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文化模式的审美功用及其“新时代”价值
2019-12-04王秀芬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大庆163319
王秀芬(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大庆163319)
十九大报告开宗明义:这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关键时期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这个“新时代”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胜利的时代、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时代、共同富裕的时代、民族复兴的时代和为全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时代。它不仅标识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的新阶段,而且将重新定位我国在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中的新位置——中心位置。这一中心位置不仅仅是基于我国经济和政治实力而言的,而且包含着深切的文化层面的期待。因为让一个民族真正登上世界舞台中央的绝不仅仅是物化的经济财富、政治制度和军事实力,更重要的是由该民族文化在世界范围内所产生的影响力,或者说它在世界文化格局中所处的重要地位。可以肯定地说,中华民族文化在世界文化格局中大有可为,中国正回归世界舞台的中心。
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就曾在《中国文化对人类未来可有的贡献》一文中深切呼吁,“天人合一”是非常重要的生存命题,“中国文化过去最大的贡献,在于对‘天'、‘人'关系的研究。中国人喜欢把‘天'与‘人'配合着讲。我曾说‘天人合一'论,是中国文化对人类最大的贡献。”[1]尽管对“天”与“人”的理解,季羡林先生与钱穆先生有所分歧①,但是就“天人合一”思想的重要性来说,两位国学大师不谋而合。季羡林先生在《“天人合一”新解》中强调,“中国文化和东方文化中有不少好东西,等待我们去研究,去探讨,去发扬光大。‘天人合一'就属于这个范畴。”[2]那么“天人合一”的贡献和前途体现在哪呢?“天人合一”这一文化传统的优势是否能、如何能造福于全世界和整个人类未来?只有挖掘“天人合一”文化传统的合法性根基,才能充分证明其在世界文化图景中的角色和地位。
笔者认为,“天人合一”不仅仅是型构中国传统文化的某个符号,其合法性在于,它深切关怀人之为人的本真存在,是致力于塑造人之审美化生存方式的重要文化模式。审美,并不是美学领域中的专有名词,如果将它局限于美学学科中,仅仅将其视为艺术美的鉴赏,仅仅探讨艺术创作中的审美过程及审美经验,就会遮蔽审美与生命之间的内在关联——生活本身就是审美活动的主要场所和研究对象,审美的意义就在于实现人的生存方式和生活风格的审美化。而所谓生存方式和生活风格的审美化,即是达致人与自身,人与周围世界通达、融合为一的诗意境界[3]。而“中国古代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就是人的心灵在体验中与宇宙本体的融合。中国古代把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作为人生理想的主旋律。”[4]“天人合一”虽然生发、成长于东方世界,然而其价值却并不局限于东方性。尤其是在当代世界多元文化并存态势中,“天人合一”文化模式彰显出大格局、大智慧。千百年来,“天人合一”文化模式不仅塑造了国人之审美化的生存方式,而且这种包含浓厚审美意蕴的文化模式将为当代文化危机提供路径选择,为处于文化危机中的现代人提供审美救赎。
一、分裂与压抑:“主客二分”文化模式的滥觞
众所周知,西方理性主义文化是以“思”②为对象的,探讨的是“思”的事情。自柏拉图的理念论和亚里士多德的“第一哲学”开始,“思”的事情就被纳入为理性主义形而上学的框架内,被规定为本质、基础、真理、中心、总体、永恒、绝对,由此,理性之“思”构成了西方文化合法性的根基。经过中世纪基督教神学的宣扬、近代文艺复兴对理性本身的推崇,再到理性主义的集大成者康德和黑格尔的逻辑论证,理性主义文化在西方传统文化中独占鳌头,执王者仗,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理性的东西(与理念同义)”[5]是“世界的灵魂,寓于世界之中,是世界的内在东西,是世界最固有、最深邃的本性,是世界的普遍东西。”[6]黑格尔将理性作为世界的本质、灵魂,赋予它本体论的地位,从而也将理性在西方文化传统中的合法性地位推向了极致。
然而,正是西方文化将其合法性根基设定为对理性之思的追问,那么感性、多变、经验性的日常世俗生活也就在“思”面前止步了。由此,西方理性主义文化将一切一分为二:世界被分割为物质与精神、本质与表象、中心与边缘;人的存在本身被分裂为理性与感性、神性与物性、自为性与自在性;人与世界的关系也被归结为主动与被动、征服与被征服的主客体的对立关系。被一分为二的世界不可通约,被割裂的人性不可弥合,被对立的人与世界的关系亦不可通达。正如被康德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头上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自在世界”与“表象世界”③区隔开来。西方思想家们并不满足于主客体的对立状态,积极寻求二者的统一,但是由于理性在西方文化中合法性根基的设定,那么在主客体的关系模式中,理性之外的一切存在都将作为不具有合法性的客体化的存在。因此,这种统一实际是建立在,作为本质、基础与中心的理念世界,对作为表象与边缘的经验世界进行贬抑的基础之上;作为理性、神性、自为性的人之存在,对感性、物性与自在性的人之存在进行贬抑的基础之上;作为主动性、超越性、自由性的主体,对作为客体性、给定性、本然性的客体世界进行贬抑的基础之上。由此可见,西方理性主义“主客二元对立”的文化模式,以区分和统摄客体的方式,来界定和确证主体的存在。即将“天”与“地”,“人”与“世界”,人与自身(理性的存在与感性的存在)进行区分,进而以“天”统摄“地”,以“人”统摄“世界”,以人的“理性生存”统摄“感性生存”,从而确立起“天”“人”与“理性生存”的本体性、终极性和中心性的价值与地位。很显然,西方这种“主客二元对立”的文化模式是缺乏审美意识的。这种缺乏审美意识的文化模式,禁锢了活生生的经验世界和流动的生命,塑造了抽象、思辨、僵死的生存方式,是导致现代人生存危机的罪魁祸首——生态环境的破坏、人生存的自我异化。即西方“主客二分”文化模式赋予理性以绝对的权威,技术理性以其强大的改造自然的能力将人置于绝对的主体地位,作为主体的人曾妄想通过技术理性建立尘世王国。然而技术理性尽管给人以莫大的信心和力量,它自身也成为人类的信仰,但是技术理性的异化却给人以致命打击。一方面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自负的理性以占有者的姿态对自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而自然作为被征服的对象则向作为主体的人类展开了致命的反击,在毁灭性的自然灾难面前,人类不得不承认自身的渺小和理性的悲哀;另一方面技术理性使得作为主体的人被客体化,从而使得人与人及人与自身的关系陷入异化。技术理性以物的尺度衡量一切关系,人的需求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被卷入金钱与物欲之中,人的生存及人与人关系的建立都受物的驱使,而非自身真挚的情感和本真的需求,因而在主客关系中,实际上作为主体的人早已丧失了主体性的地位,沦为物的存在,异化为客体。人丧失真实的自我,丧失了自由。西方理性主义文化常以自由来标榜其文明程度的先进性,事实上,割裂人与外部感性世界、生活实践的有机联系,至多只能获得一种形式上的自由。
二、通达与自由:“天人合一”文化模式的审美功用
“西方人常把‘天命'与‘人生'划分为二,他们认为人生之外别有天命,显然是把‘天命'与‘人生'分作两个层次,两个场面来讲。如此乃是天命,如此乃是人生,‘天命'与‘人生'分别各有所归。此一观念影响所及,则天命不知其所命,人生亦不知其所生,两截分开,便各失却其本意。决不如古代中国人之‘天人合一'论,能得宇宙人生会通合一之真相。”[1](93-96)“能得宇宙人生会通合一之真相”便是“天人合一”与“主客二分”文化模式之根本不同。生发于东方自然主义地域的“天人合一”文化模式,重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和谐通达,并不刻意反思“思”本身,“思”未从实践生活中分离出来,“思”扮演着为伦理和政治生活做指引的角色,这种“会通”“混沌”的文化样态,常使其被西方理性主义文化所区分和隔离,不被视为世界文化的一分子。然而,这种于“会通”“混沌”中生发出来的审美意蕴却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独特的魅力。
首先,“天人合一”澄明了审美境界是人之生存的本真境界和最高境界。张世英先生根据海德格尔④、克罗齐⑤、儒家、道家等关于人与世界关系原则,将人的生存划分为三个阶段[3](47-57)。第一个阶段,即“原始的天人合一”。在这个阶段,主客尚未区分,自我意识尚未启蒙,人与世界打交道的活动基本上是一种本能的活动,因而人与世界的关系处于是低级的、最原始的“天人合一”状态。第二个阶段,即“主——客”的阶段。人之存在具有自我意识,明确地区分自我和对象。人作为主体力图通过思维把握外物或客体的本质与规律,以求得到“是什么”的答案。但是主体不能通过思维体验人与世界的交融状态,不能回答“怎样是”的问题。而且由于思维自身的抽象性和片面性,因此以思维来认识对象,也只能认识片面的、抽象的东西,无法捕获对象的真实性和具体性。再者,以“主——客”关系模式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作为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致力于对客体的占有和攫取,因而掺杂着浓厚的功利之心,故该阶段沟通人与世界的实践活动并非是自由自觉的活动。第三个阶段,即“高级的天人合一”境界。在这一阶段,人之存在具有浓厚的审美意识。审美意识的“天人合一”并不是“原始的天人合一”的简单回复,而是经历了“主——客”关系之后的回复。审美意识的“天人合一”,不是本能欲望的满足,不以知识和功利为目的,不受道德规范的束缚,但是又不割舍、抛弃这些,而是克服和超越这些存在。即人与世界的关联不是出于本能、功利和道德,而是出于自然的真挚,所以审美意识的“天人合一”其实超越主客二分式的外在性,达到了“天”与“人”,“人”与“己”合二为一的境界,处于这种境界的人,是拥有真挚情感,真实的、具体的人。由此,在张世英先生看来,我国古人所倡导的“天人合一”,是超越了“主-客”关系的人与世界融合的方式,是超越目的性、功利性的高级的生活方式,是一种诗意的、审美的境界,是人生存的自由境界。
其次,“天人合一”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是中国传统文化所宣扬的生存境界,而且具有打造人之审美化的生存的实际功用,因而它是功能性的、实践性的、创造性的工具——是改变人的现实生活,实现个体审美化生存的工具。老子曰:“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7]以无为的态度顺自然之道,善而不争;以无事的态度应对日常事务,万事得以水到渠成;以品无味而知恬淡中的真味。又云:“欲不欲”“学不学”[8],以“复归于婴儿”[9]。老子教人复归于婴儿,教人做个愚人,自然不是教人做个真正的婴儿和愚人,而是引导人超越知识和欲望,做一个有赤子之心的人。即以无为而有为,以无事而行事,以无味而品味,轻视知识,清心寡欲,方能有赤子之心。“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10]有了赤子之心,方能产生审美意识,方能身心愉悦,将自己及其生活艺术化、审美化。席勒曾言,只有审美意识的人才是“完全的人”“自由的人”。庄子明确主张通过“坐忘”“心斋”,也就是一种忘我的经验、意识,取消一切区别,以求达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如果说老庄之学是将“道法自然”“顺应天道”作为超越主客关系,达致“天人合一”“物我两忘”境界的方法和途径,那么孔孟之学则是将“人伦道德”视为人生在世的生存规则。在孔子看来,“道”是不可言说之物,需要“下学而上达”,方能“一以贯之”[11]。“道”不是某种既定的知识或理论,不能从书本上习得,而是通过自身的生命感悟和现实的生活实践去获得。即“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12],以“德”“仁”“艺”作为通达于道的实现途径。具体体现为“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正焉,可谓好学也已。”[13]孟子亦认为身体力行,关怀自身,“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14]即时刻反省自身,诚实地面对自己和他人,便是生存的最大快乐。勉励自己依循恕道行事,推己及人,便是通达仁义的最近途径。
总之,无论是老庄道学,还是孔孟儒学,都将“天人合一”视为人之生存的最高境界,而这种“天”与“人”浑然一体的审美状态,并不是无理性的野蛮状态,而是人与自身及世界的和谐通达状态。实现这种和谐通达的生活状态并非是无所作为的顺其自然,而是依赖于一种以关怀自身为核心的生存技艺,如“无为”“无事”“无味”“不欲”“不学”“坐忘”“心斋”“德”“仁”“艺”“强恕”等,即将人自身的存在视为目的本身的自然豁达的生活艺术,引导人关怀自身所需,恰到好处地发挥自己的潜能和力量,正确选择和把握知识运用的善的目的,从而良好地应付各种生存境遇,以实现自身的愉悦和自由。
三、当代文化危机与“天人合一”文化模式的审美救赎
“当一种人们习以为常的、自在地赖以生存的自在的文化模式或人们自觉地信奉的文化精神不再有效地规范个体的行为和社会的运行,开始被人们所怀疑、质疑、批判或在行动上背离,同时一些新的文化特质或文化要素开始介入人的行为和社会的活动,并同原有的文化模式和文化观念形成冲突时,我们断言,这种主导性文化模式陷入了危机。”[15]西方“主客二分”的文化模式早已内化为西方人基本的生活方式,然而进入20 世纪及至今日,这种文化模式由于其自身的弊病及带来的弊端,引发人们强烈的质疑和不满,逐渐走向土崩瓦解。技术异化和价值虚无成为现代人普遍面临的难题,西方文化陷入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正如尼采1888年以先知的口吻宣告的那样,“我谈论的是今后两个世纪的历史。我描述的是即将到来,而且不可能以其他形式到来的事物:虚无主义的降临。”[16]“什么是虚无主义?——就是最高价值丧失价值。缺乏目标、缺少对为何的答案”[16](280)。虚无主义使生命陷入颓废,直接导致了现代人反社会倾向及强烈的悲观主义情绪,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消极行为和破坏行为。
面对文化危机和生存困境,现代人有三个问题需要求解:现代人的生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人的生存该往何处去?人到底该怎么活?现代性的文化危机主要症候就是人们的精神世界与精神生活陷入困境,现代儒学家冯友兰以人生境界的觉解为线索求解现代性的危机,提出用“天地境界”以取代“主客二分”[17]。在审美活动中所蕴含的人与世界相互通达的原始的生存经验和生存境界,恰恰为解决西方文化问题提供了可能。因此“天人合一”文化模式能够很好的诠释这三个问题。首先,“天人合一”文化模式对西方“主客二分”文化模式进行了深刻地反思,从而引发生存重心的转移。西方“主客二分”的文化模式,追求高度抽象的“逻辑知识”,摒弃感性的日常经验,用无情感的体系、真理、基础、一元、中心、主体这些虚构的枷锁,将流动的生命禁锢起来。而我国“天人合一”的文化模式是基于审美的层面,探索生命的真实意义,是“主客二分”文化模式的更高阶段。所以,在当代文化危机境遇下,重新审视和挖掘古代“天人合一”文化模式的审美意蕴,是对西方“主客二分”的文化模式的深刻反思。这种反思的结果将会促使现代人生存的位移发生转换,由关注外在的理性抽象物,转而关注内在的体验、感受,关注处于生成过程中流动的生命。其次,“天人合一”文化模式为现代人的生存指明了新的方向,提供了新的意义,即将审美的、诗意的生存境界视为人生的最高境界。西方“主客二分”的文化模式在理性主义基础上,为人类构建了虚拟的意义家园,然而技术理性的异化给人带来的致命打击,不仅使得虚拟的理性王国倾覆,而且也使人丧失了对自身的信心。为了使人不至于陷入自我放纵和虚无主义的生存境况,必须重建现代人生存的新意义世界。而这个新的意义世界只能是“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因为唯有“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超越了主客二元对立,去除了虚拟的理性构建,是本真的意义世界,是人生存的自由境界。最后,“天人合一”文化模式为现代人摆脱生存困境,提出了解救之途,由此开启了现代人审美化的生存方式。为了使现代人摆脱异化的牢笼,就必须使现代人摆脱“主客二分”的生存方式,重建人的本真的生存方式,以实现“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重建人的生存方式就必须关切个体的切身体验,而非理性主义范畴中的抽象的人,而基于个人的生存体验基础上构建的生存方式必然是审美的。由此,我国“天人合一”文化模式作为一种改变人的生活方式,实现个体审美化生存的工具,就具有了非凡的现实意义,即通过“无为”“无事”“无味”等生活的艺术和生存技艺,使人摆脱“主客二分”生存方式带来的欲望、功利、目的的困扰,从而成为审美的人和自由的人。
综上所述,以审美的态度思考生存问题的“天人合一”文化模式,去除了理性的王者地位,超越了西方“主客二元对立”的文化模式,将人与世界通达的在世结构视为现实的人的真实生存样态,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它极为重视文化的伦理和政治实践功能,即文化的审美实践功能。“天人合一”文化模式的审美实践功能在应对当代文化危机时,彰显出大格局、大智慧,表现出了重要的价值。由此,在“新时代”,以“天人合一”为主导的中国文化,很显然应当成为当代世界文化图景中不可被隔离的一分子。又由于,中国文化自古以来就以人与世界通达的审美化生存境界作为其理论旨趣,中国人几千年来亦实践着这种审美化的生存方式,所以深厚的审美文化根基及国人历代积累和传承下来的丰富的审美经验,使得中国文化在当代世界文化中又具有优越性和不可替代性,势必会成为世界未来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文化重建的重要使命。
①钱穆先生在《中国文化对人类未来可有的贡献》一文中,将中国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理解为“人生”与“天命”的合二为一,认为一切人文演进都顺从天道而来。而季羡林先生在《“天人合一”新解》一文中,直言与钱穆先生对“天”与“人”的理解不同,即不把“天”理解为“天命”,也不把“人”理解为“人生”,而是认为“天”就是自然,而“人”就是人类,天人关系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②指西方理性主义文化范畴中“思”,如笛卡尔主义的“理性沉思”,逻辑实证主义的纯粹的“逻辑构造”等。
③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指明人类认识的限度是“表象世界”(经验世界),知识超过了经验的限度便是幻象,因此,他在《实践理性批判》中为独立的价值领域腾出了空间,认为自由只能建立不可还原为知识的“道德律令”之上。虽然,康德发现了人类理性认识能力的限度,为道德和宗教保留了地盘,是对西方理性主义文化反思的巨大进步,但是也正是因为规定了认识的边界,而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置于世界本身、人的存在本身及人与世界之间的关系之中。
④海德格尔为德国现代哲学家,他以人同世界“打交道”的“烦”来展开人与世界的关系。
⑤克罗齐为意大利现代哲学家,他将人的精神发展划分为四个递进的阶段:直觉、概念、经济活动、道德活动,其中直觉阶段以美学为研究对象,是最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