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Cameo，赵忠祥老师就不会被群嘲了

陈利

“今虽不少人对我字不以为然。但我写字又没招惹谁，何况还有人要呢。我写固我在，我写自得趣，嘻，写下去。”前央视名嘴赵忠祥在自己的自媒体上理直气壮地写道。

就在10月底，前央视名嘴赵忠祥以不一样的“姿势”出现在公众视野，靠写字、为个人或企业录制视频赚钱，其中，视频定制服务明码标价3999元。

赵忠祥的赚钱方式令一些人感到惊讶和唏嘘，很快成为热门话题，上了微博、百度的“热搜榜”。同时，也有人表示理解，认为只要不违法，便无可厚非。

事实上，大家太少见多怪了，早在两年多之前，国外平台Cameo就已引领这股名人录视频送祝福的风潮。截至今年8月中旬，该公司的平台上已有近2万名人，生产出超过30万条视频。据美国青年潮流媒体VICE报道，Cameo估值约为3亿美元。Cameo是个怎样的存在？为何有那么多明星愿意做这件事？

那些名人变成“商品”

在Cameo网站顶部点击搜索变装皇后“Hannah Conda”，就会出现她的照片、身份，以及她的价格——10美元。在Cameo，所有明星都明码标价，用户还可以事先浏览他们已经发出的视频：在户外、车里、家中等场所，按照用户的定制需求，说出祝福的话语。

想象一下，生日当天，你最喜欢的明星发来视频祝福，是不是很惊喜？在这里，制造惊喜的价格从20美元到2500美元不等。这里有各个领域的名人：音乐界、体育界、YouTube、真人秀等，他们在Cameo统称“人才”（talent），明星根据自己的情况自我定价，并且可以改变。

目前，网站上标价最高的是卡戴珊的变性继父凯特琳·詹娜，2500美元;要让曾曝出与总统特朗普有婚外情的成人片演员斯托米·丹尼尔斯送祝福，则需250美元。价格更亲民的也有，比如：上一届美国大选辩论中意外走红的红毛衣“啃骨头哥”（Ken Bone）标价20美元;在《权力的游戏》中扮演Hodor的山姆·科尔曼是25美元。

定制用户只需简要介绍自己想要某明星说什么、要向谁传达信息，至多7天，最少的只需几个小时，视频就会新鲜出炉并发送到用户邮箱里。

今年初，Cameo上最受欢迎的明星之一是说唱艺人、演员Ice-T，他每天可录制8到15个视频，当时他的要价还是300美元，如今已涨价到450美元。“每条平均大概几十秒，无需拍摄团队，自己拿着手机就能录。”Cameo联合创始人史蒂文·加拉尼斯说。这也是吸引不少明星加入平台的原因之一。

当然，不是所有请求明星都会满足，如果用户只收到一个表达悲伤的GIF，就说明请求遭到拒绝。名人若觉得用户的请求“令人困惑、很难办到、与自己形象不符”，都可拒绝。而且，并非所有请求都能到达明星那里，这起源于去年的一个“事故”。

当时，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传奇球员、前绿湾包装工橄榄球队四分卫布雷特·法弗完成了一位用户的请求，内容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实际上字里行间隐含着反犹太意味。在社交网络如此发达的情况下，类似视频可能会对Cameo很不利，平台下架了视频，此外，“我们构建了过滤请求的系统，并持续迭代这个系统。”加拉尼斯说。

Cameo网站还会像淘宝店一样持续上新，在网站首页中部的“本周上新”板块，展示着新入驻该平台的明星：歌手That girl lay lay，350美元;演员Noah Schnapp ，150美元……

“给我2000美元，我哪儿都愿意去”

用户们也充分发掘视频的功能，除了送祝福，还有人用名人视频求婚、宣布新生婴儿性别等。“这成为人们相互联系的新方式，给人们带去的愉悦是无与伦比的。”加拉尼斯对科技博客网站TechCrunch说。

当然，外界对Cameo也有“差评”——Cameo只不过是三线明星最后的挣扎，是利用明星仅存的关注度赚钱的平台。但加拉尼斯认为，一个明星在一些人眼里是“三线”，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可能就是“一线”。“如果加拿大当红的说唱歌手德雷克入驻Cameo，他可能要价1万美元，但没有多少人付得起这个钱。”加拉尼斯說，“我们最重要的KPI指标就是视频创作数量，因此，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不是谁在录制视频，而是我们让多少人感到愉快了。”

这就要说到Cameo的灵感来源。2016年10月，加拉尼斯的祖母过世，朋友马丁·布兰科飞来参加葬礼。之后，加拉尼斯开车带他在城里闲逛，期间，他们还在特朗普大厦喝了一杯，然后才前往机场。就是在这期间，布兰科分享了一个故事。

布兰科曾是NFL经纪人、电影制片人。2016年4月，他请自己的客户、著名橄榄球员卡希厄斯·马尔什录制一段视频信息，祝贺一位朋友喜当爹。这位朋友欣喜地将视频在社交网络分享。“朋友的反馈是：‘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这件事让我们思考，如果你不是这个人的经纪人，也不认识相关人员，你无法得到这样的礼物。于是我们开始琢磨这块市场。”加拉尼斯说。

直觉告诉加拉尼斯：为了钱，名人愿意做很多事，超乎之前想象。他曾问自己的大学同窗、纽约尼克斯队球员兰斯·托马斯，在长岛一个成人礼上露面需要多少钱，“他说，兄弟，给我2000美元，我哪儿都愿意去。”他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回忆说。

加拉尼斯开始做算术题：如果出席活动3个小时，路上要花1个小时，那就是1分钟约8美元。如果把“露面”变成几分钟的视频出镜，还能让更多人看到，这可是“最好的礼物，比看一场球赛还要便宜”。用户将视频链接分享到社交网络，对Cameo来说又是免费广告。

“追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人们与他们的互动方式一直在变。如今，社交网络让公众更为直接地看到他们喜爱的名人的动态

2017年，加拉尼斯离开他任职的Linkedin（领英），开始筹建Cameo。当年3月15日，联合创始人、前微软工程师德文·汤森、布兰科、马尔什等人坐在一台电脑前——他们发出一条推特，等待着人们的反馈：“让你最喜欢的西雅图海鹰队球员卡希厄斯·马尔什为你私人定制视频信息吧……”

他們监控网站流量，期待着Cameo粉丝大涨，结果什么有没有。意料之外的是，马尔什的推特上，充斥着指责他“卖身”的言论。终于，三个小时后，一位来自华盛顿的家长发出评论：“天呐，我女儿是他的铁粉！”接着，马尔什为此人16岁的女儿录制了一条24秒钟的视频，收费20美元。家长也录下了女孩的反应：她惊喜地哭了出来。

起初，体育明星是在Cameo上入驻的重要名人群体。后来，因汤森的经历，让该平台找到成功的真正关键。2014年离开微软后，汤森就在视频社交网站Vine当笑星，到Cameo前他坐拥50万粉丝，非常清楚社交网络名人所能带来的粉丝效应。在网站测试阶段汤森将自己注册为Cameo“人才”，标价1美元。他也给杜克大学同窗、笑星、演员Cody Ko创立账号，每则视频3美元。现在，Cody Ko在YouTube上有近四百万粉丝，暂时在Cameo上不接受定制。

此外，真人秀明星在Cameo也很受欢迎，这些网络名人与粉丝之间的互动、联系，本就多于运动员、电影明星与粉丝的互动。

有的“人才”是本人自行注册，有的是Cameo团队招募过来的。“我会在任何你能想象得到的地方和人签约，比如健身房。”布兰科也承认，很多名人会直接拒绝，“我们公司太年轻了”。

提醒人们，你还在

只要有名人、富人、权势人物，就有公众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美国《快公司》商业杂志分析，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出现了拟社会关系（parasocial relationship）的概念，指的是观众与电视银幕上主持人、演员等产生的一种非面对面发生接触的关系。因此，“追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人们与他们的互动方式一直在变。如今，社交网络让公众更为直接地看到他们喜爱的名人的动态，这是史无前例的，也创造了一批社交网络名人。

Cameo就是在此基础上创建的。它利用了人们对名人的喜爱，同时为长尾内容创作者带来新的收入来源。而Cameo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从每笔用户与明星之间的交易中抽成，比例为25%。

他们也吸引了投资者的注意：2018年下半年，美国光速创投公司领投Cameo的A轮融资，注资1580万美元，今年，美国风险投资公司凯鹏华盈以5000万美元领投其B轮融资。

随着资金注入，加拉尼斯称，该公司重中之重是要让更多国际名人入驻平台，“越来越多来自海外的客户有名人祝福视频的需求。” 最急需拓展的目标国家是澳大利亚、英国、加拿大、墨西哥。

目前，布兰科在伦敦负责拓展英国市场。有的人也不能用钱去说服。“你得找到能促使他们入驻的理由，”布兰科介绍着名人招募的情况，“因为一些人通常不是为了钱，有的人看了其他人的视频引起的粉丝反应，他们就会说：‘我也要做，我也想让人们有这种感觉。”

凯鹏华盈的合伙人福什曼入驻Cameo后没多久，就有工程师团队请他做视频。“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榜样，这是可以直接影响到你的方式。”福什曼说。

Cameo网站的明星分类中，还专门有一个慈善专区。目前有近两百个名人，他们选择将收入捐给慈善机构。

用户有需求，明星也可以借此来经营自己的形象、做慈善。Reddit联合创始人、网球名将小威廉姆斯的老公亚力克西斯·奥哈尼安就是慈善专区的名人，找他录视频需花费999美元，不过，在其页面上标注着：在此平台的收入100%都将捐给非营利性众筹组织DonorsChoose.org。

“名气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就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美国笑星吉伯特·加德弗莱告诉VICE，他于去年12月入驻Cameo，到今年9月，他录制了1600个视频，赚得20万美元，“而一份成功事业的90%部分，只不过是提醒人们：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