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融资缘何“贵”
2019-12-13程实
融资难、融资贵,拖累了民企的实际竞争力。
面对当前的转型挑战,降低融资成本无疑是缓释多重压力的重要抓手。去年11月举行的民企座谈会,特别提出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六大举措,着力解决民营企业融资难和融资贵的问题。但“稳民企”难以毕其功于一役。2017年以来,非标融资受监管加强影响出现急剧收缩,民营企业其他渠道的融资成本至今仍在高位。
究其原因,中国民企融资“贵”与融资“难”伴生,关键就在于供给侧中介成本的高企和固化。长期以来,中小微企业融资“难”是全球的普遍问题。中小微企业融资“难”在于资本有效供给低于其有效需求,同时,民企融资之“贵”在于供给侧的中介成本。比如商业银行垄断地位导致加成率过高,银行避险偏好提升风险溢价,贷存比指标增加交易成本,直接融资渠道不畅强化中介作用,甚至需求端的融资“难”和特定主体利率弹性低也导致中介成本难以抑制,而这足以影响到实体企业的竞争力。
在与中国产业结构有一定相似性的经济体中,像韩国,近二十年来,大小企业之间的利差保持在20%以内,存量贷款利差更是长期低于10%。反观中国,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长期面临较高的融资成本,贷款利率通常按基准上浮20%—50%,而民间借款利率更是始终高于15%。如此显著的利差会导致恶性循环,也令中介成本缺少主动调节的动力机制。
在经济减速增质期,降低民企融资成本是缓释多重压力的重要抓手。近十年来,我国的名义GDP增速从20%左右的高点降至10%以下。但在经济减速的同时,人民币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仍然保持在5%以上,如果以基准贷款利率上浮30%计算,民营企业的融资成本更是始终高于6%。
从长期看,经济增速与加权贷款利率之差急剧收窄,是我国企业部门杠杆率提升的重要原因。从2008年一季度至2018年四季度,中国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从GDP的98.5%急剧膨胀至151.6%,增速远快于其他主要经济体。借新还旧的压力和粗放增长的惯性交织,不仅带来长期的债务风险,也拖累企业转型升级。从短期看,刚性的融资成本也令企业在经济下行期失去关键的减震器。
2017年以来,经PPI折算的一般贷款从低位持续攀升,反映了经济下行下实体企业的真实负担加重。2018年,工业企业利润增速放慢为2019年制造业投资迅速滑落埋下伏笔,也使得固定资产投资成为经济增速的主要拖累项。外部需求的回落还令企业的经营压力进一步放大。2019年,全球复苏踟蹰,2018年“抢出口+高基数”的滞后效应和PMI新出口订单的下滑压力同向叠加。在此背景下,降低民企融资成本无疑是缓释多重压力的重要抓手。
扶持民企政策的短期效果仍有待观察,解决融资之“贵”更需长效机制。由于直接融资比重较低且信贷存在结构性错配,中国民营企业对于非标融资的依赖程度明显偏高。2017年以来,非标渠道受金融监管加强影响出现急剧收缩,目前社会融资口径非标存量占比已从15年底的16.2%降至2019年6月的11.8%。
在融资渠道受限下,非标收紧进一步提高了民营企业其他渠道的真实融资成本。基准利率上浮30%以上的贷款比例已从2017年初约20%急剧攀升至2018年三季度的约40%。而2019年一季度,随着非标融资的进一步收缩,上浮贷款比例在短期下降之后重又上行,也凸显“稳民企”有赖于长效机制的建设。
笔者认为,化解民企融资之“贵”的关键在于建立长效扶持机制,要压低银行的风险溢价,需大力推进完善民企信用体系建设,建立良性的信用担保机制,避免“互联”“互保”等问题可能带来的系统性金融风险。同时,要借助资本市场新一轮改革开放的契机,简化审批流程,可以畅通民营企业、中小企业、新经济企业的直接融资渠道,推动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鼓励金融创新,借助金融科技、监管科技等先进手段不断完善相关金融产品,为民营企业提供便捷、高效、低交易成本的金融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