页。、金华铁店窑的调查(36)贡昌:《浙江金华铁店村瓷窑的调查》,载《文物》1984年第12期,第45-50页。,安徽繁昌窑的调查(37)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繁昌县文物局:《安徽繁昌窑窑址分布调查简报》,载《东南文化》2016年第1期,第66-76页。,江西景德镇窑(38)刘新园、白焜:《景德镇湖田窑考察纪要》,载《文物》1980年11期,第39-49页;江西省文物工作队:《江西景德镇柳家湾古瓷窑址调查》,载《考古》1985年4期,第365-370、359页;江建新:《景德镇窑业遗存考察述要》,载《江西文物》1991年第3期,第44-50、79页;曹建文、徐华烽:《近年来景德镇元代青花窑址调查与研究》,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9年第6期,第78-88页。、吉州窑(39)王吉允:《江西吉安地区唐至明代窑址调查》,载《考古》1991年第11期,第1051-1053页。、赣州七里镇窑(40)赣州市博物馆:《江西赣州窑址调查》,载《考古》1993年8期,第712-715、693页。的调查,湖南长沙窑的调查(41)长沙市文化局文物组:《唐代长沙铜官窑址调查》,载《考古学报》1980年第1期,第69-96、145-160页。,福建浦城大口窑(42)福建博物院等:《浦城县大口窑调查勘探报告》,载《福建文博》2018年第4期,第11-21页。、晋江磁灶窑(43)陈鹏、黄天柱、黄宝玲:《福建晋江磁灶古窑址》,载《考古》1982年第5期,第490-498、489页;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调查组:《晋江县磁灶陶瓷史调查记》,载《海交史研究》1980年总第2期,第29-34页;福建博物院、晋江博物馆:《磁灶窑址:福建晋江磁灶窑址考古调查发掘报告》,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年。、德化窑(44)叶文程、徐本章编:《德化瓷器史料汇编》(上册),厦门大学历史系、德化县科学技术协会、德化县文化馆印,1980年。、汀溪窑(45)丁炯淳:《同安汀溪窑址调查的新收获》,载《福建文博》1987年第2期,第56-60页;叶文程、丁炯淳、芮国耀:《福建南部的几处青瓷窑址》,载《中国考古学会第三次年会论文集》(1981),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65-169页。、安溪窑(46)安溪县文化馆:《福建安溪古窑址调查》,载《文物》1977年第7期,第58-67页;厦门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等:《2018年安溪珠塔内窑调查报告》,载《福建文博》2018年第3期,第17-24页。、莆田窑(47)李辉柄:《莆田窑址初探》,载《文物》1979年第12期,第37-42页;柯凤梅、陈豪:《福建莆田古窑址》,载《考古》1995年第7期,第60-613页。、漳州窑(48)福建省博物馆考古部、平和县博物馆:《平和县明末清初青花瓷窑址调查》,载《福建文博》1993年第1、2期,第162-167页;福建省博物馆:《漳州窑——福建漳州地区明清窑址调查发掘报告之一》,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东溪窑(49)栗建安:《东溪窑调查纪略》,载《福建文博》1993年第1、2期,第138-150页;福建省博物馆、漳州市博物馆:《华安东溪窑1999年度调查》,载《福建文博》2001年第2期,第50-69页;栗建安:《华安东溪窑遗址考古回顾与展望》,载福建省华安县人民政府编:《华安东溪窑学术研究论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16年,第13-21页。等的调查(50)曾凡:《福建陶瓷考古概论》,福州:福建省地图出版社,2001年。,广东潮州窑(51)李辉柄:《广东潮州古瓷窑址调查》,载《考古》1979年第5期,第440-444、411页。、梅县窑(52)广东省博物馆:《广东梅县古墓葬和古窑址调查、发掘简报》,载《考古》1987年第3期,第207-215页。、石湾窑(53)佛山市博物馆:《广东石湾古窑址调查》,载《考古》1978年第3期,第195-199页。等,还有广西地区窑址的调查(54)周华、李铧:《广西沿海古瓷窑的新发现》,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八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2年,第139-142页;四川大学考古学系、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广西北部湾地区宋代窑址调查》,载《东南文化》2018年第4期,第18-28页。。这些调查工作一般目的性较强,工作多较细致,基本掌握了各陶瓷窑址的分布情况,对下一步的考古发掘工作和深入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窑址考古发掘
考古发掘则是在调查工作基础上,为进一步了解该窑场的制瓷手工业面貌而开展的系统揭露,是获取其产品特征、烧成技术及发展阶段的基本方式。这一时期的窑址考古发掘工作蓬勃开展,有的发掘面积大、持续时间长,成果尤为显著。其中,一些著名窑场或华南沿海地区窑场便涉及到产品外销,其中不乏有的窑场是以海外市场为主要目的,从而对外销陶瓷的生产区域及面貌特征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北方地区主要有:陕西铜川耀州窑的多次发掘,对唐三彩、五代宋元时期瓷器的面貌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55)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唐代黄堡窑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年;陕西省考古研究所:《五代黄堡窑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等:《宋代耀州窑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耀州窑博物馆等:《立地坡·上店耀州窑址》,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年。;河北邯郸观台磁州窑较大规模的发掘,出土了一大批宋元时期瓷器(56)北京大学考古学系等:《观台磁州窑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至明清时期窑场则转移到了彭城一带(57)郭学雷:《明代磁州窑瓷器》,北京:文物出版社,2005年;张子英等:《磁州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内丘和临城邢窑的试掘,出土了一批唐五代时期的白瓷(58)河北省文物研究所等:《邢窑遗址调查、试掘报告》,载《考古学集刊》第14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第191-237页;张志忠、李恩玮、赵庆钢主编:《邢窑研究》。;曲阳定窑的发掘出土了丰富的瓷器和窑具等遗物,对宋金时期定窑产品有了新的认识(59)河北省文物研究所等:《河北曲阳县涧磁岭定窑遗址A区发掘简报》,载《考古》2014年第2期,第3-25页;秦大树、高美京、李鑫:《定窑涧磁岭窑区发展阶段初探》,载《考古》2014年第3期,第82-97页。;河南巩义窑的发掘出土了大量唐三彩、白釉绿彩和白瓷(60)河南省巩义市文物保护管理所:《黄冶唐三彩窑》,北京:科学出版社,2000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巩义黄冶窑》,北京:科学出版社,2016年。,还出土了一些洒点蓝彩和组成花纹图案的器物及几件青花瓷器(61)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黄冶窑考古新发现》,郑州:大象出版社,2005年。,可与黑石号沉船和海外地区发现的遗物相对应(62)谢明良:《记黑石号(Batu Hitam)沉船中的中国陶瓷器》,载《台湾大学美术史研究集刊》第13期,2002年,第1-60页。;河南禹州钧台(63)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禹州钧台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8年。、神垕钧窑(64)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刘家门钧窑遗址发掘简报》,载《文物》2003年第11期,第26-52页;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白峪窑址发掘简报》,载《文物》2005年第5期,第13-36页。的发掘,对钧窑的时代、面貌等有了新的认识。
南方地区数量更多,湖南长沙窑的发掘(65)长沙窑课题组:《长沙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6年。,出土的颇具特色的唐代青釉褐彩瓷器常见于海外地区遗址;浙江慈溪上林湖及周边区域越窑(66)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慈溪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慈溪上林湖荷花芯窑址发掘简报》,载《文物》2003年第11期,第4-25页;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慈溪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浙江慈溪市越窑石马弄窑址的发掘》,载《考古》2001年第10期,第59-72页;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寺龙口越窑址》,文物出版社,2002年。、东钱湖越窑(67)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郭童岙:越窑遗址发掘报告》,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年。的发掘,出土了一批唐五代至北宋时期的青瓷;浙江龙泉窑的考古发掘工作开展较多,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为配合基本建设进行的大规模的调查与发掘(68)浙江省轻工业厅:《龙泉青瓷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龙泉东区窑址发掘报告》,北京:文物出版社,2005年。,以及2006-2007年枫岩洞窑址的考古发掘(69)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龙泉大窑枫洞岩窑址》,北京:文物出版社,2015年。,出土了一批宋元明时期的窑炉、作坊遗迹以及一大批瓷器、窑具等遗物,基本上弄清了龙泉窑的范围、规模、生产技术和产品特征等;安徽繁昌窑遗址也进行了多次考古发掘,其中,2002年(70)安徽繁昌窑遗址考古队:《安徽繁昌窑遗址发掘与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2013-2014年柯家冲窑址的发掘(71)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繁昌县文物局:《安徽繁昌柯家冲窑址2013~2014年发掘简报》,载《文物》2016年第3期,第19-35页。,2014年骆冲窑址的发掘(72)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繁昌县文物局:《安徽繁昌骆冲窑址2014年发掘简报》,载《文物》2016年第3期,第36-50页。,揭露出了一批五代至宋代的窑炉、作坊、窑具及瓷器遗存等,对研究南方地区早期青白瓷和白瓷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江西景德镇窑也于20世纪80年代以来进行了多次抢救性考古发掘(73)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景德镇湖田窑址——1988~1999年考古发掘报告》,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徐长青、余江安:《湖田窑考古新收获》,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4年第2期,第48-59页;江建新:《景德镇陶瓷考古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等:《江西景德镇观音阁明代窑址发掘简报》,载《文物》2009年第12期,第39-58页;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等:《江西景德镇落马桥窑址宋元遗存发掘简报》,载《文物》2017年第5期,第4-36页。,揭露出了一大批五代宋元明清时期的窑炉和作坊遗迹,出土了一大批瓷器标本,近年来又发现了一些晚唐五代时期的瓷业遗存(74)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乐平市博物馆:《景德镇南窑考古发掘与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等:《景德镇市兰田村大金坞窑址调查与试掘》,载《南方文物》2015年第2期,第67-77、66页;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等:《景德镇市兰田村柏树下窑址调查与试掘》,载《华夏考古》2018年第4期,第14-24页。;赣州七里镇窑(75)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江西赣州七里镇窑址发掘简报》,载《江西文物》1990年4期,第3-23页。、吉州窑(76)江西省文物工作队、吉安县文物办公室:《江西吉州窑遗址发掘简报》,载《考古》1982年第5期,第481-489页;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江西吉安市临江窑遗址》,载《考古学报》1995年第2期,第243-274页。的发掘,也大大促进了对海外发现类似产品的认识。
福建地区陶瓷产品外销的窑址数量较多,考古发掘工作开展也较多(77)栗建安:《福建古窑址考古五十年》,载《陈昌蔚纪念论文集·陶瓷》,台北:财团法人陈昌蔚文教基金会,2001年,第9-38页。,主要有:晚唐五代时期的福州怀安窑(78)福建省博物馆、福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福建怀安窑址发掘报告》,载《福建文博》1996年第1期,第3-34页。,宋元时期的建阳建窑(79)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建窑考古队:《福建建阳县水吉北宋建窑发掘简报》,载《考古》1990年第12期,第1095-1099、1089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建窑考古队:《福建建阳县水吉建窑遗址1991~1992年度发掘简报》,载《考古》1995年第2期,第148-154、159页。、南平茶洋窑(80)福建省博物馆:《南平茶洋窑址1995年-1996年度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00年第2期,第50-59页。、武夷山遇林亭窑(81)福建省博物馆:《武夷山遇林亭窑址发掘报告》,载《福建文博》2000年第2期,第20-49页。、松溪窑(82)福建省博物馆:《福建松溪县坰场北宋窑址试掘简报》,载《考古学集刊》第2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第167-170、202页;羊泽林、杨敬伟:《福建松溪县西门窑发掘收获》,载《东方博物》第六十四辑,北京:中国书店,2017年,第65-75页。、将乐碗碟墩窑(83)福建博物院、将乐县博物馆:《2016~2017年将乐县碗碟墩一号窑址考古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17年第4期,第2-14页;福建博物院、将乐县博物馆:《将乐碗碟墩窑址考古发掘报告》,福州:海峡书局,2018年。、闽清义窑(84)福建博物院、闽清县博物馆:《闽清下窑岗一号窑址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18年第2期,第2-11页。、晋江磁灶窑(85)福建博物院、晋江博物馆:《磁灶窑址:福建晋江磁灶窑址考古调查发掘报告》。、南安窑(86)福建博物院、南安市文管办、泉州市文保中心:《南安寮仔窑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08年第4期,第1-11页。、汀溪窑(87)傅宋良、林元平:《中国古陶瓷标本·福建汀溪窑》,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德化窑(88)福建省博物馆:《德化窑》,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明清时期的德化窑(89)福建博物院等:《德化明代甲杯山窑址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06年第2期,第1-15页;栗建安:《德化甲杯山明代窑址的发掘与收获》,载《福建文博》2004年第4期,第26-32页;栗建安:《德化清代窑址的发现及其意义》,载郭景坤主编:《古陶瓷科学技术6 2005国际讨论会论文集》,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461-463页。、漳州窑(90)福建省博物馆:《漳州窑——福建漳州地区明清窑址调查发掘报告之一》;福建省博物馆:《福建平和县南胜田坑窑址发掘报告》,载《福建文博》1998年第1期,第4-30页;福建省博物馆:《平和五寨洞口窑址的发掘》,载《福建文博》1998年增刊总第32期,第3-31页。、东溪窑(91)福建博物院、华安县博物馆:《华安东溪窑2007年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16年第2期,第2-13页;福建博物院、南靖县文物保护中心:《南靖县东溪窑封门坑窑址2015年发掘简报》,载《福建文博》2015年第3期,第2-15页。,等。广东地区窑址发掘有潮州窑(92)广东省博物馆:《潮州笔架山宋代窑址发掘报告》,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年。、梅县水车窑(93)广东省博物馆:《广东梅县古墓葬和古窑址调查、发掘简报》;杨少祥:《广东梅县市唐宋窑址》,载《考古》1994年第3期,第231-238页。、新会官冲窑(94)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会市博物馆:《广东新会官冲古窑址》,载《文物》2000年第6期,第25-43页。、大埔余里窑(95)肖达顺、陈靖云:《广东已知最早的龙泉系青瓷窑场——大埔余里窑址考古发掘的收获》,载《中国文物报》2014年4月25日第8版。、香港大埔碗窑(96)香港文化博物馆:《香港大埔碗窑青花瓷窑址——发掘及研究》,香港:香港康乐及文化事务署,2000年。以及早年发掘清理的广州西村窑(97)广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广州西村古窑遗址》,北京:文物出版社,1958年;广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等:《广州西村窑》,香港: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艺术研究中心,1987年。等,涉及外销的窑场由唐代直至清代(98)曾广亿:《广东瓷窑遗址考古概要》,载《江西文物》1991年第4期,第105-108、84页;邓宏文:《试论广东明清时期的陶瓷手工业》,载《文博学刊》2018年第4期,第32-38、61页。。广西地区有永福窑(99)广西壮族自治区文物工作队:《广西永福窑田岭宋代窑址发掘简报》,载《中国古代窑址调查发掘报告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201-212页;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等:《广西永福县窑田岭Ⅲ区宋代窑址2010年发掘简报》,载《考古》2014年第2期,第26-53页。、容县城关窑(100)广西壮族自治区文物工作队:《广西容县城关宋代瓷窑》,载《考古学集刊》第5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264-276、284页。、中村窑(101)广西壮族自治区文物工作队:《广西藤县宋代中和窑》,载《中国古代窑址调查发掘报告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79-194页。,等。
这些窑址的发掘工作开展比较广泛,出土了一大批资料,其产品也销往海外地区,尤其是近些年来因海上丝绸之路研究热潮而更为突出,不仅为陶瓷考古分期研究提供了可靠的依据,也为海外地区发现中国陶瓷器的产地判定与综合研究奠定了基础,是中国古代外销陶瓷研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资料。
三、水下沉船的发现
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潜水技术与设备的发展,欧美地区水下考古学逐渐发展起来,一些沉没于海底的沉船得以发现和科学发掘(102)G.F.Bass,Archaeology Under Water,London:Thames and Hudson, 1966;[英]基思·马克人瑞著,戴开元、邱克译:《海洋考古学》,北京:海洋出版社,1992年;[日]小江庆雄著,王军译:《水下考古学入门》,北京:文物出版社,1996年。。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些组织或机构开始在东南亚海域进行沉船打捞,水下考古学者也逐渐开始在这一海域进行调查和发掘,发现了一些不同时代的沉船,其中不少便载有大批的中国陶瓷器(103)吴春明:《环中国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与船货》,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3年。,此外还见于明清时期大西洋、印度洋等海域的一些沉船遗址。与此同时,20世纪80年代后期,中国由西方引入这一学科(104)吴春明、张威:《海洋考古学:西方兴起与学术东渐》,载《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3期,第39-45页;吴春明等编著:《海洋考古学》,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年。,开始建立水下考古事业(105)张威:《水下考古学及其在中国的发展》,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1卷,北京:科学出版社,2012年,第1-12页;张威:《中国水下考古的缘起和开创》,载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编:《“2010年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展示与利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11年,第25-34页。,经历三十年的发展,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中国沿海地区发现了一批五代至清代的沉船遗址,大多数均装载有大量的陶瓷器(106)赵嘉斌:《水下考古学在中国的发展与成果》,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1卷,第13-56页;吕章申主编:《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成果》,合肥:安徽美术出版社,2015年。。这些水下沉船出水的中国陶瓷器是古代外销陶瓷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其年代集中、类别丰富、数量众多,对于中国外销陶瓷和海外贸易史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下文大致以沉船时代为序简要进行介绍。
(一)唐五代时期
这一阶段的沉船并不多,主要在东南亚一带。据目前发现的资料,载有中国陶瓷器时代最早的沉船是黑石号沉船,1998年发现于印度尼西亚勿里洞岛海域,打捞出水有瓷器、金银器、铜镜及其他金属器等,船货中以瓷器为主,多达67 000余件,长沙窑瓷器占大多数,达56 000余件,还有一些越窑青瓷、广东窑场烧造的青瓷和北方地区巩县窑等窑口的白瓷、青花、白釉绿彩瓷器,其中一件长沙窑釉下彩绘碗的外壁刻有“宝历二年七月十六日”(826)铭记,再结合船体结构形态,可以推断该船为唐代晚期的阿拉伯商船(107)Michael Flecker,“A 9th~century Arab or Indian Shipwreck in Indonesian Waters”,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Nautical Archaeology and Underwater Exploration(IJNA),Vol.29, No.2,2000,pp.199-217;Michael Flecker,“A Ninth Century AD Arab or Indian Shipwreck in Indonesia:First Evidence for Direct Trade with China”,World Archaeology,Vol.32,No.3,2001,pp.335-354;Michael Flecker,“A 9th~century Arab or Indian shipwreck in Indonesian Waters:Addendum”,IJNA,Vol.37, No.2, 2008, pp. 384-386;Regina Krahl,John Guy,Keith Wilson,and Julian Raby eds.,Shipwrecked:Tang Treasures and Monsoon Winds,Smithsonian Books,2011;Alan Chong and Stephen A. Murphy eds.,The Tang Shipwreck:Art and Exchange in the 9th Century,Singapore:Asian Civilisations Museum, Dominie Press, 2017; 谢明良:《记黑石号(BatuHitam)沉船中的中国陶瓷器》。。最新的考古发现是在越南中部广义省平山县发现了一艘9世纪的Chau Tan沉船,但其周围被后期遗存扰动严重,出土有唐代越窑青瓷、北方白瓷和三彩器等;泰国湾附近也发现了一艘9世纪的Phanom Surin沉船,位于海湾附近的淤泥中,据船体结构判断应为阿拉伯商船,出有广东等地的青釉、褐釉陶瓷器等(108)John Guy, “Hollow and Useless Luxuries:The Tang Shipwreck and the Emerging Role of Arab Traders in the Late First Millennium Indian Ocean”, pp. 160-176; Stephen A. Murphy, “Ports of Call in Ninth-century Southeast Asia:The Route of the Tang Shipwreck”,pp.234-249, in Alan Chong and Stephen A. Murphyeds,The Tang Shipwreck:Art and Exchange in the 9th Century.。
印度尼西亚爪哇海域的井里汶沉船,2004-2005年打捞出水49万件(片)器物,包括金器、银锭、铜器、铁器、漆器、铅币、锡币、锡锭、玻璃器和玻璃料、青金石、红蓝宝石、象牙、香料、珍珠、水晶、东南亚陶器、中国瓷器等,应为东南亚船舶;其中,出水完整器155 685件,可修复的器物约76 987件,瓷片尚有约262 999片,其中以越窑青瓷为主(109)沈岳明:《越窑的发展及井里汶沉船的越窑瓷器》,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7年第6期,第102-106页。,可达30万件,还有一些北方和南方地区的白瓷器等(110)[印度尼西亚]Adi Agung Tirtamarta:《井里汶海底十世纪沉船打捞纪实》,辛光灿译,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7年第6期,第151-154页;秦大树:《拾遗南海补阙中土——谈井里汶沉船的出水瓷器》,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7年第6期,第91-101页。,根据所发现器物,可初步推断井里汶沉船年代为10世纪后期。沉没于印度尼西亚海域的印坦沉船,打捞出水的船货有金、银、铜、锡、铅、陶器及中国陶瓷器等,据统计,出水的中国陶瓷器7 309件,广东生产的青黄釉小罐数量为4 855件,其余则以越窑青瓷为主,还有少量青白瓷和白瓷;据水下船体构件推测其为东南亚造船舶,年代大致为10世纪(111)Michael Flecker,The 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 of the Tenth Century Intan Shipwreck, Java Sea, Indonesia, Oxford:BAR International Series 1047, 2002.。这一时期沉船还有印度尼西亚爪哇海域的加拉璜沉船(112)Horst Liebner.The ‘Karawang’ Wreck:A Cargo of 10th Century Trade Ceramics,Jakarta:PT PuteraParadigma Sejahtera~ PT Nautik Recovery Asia, 2009; Horst Liebner. “Cargoes for Java:Interpreting Two 10th Century Shipwrecks”, Paper for 13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f the European 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Archaeologists (EurASEAA13), Berlin, 2010, pp. 9-16.。
中国沿海则有福建平潭海域的分流尾屿五代沉船(113)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福建博物院文物考古研究所:《福建平潭分流尾屿五代沉船遗址调查》,载《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1年第11期,第18-25页;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北京:文物出版社,2017年,第7-19页。,出水遗物均为越窑青瓷;而居于南海贸易航线关键区域的西沙群岛海域也有五代时期沉船遗存的发现(114)广东省博物馆编:《西沙文物——中国南海诸岛之一西沙群岛文物调查》,北京:文物出版社,1975年;广东省博物馆:《广东省西沙群岛文物调查简报》,载《文物》1974年第10期,第1-29页;广东省博物馆等:《广东省西沙群岛第二次文物调查简报》,载《文物》1976年第9期,第9-27页;王恒杰:《西沙群岛的考古调查》,载《考古》1992年第9期,第769-777页;孟原召、符洪洪:《2010年西沙群岛水下考古调查再获丰硕成果》,载《中国文物报》2010年6月4日第4版;赵嘉斌:《南海海域水下考古工作概况——以西沙群岛水下考古调查与文物巡查为重点》,载《南海水下文化遗产》第一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47-58页。,如石屿四号沉船、银屿五号沉船遗址等(115)赵嘉斌:《2009~2010年西沙群岛水下考古调查主要收获》,载吴春明主编:《海洋遗产与考古》,北京:科学出版社,2012年,第178-190页。,出水遗物则多为越窑青瓷、广东地区青瓷和褐釉瓷、南方或北方地区的白瓷。
(二)宋元时期
宋元时期海外贸易发达,沉船数量大为增多(116)吴春明:《环中国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与船货》;刘未:《中国东南沿海及东南亚地区沉船所见宋元贸易陶瓷》,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65-75页。。这些沉船多分布于中国沿海、东南亚海域和东北亚海域。
福建沿海地区有莆田北土龟礁一号沉船(117)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163-186页;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队:《2008年莆田沿海水下考古调查简报》,载《福建文博》2009年第2期,第4-6页。、平潭大练岛西南屿水下文物点(118)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19-26页;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队:《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载《文物》2014年第2期,第29-40页。、小练岛东礁村水下文物点(119)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26-62页。,泉州湾后渚港沉船(120)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泉州湾宋代海船发掘与研究》。、法石沉船(121)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福建省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联合试掘组:《泉州法石古船试掘简报和初步探讨》,载《自然科学史研究》1983年第2期,第164-172页。,漳州海域半洋礁一号沉船(122)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277-304、382-386页。,连江定海白礁一号沉船(123)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等:《福建连江定海湾沉船考古》,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年。、莆田北土龟礁二号沉船(124)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208-215页。、湄洲岛文甲大屿沉船(125)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197-208页。、漳浦沙洲岛沉船(126)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队:《漳浦县沙洲岛沉船遗址水下考古调查》,载《福建文博》2008年第2期,第5-8页;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304-319页。、圣杯屿沉船(127)羊泽林:《漳浦圣杯屿元代沉船遗址调查收获》,载浙江省博物馆编:《东方博物》第五十六辑,北京:中国书店,2015年,第69-78页;福建博物院、漳浦县博物馆:《漳浦县莱屿列岛沉船遗址出水文物整理简报》,载《福建文博》2013年第3期,第2-8页。莱屿列岛沉船文物为2011年7月漳州市文物执法部门和漳州市边防支队在古雷半岛缴获文物,经了解和分析其应是圣杯屿元代沉船的遗物,此处承蒙福建博物院羊泽林先生相告,谨致谢忱。、平潭大练岛元代沉船(128)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等:《福建平潭大练岛元代沉船遗址》,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等,不同阶段出水陶瓷器组合有一定差异,主要有浙江龙泉窑青瓷、景德镇窑青白瓷、德化窑青白瓷、闽南窑场青瓷、莆田庄边窑青灰釉瓷、连江浦口窑青灰釉瓷、晋江磁灶窑酱釉器、福清东张窑黑釉瓷等。
广东海域则有南海Ⅰ号沉船,保存较好,2007年整体打捞出水,据最新发掘成果,装载的船货多达18万件,以陶瓷器、铁条材、铁锅居多,陶瓷器均有龙泉窑青瓷、景德镇窑青白瓷、德化窑白瓷和青白瓷、福建青瓷、闽清义窑和晋江磁灶窑瓷器等,以及少量北方地区瓷器产品,还有金银器、银锭、漆器、铜镜及大量铜钱等。(129)张威:《南海沉船的发现与预备调查》,载《福建文博》1997年第2期,第28-31页;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2011年“南海Ⅰ号”的考古试掘》,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年;“南海Ⅰ号”考古队:《“南海Ⅰ号”宋代沉船2014年的发掘》,载《考古》2016年第12期,第56-83页;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南海Ⅰ号沉船考古报告之一——1989~2004年调查》,北京:文物出版社,2017年;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南海Ⅰ号沉船考古报告之二——2014~2015年发掘》,北京:文物出版社,2018年。
西沙群岛北礁五号沉船、北礁四号沉船、银屿八号沉船遗址等(130)赵嘉斌:《2009~2010年西沙群岛水下考古调查主要收获》;范伊然编著:《南海考古资料整理与述评》,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年。,多见器物组合为闽粤桂沿海地区青白瓷、广东佛山奇石窑酱釉器等,北礁四号沉船还出有龙泉窑或松溪窑青瓷。南宋时期则以西沙群岛光礁一号沉船为代表,发现于1996年,虽然保存状况不佳,但仍出水陶瓷器、铁条材、铜镜等遗物约有万余件(131)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等编著:《西沙水下考古(1998~1999)》,北京:科学出版社,2006年;另据2007-2008年华光礁一号沉船发掘出水资料。,其中绝大部分为陶瓷器,有龙泉窑、松溪窑和南安窑青瓷,闽清义窑青白瓷和青瓷,景德镇窑、德化窑青白瓷,磁灶窑酱釉器等,其中一件义窑青釉盏内壁刻有“壬午载潘三郎造”,初步判断“壬午载”应为南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1162)(132)孟原召:《华光礁一号沉船与宋代南海贸易》,载《博物院》2018年第2期,第11-26页。。银屿七号沉船出水遗物与其类似。元代则有石屿二号沉船(133)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海南省文物局:《西沙群岛石屿二号沉船遗址调查简报》,载《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1年第11期,第26-46页。,出水有景德镇窑卵白釉和青花瓷器、德化窑白瓷、磁灶窑酱釉瓷、莆田庄边窑青灰釉瓷等。
东南亚海域沉船发现数量较多(134)童歆:《9~14世纪南海及周边海域沉船的发现与研究》,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2卷,北京:科学出版社,2016年,第45-102页。,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海域均有发现。印度尼西亚海域的西村廖内沉船(135)Roberto Gardellin, “Shipwrecks Around Indonesia”,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 Newsletter,No.21,2013,pp.17-18.童歆编译:《海外陶瓷考古新发现》,载《陶瓷考古通讯》2013年第2期,第69页。,出水主要为广州西村窑青白瓷、青釉褐彩瓷和酱釉器等;西村勿里洞沉船出水也多为广州西村窑青釉瓷、南方地区白瓷和福建地区的青白瓷等(136)童歆编译:《海外陶瓷考古新发现》,第18-19、69-70页。;廖内林加群岛西北部鳄鱼岛沉船则出水有广州西村窑青瓷和酱釉器、龙泉窑或松溪窑青瓷、佛山奇石窑酱釉器、潮州窑青白瓷,以及景德镇、广西北流河流域和闽南地区青白瓷、磁灶窑酱釉器等(137)Abu Ridho and E. Edwards McKinnon,edited by Sumarah Adhyatman.The PulauBuaya Wreck:Finds from the Song Period,The Ceramic Society of Indonesia, 1998, pp. 1-98.胡舒扬:《宋代中国与东南亚的陶瓷贸易——以鳄鱼岛(Pulau Buaya Wreck)资料为中心》,载中国航海博物馆编:《人海相依:中国人的海洋世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48-67页。。爪哇岛北部海域的爪哇海沉船(138)William M. Mathers and Michael Flecker,Archaeological Report:Archaeological Recovery of the Java Sea Wreck,Pacific Sea Resources,1997,pp.1-94;Michael Flecker,“The Thirteenth~Century Java Sea Wreck:A Chinese Cargo in an Indonesian Ship”,The Mariner’s Mirror,Vol.89,No.4,2003,pp.388-404.,据推测应是一艘南宋早期沉船,出水陶瓷器有景德镇窑青白瓷,龙泉窑青瓷,松溪窑和南安窑青瓷,闽清义窑青白瓷和青瓷,德化窑青白瓷,晋江磁灶窑酱黑釉器,福建地区黑釉瓷,还有一些福建地区烧造的白釉褐彩和白釉划花器等。爪哇海域的哲帕拉沉船(139)Atma Djuana and Edmund Edwards McKinnon,“The Jepara Wreck”,Proceeding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Chinese Export Ceramics and Maritime Trade,12th~15th Centuries,ed. by Cheng Pei-Kai,Hong Kong:Chungwa Publishing,2005,pp.126-134.,出水有德化窑青白瓷、闽清义窑、连江浦口窑、莆田庄边窑青白或青灰釉瓷,龙泉窑和闽南窑场青瓷,磁灶窑酱釉器等。马都拉岛海域的枢府沉船则主要是景德镇窑的卵白釉瓷器(140)Roberto Gardellin, “Shipwrecks Around Indonesia”, pp.15-19.。马来西亚海域的丹戎新邦沉船(141)Michael Flecker,“The China~Borneo Ceramics Trade Around the 13th Century:The Story of Two Wrecks”, 载秦大树、袁旔主编:《古丝绸之路:2011亚洲跨文化交流与文化遗产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新加坡:新加坡世纪科技出版公司,2013年,第177-184页。,出水300多件可复原中国瓷器,包括德化窑青白瓷、闽清义窑瓷器、南安窑青瓷、磁灶窑酱釉器等。马来西亚沙巴州北部海域的玉龙号沉船则出水了大批龙泉窑青瓷(142)Michael Flecker, “The Jade Dragon Wreck:Sabah, East Malaysia”,The Mariner's Mirror,Vol.98,No.1, 2012,pp.9-29; Michael Flecker, “The China~Borneo Ceramics Trade Around the 13th Century:The Story of Two Wrecks”, pp. 162-176.,为元代中晚期沉没。南沙群岛海域的碎浪暗沙沉船(143)Marie-France Dupoizat,“The Ceramic Cargo of a Song Dynasty Junk Found in the Philippines and its Significance in the China-South East Asia Trade”,South East Asia and China:Art,Interaction and Commerce,eds.by Rosemary Scott and John Guy,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 of Chinese Art, 1995; Frank Goddioet al.,Weisses Gold,Göttingen:SteidlVerlag, 1997, pp. 47-68.,出水有景德镇窑、德化窑青白瓷、闽清义窑青白瓷和青瓷、南安窑青瓷、磁灶窑酱黑釉器,以及福建地区的黑釉瓷和白地褐彩瓷等。榆亚暗沙东北部海域的调查员沉船(144)Frank Goddio et al. Weisses Gold,pp.69~78;Marie-France Dupoizat,“The Ceramics of the Investigator Shipwreck”, Paper presented at the Symposium on Chinese Export Ceramics Trade in Southeast Asia, organized by Asian Research Institut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 12th ~14th, March, 2007.,出水有景德镇窑青白瓷、龙泉窑青瓷,以及福建德化窑青白瓷、闽清义窑青灰瓷、磁灶窑酱釉器等,还有金属铜环和铁质凝结物。菲律宾海域的圣安东尼奥沉船(145)Paul Clark et al.,“Philippines Archaeological Site Survey, February 1988”,IJNA,1989,Vol.18,No.3,pp.255-262.,出水有南安窑青瓷、福建窑场青瓷、磁灶窑酱釉器等。
斯里兰卡阿莱皮蒂海岸文物点(146)John Carswell, “China and Islam:A Survey of the Coast of India and Ceylon”,Transactions of 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1977-1978,Vol.22,pp.24-68;John Carswell, “Chinese Ceramics from Allaippidy in Sri Lanka”,A Ceramic Legacy of Asia’s Maritime Trade:Song Dynasty Guangdong Wares and Other 11th to 19th Century Trade Ceramics Found on Tioman Island,Malaysia,The Southeast Asian Ceramic Society,West Malaysia Chapter,1985,pp.31-47.刘未:《中国东南沿海及东南亚地区沉船所见宋元贸易陶瓷》,第66页。,也出土有广州西村窑青瓷、青白瓷、酱釉器,潮州窑、闽南地区窑场和景德镇窑青白瓷,以及耀州窑印花青瓷等。
北方则有辽宁绥中三道岗沉船遗址(147)张威主编:《绥中三道岗元代沉船》,北京:科学出版社,2001年。,出水磁州窑白地黑花、白釉、黑釉、孔雀绿釉产品等。
东北亚海域有元代晚期沉没于朝鲜半岛海域的新安沉船,发现于1975年,1976-1984年经10次发掘和1次调查,打捞出水遗物主要包括铜钱、陶瓷器、金属器、石材、墨书木简、紫檀木、香料、药材、胡椒和果核等。出水陶瓷器20 691件,除了7件高丽青瓷和2件日本濑户窑釉陶外,皆为中国陶瓷器,以青瓷居多,白瓷和青白瓷次之,再次为黑褐釉瓷器,窑口几乎包括了南北方代表性窑场,包括龙泉窑、景德镇窑、磁州窑、吉州窑、赣州七里镇窑、金华铁店窑和福建地区窑场的白瓷、青白瓷、黑瓷等。新安沉船出水墨书木简364支,为沉船的货物标签,其中一件墨书“至治三年”(1323),为判别沉船的年代提供了重要依据(148)[韩]文化财厅、国立海洋遗物展示馆:《新安船》Ⅰ、Ⅱ、Ⅲ,木浦:国立海洋遗物展示馆,2006年;[韩]文化公报部、文化财管理局编:《新安海底遗物(资料编)》Ⅰ、Ⅱ、Ⅲ,1983、1984、1985年;[韩]文化公报部、文化财管理局编:《新安海底遗物(综合编)》,1988年;李德金、蒋忠义、关甲堃:《朝鲜新安海底沉船中的中国瓷器》,载《考古学报》1979年第2期,第245-254页。。近几年,韩国泰安马岛海域发现了多艘高丽时期沉船及陶瓷器、锭石等遗物(149)[韩]国立海洋文化财研究所:《泰安马岛海域探查报告书》,木浦,2011年。,出水了一些中国宋元时期陶瓷器(150)[韩]国立海洋文化财研究所:《泰安马岛出水中国陶磁》,木浦,2013年。,尤以福建窑场的青釉、青白釉、酱黑釉产品居多。
从上述沉船出水的陶瓷器组合来看,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沉船中所载陶瓷器有着不同的组合,多是来自不同窑场;即使是同一沉船中发现的陶瓷器一般也是来自不同地区、多个窑场的产品。由此可知,沉船发现陶瓷器对研究当时海外贸易状况的重要性。
(三)明清时期
明清时期,海外贸易制度发生较大变化。明朝初期虽实行海禁政策,但仍有陶瓷器输往海外地区;至明代中后期开放海禁,东印度公司等欧洲商船频繁来华贸易,使得明末清初成为这一阶段海外贸易最为活跃的阶段,以至在清代中期以后,欧美商船的海外贸易仍较为发达。这一阶段的沉船数量也较多,随着新航线的开辟,除了中国沿海、东南亚等海域外,大西洋、印度洋等海域也有一些沉船发现,但仍以南海海域发现数量最多(151)焦天龙:《南海南部地区沉船考古的实践与问题》,载《南海水下文化遗产》第一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32-40页;[越]阮庭战:《越南海域沉船出水的中国古陶瓷》,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十四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第60-83页。,中国陶瓷器仍是重要的贸易商品之一(152)吴春明:《环中国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与船货》;刘淼、胡舒扬:《沉船、瓷器与海上丝绸之路》,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不过这一时期则以景德镇民窑青花瓷、龙泉窑青瓷、漳州窑青花瓷、德化窑白瓷和青花瓷、广彩瓷器、宜兴紫砂器等为主。
中国沿海海域的浙江渔山小白礁一号清代沉船(153)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浙江宁波渔山小白礁一号沉船遗址调查与试掘》,载《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1年第11期,第54-68页;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等编著:《“小白礁Ⅰ号”——清代沉船遗址水下考古发掘报告》,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年。,福建平潭老牛礁明代中期沉船(154)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62-90页。、九梁礁明代晚期沉船(155)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90-119页;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福建博物院:《海坛海峡九梁Ⅰ号沉船调查新收获》,载《水下考古》第一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59-82页。、碗礁一号清代沉船(156)碗礁一号水下考古队编著:《东海平潭碗礁一号出水瓷器》,北京:科学出版社,2006年;“东海平潭碗礁1号”沉船遗址水下考古队:《“东海平潭碗礁1号”沉船水下考古的发现与收获》,载《福建文博》2006年第1期,第3-10、17页;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福建沿海水下考古调查报告(1989~2010)》,第120-142页。,广东汕头南澳一号明代晚期沉船(157)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广东汕头市“南澳Ⅰ号”明代沉船》,载《考古》2011年第7期,第39-46页;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孤帆遗珍——“南澳Ⅰ号”出水精品文物图录》,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西沙群岛北礁三号明代沉船(158)中国国家博物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等:《西沙水下考古(1998~1999)》。、珊瑚岛一号清代沉船(159)西沙群岛2015年水下考古队:《珊瑚岛一号沉船遗址2015年度水下考古发掘简报》,载《水下考古》第一辑,第11-58页。,等等。其中,南澳一号沉船出水瓷器近3万件,主要为漳州窑青花瓷器、景德镇窑青花和五彩瓷器;碗礁一号沉船出水瓷器有17 000多件,绝大部分为景德镇窑青花瓷和五彩瓷器。
菲律宾巴拉望海域的皇家舰长号、皇家舰长暗沙二号沉船(160)Franck Goddio, Discovery and 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 of a 16th Century Trading Vessel in the Philippines,World Wide First, 1988.,利纳浅滩沉船(161)Franck Goddio, Sunken Treasures:Fifteenth Century Chinese Ceramics from the Lena Cargo, London:Periplus Publishing, 2000.,潘达南岛沉船(162)Alya B. Honasan, “The Pandanan Junk:The wreck of a Fifteenth-century junk is found by chance in a pearl farm off Pandanan island”; Eusebio Z. Dizon, “Anatomy of a Shipwreck:Archaeology of the 15th Century Pandanan Shipwreck”; Allison I. Diem, “Relics of a Lost Kingdom:Ceramics from the Asian Maritime Trade”, The Pearl Road, Tales of Treasure Ships in the Philippines,Christophe Loviny, 1996.,吕宋岛圣安东尼奥沉船、维达号沉船(163)Paul Clark et al., “Philippines Archaeological Site Survey, February 1988”.,好运岛海域西班牙大帆船圣迭戈号沉船(1600)(164)Cynthia Ongpin Valdes, Allison I. Diem,Saga of the San Diego(AD1600),National Museum, Inc. Philippines,1993;Franck Goddio, Treasures of the San Diego, Paris, 1996;[日]森村健一撰,曹建南译:《菲律宾圣迭戈号沉船中的陶瓷》,载《福建文博》1997年第2期,第70-73页;[法]莫尼克·科里克撰,王芳译,楼建龙校:《界定“汕头器”的年代——1600年11月4日,“圣迭戈”号大帆船》,载《福建文博》2001年第1期,第46-52页。,苏禄海格里芬号沉船(1761)(165)C. Dagget, E. Jay, F. Osada, “The Griffin, An English East Indiaman Lost in the Philippines in 1761”,IJNA,1990, Vol.19, No.1, pp.35-41.。泰国湾帕提亚沉船(166)Jeremy Green and VidyaIntakosai, “The Pattaya Wreck Site Excavation, Thailand, An Interim Report”,IJNA,1983,Vol.12,No.1,pp.3-13; Jeremy Green and Rosemary Harper,The Excavation of the Pattaya Wreck Site and Survey of Three Other Sites, Thailand,Australian Institute for Maritime Archaeology Special Publication, No.1, 1983.、西昌岛一号、二号沉船(167)Jeremy Green and Rosemary Harper,The Excavation of the Pattaya Wreck Site and Survey of Three Other Sites, Thailand; Jeremy Green and VidyaIntakosai, “The Pattaya Wreck Site Excavation, Thailand, An Interim Report”; Jeremy Green et al., “The Kosichang One Shipwreck Excavation 1983-1985, A Progress Report”,IJNA,1986, Vol.15, No.2, pp.105-122 .;越南海域富国岛沉船(168)Warren Blake and Michael Flecker, “A Preliminary Survey of a South-East Asian Wreck, PhuQuoc Island, Vietnam”,IJNA,1994,Vol.23, No.2, pp.73-91.、平顺沉船(169)刘朝晖:《越南平顺沉船出土的漳州窑青花瓷器》,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十三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7年,第247-259页;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海上丝绸之路遗珍——越南出水陶瓷》,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年。、头顿沉船(约1690)(170)Michael Flecker, “Excavation of an Oriental Vessel of c. 1690 off Con Dao, Vietnam”,IJNA,1992, Vol.21, No.3, pp.221-244 ; Christiaa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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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欧美商船的装载量一般都较大,船货类别丰富多样,所载瓷器少者几百、上千、几千余件,多者可达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件以上。比如,1600年沉没的西班牙商船圣·迭戈号(San Diego)出水文物达34 407件,其中瓷器有5 671件;1745年沉没于距离目的地哥德堡市不远的瑞典东印度公司商船哥德堡号(Gotheborg),装载有2 388捆瓷器、2 677箱茶叶、19箱丝绸等约700吨物品,中国瓷器竟多达50万余件;1752年沉没于印度尼西亚海域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哥德马尔森号(Geldermalsen),1985年由英国人迈克尔·哈彻打捞出水15万件景德镇窑瓷器和125块金条或金锭(即Nanking Cargo,“南京货”),由佳士得拍卖行在阿姆斯特丹拍卖(186)此次拍卖活动于1986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举行,引起中国政府和学者的高度重视,并建议我国发展水下考古事业。经多方推动,中国自此开始着手筹建水下考古,于1987年在中国历史博物馆设立了水下考古学研究室。三十多年来,中国水下考古事业得到了迅速发展,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这些成果中,最引人注目、数量最多的发现仍是各时期沉船或遗址中的外销陶瓷器。,根据航海日志记载,该船装载有瓷器239 200件、漆器625件、丝绸5 240匹、茶叶686 997公斤以及木材、金条等货物;1822年沉没于印度尼西亚海域的泰兴号(Tek Sing)商船打捞出的青花瓷器也多达35万件。
此外,在一些港口码头遗址中也发现了数量较多的同时期行销海外的外销陶瓷器,如泉州法石古渡口遗址(187)泉州市文管办、泉州市博物馆:《泉州法石古渡口遗址清理》,载《福建文博》2003年第1期,第58-60页。、文兴、美山古码头(188)福建省文物管理委员会考古队、泉州市丰泽区文化发展中心:《泉州文兴、美山古码头发掘报告》,载《福建文博》2003年第2期,第41-59页。,出土了大量外销陶瓷残片,包括龙泉窑青瓷、景德镇窑青白瓷、福建窑场青瓷、青白瓷、酱黑釉器、白瓷、青花瓷等。这一现象在明州、福州、泉州城市遗址及临近区域遗址中较为明显,如香港居址(189)郑培凯主编:《陶瓷下西洋:十二至十五世纪中国外销瓷》,香港: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2003年。、九龙圣山遗址(190)吴震霖、金志伟、刘文锁:《香港九龙圣山遗址考古发掘简报》,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3-25页。,澳门的龙嵩街、营地大街和公局新市等南北湾遗址(191)马锦强:《澳门出土明代青花瓷器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广东上川岛大洲湾遗址(192)黄薇、黄清华:《广东台山上川岛花碗坪遗址出土瓷器及相关问题》,载《文物》2007年第5期,第78-88页;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广东台山上川岛大洲湾遗址2016年发掘简报》,载《文物》2018年第2期,第23-38页。,台湾澎湖地区(193)陈信雄:《越窑在澎湖》,台南:文山书局,1994年;陈信雄:《遗留在澎湖的宋元和五代外销陶瓷》,载陈康顺编:《中国古代贸易陶瓷国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历史博物馆,1994年,第253-272页。,东南亚、日本等地沿海港口遗址发现中也有体现,可谓中国陶瓷器经由港口或中转地销往海外的重要证据。
这些沉船遗址发现的外销陶瓷器大部分为完整器,且大多是批量发现,尤其是其器类组合情况反映了不同时期外销产品类别的差异,不仅为中国外销陶瓷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一定程度上还可从中看出不同的海外贸易港口和贸易发展阶段,弥足珍贵。
四、海外地区的发现
中国古代外销陶瓷最终流向海外地区的使用者,大多是作为日常生活用器,诸如各类饮食器、盛储器等,与当时、当地的社会习俗和生活习惯密切相关,其中不乏专供外销或订烧的产品,也有一些属于陈设类器、供器或玩具等,从而满足了人们的多方面和多样化的需求。因而,海外地区的考古发现和流传有序的传世品和收藏品,可以反映各时期不同地区人们的使用情况。从总体来看,中国古代外销陶瓷的海外市场发展大体可以为两大阶段:一是晚唐五代至元末明初,消费地主要集中于朝鲜半岛、日本、东南亚、南亚、中东地区和非洲东海岸等地;其二是明代中叶至清末,消费地在之前基础上,随着全球贸易网络的扩张而大大拓展,遍及亚洲、非洲、欧洲、美洲、澳洲五大洲,数量也大为增加。
(一)晚唐至明初
这一时期的外销陶瓷器主要发现于东北亚地区的日本(194)[日]東京國立博物館編:《日本出土の中國陶磁》,東京國立博物館,1975年;[日]矢部良明撰,王仁波、程维民译:《日本出土的唐宋时代的陶瓷》,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第2-26页;[日]長谷部樂爾、今井敦編著:《日本出土の中國陶磁》,载《中國の陶磁》第12卷,東京:平凡社,1995年;[日]龜井明德、矢部良明:《宋代の輸出陶磁》,[日]長谷部樂爾編集:《世界陶磁全集12·宋》,東京:小学館,1977年;[日]坂井隆夫:《遺品に基づく:貿易古陶磁史概要》;苌岚:《7-14世纪中日文化交流的考古学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刘兰华:《宋代陶瓷与对日贸易》,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五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第155-172页。、朝鲜半岛(195)彭善国:《宋元时期中国与朝鲜半岛的瓷器交流》,载《中原文物》2001年第2期,第76-79、85页。,如日本的福
冈太宰府鸿胪馆遗址(196)[日]福岡市教育委員會:《鴻臚館》,《鴻臚館跡》1-17,1991-2007年;[日]福岡市教育委員會:《アジアとの交流——鴻臚館跡出土貿易陶磁》,1990年;[日]田中克子撰,黄建秋译:《鸿胪馆遗址出土的初期贸易陶瓷初论》,载《福建文博》1998年第1期,第31-39页。、博多遗址群(197)[日]福岡縣教育委員會:《博多Ⅱ》,《福岡市埋藏文化財調查報告書》第86集,1982年;[日]田中克子:《日本博多(Hakata)遗址群出土的贸易陶瓷器及其历史背景——九世纪至十七世纪早期》,载栗建安主编:《考古学视野中的闽商》,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第151-172页。、京都府长冈京遗址(198)[日]京都府教育委员会:《埋藏文化财发掘调查概报》,1976年;[日]京都市埋藏文化研究所:《京都市埋藏文化财调查概要》,1978年。、平安京遗址与奈良平城京遗址(199)[日]橿原考古學研究所附屬博物館編:《貿易陶磁——奈良·平安の中國陶磁》,臨川書店,1993年;《奈良·平安の中國陶磁——西日本出土品を中心として》,1984年。;东南亚地区的马来西亚(200)[马来西亚]柯佳育:《马来西亚砂劳越州沙隆河出土的宋元华南瓷器初探》,载《海洋遗产与考古》第二辑,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年,第275-297页。、新加坡(201)Chery-Ann Low Mei Gek, “Singapore from the 14th to 19th Century”, John N. Miksic& Cheryl-Ann Low Mei Gek ed.,Early Singapore 1300s-1819:Evidence in Maps, Text and Artefacts, Singapore:Singapore History Museum, 2005, pp.14-40.、印度尼西亚(202)Sumarah Adhyatman, Antique Ceramics Found in Indonesia, Various Uses and Origins, Second Edition (First Published 1981), Jakarta:The Ceramic Society of Indonesia, 1990.、文莱(203)[文莱]彭基兰·卡里姆·彭基兰·哈齐·奥斯曼撰,苏莹莹、梁燕译:《从考古遗迹看文莱——中国友好关系》,载《南洋资料译丛》2015年第2期,第42-54页。、菲律宾(204)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 of the Philippines,Chinese and South-East Asian White Ware Found in the Philippines,Singapore: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越南、柬埔寨(205)黄慧怡:《简介柬埔寨吴哥地区出土的福建宋元陶瓷》,载栗建安主编:《考古学视野中的闽商》,第128-150页。、泰国等(206)韩槐准:《南洋遗留的中国古外销陶瓷》;[澳]魏约翰撰,苏怡和译:《东南亚的东方贸易陶瓷》,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一辑,1981年,第61-67页;[日]青柳洋子撰,梅文蓉译:《东南亚发掘的中国外销瓷器》,载《南方文物》2000年第2期,第104-107页;[日]坂井隆:《東南アジア群島部の陶磁器消費者》,载《國立歷史民俗博物館研究報告》第94集,2002年;John S. Guy,[日]龟井明德译:《东南アジアの陶磁遗迹岀土地名表》(第一稿)(“Ceramics Excavation Sites in Southeast Asia, A Preliminary Gazetteer”),载《贸易陶磁研究》第9集,1989年,第161-192页;John S.Guy,Oriental Trade Ceramics in South-East Asia Ninth to Sixteenth Centuries:With a Catalogue of Chinese, Vietnamese and Thai Wares in Australian Collections,Singapore: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西亚地区的伊朗希拉夫(207)欧志培:《中国古代陶瓷在西亚》,载《文物资料丛刊》第2辑,北京:文物出版社,1978年,第229-243页;[日]三上次男,魏鸿文译:《伊朗发现的长沙铜官窑瓷与越州窑青瓷》,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第42-73页。、波斯湾北岸伊朗南部遗址(208)故宫博物院考古研究所、英国杜伦大学考古系:《英藏威廉姆斯波斯湾北岸调查所获的中国古代瓷片》,载《文物》2019年第5期,第53-68、81页;张然、翟毅:《古代中国与伊朗南部地区陶瓷贸易管窥——以安德鲁·乔治·威廉姆斯的调查为中心》,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9年第7期,第13-23页。,南亚地区的印度、斯里兰卡(209)[日]三上次男著,李锡经、高喜美译:《陶瓷之路》;[日]三上次男撰,奚国胜译:《斯里兰卡发现中国瓷器和伊斯兰国家陶瓷——斯里兰卡出土的中国瓷器调查纪实》,载《江西历史文物》1986年第1期,第143-144页。,非洲东海岸的埃及福斯塔特遗址(210)马文宽:《福斯塔特出土中国瓷器的窑口与年代》,载《中国考古学研究——夏鼐先生考古五十年纪念论文集》(二集),北京:科学出版社,1986年,第281-291页;[日]三上次男著,秦大树译:《中国陶瓷在埃及中世纪遗址中的发现》,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五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第173-178页;秦大树:《埃及福斯塔特遗址中发现的中国陶瓷》,载《海交史研究》1995年第1期,第79-91页;[日]弓场纪知:《福斯塔特遗址出土的中国陶瓷——1998-2001年研究成果介绍》,黄珊译,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6年第1期,第120-132页。、肯尼亚沿海遗址(211)刘岩、秦大树、齐里亚马·赫曼:《肯尼亚滨海省格迪古城遗址出土中国瓷器》,载《文物》2012年第11期,第37-60页;丁雨、秦大树:《肯尼亚乌瓜纳遗址出土的中国瓷器》,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28-48页。、坦桑尼亚的基尔瓦遗址等地(212)马文宽、孟凡人:《中国古瓷在非洲的发现》,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7年;马文宽:《非洲出土的中国瓷器及其意义》,载《考古学集刊》第5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31-343页;申浚:《非洲地区发现的元明龙泉窑瓷器》,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110-117页。,均有一定数量的中国陶瓷器出土。
晚唐五代时期的外销陶瓷以越窑的青瓷、邢窑和定窑的白瓷、巩义窑瓷器、长沙窑瓷器等为主,安徽、福建、广东地区所产的一些瓷器也销往海外。进入宋元时期,海外发现的中国瓷器的地点分布范围扩大,数量增多,品种丰富,规模远远超过了晚唐五代时期,外销产品以青釉和青白釉瓷器为主,也有不少白釉、酱釉、黑釉、白地黑花、钧釉瓷器等,元代还有卵白釉和青花瓷器等。由于水路交通发达,运输便捷,瓷器的产地不限于沿海地区,许多内地窑场的产品也大量外销,主要有北方地区的磁州窑、定窑、耀州窑、钧窑等,以及周边的一些其他窑场;南方地区则有江西的景德镇窑、七里镇窑、吉州窑等,安徽繁昌窑,浙江的越窑、龙泉窑、金华铁店窑等,福建的松溪窑、浦城窑、建窑、将乐窑、闽清义窑、莆田窑、连江窑、德化窑、晋江磁灶窑、南安窑等,广东潮州窑、广州西村窑等,其中以景德镇窑系青白瓷、龙泉窑系的青瓷、磁灶窑器颇具代表性。
(二)明中期至清末
这一时期主要是西方人来华贸易,以明末清初、清代中晚期的陶瓷器外销最为突出。海
外地区使用中国陶瓷器的区域迅速扩大,有东北亚地区的日本(213)[日]龜井明德:《日本贸易陶磁史の研究》,京都:同朋舍,1986年;张荣蓉、秦大树:《琉球王国时期中国瓷器的发现与研究述论》,载《华夏考古》2018年第4期,第75-84页。、朝鲜半岛,东南亚的越南(214)越南出土中国瓷器的遗址较多,而且延续时间较长,明清时期有景德镇窑、龙泉窑、德化窑、漳州窑等,如河内升龙皇城遗址、会安古城遗址等。[日]菊池诚一:《越南中部会安出土的陶瓷器》,载《福建文博》1999年增刊,第93-96页。、泰国(215)Bhujjong Chandavij撰,李培俊译:《中国陶瓷在泰国》,载《中国古陶瓷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303-305页;Dawn F. Rooney, Bencharong:Chinese Porcelain for Siam,River Books, 2016.、菲律宾(216)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 of the Philippines,Chinese and South-East Asian White Ware Found in the Philippines;Rita C. Tan,Zhangzhou Ware Found in the Philippines:“Swatow” Export Ceramics from Fujian 16th-17th Century,White Lotus Press, 2007.、印度尼西亚(217)Sumarah Adhyatman,Antique Ceramics Found in Indonesia,Various Uses and Origins;SumarahAdhyatman,Zhangzhou (Swatow) Ceramics:Sixteenth to Seventeenth Centuries Found in Indonesia,Ceramic Society of Indonesia, 1999; [印尼]苏玛拉·亚德阿曼撰,陈丽华译:《印度尼西亚发现若干德化窑青花瓷盘》,载《海交史研究》1994年第1期,第107-109页。、马来西亚(218)Othman B. M. Yatim,李培俊译:《马来西亚发现的商业陶瓷》,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409-411页;叶文程:《在马来西亚见到的一些漳州窑瓷器》,载《福建文博》2000年第2期,第78-83页。、新加坡(219)Kwa Chong Guan, “16th-Century Underglazed Blue Porcelain Sherds from the Kallang Estuary”, John N. Miksic& Cheryl-Ann Low Mei Gek ed.,Early Singapore 1300s-1819:Evidence in Maps,Text and Artefacts,Singapore:Singapore History Museum,2005,pp.86-94.、文莱(220)[文莱]彭基兰·卡里姆·彭基兰·哈齐·奥斯曼:《从考古遗迹看文莱——中国友好关系》。等;西亚的伊拉克、伊朗及土耳其等(221)欧志培:《中国古代陶瓷在西亚》;[日]三上次男撰,李锡经、高喜美译:《陶瓷之路》;[日]三杉隆敏编:《中近东之中国瓷器》,香港:香港大学出版社,1981年。,非洲的埃及(222)[日]金泽阳:《埃及出土的漳州窑瓷器——兼论漳州窑瓷器在西亚的传播》,载《福建文博》1999年增刊,第38-40页。、坦桑尼亚(223)[日]铃木重治:《肯尼亚·坦桑尼亚出土的中国陶瓷器——从1987年的实地考察谈起》,任汶译,载《南方文物》1992年第4期,第121-126页。、肯尼亚(224)James Kirkman, Fort Jesus:A Portuguese Fortress on the East African Coast,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4.刘岩、秦大树、齐里亚马·赫曼:《肯尼亚滨海省格迪古城遗址出土中国瓷器》;丁雨、秦大树:《肯尼亚乌瓜纳遗址出土的中国瓷器》。等地(225)马文宽、孟凡人:《中国古瓷在非洲的发现》。。最为突出的是,这一时期开始大量销往欧洲地区,如葡萄牙(226)金国平、吴志良:《流散于葡萄牙的中国明清瓷器》,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6年第3期,第98-159页;Monique Crick, “The First Chinese Trade Ceramics Made to Order for the Portuguese Market”(葡萄牙市场订购的中国最早贸易瓷),载陈康顺编:《中国古代贸易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81-94页。、西班牙(227)Rocío Díaz,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 for Spain,Jorge Welsh Books, 2010;CintaKrahe,Chinese Porcelain in Habsburg Spain,Centro de Estudios Europa Hispánica, 2016; Maria Antonia Pinto De Matos & Joao Goncalo Do Amaral Cabral,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From the Museum of AnastacioGoncalves, Lisbon, Philip Wilson Publishing Ltd, 1996.、荷兰(228)T. Volker, Porcelain and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 (1602-1682); Christiaan J. A. Jorg, Jan van Campen, Philip Wilson, Chinese ceramics in the collection of the Rijksmuseum,Amsterdam: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Rijksmuseum, Amsterdam, 1997; JochemKroes, 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 for the Dutch Market, W Books, 2008.、意大利(229)叶喆民:《意大利所藏中国古陶瓷考察记略》,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0年第3期,第6-14、97-100页。、英国(230)Rose Kerr,Luisa E. Mengoni and Ming Wilson,Chinese Export Ceramics,Victoria & Albert Museum,2011; Jessica Harrison-Hall, “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 Collection in the British Museum”(《大英博物馆收藏中国贸易瓷的历史变迁》),载陈康顺编:《中国古代贸易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413-434页。、比利时(231)香港艺术馆编辑:《中国外销瓷: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史博物馆藏品展》(Chinese Export Porcelain:Chine de Commande from the Royal Museums of Art and History in Brussels),香港艺术馆分馆茶具文物馆,香港:香港市政局出版,1989年。、瑞典(232)故宫博物院编:《瑞典藏中国陶瓷》;夏鼐:《瑞典所藏的中国外销瓷》,载《文物》1981年第5期,第6-10页;Jan Wirgin, “Chinese Trade Ceramics for the Swedish Market”(瑞典市场的中国贸易瓷),载陈康顺编:《中国古代贸易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31-58页。等国家(233)朱培初编著:《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北京:轻工业出版社,1984年;Sir Harry Garner, Oriental Blue and White, London:Faber & Faber, 1973; John Carswell, Blue and White:Chinese Porcelain around the World, London:British Museum Press, 2000.,美洲地区的美国(234)Thomas V., Jr. Lizenburg,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 In the Reeves Center Collection at Washington and Lee University, Third Millennium Publishing, 2003;[美]卡麦尔·阿拉-奥格鲁撰,郝镇华译:《美国佛罗里达州文化遗址出土的中国明末清初瓷器碎片》,第155-164页,[美]史密斯撰,郝镇华译:《从美国佛罗里达州文化遗址出土的东方瓷器在考古学上的意义》,第168-171页,均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Jean McClure Mudge,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 for the American Trade, 1785-1835, University of Delaware Press, 1980; Jean McClure Mudge,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 in North America,New York:Clarkson N.Potter,1986.、加拿大(235)赵德云:《加拿大路易斯堡遗址出土中国瓷器的初步研究——兼谈“克拉克瓷器”的若干问题》,载《四川文物》2002年第2期,第36-42页。、墨西哥(236)Meha Priyadarshini,Chinese Porcelain in Colonial Mexico:The Material Worlds of an Early Modern Trade,Palgrave Studies in Pacific History,Palgrave Macmillan,2018.、牙买加(237)龚国强:《牙买加发现的德化“中国白”》,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三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0年,第108-113页。、秘鲁(238)向玉婷:《秘鲁收藏的中国外销瓷及其影响研究》,载《收藏家》2009年第7期,第53-60页。等地,以及澳洲地区,尤其是各东印度公司来华贸易的重要商品之一,中国瓷器的使用已经遍布欧美各地。
这一阶段中国陶瓷器的外销以景德镇民窑、漳州窑、德化窑、东溪窑等为主,类别以青花瓷器为主,五彩瓷器和德化窑白釉瓷器也较为常见,清代还有宜兴紫砂壶、石湾窑陶瓷器。青花、五彩瓷器常见成套使用的餐具、茶具、咖啡具等,器形较大的罐、瓶等也较多见。青花瓷器数量最巨,其中的“克拉克瓷”(239)Maura Rinaldi,Kraak Porcelain:A Moment in the History of Trade,London:Bamboo Pub, 1989;熊寰:《克拉克瓷研究》,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6年第3期,第113-122页。,国内很少使用,欧洲人颇为喜爱。彩瓷在清代也很受西方人欢迎,一些在广州上彩烘烧而成,即“广彩”(240)莫鹏:《广彩瓷器》,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图案常见西洋题材。明代晚期以后的德化窑白瓷外销数量也很大,称之为“中国白”(241)[英]唐·纳利著,吴龙清等译:《中国白——福建德化瓷》,福州:福建美术出版社,2006年;刘幼铮:《中国德化白瓷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年。,其中不乏西洋人物雕像。还有一类西方人订制的带有徽章的瓷器,即“纹章瓷”(242)David Sanctuary Howard,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London:Faber and Faber, 1974.,种类多样,颇有特色。
五、外销陶瓷专题研究
自20世纪70年代末学术界掀起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的热潮以来,随着各类考古新资料的不断发现和研究视野的拓展,以及中外文化交流的日益增多,各项外销陶瓷专题研究也逐步深入。大体可以概括为古代外销陶瓷的生产、流通、消费三大领域,包括外销陶瓷的生产面貌与技术特征、产地界定与年代断定、产品运输与海外贸易状况、外销区域及类别、技术传播与文化交流、海外贸易体系与世界贸易网络等。这些不同的专题研究往往又是与前述三个方面的考古发现相辅相成的,下文仅作一简要介绍。
(一)生产领域
这一方面主要是外销陶瓷窑址和生产面貌的研究,包括以此为依据的产地判断和年代推断。通过窑址考古调查和发掘成果来判断水下沉船及海外地区发现的陶瓷器的窑口及年代,一直是外销陶瓷研究的重点问题之一,这也是国内陶瓷考古学者所具有的研究优势。因此,在此基础,一些学者有针对性地探讨了不同地区或不同窑场的生产与外销问题,如越窑(243)董忠耿:《论唐宋时期越窑青瓷的对外输出》,载《南方文物》1994年第4期,第115-118页;林士民:《试论越窑青瓷的外输》,载《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学刊》第五辑,杭州:杭州出版社,2002年,第60-71页;秦大树、谷艳雪:《越窑的外销及相关问题》,载《2007’中国·越窑高峰论坛论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08年,第177-206页;秦大树、任林梅:《早期海上贸易中的越窑青瓷及相关问题讨论》,载《遗产与保护研究》2018年第2期,第96-111页。、长沙窑(244)[日]三上次男撰,董希如译:《唐末作为贸易陶瓷的长沙铜官窑瓷》,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第74-78页;李建毛:《长沙窑瓷与丝绸之路》,载《海交史研究》1996年第1期,第27-33页;长沙窑编辑委员会:《长沙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年。、定窑(245)秦大树:《中国古代陶瓷外销的第一个高峰——9~10 世纪陶瓷外销的规模和特点》,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3 年第5 期,第32-49页。、景德镇窑(246)汪庆正:《明末清初景德镇制瓷业的重大转折》,载《上海博物馆集刊》第七期,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6年,第86-91页;刘昌兵:《海外瓷器贸易影响下的景德镇瓷业》,载《南方文物》2005年第3期,第66-74、143页。、龙泉窑(247)叶文程、芮国耀:《宋元时期龙泉青瓷的外销及其有关问题的探讨》,载《海交史研究》1987年第2期,第1-11页;Ho Chuimei ed.,New Light on Chinese Yue and Longquan Wares:Archaeological Ceramics Found in Eastern and Southern Asia, A.D.800-1400,Hong Kong:Centre of Asian Studies,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1994。、德化窑(248)徐本章、苏光耀、叶文程:《略谈德化窑的古外销瓷器》,载《考古》1979年第2期,第149-154、203-204页;叶文程:《略论德化古代陶瓷的生产与外销》,载《福建文博》2004年第4期,第1-9页。、漳州窑(249)栗建安:《漳州窑研究》,载《陈昌蔚纪念论文集》第四辑,台北:财团法人陈昌蔚文教基金会,2009年,17-68页;刘淼、羊泽林:《明清华南瓷业的生产及外销》,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146-157页;唐蔚莼、喻志芳:《福建平和窑外销瓷初探》,载《南方文物》1996年第4期,第85-96页。等,以及泉州(250)叶文程:《晋江泉州古外销陶瓷初探》,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79年第1期,第105-111页;孟原召:《宋元时期泉州沿海地区瓷器的外销》,载《边疆考古研究》第5辑,北京: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137-156页。、福建(251)栗建安:《福建古代外销瓷窑址的考古发现与研究》,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十四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第179-197页;栗建安:《从考古发现看福建古代青花瓷的生产与流通》,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十三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7年,第196-206页。、广东(252)杨少祥:《广东唐至宋代陶瓷对外贸易述略》,载广东省博物馆编:《广东省博物馆建馆三十周年论文集》,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9年,第248-252页。、江西(253)余家栋:《宋元明时期江西古外销瓷初探》,载《江西历史文物》1981年第3期,第32-35页。等区域性外销陶瓷的研究;还有关于一类外销陶瓷产品的专门研究,如军持(254)李知宴、黄宝玲:《关于军持的几个问题》,载《古陶瓷研究》第一辑,1982年,第148-156页。、陶瓶(255)陈信雄:《曾竹山陶瓶——最具代表性的澎湖宋元陶瓷》,载氏著:《宋元海外发展史研究》,台南:甲乙出版社,第147-174页。等。有的学者从市场需求的角度来探讨华南沿海地区的仿烧问题,如福建(256)栗建安:《福建仿龙泉青瓷的几个问题》,载浙江省博物馆编:《东方博物》第三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82-83页;刘净贤:《福建仿龙泉青瓷及其外销状况初探》,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3年第5期,第50-56页;孟原召:《宋元时期泉州沿海地区制瓷业的兴盛与技术来源试探》,载《海交史研究》2007年第2期,第75-89页;羊泽林:《福建宋元青瓷生产及相关问题的初步探讨》,载浙江省博物馆编:《东方博物》第六辑,北京:中国书店,2017年,第73-81页。、广东(257)曾广亿:《广东明代仿龙泉窑青瓷初探》,Ho Chuimei ed.,Ancient Ceramic Kiln Technology in Asia,Hong Kong:The Centre of Asian Studies,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1990, pp.30-42.的仿龙泉青瓷;以及瓷业生产模式问题,如苏基朗关于两宋闽南广东浙东外销瓷产业空间模式的分析(258)苏基朗:《两宋闽南广东外贸瓷产业的空间:一个比较分析》;苏基朗:《两宋闽南、广东、浙东外贸瓷产业空间模式的一个比较分析》,李伯重、周生春主编:《江南城市工业化与地方文化(960-1850)》,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141-192页。,何翠媚关于宋元时期闽南地区瓷业发展的研究(259)Ho Chuimei, “The Ceramic Boom in Minnan during Song and Yuan Times”, Angela Schottenhammer ed.,The Emporium of The World:Maritime Quanzhou,1000-1400, Koninklijke Brill NV, Leiden, The Netherlands, 2001, pp.237-282.。还有学者从海洋史的角度探讨瓷业生产的“海洋性”问题,如吴春明、王新天关于古代东南海洋性瓷业发展历史的研究(260)吴春明:《古代东南海洋性瓷业格局的发展与变化》,载《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3年第3期,第33-41页;王新天:《中国东南海洋性瓷业的历史进程》,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9年。。。
值得指出的是,随着科技分析测试手段在古陶瓷应用中的发展,一些学者开始利用化学成分分析方法,通过与窑址采集标本的比对,来判断沉船及海外地区发现的外销陶瓷的产地问题,如崔剑锋等对肯尼亚蒙巴萨耶稣堡出土青花瓷器(261)崔剑锋等:《肯尼亚蒙巴萨耶稣堡出土克拉克瓷的便携式XRF产地研究》,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2卷,第138-149页。、南海Ⅰ号沉船出水瓷器(262)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南海Ⅰ号沉船考古报告之一——1989~2004年调查》,第五章《出水瓷器的便携式XRF产地分析》,第608-623页。的分析,李国清等对陶瓷之路上德化瓷的分析(263)李国清、梁宝鎏、彭子成:《中世纪“陶瓷之路”上的德化瓷及其科技分析》,载《海交史研究》1999年第2期,第60-73页。,费舍尔等对景德镇窑和漳州窑外销青花瓷器的分析(264)Christian Fischer, Ellen Hsieh, “Export Chinese Blue-and-white Porcelain:Compositional Analysis and Sourcing Using Non-invasive Portable XRF and Reflectance Spectroscopy”,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Vol.80, 2017, pp.14-26.,徐文鹏等对爪哇海沉船出水青白瓷产地的分析(265)Wenpeng Xu,Lisa C. Niziolek,Gary M.Feinman, “Sourcing Qingbai Porcelains from the Java Sea Shipwreck:Compositional Analysis Using Portable XRF”,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Vol.103,2019,pp.57-71.,解决了一部分不易区分的外销陶瓷产地问题。
这些从生产角度开展的研究大大推动了沉船及海外地区发现外销陶瓷器的深入研究。
(二)流通领域
这一方面的研究主要是结合水下沉船的发现进行的,包括外销陶瓷产地(窑口)到贸易港口、海上贸易航线、海外地区港口及具体消费地这一完整的流通过程。由于陶瓷器主要以水路运输,与之相关的内河水运、造船技术、航海技术、海外贸易港口以及海外贸易政策等也是流通中不可忽视的问题。
一些学者对沉船出水的陶瓷器作了专门研究,如谢明良(266)谢明良:《记黑石号(Batu Hitam)沉船中的中国陶瓷器》;谢明良:《记“黑石号”(BatuHitam)沉船中的广东青瓷》,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2卷,第1-20页。、约翰·盖伊(267)[美]约翰·盖伊撰,王丽明译:《九世纪初连结中国与波斯湾的外销瓷:勿里洞沉船的例证》,载《海交史研究》2008年第2期,第14-26页。等对黑石号沉船陶瓷器的研究,沈岳明对井里汶沉船越窑青瓷的研究(268)沈岳明:《越窑的发展及井里汶沉船的越窑瓷器》。,袁泉等对新安沉船出水花瓶的研究(269)袁泉、秦大树:《新安沉船出水花瓶考》,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76-99页。,郭学雷(270)郭学雷:《“南澳Ⅰ号”沉船的年代、航路及性质》,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118-132页。、丁见祥(271)丁见祥:《“南澳Ⅰ号”:位置、内涵与时代》,载《博物院》2018年第2期,第39-49页。对南澳一号沉船年代与航路等问题的研究,也有学者对各海域或地区沉船出水陶瓷的综合考察,如越南(272)[越]阮庭战:《越南海域沉船出水的中国古陶瓷》。、中国(273)赵嘉斌:《海上丝绸之路上的中国古代外销瓷——中国水下考古的工作与发现》,载《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十四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第1-10页。等。一些学者在探讨沉船和海洋贸易问题时,对出水的中国陶瓷器的海外贸易多有涉及,如黑石号沉船与9世纪的海上贸易(274)Krahl, Regina, John Guy, Keith Wilson, and Julian Raby eds.,Shipwrecked:Tang Treasures and Monsoon Winds;Alan Chong and Stephen A. Murphy eds.,The Tang Shipwreck:Art and Exchange in the 9th Century.,焦天龙对南海南部地区沉船的研究(275)焦天龙:《南海南部地区沉船与中国古代海洋贸易的变迁》,载《海交史研究》2014年第2期,第9-26页。,刘未对中国东南沿海及东南亚地区沉船的研究(276)刘未:《中国东南沿海及东南亚地区沉船所见宋元贸易陶瓷》。,童歆对9-14世纪南海及周边海域沉船的研究(277)童歆:《9~14世纪南海及周边海域沉船的发现与研究》。,吴春明对环中国海沉船及船货的综合研究(278)吴春明:《环中国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与船货》。,以及李庆新关于南海Ⅰ号沉船与南宋海外贸易(279)李庆新:《南宋海外贸易中的外销瓷、钱币、金属制品及其他问题——基于“南海Ⅰ号”沉船出水遗物的初步考察》,载《学术月刊》2012年第9期,第121-131页。、孟原召关于华光礁一号沉船与宋代南海贸易的研究(280)孟原召:《华光礁一号沉船与宋代南海贸易》。,等等。
有的学者结合港口或变迁研究了不同时期、不同地区陶瓷外销问题,如明州(281)虞浩旭:《试论唐宋元时期明州港的瓷器外销及地位》,载《景德镇陶瓷》1999年第4期,第51-54页;李鑫:《唐宋时期明州港对外陶瓷贸易发展及贸易模式新观察——爪哇海域沉船资料的新启示》,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4年第2期,第25-38页。、泉州(282)李知宴、陈鹏:《宋元时期泉州港的陶瓷输出》,载《海交史研究》1984年总第6期,第39-48页。、月港(283)林忠干:《月港兴衰时期的东西方贸易与闽南陶瓷》,载《厦门博物馆建馆十周年成果文集》,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57-171页。、厦门(284)陈建标:《闽南清代陶瓷生产与厦门港对外贸易》,载《厦门博物馆建馆十周年成果文集》,第145-150页。等,以及港口和贸易航线的研究,如项坤鹏关于9-10世纪域外中转港问题的研究(285)项坤鹏:《管窥9-10世纪我国陶瓷贸易的域外中转港现象——以东南亚地区为焦点》,载《东南文化》2018年第6期,第76-84页。,森达也对宋元外销瓷窑口和输出港口(286)[日]森达也:《宋元外销瓷的窑口与输出港口》,载《考古与文物》2016年第6期,第56-64页。、福建和日本贸易航线(287)[日]森达也:《从出土陶瓷来看宋元时期福建和日本的贸易路线》,载栗建安主编:《考古学视野中的闽商》,第173-187页。的研究,还有学者探讨了区域性的海洋陶瓷贸易(288)[日]佐佐木达夫撰,李天送译:《日本海的陶瓷贸易》,载《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资料》第三辑,1983年,第114-137页;魏峻:《13—14世纪亚洲东部的海洋陶瓷贸易》,载《文博学刊》2018年第2期,第73-80、121页。,等等。
一些学者对海外贸易政策与陶瓷器外销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如刘淼对明代前期海禁政策下瓷器输出的研究(289)刘淼:《明代前期海禁政策下的瓷器输出》,载《考古》2012年第4期,第84-91页。,布朗对明代瓷器贸易“空白期”的研究(290)Roxanna Brown, “Ming Ban-Ming Gap:Southeast Asian Shipwreck Evidence for Shortages of Chinese Trade Ceramics”, 《十二至十五世纪中国外销瓷与海外贸易国际研讨会论文集》,香港:中华书局,2005年,第78-104页;Roxanna Maude Brown,The Ming Gap and Shipwreck Ceramics in Southeast Asia,Ph.D. dissertati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2004.;以及新航线开辟后西方人来华后的陶瓷贸易,如王冠宇对葡萄牙人东来初期海上交通与瓷器贸易的研究(291)王冠宇:《葡萄牙人东来初期的海上交通与瓷器贸易》,载《海交史研究》2016年第2期,第47-68页。,甘淑美对西方各国漳州窑贸易的研究(292)[英]甘淑美撰,张玉洁译:《葡萄牙的漳州窑贸易》,载《福建文博》2010年第3期,第63-69页;[英]甘淑美:《西班牙的漳州窑贸易》,载《福建文博》2010年第4期,第58-66、32页;[英]甘淑美:《荷兰的漳州窑贸易》,载《福建文博》2012年第1期,第12-22页;[英]甘淑美撰,唐慧敏译:《17世纪末-18世纪初欧洲及新世界的德化白瓷贸易(第一部分)》,载《福建文博》2010年第4期,第2-14页;[英]甘淑美、[墨西哥]Eladio Terreros Espinosa撰,唐慧敏译:《17世纪末-18世纪初欧洲及新世界的德化白瓷贸易(第二部分)》,载《福建文博》2014年第3期,第2-15页。,马尼拉帆船的陶瓷贸易(293)赵嘉斌、刘淼:《“马尼拉帆船”与明清华南陶瓷的海洋贸易》,载《东南考古研究》第四辑,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18-429页。,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陶瓷贸易(294)冯先铭、冯小琦:《荷兰东印度公司与中国明清瓷器》,载《江西文物》1990年第2期,第101-104、117页。,等等。
(三)消费领域
这是外销陶瓷研究者最为关注的领域,国内外学者结合海外地区的考古发现和流传有序的公私收藏,对中国古代外销陶瓷器的消费问题进行了持久的、多角度的研究,包括消费区域(295)叶文程:《试论中国古外销陶瓷的国家和地区》,载《福建文博》1989年第1、2期,第104-110、113页;孟原召:《论闽南地区宋至清代瓷器的海外市场》,载《水下考古学研究》第1卷,第271-300页;[德]杨恩霖:《十七、十八世纪中国输出欧洲的外销瓷》,载《福建文博》1999年第1期,第58-65页。、产品类别(296)叶文程:《中国古外销瓷的品种和釉色》,载《福建文博》1990年第1期,第72-78页。、地域特征、艺术风格、市场变化、技术传播与文化交流等。其中,对海外地区所发现的中国陶瓷器的整理与研究是一项基础性工作,中外学者对此倾心尤多,这在前述海外地区发现的记述中已多有介绍,在此不再赘述。此外,一些学者对中国外销陶瓷在海外地区的使用情况进行了研究(297)Sumarah Adhyatman,Antique Ceramics Found in Indonesia, Various Uses and Origins;Bhujjong Chandavij,“Thai Architecture with Chinese Ceramic Decoration”(《中国陶瓷对泰国建筑装饰之影响》),第297-316页;陈擎光:《从宗教性纹饰探讨十七至十八世纪中国贸易瓷供需之问题》,第273-296页,以上二文均载陈康顺编:《中国古代贸易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也有学者对元青花的输出方式(298)黄珊:《海交史视野下的元代青花瓷输出方式与性质》,载《丝瓷之路Ⅲ》,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344-362页。、日本出土贸易陶瓷的历史背景(299)[日]田中克子:《日本博多(Hakata)遗址群出土的贸易陶瓷器及其历史背景——九世纪至十七世纪早期》。、明清时期中日瓷器的国际市场竞争(300)熊寰:《中日古瓷国际竟市研究——以景德镇和肥前瓷器为例》,载《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第108-123页。等问题作了探讨,而有的中国陶瓷器则在当时已经成为风靡一时的收藏品(301)[德]埃娃·施特勒伯:《德累斯顿奥古斯都大帝藏品中的德化瓷器和宜兴紫砂器》,载上海博物馆编:《中国古代白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5年,第519-536页;刘明倩:《从丝绸到瓷器——英国收藏家和博物馆的故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吴明娣:《十八世纪欧洲的中国瓷器收藏及其对艺术市场的影响》,载《文物天地》2019年第7期,第114-121页。。这些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外销陶瓷器的市场与消费情况。
近年来,一些学者对外销瓷的艺术风格进行了探讨,如明清时期外销瓷的艺术特色(302)曾玲玲:《试论清代外销瓷装饰艺术的几个问题》,载《文博学刊》2019年第1期,第91-101页;吴若明:《寄寓之真实:清代外销瓷“女妇婴童”图考与元素解读》,载《美术观察》2019年第2期,第44-47页;吴若明:《迎合、微变与城市化:晚明外销瓷装饰图像的西风东渐》,载《艺术探索》2017年第4期,第23-31页;吴平贞:《销美瓷器上的“鹰”纹图案鉴析(1784-1844)》,载《福建文博》2018年第4期,第36-47页。与外来风格研究(303)牟晓林:《十八世纪中国瓷绘上的西洋人物》,载《收藏》2012年第5期,第52-58页;陈丽莲:《外销瓷纹饰与西方典故》,载《东南文化》2001年第4期,第56-61页;耿东升:《十六至十八世纪景德镇外销瓷的欧洲艺术风格》,载《收藏家》2005年第10期,第29-36页;胡光华:《19世纪中国外销瓷绘西洋画装饰的发展》,载《艺术探索》2016年第5期,第79-87页。,以及明清时期纹章瓷的研究(304)David Sanctuary Howard, 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Volume II,Heirloom & Howard Ltd.,2003;余春明:《中国名片:明清外销瓷探源与收藏》,北京:三联书店,2011年。,也反映了海外市场对外销陶瓷风格的影响因素。
有的研究者探讨了中国制瓷技术对海外地区的传播和交流问题,最为突出的是熊海堂关于东亚窑业技术发展和交流史的综合研究(305)熊海堂:《东亚窑业技术发展与交流史研究》,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还有唐代陶瓷器对9-10世纪伊斯兰地区制陶业的影响(306)汪庆正:《中国唐代陶瓷器对伊斯兰地区9至10世纪制陶业影响的若干问题》,载《上海博物馆集刊》第九期,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年,第215-224页。、越窑青瓷技术对朝鲜半岛制瓷业的影响(307)[韩]金英美:《越窑制瓷技术向高丽青瓷的传播与影响》,第201-225页;成耆仁:《越窑青瓷在韩国康津地区扎根、开花与演变》,第226-232页,二文均载《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学刊》第五辑。、中国制瓷技术在东南亚的传播(308)朱杰勤:《中国陶瓷和制瓷技术对东南亚的传播》,载《世界历史》1979年第2期,第20-29页。、漳州窑对日本陶瓷的影响(309)[日]楢崎彰一撰,曹建南译:《漳州窑陶瓷和美浓桃山陶瓷》,第15-22、14页;[日]森村健一撰,曹建南译:《志野陶器源于对漳州窑白瓷、青花的模仿》,第41-43页,二文均载《福建文博》1999年增刊总第35期;冯小琦:《中国古代瓷器对日本瓷器的影响》,载《收藏家》2000年第9期,第20-25页。、景德镇外销瓷及其制瓷技术的外传(310)彭明瀚:《明清景德镇外销瓷与制瓷技术外传》,北京:文物出版社,2017年。、青花瓷器对17世纪荷兰代尔夫特陶器的影响(311)孙晶:《青花里的中国风:17世纪荷兰代尔夫特陶器的模仿与本土化之路》,载《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2期,第38-46页。、17-18世纪中国制瓷业对欧洲的影响(312)朱杰勤:《十七、八世纪华瓷传入欧洲的经过及其相互影响》,载《中国史研究》1980年第4期,第109-121页;郑炯鑫:《17~18世纪德化窑生产的西洋瓷器及其对欧洲瓷业的影响》,载《福建文博》2016年第3期,第39-44页。,等等。
此外,一些学者依据这些外销陶瓷器资料,探讨了中外或东西方的文化交流,如李梅田对唐代陶瓷中的外来文化因素的研究(313)李梅田:《唐代陶瓷中的外来文化因素》,载《中原文物》1999年第2期,第88-92页。、陈克伦关于元代青花瓷器中的伊斯兰文化因素的研究(314)陈克伦:《略论元代青花瓷器中的伊斯兰文化因素》,载《上海博物馆集刊》第六期,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293-305页。、马文宽对明代瓷器中伊斯兰因素的考察(315)马文宽:《明代瓷器中伊斯兰因素的考察》,载《考古学报》1999年第4期,第437-458页。、陈建中对德化外销瓷中的东西方文化互动的研究(316)陈建中:《泉州的陶瓷贸易与东西方文化互动:以德化窑外销瓷为例》,载《海交史研究》2004年第1期,第94-104页。,李知宴对唐代陶瓷和中国与亚非国家关系的研究(317)李知宴:《从唐代陶瓷的发展看中国和亚非国家的关系》,载《中国历史博物馆馆刊》1985年总第7期,第53-61页。,贾兴和结合斯里兰卡出土中国陶瓷器对斯中文化交流的研究(318)[斯里兰卡]贾兴和:《斯里兰卡与古代中国的文化交流——以出土中国陶瓷器为中心的研究》,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6年。,李金明关于明清时期中国瓷器文化在欧洲的传播与影响的研究(319)李金明:《明清时期中国瓷器文化在欧洲的传播与影响》,载《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9年第2期,第42-49页。,朱培初关于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交流的研究(320)朱培初:《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等等。这些从不同角度反映了海外消费者和外销陶瓷生产之间的不同程度的互动。
(四)综合研究
随着考古发现的逐渐增多和学术研究的不断深入,古代外销陶瓷的研究并不局限于上述单个领域的探讨,学者们往往从实物资料出发,结合历史背景和文献史料,对不同时期的外销陶瓷进行综合研究,如苏垂昌对唐五代陶瓷输出的研究(321)苏垂昌:《唐五代中国古陶瓷的输出》,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2期,第93-101页。,叶文程对中国古外销瓷的系列研究论文(322)叶文程:《中国古外销瓷研究论文集》,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8年。,马文宽对海上陶瓷之路的探讨(323)马文宽:《论海上陶瓷之路》,载《辽海文物学刊》1989年第2期,第89-98页。,李德金对8-14世纪外销陶瓷的研究(324)李德金:《8-14世纪中国古外销陶瓷》,载《中国考古学论丛——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建所40年纪念》,北京:科学出版社,1993年,第474-480页。,何翠媚等对15世纪亚洲陶瓷生产与贸易“黑暗期”与跨国贸易商的研究(325)Chuimei Ho&Malcolm N. Smith, “Gaps in Ceramic Production/Distribution and the Rise of Multinational Traders In 15th Century Asia”(《十五世紀亚洲陶瓷窑业和外销中的“黑暗期”与跨国贸易商的兴起》),载《台湾大学美术史研究集刊》第七期,1999年,第1-28页。,布朗森从经济视角出发探讨了17世纪的亚洲陶瓷贸易(326)Bennet Bronson, “Export Porcelain in Economic Perspective:The Asian Ceramic Trade in the 17th Century”, Ho Chuimei ed. Ancient Ceramic Kiln Technology in Asia.,谢明良对于贸易陶瓷与文化史的系列研究(327)谢明良:《贸易陶瓷与文化史》,台北:允晨文化,2005年;北京:三联书店,2019年。,秦大树对9-10世纪陶瓷外销高峰的研究(328)秦大树:《中国古代陶瓷外销的第一个高峰——9~10 世纪陶瓷外销的规模和特点》。,王光尧对中国古代输出瓷器的认识和思考(329)王光尧:《对中国古代输出瓷器的一些认识》,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1年第3期,第36-54页。,曾玲玲(330)曾玲玲:《瓷话中国——走向世界的中国外销瓷》,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年。、黄静(331)黄静:《器成天下走:明清外销瓷研究》,南昌:江西美术出版社,2018年。对明清外销瓷的研究,以及日本学者三上次男(332)[日]三上次男:《陶磁史贸易研究》(上、中、下),東京:中央公論美術出版,1987-1988年。、龟井明德(333)[日]龜井明德:《日本贸易陶磁史の研究》。、坂井隆夫(334)[日]坂井隆夫:《遗品に基づく:贸易古陶磁史概要》。等对贸易陶瓷史的系统研究,促进了中国古代外销陶瓷综合研究的广度和深度。
根据这些发现,一些学者对外销陶瓷的海外贸易网络进行了研究,进一步从全球贸易体系中审视外销陶瓷的发展及地位,如栗建安、李旻关于早期全球化贸易中福建陶瓷的生产与外销的研究(335)栗建安:《从山林到海洋——贸易全球化中的福建陶瓷生产与外销》,第1-67页;李旻:《早期全球贸易与福建陶瓷考古:太平洋航线上的漳州窑陶瓷》,第68-99页,二文均载栗建安主编:《考古学视野中的闽商》。,孟原召对闽南地区宋至清代陶瓷生产、贸易与消费的研究(336)孟原召:《闽南地区宋至清代制瓷手工业遗存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17年。,王光尧等对龙泉窑青瓷与全球化的研究(337)王光尧、沈琼华:《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9年第7期,第4-12页。,刘淼等对沉船、瓷器和海上丝绸之路的研究(338)刘淼、胡舒扬:《沉船、瓷器与海上丝绸之路》。,罗伯特·芬雷从全球化贸易角度出发探讨了中国青花瓷的文化传播与发展历程(339)Robert Finlay, The Pilgrim Art:Cultures of Porcelain in World Histor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10.中译本:[美]罗伯特·芬雷撰,郑明萱译:《青花瓷的故事:中国瓷的时代》,海口:海南出版社,2015年;台北:猫头鹰出版社,2016年。,这些研究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日本学者三上次男提出的“陶瓷之路”,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研究的重要成果。
值得提出的是,近年来一些专题性的学术研讨会和有关沉船与古外销陶瓷的专题展览,如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唐代沉船”展览(340)Alan Chong and Stephen A. Murphy eds.,The Tang Shipwreck:Art and Exchange in the 9th Century.、南京市博物总馆等“CHINA与世界:海上丝绸之路沉船与贸易瓷器”展览(341)南京市博物总馆等编:《CHINA与世界——海上丝绸之路沉船与贸易瓷器》,北京:文物出版社,2017年。、北京故宫博物院“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展览(342)故宫博物院等编:《天下龙泉:龙泉青瓷与全球化》(卷一 千年龙泉,卷二 国家公器),北京:故宫出版社,2019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古代外销陶瓷的研究,而这些展览更是直观地向社会公众展示和传播了外销陶瓷发现与研究的最新成果,可谓学术与社会的有机结合,而且这一趋势正日益明显。
上述各项研究,反映了学者们对这一问题的持续关注和深入探索,涉及中国古代外销陶瓷从生产、贸易到消费过程中的诸多方面,包括技术传播与文化交流、海外贸易网络与贸易全球化等问题,综合研究尤其是外销陶瓷与海洋贸易史方面的研究较为突出。
小 结
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随着国内外考古工作蓬勃开展,窑址考古、水下沉船、海外遗址的新发现不断涌现,以及考古材料与文物藏品资料的系统整理,为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提供了类别丰富、翔实可靠的实物资料;同时,由于中外文化与学术交流活动频繁,大大拓宽了中外学者的研究视野,推动了外销陶瓷研究不断深入。因此,这一时期的中国古外销陶瓷研究进入了一个快速、活跃的发展阶段,并取得了一系列学术成果。
通过前述中国古外销陶瓷的发现及研究史的回顾,大体可将其以20世纪末为界分为两个发展阶段,其研究重点有了阶段性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由外销陶瓷本身的个案研究趋向于制瓷业生产格局的整体性研究,由一窑一地之面貌特征扩展到一区域一体系之空间格局与时代变迁;第二,由侧重于外销陶瓷的产地辨识到关注制瓷技术及其传播的技术交流研究;第三,由外销陶瓷特点的整体性宏观认知趋向于关注以此为基础的微观考察,由呆板的器物类别和产品特征到生动的社会生活和艺术内涵探究,从器物史到文化史;第四,从外销陶瓷的单一商品研究逐渐延伸到以外销陶瓷为落脚点的全球贸易体系研究,可以说是从陶瓷之路的探索再次回归到了海上丝绸之路研究。
近些年来,随着考古材料的增多,学界对一些外销陶瓷研究中的不明确问题的认识逐步清晰,或者得以解决;但仍有一些外销陶瓷的产地无法确认,这显然与窑址考古工作的薄弱环节息息相关,如岭南地区的瓷业面貌认识仍显欠缺;也有的外销陶瓷资料因时代晚近或无人研究而被束之高阁,缺乏学者和社会关注,学术资料刊布也颇为欠缺;中外学者之间的学术交流也颇受诸多因素限制。同时,随着更为精细的窑址区域系统调查和重点的考古发掘工作的开展,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主要体现在陶瓷器生产面貌显得愈加复杂多样,特别是大的制瓷系统下又分若干存在差异的小窑场区,以往认识或有待进一步修正甚至改变。此外,生产窑场与贸易港口之间的联系、海外集散地和港口与具体消费群体之联系、贸易模式与社会生活、海外贸易与社会经济之关系、宏观视野与微观考察之间的有机结合等问题尚待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