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时期的保密工作初探

2019-12-02屈丽娜

西安航空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屈丽娜

(西安理工大学保密办，西安 710048)

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党的力量遭受到了严重损失，白色恐怖笼罩全国。面对国民党的反动暴行，共产党在南方各省发动武装起义，建立工农红军，开始以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在敌我力量异常悬殊，形势非常险恶的环境中，红军在军事行动及其它对敌工作中做好保密工作尤为重要。

一、红军军事行动中的保密工作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共产党与国民党屡次争战。仅以中央革命根据地为例，国共两党就发生了五次大规模的围剿与反围剿斗争。红军通过对数次反围剿斗争成败原因的总结分析，认识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当时红军的保密工作，大致分为两大类：一是对外保密，二是对内保密。

(一)对外部的保密

主要是红军的军事战略不能让国民党军有所觉察，也包括不能让当地老百姓知晓。在当时，国民党经常派遣间谍潜入苏区，或收买某些不明事理的百姓，刺探红军的军事情报；或者通过特殊的社会关系，策反红军将领。战时则派飞机协同步兵攻击红军，或飞临苏区上空进行军事侦查。在这种情况下，对敌保密就显得异常重要了。事实上，当时中共领导人也非常重视战时的保密工作。如1932年10月14日，由朱德、周恩来签发的红一方面军建黎泰战役计划，在“附记”中特别强调了两点：一是“各兵团须各就行动地带详细侦查敌情”；二是“各兵团须注意对空防御，尤其是要隐秘我军企图。”[1]1933年2月25日，红一方面军总部在关于进攻宜黄县黄陂之敌的命令中，除了进行具体的军事部署外，还特别强调：“各兵团到达目的地后须严密封锁消息，并侦查当前之敌情和地形道路。”[1]彭德怀等人指挥的重要战役如草台冈战役中，也有各部队到达既定地点进行战场保密、封锁消息的严格要求[1]。总之，对敌保密是红军军事战略的基本要求，事关战役结局甚至红军的存亡，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二)对内部的保密

主要表现在红军的军事行动事先不能让普通士兵甚至下级军官知晓。古往今来的军事行动，交战双方绝不会让普通士兵事先知晓司令部的具体部署，这对于争取战斗的胜利是必须的。对红军来说，在当时敌强我弱的严酷战争环境里，将领叛变、士兵逃亡还是无法杜绝的事情，所以对内保密也是必不可少的。第二次反围剿前，1931年 4月19日，毛泽东、朱德发布了战前部队集中的命令，特别强调：“注意：此命令只发到师部止。”[1]1931年5月10日，毛泽东、朱德发布红一方面军消灭进攻东固之敌的命令，在“附记”中再次强调：“此命令限于师长、师政治委员以上负责人阅看，不任他人阅看。”[1]1931年9月23日，毛泽东、朱德发布的红一方面军开往福建筹款的命令，在“附记”中又强调：“各军行进路线详见附图，但须绝对秘密，只转发到师为止。”[1]当时红军的基本建制是军团、军、师、团、连、排、班。从上面几个事例推测，红军司令部的作战计划一般只下发到师级单位，只有师首长在战前能够知晓自己所在部队的作战任务，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是无从了解司令部的作战意图的，其目的无疑是为了防止他们泄露军事秘密，保证对敌作战的胜利。

后勤保障对于战争的胜利有着重要意义，对于物资、装备极其匮乏的红军来说更是如此。在当时，不仅前线官兵要严守军事秘密，后方的军事基地也处于秘密戒备状态。如1932年4月4日，朱德、彭德怀等签发的中革军委关于后方办事处统一指挥所有后方组织的训令规定：“红军后方各组织(包括兵工厂、总医院、粮食店、各军留守处、军医材料所等)的工作人员，对于后方的组织情形及机关位置等，须注意保守秘密，以保证后方之安全。”[1]军事基地一般位于苏区腹地或隐秘地带，这里有良好的群众基础，相对于前线而言，本来是比较安全的，即便如此，中央军委仍严令工作人员“注意保守秘密”，由此可见中共对红军保密工作的重视。

红军来源于当地农民和国民党军的俘虏，几千年来分散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决定了传统农民身上不可避免地具有自由散漫等弱点，他们虽有革命热情，但不懂战术，不谙军纪，在军事行动中有时难免与指挥员的要求南辕北辙，而战场俘虏由于深受国民党军阀的各种不良影响，自身存在着许多毛病，政治素质普遍低下。中共征召普通农民入伍和吸纳俘虏参加红军，面临着艰难的教育与改造任务。为了把普通农民和俘虏兵锻造成为优秀的红军战士，中共在根据地创建了一些军事政治学校，选拔指战员学习军事技术，提高政治素养，或于战斗间隙组织士兵学习、训练和观摩，其中就有关于保密教育方面的内容。如1933年12月13日下发的政治课材料《关于保守军事秘密》，其内容包括什么是军事秘密？为什么要保守军事秘密？怎样保守军事秘密及其他注意事项等[1]，目的就是确保红军指战员在战时能够保守军事秘密。

二、电台、文件的保密工作

红军时期，各部队的远距离联络主要依赖电报，电台是传送军事机密的宝贵设备，电台密码则是关系红军存亡的重要信息。因此，红军的电台保管有一条基本要求：“人在密码在，人亡密码亡。”[2]身为电台的机要人员，在遇到无法破解的危机时刻，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毁掉一切机密。红军的电台主要来源于战场缴获，报务人员主要来自于经过技术培训的优秀战士。1931年1月28日，毛泽东、朱德就曾签发命令，要求红一方面军各部选派可造就的青年到总部无线电队学习，并对学习无线电技术的学生提出了具体的选派条件，而且谆谆告诫各部首长：“要看清无线电的工作，比任何局部的技术工作都更重要些。”[1]1932年12月1日，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周恩来发布了“加强无线电队建设与管理”的命令，明确指出：“无线电已成为苏区红军主要通讯工具。当前要粉碎敌人的大举进攻，必须使电队之组织和电队工作更加健全起来。”他们不仅要求给无线电队增派运输员、监护兵及必须的燃料，而且要求对报务员、译电员等技术人员加强组织管理和政治教育，“应该加紧政治上的争取与物质上的优遇。军团、军区及军的政治委员尤应负全责，注意译电人员必须以阶级坚定的积极分子，最好是工农分子充当，还须经过政治部的负责考察，切勿以其为技术人员而加以丝毫的忽视。”[3]在敌强我弱的战争岁月里，报务员坚定的政治立场和党组织严格的组织管理是保证电台安全的重要因素。中共领导人重视对报务人员的遴选、教育和管理，抓住了保守军事秘密的关键因素。

党组织、苏维埃政府和红军队伍中有许多机密文件，包括工作条例、训练大纲、军事命令、会议记录、决议、信函、报告等，这些纸质文件需要细心呵护，认真保管，决不能落入敌手。在这些文件中，前敌军事文件的保管至关重要。如在第一次反围剿战争中，1930年12月28日，毛泽东、朱德发布横扫左翼之敌张辉瓒等部的命令，于末尾特别提出：“注意：各团连之重要文件，一律集中到师部去。”[1]不仅正规红军有文件保密的硬性规定，即使地方武装赤卫队也有类似的规定。如1931年3月3日，赤卫军独立第二十一师第一次军官会议决议规定：“注意：此项决议关于游击战术应敌策略务须留意保存，勿使落在敌人手里，以免泄露军机，慎重为要。”[1]

最能说明中共重视文件保密的莫过于长征初期，朱德、周恩来发布的《中央军委关于转移中的文件处理和保管要求》，它严格规定了各军团在行军作战中要做好文件、电报的保密和管理工作。主要内容有：书写文件、电报“应力求简单”；发出、收进一切文件必须分成机密、普通、常用、待查四类；凡收到和发出的一切电报要抄在电报单上，电报抄本“由政委负责保管”；各部队接到上级文件，如需要转发时，不要照抄原文，“可以将文字重新组织”；部队离开宿营地时，要指定专人检查住过的房子，看看是否遗漏文件[4]。

保守军事秘密，不仅需要制定一整套严格的保密制度，责令相关人员认真遵守，而且对于由于各种原因窃取、泄露国家秘密或军事机密者，也必须给与相应的制裁。1934年4月8日，毛泽东、项英、张国焘签发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规定：“以反革命为目的，或希图取得报酬，为反革命服务，进行各种间谍行为，或传达盗窃收集各种有关国家秘密性质的材料或军事秘密者，处死刑。因玩忽职务，不感觉其行动所能发生的结果而泄露上项秘密者，处1年至5年的监禁。”[5]如果说此前红军的各种保密措施只是司令部根据敌我态势和军事经验，在正文之外的“附记”和“注意事项”中做出的补充说明，那么在此之后，关于保守苏维埃秘密和军事秘密的要求，已经不仅仅是领导者的个人选择或临时规定，而是上升到苏维埃国家法律的高度，同时也表明红军的保密工作事实上已开始形成了相关的制度和法律。

三、支部的保密工作

加强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这是自三湾改编开始形成的人民军队的重要原则。在这种党军体制下，党组织和党员干部自然掌握着更多的政治和军事秘密。保守红军秘密，首先要求党员干部做表率。 1929年7月13日，红四军第三纵队政治部签发的党员训练大纲，就对红军内部党员及支部的保密问题做了详细的规定。择其要者：支部书记的责任之一是“要注意本支部的秘密工作”；负责召集会议的党小组组长“一切重要文件须秘密保藏”；介绍同志入党时所选对象“要能守秘密不至肚里藏不得半句话的”“正式介绍之后，须由介绍人或组长向他说明党的纪律、党员工作及秘密常识等，……但不宜将党内负责同志、组织法及机关等给他”；党员干部向党外群众做宣传时“要特别注意党的秘密，万万不可高兴时乱说一场”。特别是针对白色地区的群众工作，党员训练大纲还做出了一些技术性的规定：“在白色势力下的会议，定要注意时间短促，地址秘密，到会人态度，技术，避免他人之注意与破坏机关。”[1]1929年12月，毛泽东在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上作了《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的报告，提出了同志入党的五个条件，并且强调：“介绍入党后，要详细告

诉新党员有关支部生活(包括秘密工作)及党员应遵守的要点。”[1]正是由于中共重视党的建设及对党员干部的保密教育，才有效地带动了全军保密工作的有序进行。在朱毛红四军的影响和带动下，其他红军部队也都能加强对党员干部的保密教育，最终使保密意识在红军队伍中蔚然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