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作念郎风 长逝入君怀
——论民族舞剧《一把酸枣》舞台呈现的戏剧性
2019-12-09邹荣学
邹荣学
引 言
大型民族舞剧《一把酸枣》自2004年首演以来国内外演出累计已达千场以上,成为了中国舞剧乃至中国舞台剧发展的一道奇炫风景。由众多业内名家加盟、山西艺术职业学院华晋舞剧团演出的这部舞剧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在演员与观众之间、主创人员与评论者之间激起过一波又一波的情感碰撞与思辨波澜,剧作艺术魅力的影响所及,无论是主创者、演员还是观众、欣赏者,对剧作的艺术实践及时进行总结分析都是很有价值的。
剧作的成功经验是多方面的,作为一部以舞蹈为主要艺术呈现形式的剧作,舞剧的戏剧性不但没有弱化,反而得到了一定的凸显,这是舞剧取得巨大成功、取得感人至深艺术效果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德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理论家奥·威·史雷格尔在谈及戏剧性时认为,戏剧的魅力来源于“行动”,看戏之所以是“有趣”的,是因为“在戏里可以看到人们在朋友或敌人的往来中互相较量”“以各人的见解、情操、情感互相影响,断然决定他们的相互关系。”[1]他认为,只有剧中人在相互较量、相互影响从而导致各自心情和相互关系的变化才是有戏剧性的。分析舞剧作品也要关注剧作的戏剧性。与剧作戏剧性相关联的有剧作情节与人物性格、戏剧矛盾冲突、戏剧悬念与戏剧发现等编剧元素,同时也与剧作体现舞剧特质的舞蹈呈现、音乐呈现、服装化妆舞美呈现等密不可分。
一、剧作剧情的戏剧性
(一)剧情的曲折性
从上述关于戏剧性的论述可以看出,戏剧性来源于人物的行动及行动所带来的人物自身与人物之间关系的变化。在舞剧《一把酸枣》中,为张扬剧作的戏剧性、集中刻画人物,剧作在情节设置上做足了文章——情节新奇曲折多变,为人物的深度刻画与戏剧性的张扬留下了充足的艺术空间。
在剧作的开端部分,小伙计走西口的走而复返给观众留下了巨大的悬念,也留下了隐隐的不安,小伙计与酸枣间的真挚爱情随着酸枣因痴傻少爷而受伤、怒掷小伙计带回来的包袱而越发变得凝重起来。在剧作的发展部分,志得意满的小伙计从口外回来,看似顺风顺水的爱情却在许多人的不知情中陡起波澜。心生毒计的大管家在酸枣送给小伙计的信物——一包酸枣中下了毒,这个毒下得也是煞费苦心,最终通过遗失荷包、下毒、痴傻少爷送还荷包等一连串极具戏剧性的动作来完成。从酸枣得知下毒实情变成疯癫开始,真正的戏剧高潮实际上已经开始。在西口外的荒漠路口,疯癫的酸枣与小伙计又演出了一幕“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撕心裂肺的高潮戏。这一男女主人公人生最后时刻的每一幕场景都是刻骨铭心——小伙计不认识对面的酸枣、小伙计终于辨认出酸枣却呼唤不回酸枣、酸枣见到荷包有了记忆欣喜地喂食小伙计酸枣、小伙计快乐地吃酸枣却中毒死去、唤回记忆的酸枣也食酸枣随小伙计死去……
“人与人的关系的相互影响,被史雷格尔看作剧作家精选戏剧情节的依据。”[2]情节的新奇曲折多变为人物性格与人物关系的表现搭建了广阔舞台,在情节变化的一个又一个时空情境节点上,舞蹈正好可以发挥它的艺术表现魅力。
(二)细节的逼肖性
剧作细节的逼肖为戏剧性的营造与舞蹈呈现的浓墨重彩牢牢地打下了基础。剧中高潮处男女主人公在西口外荒漠大道上相逢的舞段格外动人心魄,其中细节的成功运用可谓功不可没。在这一连串的戏剧场景中,男女主人公围绕核心道具——一包酸枣的舞句与舞蹈动作都显得那么贴切、那么真诚,充满着生活质感。其中小伙计吃了酸枣给他的毒枣后痛苦地在酸枣膝上翻滚的舞蹈动作尤其让观众能体验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西口外的大道上,小伙计与酸枣的“纵使相逢应不识”的相逢细节也格外酸楚动人。在舞段的呈现中,认出了酸枣的小伙计伸出双臂去拥抱自己的恋人,然而,面前的恋人却一再地从自己的臂上无力地滑到地上,有一次,就像孩子的游戏,滑落地上的酸枣居然孩子似地转身爬行,从小伙计的胯下爬过。这不禁会使观众产生联想——也许多年前,青梅竹马的二人在孩童时代的游戏中正是重复这样的动作(其实,在剧作的开端部分两人有类似的背后拥抱动作),然而,今天的二人早已经物是人非。这种细节的真切逼肖让观众会产生更多的联想想象,这与观众间形成的共鸣效果是异常强烈的。
因为具有戏剧性的逼肖的细节,剧中相关的舞蹈动作才有了更广大、坚实的创作空间。上述谈及的舞蹈动作彰显的雕塑感、画面感、力度感都是很强烈的,在舞剧人物塑造上,相关舞蹈动作无疑具有点睛之效。
(三)道具的凝聚、牵引效果
剧中的道具较多且具有独特艺术功效。
1.核心道具的牵引效果
剧中的核心道具是装有酸枣的荷包。作为核心道具,荷包在剧情的不同发展阶段多次出现且皆起到重大的剧情发展、转折功效。因而荷包形成了一种隐形的牵引力,牵动了男女主人公的舞台行动,关联着相关的舞蹈动作,最终形成了具有强大主题效应的标志性物象,成为了主人公百折不挠的精神图腾,也为观众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形象记忆。
在剧作的结尾高潮处,酸枣的牵引效果、舞台功用近乎发挥到了极致。那一包酸枣凝聚了男女主人公所有的人生希冀,因而即使是处于痴傻状态的酸枣也会见之惊醒、为之狂欢,食后中毒的小伙计满地翻滚之际,愕痛万状的酸枣也会为自己心上的恋人去吃剩下的毒枣。在这里,核心道具——荷包发挥的主题功效与舞蹈呈现功效都是异常强烈的。
2.其他道具的凝聚功效
剧中其他的道具较多,比如“团扇舞”中的团扇、“算盘舞”中的算盘、“盘鼓舞”中的鼓以及小伙计走西口时带的包袱等。这些道具参与舞段的表现,使得舞蹈的形式与内容更加规整、统一,极具民俗色彩。从戏剧性的角度来分析,这些道具的使用具有晕染戏剧情境之效——在符合舞剧艺术的舞台呈现规律的基础上加强群舞等舞段的戏剧情境介入感,在营造的浓重背景下凸显主要戏剧人物的戏剧性动作与冲突。在厚重雄壮的“驼队舞”中,正是风格鲜明的舞队道具精妙地参与了群舞的构思与呈现,才为高潮处男女主人公最后的生命之舞设置好了浓重的背景与舞台,才具备更加典型、更激荡人心的爆发力。在“驼队舞”中,伴随着高潮处男女主人公舞蹈动作的始终,舞队的队形也根据情境氛围而变,风格化、凝炼、具有高度象征意味的群舞的道具与雄壮的音乐、激扬的舞姿共同构建了一曲波澜壮阔的生命交响。
二、剧作舞蹈表达的戏剧性效果——畅奇情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剧作的剧情新奇多变,其核心的表达诉求则离不开对人物性格、内心世界的刻画,特别是主要人物。对于舞剧而言,最为重要的表达、呈现形式无疑是舞蹈。“人物的情感发生和变化是推动舞剧情节发展的主因和动力”[3],相对许多舞剧而言,《一把酸枣》在人物情感的表达中彰显的戏剧性要强烈得多,因而在剧中不同类型舞蹈的艺术呈现中,戏剧性的舞蹈也是编导们想极力张扬的。
(一)双人舞——一波三折,呼应回响
剧作运用了大量的双人舞来表现人物与主题内涵,剧作高潮与结尾处的双人舞尤其撼人心魄。志得意满的小伙计从口外归来,不期而遇了自己的心上人酸枣。本来这是人生中事业与爱情皆有所获的无限美好时刻,富有戏剧性的是,眼前的酸枣早已不是有着正常心智、能和普通人一起享受人间情爱欢乐的酸枣,她在得知管家在自己送给小伙计的酸枣里下了毒后疯了。在西口古道上演的这一幕恋人相逢不识、形同陌路的戏剧场景,用双人舞蹈来表现无疑是极具震撼力的。在这个高潮与结局的舞段中,一些戏剧性的舞句与舞蹈动作也是蕴意丰富、极具戏剧性的。如小伙计认出酸枣时对酸枣的拥抱——他从背后拥抱酸枣,酸枣却一再地从自己的怀里滑落。有一次,傻痴的酸枣滑落在地后居然孩子似地从小伙计的腿下爬过。在剧情结尾处,都已吃了毒枣的酸枣与小伙计留下了生命中最后的剪影——小伙计用尽全力单臂高高举起酸枣在头顶。这些舞蹈性极强的动作隐含了两人间的戏剧性关系——纵使相逢应不识、至情相逢成路人。这样的舞蹈表达更能引发观众对背后隐藏的戏剧矛盾冲突与主题的深入思考。
与舞剧高潮和结尾处的双人舞相对应的是剧作其他不同段落处的双人舞呈现。如剧作第一幕中酸枣与小伙计间的双人舞。在舞段中,也是小伙计从后面抱住酸枣,也是有酸枣对小伙计屡次戏剧性地推离,酸枣对小伙计的“排斥”性舞蹈动作一再地发生,舞段高潮处的双人舞动作也有戏剧性的托举舞蹈动作。作为剧作的开端部分,舞段中的舞句与舞蹈动作组合似乎隐喻了剧作后面高潮结尾处的剧情。这种首尾的呼应感在全剧中形成了回响共鸣效果,对揭示主题无疑是用意明显。再如剧作第三幕的双人舞。小伙计学徒归来,收获满满的他与酸枣在一起情意绵绵。在这一舞段中,小伙计从背后对酸枣的拥抱、围绕荷包的痴迷翻滚等舞蹈动作依旧与剧作后面剧情高潮处的舞蹈动作形成呼应。在第二幕中,学徒中的小伙计思念远在家乡的酸枣,幻象中的双人舞有臂下穿行,背靠背倚立、下坐、滚背,托立,背后给予物品等,表达了剧情逐步深入发展的情势,戏剧性、隐喻与相关剧情、舞蹈动作的呼应关系也是很明显的。
戏剧性的双人舞在剧情及动作呈现上有一波三折之效,舞蹈呈现戏剧性丰满,不同舞段间形成了畅叙奇情、回环呼应之效。
(二)单人舞——竞流逐波,烘托造势
剧作第二幕“学徒”中小伙计们为一个有争议的数字犯难,这时男主角小伙计自告奋勇地手持算盘很快解决了问题。在舞台上,小伙计这个解决问题的过程是通过小伙计的单人舞来表现的。为了表现小伙计这个人物的机敏和进取精神,单人舞中大量运用了跳跃、翻滚等动作,凸显刻画了人物的性格特征、意志品质,单人舞的表达把人物为事业与爱情而奋斗的精神推向竞流逐波的高位,这样就为后面小伙计对酸枣的思念的舞台幻景、第三幕小伙计学成归来的场景表达埋下了伏笔。
在剧作第三幕“投毒”中,大管家怨恨酸枣爱上了小伙计,他决意在酸枣送给小伙计的、装在荷包中的酸枣下毒。这个剧情在舞台的呈现是一段单人舞。大管家的舞蹈动作在动势的变化、空间的变化、重复的运用等方面都较好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对塑造主人公酸枣与小伙计起到了烘托造势之效。
(三)群舞——民俗炫影,心灵律动
剧中的群舞为观众展现了精彩纷呈的晋商文化的民俗色彩。无论是“团扇舞”“伞头秧歌舞”“算盘舞”“盘鼓舞”,还是“驼队舞”以及饥童舞段等,无不体现了独具特色、深厚的晋商文化的民俗色彩。在第一幕“生日”中,“团扇舞”“伞头秧歌舞”等群舞中彰显出了儒贾贯通的晋商伦理文化和深厚的晋商大院文化,这种民俗文化极具观赏价值,既烘托了戏剧情境氛围,也为人物的性格特征打上了底色——这可在酸枣持勺施粥以及给舞伞青年赏钱的举动中得到印证。
与剧作戏剧性更加紧密相关的群舞还体现出了与情境人物心境、心灵律动密切合拍的特点。这在剧作发展与高潮部分的“盘鼓舞”“驼队舞”中表现得尤为突出。“盘鼓舞”中众多的“手势”语言伴着紧张不安的鼓声与渐起的民歌《绣荷包》旋律,其主题寓意诉求还是很明确的。在“驼队舞”中,处于高潮处的戏剧人物心理状态瞬息万变,“驼队舞”的音乐与节奏时而雄壮高亢、时而急促激切,很好地映衬了主角人物处于矛盾冲突巅峰之际悲苦万端的心理状态。
所有的舞蹈编排从戏剧性的角度上来讲都是要在叙奇事的基础上畅奇情,作为舞剧作品,本剧的舞蹈在表现情感上力度是强大的,戏剧性也是很突出的。
三、剧作音乐运用的戏剧性
(一)主题音乐的引领辉映
全剧的主题音乐起到了引领全剧情节、主题发展的效果。如在表现贯穿剧作的爱情主题时,在序曲中,作曲家在左权民歌“开花调”“杨柳青”等的基础上,用更富有表现力的音调、乐句结构充分表现了酸枣与小伙计纠结、痛楚的内心世界。这个主题的音乐形象在全剧起到了重要的贯穿作用。在剧作第四幕酸枣被迫嫁给傻少爷时,鼓舞的表现运用了根据山西民歌《看秧歌》与《绣荷包》改造后的旋律,在舞蹈的高潮处,《绣荷包》的旋律响起,爱情主题在这个舞段中达到了高潮,而这个高潮也与序曲中的爱情主题音乐以及第五幕中根据山西民歌素材改编的二胡独奏爱情主题音乐遥相呼应。
主题音乐的引领与辉映无疑与作品的主题密切相关,而风格浑成一体的主题音乐所要表达的也是剧作统一的主题思想,在主题思想的表达中,主题音乐的协调、辉映、统一既是主题表达的要求,也是戏剧结构统一性的要求。对舞剧而言,主题音乐需要在剧作关键之处画龙点睛,这样也就会为舞剧演员的表演留下了针对性强的舞台表达空间与原动力,从而淋漓尽致地表现剧作人物富有戏剧性的、纠结的人物关系与人物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
(二)“情景”性舞蹈音乐对戏剧性情境的推波助澜
“情景”性舞蹈音乐在剧中往往会起到辅助营造情节氛围、展示民俗、叙事等功效,在舞剧《一把酸枣》中,这类舞蹈音乐对剧作戏剧性情境还起到了重要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四幕中红灯舞的舞段是一个较为典型的例子。在第四幕中,殷家强娶酸枣做傻儿子的妻子。为渲染这一表面喜庆实则心酸的戏剧情境的氛围,作曲家在这个舞段中运用了山西民歌《交城山》的音乐素材进行创作,在舒缓的音乐旋律中红灯布排的场景渐次展开,场面大且隆重,但在热闹的背后却隐隐藏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哀与痛楚,这种戏剧性场景的叙事表达也暗合了民歌的部分歌词内容,这对酸枣被逼与傻少爷成婚这一戏剧性情境的建构无疑起到了重要的推波助澜的效果。
其他诸如“盘鼓舞”“驼队舞”等“情景”性舞蹈音乐也是如此。“音乐能加强舞蹈的形象,加强艺术感染力,为舞蹈提供了情感和节奏的基础。”[4]
四、剧作人物造型与舞美的
戏剧性表达——略泥存花,烘云托月
(一)人物服装颜色设计搭配——对比衬托、凸显基调
剧作深根于晋商文化的表达诉求决定了作品要在力求真实的基础上表达出晋商文化的精神内涵,因而反映在服装设计上,就是要凸显主角人物的精神世界,同时表达出较为真切自然的民俗文化特征。舞剧剧作作为戏剧的一个门类,这些目标的完成也与剧作戏剧性的表达关系密切。
纵观全剧,主角之一的酸枣的服装在不同的场景、情境中有着不同的色调。在剧作序、第四幕“婚变”与第五幕“绝唱”中,酸枣的服装颜色都是红色的主色调,在遵从清末民初女装款式真实的基础上适当加工以便于舞蹈表现。但相较第四幕而言,序与第五幕中服装用色偏紫红,这无疑与剧作的主题思想表达诉求相一致。在第二幕“学徒”小伙计思念酸枣的幻觉场景中,酸枣的服色为淡黄与浅绿的混合色调,服色与梦幻式场景的氛围、人物心境无疑是契合的,也为后面剧情的反转从服装角度做了铺垫。
主角人物酸枣与小伙计间的服装搭配原则是强调对比。全剧多数场景中小伙计的着装服色都是以白色主打,配以简洁利落的服装造型。这样既利于在舞蹈中表现他的聪明精干,也与酸枣柔婉深情的形象形成对比、相互映衬效果。
剧作其他人物的服装色调多能彰显特定情境中的主角人物心情的主基调。如老夫人多着深蓝、蓝紫色为主色的服装,驼队群舞演员着银色服装等,皆能凸显人物心情基调,从而为剧作戏剧性的表达助力。
(二)头饰、发型、化妆等的设计——凸显风格,明净大方
作为戏剧性较强的一部舞剧作品,剧作在角色发型、头饰、化妆等方面的设计力求简约、明净大方并凸显出鲜明的地域文化风格。纵观全剧,男女主人公的发型、化妆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头饰等也结合人物的个性及戏剧情境与人物的服装实现简洁的统一,在这里,简约的发型化妆等的设计隐透着人物一以贯之的性格特征,为舞剧人物行动的戏剧性表达删繁就简、营造便利。
(三)舞美、灯光设计——基调写实、深层造势
剧作舞美的基调是写实的。无论是深宅大院,还是西口外的荒漠大道,剧作的舞美设计都是力求写实。写实带来了浓浓的生活质感,这就为剧作的悲剧性主题的抒发设置好了坚实的时空舞场。
剧作舞台灯光的运用在情境上明显具有深层造势之效。“在舞台美术中,灯光与色彩也许是最有力的解释手段”[5],剧作非常注重发挥舞台灯光的运用效果。在自然光、追光大量运用的基础上,剧作多处运用了蓝色光和玫瑰红色光,从灯光的角度深层挖掘戏剧情境中所蕴含的戏剧性。如在剧作第五幕——全剧的高潮与结尾处,剧作大量运用了蓝色光,突显了男女主人公忧郁不安的内心色彩。在剧作第二幕“学徒”中,小伙计思念酸枣形成的幻觉情景中大量运用了紫红色具有梦幻色彩的光,这无疑也是剧作从灯光角度做出的对人物心理的戏剧性暗示。
总之,剧作人物造型与舞美的表现亦满足剧作戏剧性的表达需求,具有略泥存花、烘云托月之效。
结 语
舞剧《一把酸枣》取得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相较不少舞剧作品而言,《一把酸枣》在张显舞剧艺术本体特征的同时,其表现出的戏剧性也是比较突出的。剧作除了在剧情上做足戏剧性之外,剧作在双人舞、单人舞、群舞等舞蹈中皆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戏剧性,在音乐、人物造型与舞美等的运用上也是紧贴舞剧艺术本体特征的表达,助力于剧作戏剧性的营造。愿做念郎风,长逝入君怀。立足于剧作人物的情感表达需求,剧作主题思想与戏剧性、动作性的演绎令观众弥久难忘。剧作戏剧性精彩的舞剧艺术演绎定会给当今的舞剧乃至相关舞台剧等的创作与研究带来诸多新启示。
注释:
[1]转引自谭霈生.论戏剧性[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3.
[2]吴戈.戏剧本质新论[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89.
[3]肖苏华.当代编舞理论与技法[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158.
[4]李仁顺.舞蹈编导概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67.
[5]董健,马俊山.戏剧艺术十五讲(修订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