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变迁: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回归及战略价值研究
2019-12-12浦义俊吴贻刚辜德宏
浦义俊 吴贻刚 辜德宏
摘 要:运用文献资料法、历史分析法和逻辑分析法等,对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回归及战略价值进行研究。研究认为,经历历史变迁的德国竞技体育在激荡中逐渐摆脱了政治利益束缚与畸形思维牵制,最终理性选择了符合国家和国民现实利益需要的人本化发展方式。其竞技体育人本化回归蕴含四个层面的战略价值诉求:其一,体育层面的战略诉求:促进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学校体育协调、均衡、可持续发展;其二,政治层面的战略诉求:契合于德国新时期的国家政治安全观和理性政治思维,摆脱盲目的政治效应追求;其三,经济层面的战略诉求:促进体育产业品牌化、科技化和集群化发展,助推国家产业结构优化和核心竞争力提升;其四,社会层面的战略诉求:移民化背景下通过体育促进社会融合,提升国家社会凝聚力和国家文化认同感。德国竞技体育的人本化回归在竞技体育社会力量的培育、政府竞技体育职能转变、体育产业深度发展以及竞技体育发展思路转变等方面对我国竞技体育的发展具有一定启示。
关键词: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回归;战略价值
德国体育破旧立新,形成了大众体育与竞技体育两翼齐飞的互动格局,正如德国有一句话所说的“也许我们不是竞技体育最强的国家,但我们一定是大众体育的世界冠军”。据2012年德国体育联合会统计,全德共有91 080个体育协会,其中德国足协旗下约26 000家单位中拥有近670万名会员,是世界上最大的单项体育运动联合会[1]。可见,大众体育世界冠军的称号名副其实。竞技体育层面,德国是目前唯一全部斩获夏奥会和冬奥会金牌第一、男女足双料世界杯冠军的“大满贯”国家,就综合实力而言无愧为世界竞技体育强国。尽管德国在历史上曾遭遇纳粹集权统治以及东西德分裂等政治创伤,竞技体育发展之路更为坎坷,但富含理性与坚韧特质的德国人最终选择了最佳的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即回归服务于国民和社会的人本化道路。据此,为明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脉络及规律,笔者将基于历史视角,对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历史进行梳理,剖析其变迁特征,并系统阐述当代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所蕴含的战略蕴意,从中汲取有益启示。
1 二战前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迂回曲折(1945年前)
1.1 二战前德国竞技体育发展的曲折走向
近代体操是德国体育基石。但19世纪后30年,德国人的体育观有所改变。1882年,《果斯列尔游戏训令》颁布[2],政府鼓励将英国现代竞技体育和户外运动推广于学校,形成了与体操竞争态势,但德国体育社会自治的传统得以确立,不受政府干预。步入魏玛共和国后,德国被国际社会排斥,国际奥委会会员资格及1920和1924年奥运会参赛权均被剥夺。但此时德国体育却异常活跃,相继出台了《体育奖章制度》和体育“黄金计划”[3]。当时德国社会相对开放和自由的思想空气为竞技体育发展创造了条件,美国的先进体育经验被大量引进,助力德国竞技体育发展,1928年德国重返奥运会便获得了仅次于美国的佳绩。1933年德国陷入纳粹政权统治,体育系统也沦为独裁统治对象。1936年柏林举办奥运会,纳粹政权炫耀政府功绩,并大量宣扬雅利安种族优越论思想。二战期间,德国竞技体育仍然延续着政治使命,纳粹体育在欧洲赛场耀武扬威,德国国内的诸多体育赛事也未停滞[4]。尽管陷入政治囹圄,但德国体育仍然延续着俱乐部运行机制,纳粹战败后,德国诸多体育俱乐部仍然保留着正常的秩序与结构。
1.2 总体发展方式特征
在该历史时期,德国竞技体育在走向上经历了从学校和军队向全社会传播,从权贵走向大众的传播路线,尽管服务于政治但仍然扎根于社会。在价值追求上,在服务大众与服务国家之间游离,集权统治的到来让其背负了沉重的政治使命,产生了竞技体育异化现象。尽管政权交叠,但德国竞技体育发展体系始终建立在依靠体育俱乐部和体育社团的自治模式基础之上,总体上走的是一条社会化的、大众化、业余化的俱乐部发展道路。
2 两德分裂期间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分化与对抗(1946—1990年)
二战终结后,德国体育便开始了分化的进程,东德地区原有的俱乐部业余化体制瓦解,而在西德地区,俱乐部被视为民主重建的重要方式,对维护西方生活秩序具有重要的组织和精神意义,两德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分道扬镳。
2.1 东德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及特征
东德竞技体育发展方式集中表现为政府主导下的“举国体制”特征。中央竞技体育委员会成为东德竞技体育的集权机构。中央竞技体育委员会内设的几个部门联同教育部、内务部和国防部分别对东德学校体育、警察体育和军队体育进行共同管理,在此系统基础上形成了高度集权化的“举国体制”模式[5]。其竞技发展方式呈现出几个鲜明特征。其一是政府大规模的资金投入。东德政府将庞大的经费投入到竞技体育领域,用于兴建大量体育设施,支付运动员、教练员、科研人员等人力成本。其二是重点发展奥运优势项目并进行早期专项化培养。在项目布局上,游泳、田径、体操、速滑等个人项目备受青睐;在人才培养上,通过青少年运动会、青少年体育学校、体育俱乐部、体育科研机构等对少年儿童进行系统选拔并进行早期专项化培养,给予充分的就业保障。其三是对体育智囊和科研的重视及保密。东德早期从苏联大力引进体育科研专家和优秀教练员,随后又通过建立体育院校系统培养教练员、科研人员以及情报人员,并将肌电刺激、竞训心理、类固醇等进行了系统性和保密性研究[6],这些系统性的竞赛备战工程都是在东德政府严密周详的统筹协调中进行的,是政府主导型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特征的集中体现。
2.2 西德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及特征
西德竞技体育发展方式集中表现为社会自治主导下的政府协助特征。1950年11月,德国体育联盟成立,其主要职责在于发挥对体育事业的协调、鼓励和宣传作用。西德基本沿用了德国传统的俱乐部体制,各级俱乐部负责青少年运动员的选材与培养、国家级运动员的管理与训练,并立足社会化运作。但出于竞技体育展示国家形象的作用,西德還是采取了诸多措施来对抗东德,尤其在1964年后,西德开始借鉴东德体育发展经验,包括建立体育援助基金,移植东欧的运动员分类标准,效仿苏联军队体育模式设置了西德军队竞技体育单位。另外,德国体育联盟内部还设置了一个中央代理机构——精英竞技体育促进联邦委员会(简称“BAL”),专门用于协调西德精英竞技体育发展,它将东欧的先进训练理论及时移植进西德竞技体育系统。再如,为提高训练的科学化水平,BAL还系统组织教练员培训,刊发教练员学杂志,传播教练员学术研究成果,并将成果应用到各体育项目的训练过程中[4],这些措施保证了西德竞技体育的竞争资本。处于冷战总体背景下,西德竞技体育虽然理性保留了社会主导型的发展方式,但没有政府协助也难以完成,尤其是在两德对抗的后期,西德政府对竞技体育的协助程度提升,仍然体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意志。
3 两德统一后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回归(1990年后)
3.1 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艰难的人本化回归
1989年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经济制度发生根本性改变,被称为东欧剧变[7]。作为剧变的一部分,1990年10月3日,东德通过并入西德方式完成了德国的再统一。时任联邦德国总统魏茨泽克认为:“我们能在没有政府合约协定,没有宪法约束及议会决议的情况下,温馨完成统一大业,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它如实体现了良好的国民素质。[8]”但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并没有德国统一那么顺利。统一后的德国延续了社会主导型的竞技体育发展思路。为加速原东德地区体育发展方式转型,1992年德国政府在原东德地区实施“东部黄金计划”,通过247.72亿马克的投资,对东德原有的体育场馆和体育设施进行大规模兴建与改造。持续的资金投入推动了东德大众体育的长足发展,体育俱乐部数量大为增长[9]。
但由于长达40年意识形态方面的差异,西德体育经验在东部仍然遭遇了阻力,资金耗费巨大,场馆资源闲置的问题也不少。同时,合并后的德国竞技体育系统还出现了内部矛盾。由于西德对东德的兴奋剂问题采取“零容忍”态度,因此前东德很多教练员被解雇,大批运动员被迫退役或者流失到国外,竞技体育人才资源流失十分严重。继续留任的教练员和运动员尽管在国内竞争上岗,但他们和西德同僚之间难免存在隔阂,甚至为了待遇问题经常发生内讧,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统一后的德国竞技体育成绩。但新德国竞技体育在价值追求上已回归社会与大众,不再盲目服务于政治诉求,因此其发展方式贴近人本需求,立足于德国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实现需要。
3.2 新德国的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回归的特征
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在坚持遵循德国社会的心理需要,适应德国大众对竞技体育的审美需求,尊重德国市场主体利益基础上,选择了理性的人本化回归。其在深化发展基础上有时代创新,即坚持社会主导下的政府支持方式,以大众体育和职业体育的发展来带动竞技体育水平的提高。新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在体制和思路上呈现如下特征。
第一,德国体育管理体制遵循官方与非官方相结合的成熟模式,更加有益于对德国各项体育事业尤其是对德国竞技体育发展的宏观调控。当前德国形成了层次分明,制度有序的体育管理格局。官方层面,德国内务部主要管理全国范围内的竞技体育与军队体育,并对德国奥林匹克体育联合会在发展经费和政策上予以支持。联邦州体育管理部门主要管理学校体育和群众体育。地、市体育管理部门负责大众体育俱乐部和体育场馆的建设与发展;非官方层面,主要由德国奥林匹克联合会及各运动项目协会对竞技体育实施管理。2006年合并成立的德国奥林匹克体育联合会,负责对专项体育协会和各类体育俱乐部进行管理,并在竞技体育、学校体育和体育产业等方面发挥作用[10]。作为官方代表,内务部对竞技体育给予了重要的扶持、投资与服务。作为非官方代表,德国奥体联拥有了更为统一的管理权力,其通过履行体育政策的制定、实施、监督与评估,对协会成员之间的利益进行科学分配协调,体育发展方案的民主讨论与决策,奥运会代表团的组建与保障等职能对竞技体育发展给予宏观调控和指导。德国奥体联与政府关系平等,相互协助,互相监督,共同致力于德国竞技体育治理。
第二,德国竞技体育摆脱了追求政治效应的思路,致力走职业化、市场化、大众化、产业化、科学化之路。德国对大众喜爱并有市场基础的项目进行职业化推进,形成了系统的七级“金字塔型结构”联赛体系,涉及到体育项目多达36项(含小项)[11]。德国职业联赛有效促进了竞技体育项目的发展,为运动员提供了竞技舞台和可观收入。同时职业联赛又促进了项目普及,带动了业余联赛发展,给高水平运动员转型教练提供了广泛的就业空间。联赛的商业化还大大推动了竞技体育项目的产业化和科学化发展。作为创新型国家,德国依靠强有力的科研背景在体育器材、装备、专利等方面的研发走在世界前列,从2002年到2011年期间,德国在欧洲专利局体育专利申请量每年都超过100项,2006达到历史最高186项 [12]。高质量的体育科技成果被广泛应用到竞技体育和大众体育各个领域,使德国体育发展科技含量大为提升。俨然,德国体育联赛体系已成为竞技体育和大众体育协调推进的纽带,通过竞技体育的职业化带动竞技体育水平提高并加速大众体育普及,成为新时期德国竞技体育发展的新思路、新追求、新使命。
4 新时期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人本化回归的战略价值分析
4.1 体育层面的战略诉求:促进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学校体育协调、均衡、可持续发展
以人本化需求为导向,强调德国各项体育事业协调发展是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所坚守的体育战略诉求。这种战略举措有利于深度促进德国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学校体育协调、均衡、可持续发展。其具体的体育战略措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连续性的政策推动,自德国统一以来,体育“黄金计划”“德国体育奖章”《德国体育指南》“体育使德国更美好计划”“体育为所有人服务”等重要体育政策被陆续推出,使德国公民在供给侧获得了高质量的公共体育服务,促进了公民健康生活方式的养成,提升体育与国民生活的融合度。
第二是精简机构,整合管理资源,深化俱乐部体制发展。德国奥体联的成立让德国体育管理方式更为统一、民主和科学,不仅精简了机构设置,达到了高效利用资源之目的,形成了更加广泛的社会参与决策机制,更是避免了各机构利益及其体育发展目标的分离,这对调控德国竞技体育的发展方向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尽管在之后出现了德国在夏季奥运会上成绩下滑的现象,同时这一现象也引起了小部分人对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改革的呼吁,但德国奥体联并不为所动,始终将管理重心、资金资助、政策重点、志愿者服务等牢系俱乐部体系之中。
第三是强调學校体育的自主性及其与俱乐部的协同发展。德国地方州政府在学校体育的教学大纲、教学内容、教学课时等方面具有自主权,学校体育和地方俱乐部之间在青少年体育教育方面保留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德国体育俱乐部的青少年会员均是学校的学生,他们在俱乐部训练并代表俱乐部比赛。俱乐部中的教练则会经常去学校指导训练并与学校联合举办比赛。在俱乐部中脱颖而出的学生,则有机会经过单项协会选拔并审查合格后进入更专业的精英体育学校[13]。可以说,德国学校体育充分利用俱乐部资源为自己服务,俱乐部帮助学校体育开展的同时进行广泛的体育后备人才选拔,最终实现两者的合作与双赢。如2010 年,德国奥体联还在青少年中推出了“青少年为奥运而练计划”,并推广到“青少年为残奥会而练计划”,督促残疾儿童参加体育运动,这一举措得到了学校和俱乐部的联合支持[14]。
4.2 政治层面的战略诉求:契合于德国新时期的国家政治安全观和理性政治思维,摆脱盲目的政治效应追求
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人本化回归,其施政重点便是在东德体育转型的基础上,实现德国竞技体育均衡和深度的社会化、职业化发展,它符合新时期德国竞技体育去政治化和大众化服务走向的利益诉求。德国竞技体育曾在历史上经历过多次遭遇政治意志绑架的坎坷历程,这是德国政治层面的历史教训,也是体育层面的历史教训。基于这种惨痛的历史代价,当前的德国社会已经深刻汲取了历史教训,在政治领域彻底实现了民主化,在军事领域更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是选择奉行低调和安全的政治军事路线,相反,如果如同日本一样采取扩军战略则必然招致世界舆论对其军国野心和欲望的一致谴责,并不符合德国长远的政治利益需要。
总体而论,出于对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沉痛教训的深刻反思,战后德国形成了“克制文化”的传统,在外交政策上体现为“奉行和平主义、反军事主义和多边主义”的理念,在国际危机与冲突中多持保留立场[15],甚至由于德国在国际政治上的一度“不作为”而留下了“经济上的巨人和政治上的侏儒”形象。然而,自两德统一以后,德国在欧洲凭借着极其突出的地缘政治优势以及日渐强盛的经济体系,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发挥着愈加重要的作用。统一后的德国对中东欧国家融入欧盟起着重要的桥梁纽带作用,在欧盟内部的组织、团结和领导作用更加明显。
但当今的德国已不再将国家单个力量的强盛作为崛起方式,而是将欧盟作为重要的政治经济依托从而实现欧洲的整体强大。因此尽管德国在欧洲的领导作用明显,但还是同法国建立了法德轴心作为领导集体,同时在欧盟深化进程中,德国往往以理念引导和制度构建方式,强调成员国的“集体行动”,更为隐晦地实现自身的战略意图。可以看出,当前德国在国际政治经济舞台上更多的是充当着积极的建设者、倡议者、组织者和责任者角色,这和美国的霸权主义国际形象完全不同。深受这种隐形的对外思维影响,金牌战略已经不符合德国的政治思路和国家形象构建需要,与美国等国在竞技体育上争霸不符合新德国政治安全观和理性政治思维,更不符合德国社会与民众的心理诉求。因此,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理性回归本质上是回归国家和社会的现实利益需要,是符合新时期德国政治观的集中体现。
4.3 经济层面的战略诉求:促进体育产业品牌化、科技化和集群化发展,助推国家产业结构优化和核心竞争力提升
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理性回归在经济层面的战略要义在于形成健康的体育产业体系,助推国家产业结构体系的优化,为提升国家核心竞争力目的服务。德国曾经历过三次重要的产业结构调整。最近一次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以发展新经济产业为核心的世纪产业结构调整[16]。在此背景下,德国大众体育参与和消费水平空前提升,以职业体育为导向的竞技体育体系对高科技体育产品的需要更加迫切,德国体育产业发展进而获得契机,从而形成了竞技体育助推体育产业的良性格局。
德国竞技体育与体育产业互动联系主要体现在下列方面。其一,德国职业体育的品牌化发展和德国知名体育品牌间的互动,德国具有诸多世界知名的品牌性体育赛事,它们吸引了众多体育赞助商的青睐,促使德国体育赞助市场的火爆,如即便是2000年德国经济尚处于低迷期间,体育赞助费仍然呈现出了高速增长态势[17]。其中阿迪达斯更是经常主办双向海外竞技项目推广,促销其产品的同时,经常资助德国选手参与各项竞技体育赛事。
其二,德国竞技体育的科技化和现代化发展需要体育产业的科技化支持。科技对竞技体育的贡献率越来越高,这就需要体育产业提供高科技成果。德国体育产业具备了创新化发展实力,得益于德国第三次产业转型的科技进步,德国体育科技研发水平大为提升。再以阿迪达斯为例,其运动鞋制作工艺先后获得了700 项技术专利,仅2010 年的研发费用便达到 1.02 亿欧元[18]。另外,德国在赛车、三维定位动态系统、门线技术等高端领域已经形成了极强的集群优势,其中足球的门线技术更是得到了国际足坛的广泛应用。
其三,体育的市场化和商业化有助于德国传统产业的转型。体育产业具有助推传统产业转型的优势,目前,德国已经通过成功的人工改造将原本废弃和淘汰的产业转型为以体育服务业为主的产业集聚区。如欧洲著名的杜伊斯堡攀岩运动集聚区,是对原有废弃钢铁厂改造基础上形成的。又如慕尼黑奥林匹克公园集聚区是在对一处报废机场改造基础上形成的一个多功能体育综合商务区[19]。可以说,德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理性回归为德国体育产业的发展和升级提供了重要的空间和驱动,对促进德国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优化德国产业结构、提升国家核心竞争力起到了支持作用。
4.4 社会层面的战略诉求:移民化背景下通过体育促进社会融合,提升国家社会凝聚力和国家文化认同感
通过体育的社会整合作用来促进德国社会不同群体和阶层的社会凝聚力和国家文化认同感,这符合德国社会融合和国家成长的长远利益。当前,德国深陷第四次移民浪潮,尤其是欧洲难民危机爆发后,近百万人涌入德国[20]。尽管此前默克尔否认德国是移民国家,但2015年不得不对媒体宣布“德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据德国《世界报》报道,高达22.5%的德国人具有移民背景[21]。移民的社会融合问题已经成为影响德国社会前途的重要命题。德国一项民调曾显示,64%的德国人认为种族主义已成为德国的一个“巨大”问题[22]。
當前,促进种族融合已成为德国体育新使命。1990年两德统一后,促进体育平等和社会融合在德国联邦州陆续开展。2001年德国奥委会推出了一项名为“体育促进社会整合计划”的政策[23],在国家体育层面,德国全面推行社会整合,其重要宗旨便是激发包括青少年、妇女、老年人、残疾人和新移民在内的所有人参与有组织的体育活动的热情,并在体育组织中增加社交的机会,以帮助他们融入社会。当前,德国奥林匹克体育联合会已负责协调管理该计划。德国有超过750个俱乐部作为重点实施基地加入了该计划。在与移民部门直接联系后,这些俱乐部与移民主动联系并邀请他们进入俱乐部,还鼓励有相关技术的移民为俱乐部工作或担任教练,通过这种方式来提升移民的社会认同感和归属感,并融入德国主流社会。
此外,移民也有资格以工作人员、志愿者或运动员等多种身份参加相关的体育竞赛并享受体育保险待遇。德国奥委会、内政部、联邦移民和难民局在移民的体育融合实施进程中给予了包括专业教练员选派、体育场地协调、体育赛事组织等多方面支持。德国9万多个俱乐部中,多达30%的俱乐部有移民志愿者,18%的俱乐部管理层中有移民人士。德国体育界已对外来移民更为开放,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德国452名运动员中有20%的人具有移民背景,来自30多个国家[23]。由此可见,在德国体育系统内部,移民运动员正在逐渐获得德国社会的认可和重视,德国体育系统在对移民的吸收和融合上取得了重要进展,尽管德国在反种族歧视上仍然任重道远,但德国在统一后持续推行体育的社会整合计划,必然对新一代德国人的社会融合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无疑对提升新时期德国国民的社会凝聚力和国家文化认同感具有强有力的助推作用。
5 启示
第一,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转型进程中要充分提高社会力量投入竞技体育发展的积极性、能动性、自治性、专业性、志愿性、服务性和优惠性,同时要发挥单项体育协会对我国社会基层体育社团、俱乐部的组织整合功能,并加强政策引导和扶持,加大志愿者服务体系的构建力度。
第二,要进一步积极转变政府竞技体育管理职能及其作用方式,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历史趋势是从国家主导导向转向国家与社会共同主导,最终过渡到社会主导,这是实现我国竞技体育内生化发展方式的必然走向。因此政府职能的重点应是在政策规划与扶持、资金投入、增收与分配,对社会体育组织的治理、监督与协调,实现竞技体育直接管理到间接干预与宏观调控的转变。
第三,抓住我国产业结构转型的历史契机,提升我国体育产业的创新化、科技化、品牌化、集群化发展。不断提升体育产业与职业体育、全民健身之间的融合度,实现与职业体育之间的品牌互动,实现与全民健身之间的双向促进。
第四,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思维要从国家形象构建导向转变到大众健康导向,从奥运战略导向转向职业战略导向上来。竞技体育发展的终极目标仍然是服务社会和大众,竞技体育的国家意识和形象构建仅仅是竞技体育发展的副产品,并非最终目标和根本目标。在健康中国背景和全面实现小康社会背景下,竞技体育终将回归到与大众体育、学校体育的融合上来,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国民教育、大众健康与产业发展。
第五,职业化是我国竞技体育发展的出路和方向,也是我国竞技体育与大众体育、社会体育融合发展的重要桥梁。高度的竞技体育职业化需要夯实的竞技体育业余化作为基础,只有通过金字塔式的体育联赛体系的系统构建,我国竞技体育才能实现社会化、市场化和职业化的理性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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