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语学视阈下的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短语收录及编排研究

张绪华

摘 要 本研究以语料库数据驱动的短语学方法，分析高频词语touch的短语学特征，并将其与主流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中的短语信息记录进行比较，以此管窥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短语的收录及编排情况。研究发现，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在短语收录和编排方面仍需加强，在处理短语信息时各词典普遍欠缺内部一致性，且存在词典间短语记录缺乏统一标准等问题。在线词典的众源编纂方式和语料库例证等异于纸质版词典的设计丰富了词典编纂的手段和资源，给在线词典用户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最后，针对观察到的短语收录和编排方面的问题，本研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关键词 短语学 在线词典 语料库 搭配

一、 引言

得益于20世纪末以来互联网技术和信息数字化技术的迅猛发展，英语学习型词典的网络出版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剑桥、朗文、麦克米伦和柯林斯等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词典出版机构纷纷在纸质版学习型词典基础上推出在线版本。研究显示，在线词典在查阅速度、查阅方式和查得率等方面极大地改善了用户体验。（Granger & Paquot2012;戴远君，徐海2014）

语料库语言学的介入同样给词典编纂带来了全面的变革。通过“将词语频次信息引入词典”（Kilgarriff1997），词典编纂者改进了词典编纂工具，改变了词典编纂中词目选择、释义及义项排序等方式，甚至具有较强主观性的例证寻找工作也可以由电脑程序自动完成。（Sinclair1987;Atkins & Rundell2008;Kilgarriff et al. 2008;Hanks2009）尤为重要的是，研究者基于语料库语言学研究最新进展，将丰富的短语信息纳入词典，对词典编纂影响巨大（Moon2007;Walker2009;徐海2013），Paquot（2015）甚至认为语料库数据驱动的短语学研究给词典编纂带来了革命性的改变。

作为语言学领域一个日渐成熟的专门学科，语料库数据驱动的短语学研究以“语言形式的概率或频数高低为证据取舍标准;研究根植于真实语言使用，内容涵盖词语搭配、固定和半固定表达、成语、不完整的词语片语等丰富复杂的语言形式”。（卫乃兴2007）研究者（Sinclair1991;Renouf & Sinclair1991;Altenberg1998;Cowie1999;Wray2005;Granger & Meunier2008）关注词语的形式、意义和功能的共选特征，将短语视为意义最重要的承载单位。这种研究范式不仅为词典编纂提供了真实、客观的语言证据，更是为语言观察和描写增加了新视角，其中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增加了大量以词语和语法结合形式出现的短语信息。

Moon（2007）从短语信息记录的角度，将出版于1987年的第一部基于语料库数据编纂的学习型词典——《柯林斯COBUILD英语词典》（Collins COBUILD English Language Dictionary）与分别出版于1974年和1978年的《牛津高级英语学习者词典》（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和《朗文当代英语词典》（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进行了对比。以FACT为例，牛津和朗文词典中FACT词条所占版面较小，而柯林斯词典中该词条的篇幅大幅增加，其义项增加了约一倍，多达15个。之所以占据大量篇幅，是因为柯林斯词典对于FACT的短语信息进行了详尽的分类和描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牛津和朗文词典中仅列举了寥寥几个短语用法。Moon（2008）进一步考察了单语、学习型及双语词典中搭配及短语收录情况。数据显示，学习型词典中的搭配词语信息最多，且较之之前出版的词典，基于语料库编纂的词典中的短语信息更为丰富。另一方面，作者认为，尽管研究中所涉及的基于语料库编纂的词典已经在短语信息收录方面比以往的词典有了巨大的进步，但是这些词典仍然或多或少缺乏短语信息的参考。

研究者（Walker2009; Ferraresi et al. 2010; Granger & Lefer2012;Paquot2015）从不同的角度验证了Moon（2007，2008）的观点，并发现在目前的主流英语学习型词典中，在短语信息的收录和编排方面尚存以下问题： 1） 不同的词典之间在搭配词的收录方面存在严重不一致现象;2） 词典倾向于收录最为高频的搭配词，对于中低频词的搭配词则很少收录;3） 与其他类型的词典比较，单语词典中的短语信息最为匮乏;4） 在当前词典编纂实践中，除了搭配之外，词语的短语信息同样被忽视;5） 词典中收录的短语信息大量以次词条或例子的形式记录，仅有少量以词条形式收录。

学习型词典短语收录和编排方式对于用户的查询体验具有直接的影响。首先，部分短语信息的缺失影响了查得率;其次，所收录短语的编排方式也存在用户友好性等方面问题，例如，用户常难以确定应该在短语的哪一个词下查询该短语（徐海2013）。鉴于已有研究大多聚焦纸质版词典中的短语信息，鲜有针对在线词典的研究，本研究以touch及其名词和形容词搭配词为出发点，以语料库数据驱动的方法，观察touch的短语学特征，并将观察结果与主流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以下简称“在线词典”）中的相关记录进行对比，管窥在线词典短语的收录及编排情况。在线词典在信息存储空间、查询方式、查询界面和更新速度等方面明显优于纸质版詞典，因此我们关注存在于纸质版词典中短语信息收录和编排方面的问题是否已经得到解决。选择touch作为观察对象，是因为touch是高频词语，且具有名词和动词两种词性，以及丰富的短语信息。

二、 研究思路和方法

本研究以语料库数据驱动的方法，基于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简称COCA）[1]（Davis2014），观察touch的短语信息在剑桥[2]、朗文[3]、柯林斯[4]在和麦克米伦[5]等四部在线词典中的记录情况[6]，尤其关注其名词和形容词搭配词。

  本研究的具体研究步骤如下： 

1. 在COCA语料库中检索与touch显著共现的形容词和名词搭配词（MI值大于3），选取频次最高的10个形容词和10个名词搭配词作为研究对象（详见表1）。搭配词的共现信息是词典编纂过程中的重要参考依据。（Kilgarriff1997）编纂者倾向于收录最为高频的搭配词，而忽视中、低频词的搭配词。（Walker2009）本研究聚焦高频搭配词，观察受到编纂者“偏爱”的短语信息是否被在线词典充分收录，以及是否以便于查询的方式编排;

2. 基于COCA语料库索引行，分析并归纳在真实语境下，touch与高频搭配词构建的短语信息，包括连续性和非连续性短语信息;

3. 查询在线词典，分别以短语查询和文内检索两种方式，获取词典中短语和搭配信息。通过短语查询，观察短语是否被收录，以及是否以词条形式编排;通过文内检索，穷尽在线词典中touch词条下以释义和例子等方式记录的全部短语信息;

4. 对比语料库与在线词典记录信息，观察在线词典短语收录和编排情况。

三、 数据与讨论

（一） COCA语料库中touch与搭配词的短语信息

根据短语意义的透明或非透明情况，touch与20个搭配词组成的连续性或非连续性短语可以分为三组搭配形式。首先，由形容词+名词或名词+名词构成专有名词短语（5个），包括therapeutic touch和healing touch等（詳见表2）。其中，touch screen（s）和iPod touch是近十年出现的电子产品，而therapeutic touch和healing touch则属于拥有注册商标的另类或替代疗法（alternative therapy）。此类专有名词短语结构非常稳定，鲜有形式上的变化，且意义透明、指向明确。

  所谓短语或搭配意义透明（compositional），是指整个短语的意义是其中单个词语意义的简单叠加。（Stubbs2001）例如，如果了解gentle和touch的含义，那么当它们作为一个短语gentle touch出现时，通过叠加词义可以了解该词块的含义为“轻微的或温柔的触摸”，因此称之为透明短语。非意义透明（noncompositional）短语则与之相反，即其整体意义难以通过简单的词语意义叠加获得。例如，touch base （with somebody）的含义“当面聊聊”或“（与……）联系（或接触、接洽）”，与其中单个词语意义的简单叠加相去甚远。然而，需要指出的是，透明短语与非透明短语的划分并非完全客观。例如，healing touch虽然被归类为透明词块，但是touch本身的含义在很大程度上被弱化了，该短语的意义并非完全透明。

（1） If the kids decide mom is a soft touch and dad is the heavy， theyll soon be wanting to stay at moms all the time.

（2） The ice caves add a nice touch to what could have been a typical roller coaster.

短语意义是否透明对于学习者的习得和认知具有重要的影响。在面对透明短语的时候，学习者如果了解其中词语的基本意义，通常不需要借助词典即可大致了解短语含义;而对于非透明短语，则需要语境及词典才能对其进行解读。当然，存在具有误导性的“透明短语”。例如，没有充分语境信息的情况下，soft touch容易被学习者凭字面含义理解为“柔软的触感”。语料库证据显示，不同于上述意义，例（1）中的“soft touch”义为“容易被欺骗/说服的人”或“耳根子软的人”。因此，词典记录对于学习者解读非透明短语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由形容词+名词、动词+名词或者名词+动词组成的连续或非连续意义透明短语（6个），包括gentle和tender等形容词，以及reality和finger等名词（详见表2）。这些形容词及名词都与关键词touch显著共现，构成形式半固定，且意义较为透明的短语。例如，gentle和reality分别与touch构成gentle touch和（be/lose/remain/get）（in/out）of touch with reality等短语。这些意义透明短语属于一般意义上的搭配，其中“词项的搭配力、结构可变性和语义明晰性都显示出一定程度的‘有限性”（卫乃兴2002），因此也可以称为有限组合（restricted combinations）。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意义可以通过解读其中的词语意义获得。在少数例外的情况中，一些较为透明的搭配词，例如，tender和gentle的部分用法也需要语境才能解读其特殊含义。

（3） We were playing electric keyboards， which only require a very light touch.

（4） Porat said they meet with her team on a regular basis： the days of the “light touch” regulatory approach are over.

最后，由形容词和名词与touch构成的形容词+名词以及动词+名词意义非透明短语（9个）。这些短语的形式较为固定，但意义却非透明，其中包括nice和soft等形容词，以及toes和bases等名词（详见表2）。这些词与touch搭配的时候，在特定语境中共同表达并非词语字面含义简单相加的隐含意义。例如，nice touch常常用于描述“对于整体有提升或改善作用的小且非必要的细节”。例（2）中的nice touch需根据语境理解为“很好的感觉”，而不是按照字面意思，翻译成“良好的触感”。需要说明的是，非透明短语有时也表达“透明”含义，需要根据语境具体分析。如例（3）和例（4）中，light touch分别表达透明含义“轻触”和非透明含义“宽松的管控”。

（二） touch短语信息在四部在线词典中的总体分布情况

我们将词典中的短语信息存在形式分成四类进行记录，分别是释义、例子、词条，以及信息缺失（详见表3，分别用“#”“*”“+”和“！”标识）。

首先，在第一组专有名词短语中，仅有touch screen（s）以词条的形式出现在全部四部在线词典中，与之形成对比的是，therapeutic touch仅以词条形式出现在柯林斯一部在线词典中，而healing touch和iPod touch没有以任何形式被记录在本研究所调查的四部在线词典中。总体而言，四部在线词典中的专有名词短语记录大量缺失（详见表4）。此外，值得商榷的是，既然柯林斯在线词典已经收录了therapeutic touch，那么与其类似的healing touch疗法也应该进行记录。

其次，在线词典中关于意义透明的有限组合短语的记载较为少见（详见表4）。全部6个搭配词与touch构成的意义透明短语都没有以词条的形式出现在词典记录中，也就是说，词典用户无法直接在词典中检索到这些短语。此外，除finger在四部在线词典的touch词条中出现在释义或者例句中外，其余5个词仅零星出现在释义或者例句中（共6次，见表3）。其中，tender甚至从未以任何形式出现在四部在线词典中。对于词典用户而言，在面对此类意义透明的半固定搭配短语时，解读例（3）和例（4）语境中touch的含义并没有很高的难度，因此，词典中记录的缺失并不会影响学習者的使用。

  最后，相对而言，四部在线词典中对于非透明短语的记录更加丰富，共出现32次，占全部短语记录的60.4%（详见表4）。如表3所示，四部在线词典都以词条，也就是可以直接检索获取的方式记录了soft touch和touch bases的短语信息，并且提供例句以便用户参考;除剑桥词典以例句的方式呈现外，其余三部词典都以词条的方式记录了soft touch短语。在四部在线词典中，共有短语词条记录15个，短语信息缺失也相对较少（详见表4）。短语信息以词条的方式收录和编排最有利于学习者的查询，不过也给词典编纂者进行词条释义带来了挑战。编纂者需要标注词语在短语中的含义，同时还需要解释短语作为整体的意义。因此，编纂者还以另一种方式处理非透明短语，即在释义或例子中展示非透明短语。四部在线词典中共出现14次非透明短语的例子，分列于不同的义项之下。例（5）和例（6）分别来自剑桥和朗文在线词典： 

（5） He has a deft touch with tricky painting jobs.

（6） There was a vase of flowers in the room， which was a nice touch.

对于用户而言，在剑桥和朗文在线词典中分别查询例（5）和例（6）中的deft touch和nice touch，首先需要在词典中依次阅读touch的义项，然后找到正确的义项（分别是ABILITY和DETAIL/ADDITION）（详见图1和图2），解读释义，再根据例子分析短语意义。这对于词典用户，尤其是初级学习者而言，存在一定的查阅难度。

此外，对于本组中个别搭配词而言，例句数量明显不足（详见表2）。四部在线词典中，仅有剑桥在线词典给出了deft touch的例句，其他词典没有例句或者释义辅助解读;仅有剑桥在线词典和柯林斯在线词典在释义中用slight（ly）解释touch作为动词和名词都有极少的数量或程度的含义。不管是以例句还是释义的方式展示短语信息，对于用户而言，都存在一定的查询和解读方面的问题。对于学习者而言，如果没有经过详细的指导和充分地实践，很难有效地利用词典。（Wingate2004）以下我们将进一步分析四部在线词典在短语收录和编排方面存在的问题。

（三） 四部在线词典在短语收录和编排方面的问题

首先，各词典在短语收录和编排方面缺乏统一标准。仅计算可直接检索短语词条的情况下，各在线词典间的记录数并无显著差异（详见表3），剑桥在线词典的记录最少，只有4次，柯林斯在线词典的记录最多，达到8次。从短语总记录的角度衡量，各在线词典间的记录同样没有明显差异，多则15次，少则11次（详见表3）。然而，将对比具体到单个搭配词，各词典间记录的不一致性就凸显了出来。

四部在线词典仅仅就soft，screen（s），fingers，bases与touch搭配的短语信息达成了一致，即都以词条或都以释义的形式帮助用户理解，仅占全部短语的25%。如果将四部在线词典touch词条下都没有相关记录的tender，reality和iPod也加入统计的话，那么词典间短语信息记录的一致性为40%。各词典对于其他词语与touch构成的短语处理方式各异。据表3显示，仅有一部词典收录了deft，reality，cheek与touch的搭配信息;仅有两部词典分别收录了gentle，delicate，slight，toes与touch的搭配信息。各词典在收录touch的短语信息方面并无明确的标准。

以slight（est） touch及light（er） touch为例。slight（est）和touch在COCA语料库中共现61次，其中8次组成非透明短语。例（7）中的slightest touch不能按照词语的字面意思理解，而应按照朗文在线词典中的次词条A TOUCH OF SOMETHING中touch的释义进行解读。在A TOUCH OF SOMETHING次词条中，touch意为“少量的东西”（a small amount of something），则例（7）可以理解为“‘疯狂的红发魔鬼，她用清晰的、只略带英国口音的英语说到”。四部在线词典中，仅有剑桥和柯林斯词典在释义中将a touch释义为slightly，其余两部词典没有以任何形式记录slight（est）和touch构建的短语。

（7） “Crazy red head devil，” she says in clear English with just the slightest touch of an English accent.

（8） But when the cops tried a lighter touch and the result was more looting and arson， that was criticized too.

（9） Sometimes even a light touch on the face is enough to trigger off this pain.

Light（er） touch在COCA中出现45次，根据语境信息，其中将近一半（21次）并非表达字面含义“轻微地碰触”，而是表达例（8）中“宽松的管控”。剑桥和麦克米伦词典对于light touch的记录较为详尽，其余两部词典没有light touch的相关记录。例（9）是柯林斯词典touch词条中的例子，不过其中的light touch意义透明，表达“轻微的接触”。因此，横向比较各词典之间有关touch的词条记录（详见表3），不难发现，各词典间对于touch的搭配词和短语信息记录缺乏一致性，无统一标准，记录不一致。

其次，各词典在处理短语信息时欠缺内部一致性，即在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复现短语时方式各异，甚至对部分短语选择性忽视。以麦克米伦在线词典为例，本研究所涉及的9个非透明短语中，麦克米伦在线词典仅对其中6个以词条的方式进行收录，而对于其他3个短语的意义和用法[nice touch，slight（est） touch和slight（est） touch]，则没有给予任何解释或说明（详见表3）。作为收录touch短语信息最丰富的在线词典（共15次，详见表3），剑桥在线词典在处理短语信息时，同样缺乏内部一致性。词典编纂者给予了soft touch，light（er） touch及touch bases词条的地位，却仅以示例的形式展示nice touch，finishing touch，deft touch及at a/the touch of a button等短语，却忽视了touch your toes这个意义非透明短语。

最后，仅部分短语被以短语词条的形式收录和编排，且短语词条并不具备真正词条的地位。本研究将在线词典中可直接检索得到的短语称为短语词条，即词典编纂者给予了该短语词条的地位，以词条的形式收录编排。对于词典用户而言，短语词条是检索短语信息最便捷和最高效的信息编排方式。然而，数据显示，在本研究所统计的短语中，仅有不到半数（45.3%）（详见表4）以短语词条的形式收录和编排在四部词典当中，大多数短语仍仅仅出现在释义和例句中。由此可见，短语词条仍然并非是词典编纂者收录和编排短语的首选方式。更为重要的是，对比各在线词典中的短语词条与单词词条记录，不难发现，短语词条通常篇幅较小，且其中的信息较不充分。

以soft touch为例，四部在线词典都以词条的方式收录和编排该短语（详见图3—图6），不过并未给予充分的解读。仅有剑桥在线词典给出了单复数和读音信息，其他三部词典只提供了释义，且没有任何一部词典给出例句、同反义词或者搭配词等在其他单词词条中常见的信息。当然并非所有的短语词条都缺乏例证信息。例如，在处理touch bases词条时，各词典都给出了至少一个例句（朗文词典给出两个例句及一个语料库例句），不过仍然缺乏同反义词及搭配词等信息。显而易见，尽管词典编纂者给予了soft touch和touch bases词条的地位，但却没有真正将其视为词条或给予充分描述。

Sinclair（2010）在讨论多词单位在词典中的处理方式时，认为未来多词单位（短语）应该在词典中获得与普通单词词条相同的地位。关于如何将短语单位以更加方便查詢和解读的方式收录到词典中，Sinclair（1996）认为应该将扩展意义单位（extended units of meaning）作为研究的起点。扩展意义单位以节点词为核心，在其周围吸引其他词语与其共现，并形成固定的形式，由节点词、核心搭配、类联接、语义选择趋向、语义韵等5个要素组成。扩展意义单位的标准形式往往就是其最简形式，其变体就是其完全形式（full canonical form）。对于每一个不同的意义单位，都有一个扩展意义单位的完全形式与其对应。以in touch为例，作为扩展意义单位的标准形式，其变体可以是keep in touch with，keep可以被get、stay和be等动词替换，成为形式不同、但通常表达积极语义韵的扩展意义单位完全形式。收录扩展意义单位的标准形式及其变体的词典被Sinclair视为词典的发展方向，其称为“终极词典”（ultimate dictionary）。（Sinclair & Teubert2004）

当然，扩展意义单位及“终极词典”并非短语单位收录和编排的唯一路径。基于框架语义学（Frame Semantics）的FrameNet工程（Fillmore et al. 2003）及基于常态与拓展理论（Theory of Norms and Exploitations）的英语动词形式词典（Pattern Dictionary of English Verbs）（Hanks2004）等网络短语词典都是对于短语单位辨识和词典收录的有益尝试。

四、 结语

本文基于COCA语料库数据，以touch为例，辨识其在真实语境下与名词和形容词搭配词组成的短语，并对比四部主流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中的短语记录，以此考察在线词典的短语收录及编排情况。研究显示，存在于纸质版词典中短语信息收录和编排方面的问题并未得到有效解决： （1） 在线英语学习型词典在短语记录方面存在明显缺失，大量短语信息没有以任何形式收录在四部在线词典中，在短语查得率方面有较大提升空间;（2） 在短语信息编排方面，在线词典普遍存在用户友好性问题。记录在四部词典中的短语信息仅有不到一半（453%） 以可直接检索的短语词条的形式收录和编排。其余短语信息以释义或例子的方式展示，对于用户而言，查询此类信息存在一定困难;（3） 四部在线词典仅就不到半数（40%）的短语信息收录达成了一致，各词典间并没有统一的短语信息收录和编排标准，且各词典在处理短语信息时欠缺内部一致性。此外，与单词词条比较，短语词条通常篇幅较小，且其中的信息较不充分。

我們认为，词典编纂者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解决本研究中发现的问题。首先，在短语信息的收录方面，在线词典的短语信息收录不必顾虑词典容量问题，应该尽可能将短语，尤其是意义非透明短语收录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四部在线词典中，我们观察到了迥异于纸质版词典的信息记录和编排方式，即众源编纂（Crowdsourcing）和语料库例证。从用户的角度来看，这两种设计丰富了在线词典中的信息，并且为检索查询提供了便利。例如，在麦克米伦词典的检索界面中，检索soft touch，会得到图6中的记录，即该词条是词典用户在众源编纂方式下提供的释义。众源编纂在近年来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所倡导（Cˇibej et al2015），是在线词典未来发展的方向之一。词典检索结果中的语料库补充信息也极大地拓展了词典的内容。用户在词条其他部分无法获取有效帮助的情况下，可以尝试在语料库例证版块查找相关用法，帮助解码。其次，在短语信息的编排方面，不应该将短语作为单词词条的次词条，或者以释义或例子的形式展示，而是应该给予其与单词词条同等的地位，方便用户直接检索。此外，给予短语词条更加充分的描写，增加读音、例子、同反义词及搭配词等单词词条必备的信息。再次，制定可行的短语信息识别、标注、收录及编排标准，解决词典在处理短语信息时的内部一致性缺失问题，并改善各词典间收录短语信息不一致的问题。最后，借鉴网络短语词典和“终极词典”等辞书设计理念，增强在线词典中短语信息的数量和质量。

附 注

[1]截至2018年4月，COCA语料库的库容为5.6亿词。

[2]https：∥dictionary.cambridge.org/

[3]https：∥www.ldoceonline.com/

[4]https：∥www.collinsdictionary.com/

[5]https：∥www.macmillandictionary.com/

[6]本研究中在线词典查询时间截至2018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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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旦大学 上海 200433）

（责任编辑 刘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