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
2019-12-09陈汐潼
陈汐潼
楔子
是夜,女孩提着白纱灯百般无聊地挑逗着霜池水中的鱼儿。漆黑而寂静的夜里,白纱灯忽明忽暗,白纱笼罩下的烛火折射出白色的光,把她瘦小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沙沙”,是走在草地上发出的声响,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女孩,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她猛地回头,月光下,男孩瘦瘦的身影,稚嫩而充满善意的脸庞,在黑夜中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向男孩走去。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的领地上?”男孩问。
“我…我叫漠”是甜美而稚嫩的童音“出来玩,迷路了……”
“我是零,你住哪儿?我送你。”
“好啊。”
漠友好的冲零笑了笑,白纱灯的白光,将漠的脸庞,衬的越发纯洁,命运的手爪,悄声无息的向漠伸去。
“零哥哥。”多年后,女孩常这样唤男孩。男孩从来都不应,只是将身转过来,笑得如春风般和熙,那双眸子里绽放着琉璃般的光彩。
女孩摔倒了,男孩边笑边将女孩扶起来,轻声责怪女孩不够小心;女孩是未来的巫女领主,却整日嬉闹。女孩的哥哥严厉,每周都会抽查女孩的巫术。男孩本是狐族,却为了女孩修行巫术。
女孩十五岁生辰那天,巫术突然被封印。她急急忙忙去找男孩,男孩却不知所踪。
等一年后女孩再次见到男孩的時候,男孩却成了她整个家族的仇敌的手下。女孩问男孩为什么,男孩笑着转身,只是那双银瞳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琉璃般的光彩,随之代替的,是生人勿近的冷意。
女孩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听见一句话:“物是人非。”女孩扯了扯红唇,血色的眸子里,晶莹的泪珠随着白皙如玉脸颊滑到下巴下,轻轻滴落在雪地上。这是女孩从懂事起,第一次落泪,既便是被哥哥罚打,她也是咬牙忍着。
原来,哭是这种感觉啊。泪是甜的,心却是苦的。男孩没有为女孩拭泪,只是低着头,与女孩,擦肩而过。女孩转过身,她多希望,男孩能回过头看一眼,一眼都好。可男孩没有,留给女孩的,只是一个清冷的背影。
既然注定要走,为什么当初还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为什么啊。
女孩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衣襟。一片雪花落在女孩光洁的眉心,冰凉而又轻柔。过了许久,女孩再次睁开眼,泪水已干,血色的眸子里已无了方才的苦涩,眼底,有一丝冷意闪过。
第一章
风过了无痕,云过了轻淡
1.记忆
刺骨的风无情地打在少女的脸上,天空,布满了大朵大朵铅灰色的云,缓慢地飘浮着,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周围布满了黑色。
“要下雪了,回宫吧。”少女身后的男子轻声道。她点了点头,乖乖转身踏入了宫门。
没有了在外的寒风,宫内,弥漫着白雾,哥哥的火苗散发出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
昔日还是两百多岁(既九岁)的小女孩,今日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为巫女领主,她居然连自己唯一的武器都守不住,了然,她将遭天下人耻笑。是府然,那个被世间称为神的创造者,为了所谓的苍生,悄声无息的封印了自己巫术。没有法术的神,就像在战场上丢了武器的士兵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赤手空拳,哪比的过真枪真刀啊。转眼看现在,自己只能依靠同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的哥哥——隐。
少女名为漠,对世人来说,巫女领主,是极为可怕的存在,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这一切,不过是她那个哥哥,对自己这个妹妹,平日里虽严厉,但若她真犯了什么错,绝对是护的死死的。而隐,势力庞大,在这世间,有几个敢惹他?转眼看自己,当年竟轻信了仇敌的手下,一不小心步入了敌人的陷阱,导致巫术被封印。隐找遍了精通封印术的人,最终都无济于事。
对于漠和隐这对兄妹的颜值,众人也是叹为观止。兄长一头张扬的赤发,凌厉的剑眉,与漠同样的赤瞳如一口幽潭。身着暗红色夹克披风,里着黑色衬衫,下身黑色长裤。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而漠,齐腰微卷的白发如月光般皎洁,脑后盘成单髻的样子。白皙如玉的皮肤吹弹可破,浓密的睫毛下是火焰般的赤瞳。古风的白色短裙衣领齐颈,呈喇叭状的袖子从肩臂至手腕,裙尾齐大腿。小巧的白绣鞋,无不彰显着她的性格。
“哥,现在怎么办?”漠蹙着柳眉,血色的眼眸里难掩担忧之色。
“还能怎么办,如今就算他府然和贻零送上门来,我们也无可奈何。”
的确,既便胤势力再强大,终究还是敌不过一个府然。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傻到以卵击石。
2.府然
然王宫——
府然翘着二郎腿,用极其优雅的姿势坐在王座上,
“王,事已经办好了。”不知什么时候,零已经候在了下面。
“嗯,下去吧。”府然摆了摆手,但又忽然停下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将零召了回来:“对了,你再去办件事。”
“王请说。”
“调查她”
零一怔,抬头看向府然,道:“王想调查她什么?”
“把与她有关的,通通都给我挖出来!”
零微启唇,道:“臣,领命。”
外面依旧寒风刺骨,飘着星星点点雪,零在雪地上疾步走着。他很清楚他的王——很伟大,却也很自私。要评价府然这个人,用单方面的词语,是很难的。
他府然,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被成千上万的民众爱戴的王。是了,他为这苍生换来了多少和平。也许这听起来像个感人的革命英雄故事,只可惜,人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尊敬的王,是个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他只是一味的去掏空别人,利用别人,自己却从未贡献出什么。
了然,天下没有绝得的好与坏。漠和隐使用的是巫术,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不邪之术,可你何时见过他们去害人。反倒是府然,害人无数。天下坏事他什么没做过,甚至还口口声声打着为苍生的口号。不过,倒也是,他这条命是王给的,任他去吧。
3.失踪
酉时
漠的房间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漠回首,发现外面空无一人,漠皱了皱眉头,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着,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什么,她只好关上了门。
“好久不见啊,漠。”空灵而清澈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漠一怔,缓缓转身,看见一张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冷静下來。
“你是何人?”漠启唇问道“为何戴着面纱?”
回答她的只是对方模糊的冷笑,漠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一点一点的流失,脑袋像是有千斤般重,重重地向地上倒去。
窗外的风吹动了黑纱,抹过胭脂的朱唇轻轻勾起一角,及腰的蓝发瞬间变长,如绳索般捆住了地上的漠,与此同时,也把漠传送到了另一个领地,而她又像来的时候那样,悄声无息的离开了黎宫。
而另一边,察觉到气息的隐,疾步在雪地上追随着那丝若有无有的气息。
“可恶。”
隐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身后是渐行渐远的黎宫。
零大陆——
这里的主人贻零坐在座椅上,一声不吭的打开了传送门(零特有的可以传送人到各个领地的大门),跃身而起,进入了传送空间。
第二章
1.王要的人,你也敢抢?
对凡人来说,这是禁地,当凡人从门口踏进的那一瞬间,自此以后,那个人,将万劫不复。
禁地的中间,是巨大的缚束阵,锁链上,囚禁着漠。
这是璃宫,如幽灵一般的璃,身着黑袍,生得一副好皮囊,海藻般的蓝发齐腰,发丝在月光下映着光辉,深潭般的黑瞳深不见底,因长期处于月光里而显得苍白的面孔,被淡淡抹了胭脂的朱唇,虽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也小家碧玉。
此时的璃,正面无表情地操控着一面镜子,翻到一个画面的时候,她终于停下了手中机械般的动作,唇角轻轻扬起,启唇:“有客人来了。”
一语了,镜子中的画面漆黑一片,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
“放了她。”
言简意赅,异常冷漠的声调,这才是零该有的样子。璃轻笑道“我要是不放呢?”零瞬移到了璃身后,猛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刀刃散发着寒光,缕缕青丝缠绕,手柄处银光闪烁。此兵器名为银匕首,削铁如泥,寒气逼人,世间仅此一件。
璃收回笑容,淡淡地扫了一眼贻零手中的银匕首,漠然开口:“府然对你,可真是看重。”零不愿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兜圈子,道:“你想要干什么?”
璃在神界的威名他是知道的,在修炼上璃是能和府然平起平坐之人,要打起来,他也不会轻松。
“我要…因果轮盘。”
零闻声抬头,心下却是一怔,他看着璃,盯了好久,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璃被盯的不自在,干咳了两声,见贻零回过了神,便问:“你到底给不给?不给…”
璃一语未了,脖颈处便传来一股凉意,冷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要的人,你也敢抢?需不需要我将他请来?嗯?”
2.寒术
“废物!”
黎宫大堂内,跪着众多人,座椅上,是怒不可歇的隐,他与世隔绝多年,从未找出这么多手下。对于漠的失踪,他也亲自找过,但仅凭一己之力,这偌大天间,若是只有他一人,在外人看来,着实可笑。谁料,这上万他麾下他所创造的精灵在世间各地寻找,竟无一点音讯 。本就为漠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如今这群手下又如此废物,生气也是不为过。可即便如此,手下的人还是忍不住害怕,领主喜怒无常,他随便一挥手,便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大堂寂静无声,突然,隐起身,如风一般,冲出了殿堂,他要自己去找漠,哪怕……
殿堂中的人见领主这般,便也来了动劲,纷纷起身,去找那位传说中的巫女领主。
璃宫——
零和璃依旧僵持着,零眼中的怒意似乎要溢出来,璃宫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哗啦”
方才一直没有动静的缚束阵在此时晃动了起来,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一抹白色虚幻的身影飘然而出,落地之后,渐渐变得实质起来。
不错,此人便是漠。贻零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一脸欣慰的璃,不禁更加茫然。他厉声向璃问到:
“怎么回事?”
璃轻笑一声,道:
“这丫头,巫术一无所知,寒术,倒是颇有天赋。她本是冰寒体质,体内潜有极深的寒气, 我将她体内的寒气提取了出来,炼化成寒术,你别说,这丫头挺聪慧,短短两个月,竟摸出了门道。”
零再度看向漠,后者轻轻抬起眼帘,赤红的血瞳淡了许血色,光洁的眉心处隐隐有冰棱状的符印闪现,清冷的好像是误入人间的瑶池仙子。漠的眸子看向贻零,赤瞳中的怒意蹭蹭地往上涨,带着丝丝寒意,一步一步向贻零走来,银牙轻咬,面无波澜,红唇勾起,眼中的怒意难掩 ,一股狂大的气流卷起,将毫无防备的零逼的不得不收起银匕首,连连后退了几步。
漠淡漠道:“零上神真是客气,我才刚出关呢,便给我送上如此大礼,这怎好意思?”
零充满琉璃光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冷声道:“你与她是何关系?”
漠带着不寒而栗的微笑,再度走近,也懒得多说几个字,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师徒。”
贻零回想了往日,这才想起,以前漠的确跟自己说过她有一个师父,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漠口中的师父竟会是璃。
3.师父
“想起来了?”漠问完后,似是呼了一口气,罢了,她周身的寒气仿佛消失了般,赤瞳中是淡淡的犹豫。
她想要一个答案,她想要知道,贻零究竟是把他们之间的交情当成一中可利用的关系,还是什么。漠一向重情重义到可怕,她是世人唾弃的对象,贻零是她除哥个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倾诉之人。
漠顿了顿,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她轻声道:“贻零…你实话告诉我,你虽然听从了府然的命令,但你也是迫不得已的,是不是?”漠的赤瞳盯着零,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妙的变化。而一旁的璃也是如此,漠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如若真是这小子干的,如果漠下不去手,自己这当师父的,自然要帮徒儿出气。
可是…贻零最擅长什么?当然是伪装呀…面对漠的质问,他只有一秒不到的犹豫,便道:“即便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但一事归一事,你现在怎样,都与我无关。”
似是早就料到结果一样,漠轻笑一声,周身的寒气尽数回归,轻启朱唇:“既然你这么想,那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往事我可以不咎,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贻零的银瞳中闪过一丝受伤,可惜,漠并未看见,璃却是尽数看在眼里,她心下了然,向漠轻声道:“出来这么久,你哥定在寻你,你快些回去吧。”
话音刚落,璃宫的大门被踢开,站在门外的隐挟风走来,漠迅速收回身上的寒气,以免对隐造成伤害。隐走向漠,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略微颤抖的声音在漠头顶响起;“丫头,哪儿去了?”漠这才惊觉,璃宫因被璃施了术,所以璃宫一时,等于外面的半月,所以这也是为何漠修炼寒术如此之快的原因。而她已来这四个时辰,怪不得哥会担心。
漠的玉手轻轻回抱住隐,轻轻的拍着。也道明了事情的缘由。隐轻轻松开漠,回头看向璃:“禁地之主能将家妹的寒术点通,本君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希望下次再寻漠时,能知会我一声,免得我担心。
璃红唇微启“这次的确是我大意了,为师也是担心徒儿。”
隐螓首微点,随后眼神不善的看向一旁的贻零,道:“也还请某人,自重。”“自重”二字隐咬的极重,随后便不顾脸色阴的都要滴出水来的贻零,挟着漠便扬长而去。
4.半夜被追
零大陆,零宫——
座椅上,贻零侧坐着,修长的腿一只屈膝踩在座椅把上,手肘抵在膝盖上,修长的手轻握着酒玉杯,仰起白皙修长的脖颈,将玉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有多久没喝过酒了,他早已记不清了,以前每次他端起酒杯想要喝酒的时候,漠只要在场,就会走过来,一把夺过他的酒杯,砸在地上摔个粉碎,随后再斥责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可现在看来,那都已经只是遗落在时间长河里的回忆和自己的奢望罢了,还真是……可笑啊。
零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神界 ,黎宫——
正如零那般,此时的漠似乎并不好受,在床塌上翻來覆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后来索性她翻身坐起来,揉了揉头发,胡乱用梳子梳了几下,玉足一点,便翻身跳出了窗。
“哗啦!”
一阵声响从后院传来,隐被声响惊醒,慌忙披衣起床,来到后院便哭笑不得。
此时的漠正在跟一根竹子较劲儿,她本想砍几根竹子回去做白纱灯。谁知这竹子韧性太强,好几次漠都没砍成,顿时来了气,一脚蹬在竹子上,谁料重心不稳,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漠从地上爬起来,挽了挽袖子,大骂一声;“姑奶奶的!我今天非砍你不可!”
身后的隐不禁笑出了声,谁料漠竟一脚向他踢来,隐自然是非常轻松的接住了,正准备大打出手的漠在看清楚那张脸之后,人畜无害地眨了眨双眼,随后飞快地收回了脚,拔腿就跑。
后来?后来自然是漠被自家哥哥从黎宫后院追到了璃宫门口,然后又追了回来。最后漠终于熬不住了,主动认错。
隐:“错哪儿了?”
漠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错在…不该半夜不睡觉……不该…爆粗口…不该出手…踢哥哥。”
隐又道:“没了?”
漠眨了眨眼睛,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下:“……没了。”
隐没回答,漠又仔细想了一下:“真没了。”空气依然沉默着,漠动了动嘴,正准备求饶,隐又突然开口:“好像真没了,你回去睡吧。”
漠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诓她呢!漠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不错,真是亲哥哥。随后脚底抹油儿似的跑进了房间,可能是困了,便趴在书桌上倒头就睡。
白月当头,正值半夜
5.巫族
翌日
窗前的书桌上,一身白衣的漠玉手托着尖俏的下巴,青丝下是漠的睡颜,温和的阳光将漠脸庞的轮廓勾的越发分明,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红唇微张,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
“吱呀”一声轻微的声响,隐推门而入,看见书桌上趴着的漠,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揉了揉漠毛绒绒的脑袋。
漠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摇了摇头,一脸埋怨的,在看清是哥哥之后,顿时睡意全无,“蹭”一声便坐了起来。
隐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熙,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漠立即一副怨色,嘟起小嘴嘟嚷道:“可不是吗,昨天晚上跑完后,今天起来痛死了 。”
隐继续笑着,让漠把腿伸出来,漠虽不愿,但也照做了,隐伸出右手,飞快地在漠的腿上点了几道穴,漠动了动腿,顿时喜上眉梢,腿上的酸痛顿时消散。
看着漠高兴,隐不禁也高兴了起来,他便道:“一会我你去巫族看看,好久没回去了。”漠点了点头,她对巫族没什么感情,不过,几万人,终是一步棋子。要想掀翻府然,便要把这颗棋子抓牢了。
巫族——
遍地骨骸的荒地上,瘴气弥漫。毒蛇,毒虫,毒蝎子遍地都是。身披白色带兜帽斗篷的漠不理会地上的毒物,径直走上去,她所经过的地方,皆盛开出一朵冰莲,晶莹剔透,不蔓不枝,嫩蕊凝珠。所谓步步生莲,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凭着记忆,漠一路走到了巫城门口,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城墙,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城门紧闭着,门的两旁只站了两个小巫兵,就连城墙上,也没有士兵巡逻。漠记得她临走前,将整个巫族托付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手下,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漠抬脚,欲要进城,不料,却被城口守门的巫兵给拦了道。那巫兵看了看漠被兜帽遮住的脸,又伸长脖子瞧了瞧她身后错错落落的冰莲,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是一位惹不起得主儿。
“这位小兄弟将我拦下来,是有何事?”
巫兵愣了愣,随后道“这位姑娘,麻烦出示你的通行证。”
“通行证?”漠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巫城何时来了这种规矩?”
“原来是没有的,只是先前的领主自身本事不济,将大半个巫族托付给了自己的手下,谁知那先领主一走就是好几百年。后来那个下属竟然将之前忠于领主的什么红雾凉啊,立筭啊全都株连九族了。甚至还大肆宣传先领主是废物之类的话。这领主上位后,随意杀人,带兵攻它族,可哪次不是落荒而逃?巫族的兵力,都损失大半了。”
“这样啊。”漠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阴阳怪气道。
“小兄弟,麻烦你跑一趟,去通知你们那领主一声,有贵客来了。”
“这……”巫兵挠了挠脑袋,似乎很是犹豫。
漠转了转眼珠子,从袖口里掏出一块令牌。巫兵凑上前来看了一眼,又像是不确认。眯着眼看了好半天,才跪下来哀求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先领主,还望恕罪。”
“无知者无罪,起来吧。”说罢就要抬脚进城。巫兵见状,慌忙拦住。
“你这是何意?”
“先领主就别为难小的了,领主她,不让您进啊。”话语刚落,两人便动弹不得。
“这定身寒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能动手的事,我也不想浪费口舌。”
巫城殿内——
昔日漠的下属,今日高高再上的巫女领主玄觞正在曾经漠坐过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报——”
“说。”
“禀领主,殿外有一女子,自称是巫族的贵客。”
“贵客?”玄觞猛地睁开了眼睛,尖着嗓子道:“我哪有请什么贵客,定是哪族的人来捣乱,你…还不快拦着去。”
巫兵也慌了,慌忙起身。只听一道清冷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捣乱的人,已经来了。”
第三章
1.杀无赦
漠眯了眯眼,像是欣赏一件上好的瓷器般看着玄霜此时的精彩表情。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巫族!”玄霜尖着嗓子道。
“闯?玄霜啊玄霜,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坐上這个位置的。”
玄霜沉了沉气,拿出平日里做领主的气势,道:“哦?是吗?那您觉得,本领主是有何不妥之处?”
“呵。”漠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身为前领主的手下,除她心腹,独占此位,滥用兵力,巫族受损,整日玩乐,不理朝事。玄霜,你该不会以为,你这领主,做的很好吧?”
玄霜脸色铁青下来,虽说这些众人皆知,可没有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她面前当众提出来。
“你......来人快把她拖下去!”
“是!”几个巫兵闻言,便要上来将漠拖下去。
“我看谁敢!”漠放下兜帽,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啊,这...这不是先领主吗?”
“是啊,她怎么回来了。”
“此番回来,怕是要...”
“我早就听闻先领主突然精通了寒术,这领主,怕是不保了。”
大臣们纷纷议论,几个巫兵见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求助玄霜。
玄霜定了定神,随即便大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中,每一下,都加深了漠的恨意。
漠放在斗篷下的手暗暗握紧,一椎椎冰棱拔地而起,她几乎以瞬移的速度靠近了玄霜,连个惊讶的机会都不曾留给她。冰凉的寒刃就抵在了玄霜的脖子上,没有丝毫停顿。重重一划,玄霜便倒在了地上。一刀致命。漠重新做上了昔日的位置,冷声道:“犯人玄霜,当场处决,罪名:滥用兵力。欺吾者,杀。”
巫族有条规矩,现领主犯错或不幸亡又无子嗣,领主位置,将由最年少的前领主继承领主位置。
大臣们汗颜,个个张大了嘴,但,无话可说。
2.墨厦深
一年后
“领主,臣觉得,巫族正是兵力充沛之时,理应带兵攻他族,扩大我族势力才是。”
“臣附议。”
大殿上,大臣们各抒己见,弄得漠焦头烂额,怒道:“扩大势力?你们说说,这一年来,鲳族,雙族,溯族,被我族尽数吞没。我要的,是福泽百姓,不是战火硝烟,民不聊生!”漠揉了揉眉心,这些曾经为玄霜效力的人,总是想着扩大势力,立下战功。可是,玄霜当年滥用兵力,受苦的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臣,而是百姓。这一个个,都是被玄霜洗脑了吗?
漠摇了摇头,朝大臣们挥了挥手,道:“猫女。”
“属下在”
那个被称为猫女的人正如猫那般,长着猫耳猫尾,身着精练的女戎装。
“我要出去几年,巫族,交给你了。若是我发现你有任何叛逆之心,玄霜,就是下场。”
猫女打了个寒战,道:“是。”
漠长鹤起身,移步走出了巫族。
璃宫
白月当头,佳人起舞,琼杯玉酿。漠知晓,师父从不是好杯中之物的人,可这乐声和酒香,又是怎么回事?
漠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坐在客椅上,墨色的青丝流泻,如同点墨的眸子垂下,身着一身低调而奢华的紫衣。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打着节奏,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漠啧了啧嘴走上前,道:“能进我这璃宫之人,想必,都是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