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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 运河之脊 南旺分水枢纽生态智慧探析

2019-11-30肖华斌王梦颖安淇任震

风景园林 2019年6期
关键词:分水大运河枢纽

肖华斌 王梦颖 安淇 任震

中国水资源时空分布不均,自古以来水资源调配任务繁重,作为农业大国,农耕文明与水利工程间紧密相关,形成了古人关于治水、理水的众多传统生态智慧[1]。在长期的治水过程中,聚落发展因水而兴,社会文明因水而就。在弹性思维的生态智慧理念下,古人建设大型水利工程时通常因势利导,顺应自然并充分利用自然,诸如都江堰、灵渠等均以无坝引水形式完成了对水资源的合理分配[2]。在“山—水—城”共融的生态智慧指导下,治水行为与城市风景建设相结合,以杭州西湖、济南大明湖为代表的城市水利工程,秉承整体环境观,融合人与自然、社会要素,逐步发展为水利风景[3]。以自然调蓄为主的生态智慧,要求优先发挥自然河流的作用,通过密布的河网形成“蓄—泄”系统,防控洪水,主要表现在太湖流域城市中[4]。在聚落与水文相适应的生态智慧指导下,古人通过优化水系统满足城市选址、用水等方面的需求,从而稳定聚落形态,以丽江古城、济南泉城聚落为典型[5-6]。传统的理水生态智慧主要体现在城镇防洪、农田水利、水资源调配等方面,而京杭大运河(简称大运河)作为连接南北重要的交通水利设施,其在选址、组织、营造及城镇共生等方面体现的生态智慧与生态实践却未受到重视。大运河作为古代重要的水利工程,沟通南北方水系,有“南北之咽喉,天下之大命”[7]的地位。作为世界上最长的运河,大运河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跨越秦岭—淮河地理分界线,全线水环境差异较大。其中,山东省内自然水系较少,降水分配不均,且为运河全线的制高处,导致大运河会通河段通航困难,治水任务最为艰巨。山东境内“运河之脊”南旺分水枢纽的选址与营建使大运河全线贯通,解决了会通河北段水源不足乃至断流的问题,蕴含了华北平原地区治水的生态智慧(图1、2)。

1 南旺分水枢纽区域格局历史演变

南旺分水枢纽区域在山东境内水系相对丰富,曾为大野泽区域。在黄泛影响下地面逐渐淤垫,致使大野泽面积不断缩小,转为众多小湖泊,随后对运河起到了重要的水柜作用(图3)[8]。南旺分水枢纽中最主要的济运来源是大汶河,古称“汶水”。此外,该区域内有众多泉源,汇聚成河流与汶水共同济运。

1 南旺分水枢纽在京杭大运河中的区位Location of Nanwang Water Diversion Hub in the Beijing-Hangzhou Grand Canal

1.1 漕运困难,水源初探期——元至明洪武

明洪武时期尽管贯通了大运河,但漕运效率极低,山东境内运河水量常年不足,甚至难以通航,政府逐渐意识到为此段运河寻求水源的重要性。元至元十二年(1275年),丞相伯颜认为江南水运便利,北方可通过人工手段开凿河渠,使南北连通,货物运向都城,“皆由此致达,诚国家永久之利”[9]。次年,元政府开挖济宁至须城(今东平城西北)的济州河,南接泗水,北通大清河。为解决区域内运河水源不足问题,郭守敬于汶水建堽城坝,于府河建金口坝,引洸水、泗水入运河,并以济宁为分水枢纽。元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会通河开工,南接济州河,北通御河(今漳卫河)[10],以安山湖作为会通河的唯一水柜以便调节水量,至此大运河全线贯通。由于会通河开挖时“引汶绝济”,使济水再无法汇入安山湖,导致安山湖水量逐年减少。济州河与会通河相继开通后,元政府意识到该区域内寻找补运水源的重要性,此时将分水枢纽选址于济州城南,忽略了南旺相对济州较高的地势,使该枢纽未能充分发挥作用,致使会通河水量常年不足,漕运难通[11]。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黄河在河南省原武县(今原阳县)决口,安山湖与会通河大部分区域被淤平,漕运停止,元运河也因此而废止。

2 南旺分水枢纽区域地形图The regional topographic map of Nanwang Water Diversion Hub

1.2 全线贯通,借水济运期——明永乐至明万历

明永乐时期政府对元代分水枢纽选址进行了修正,于“运河之脊”南旺设置分水枢纽,借汶水成功解决了水源不足的问题。明永乐九年(1411年)元河道废弃,运道北移15 km形成会通河新线。河道建成后,遇到与元代同样的问题,即缺少漕运所需的水源。据记载,宋礼依“白英策”建设南旺分水枢纽,设戴村坝拦截汶水,利用汶水故道引流至南旺分水口,用以济运[12]。汶水将南旺东湖分为2部分,小汶河北侧为马踏湖(枯水期用于牧马),南侧为蜀山湖,原南旺西湖则称南旺湖,三者成为南旺分水枢纽的重要组成。同时,为补充水源,政府重建安山湖,设其为济运水柜。但原汇入安山湖的汶水已“尽趋南旺”,因此开柳长河引济水作为补充。此外,老源头泉、龙斗泉等通过引导形成泉河,泉河分流两支,一支西流汇入小汶河,一支南流汇入蜀山、南旺二湖。直至明永乐十三年(1415年),漕运正式贯通,元济州河与明会通河统称会通河。明成化十七年(1481年)建南旺上、下两闸,以此控制南北水流量。此后,会通河不断增设各类闸坝斗门,用以济运,史称为“闸河”。明万历年间,政府对戴村坝与小汶河进行了数次调整、修缮工作,以便控制汶河分水流量[13]。明朝沿用元代借水济运的思想,通过更精准的定位与系统的布置,构建了较为完善的输水体系,保证了大运河长期的畅通。

3 南旺分水枢纽区域历史演变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Nanwang Water Diversion Hub

1.3 黄患绝运,失修垦湖期——明泰昌至新中国成立后

明万历之后,会通河未进行过大规模调整,仅雍正乾隆年间,对闸、坝等水工设施进行增设或修整。后期黄河决口将运道割断,政治动乱使水利设施得不到有效的维护,造成大运河与南旺分水枢纽功能的逐步丧失。清顺治年间黄河决口,冲漫安山湖地区,使其淤成平陆,东平湖逐渐形成。此后民间开始在湖区开垦佃种,清政府则对其按科征租,安山湖湖区全部变成了农田和村庄。清咸丰五年(1855年),黄河于河南省兰考县决口,夺大清河河道入海,自此会通河失修,彻底被黄河分为南北2部分,区域内水患也愈加频繁,漕运转为水陆联运方式[14]。此后,由于海运兴起,津浦铁路建成通车,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漕运正式停止。1902年,清政府正式撤销运河管理建制。民国初,尽管南旺湖湖区被周边村民开垦为田地,但也曾起到滞洪作用。由于受战乱影响,政府无暇维护与修缮南旺分水枢纽,导致年久失修,同时小汶河河床受损,导致汶河在汛期常造成决口,使农田受灾。

2 南旺分水枢纽“适地性”的生态智慧

华北平原整体地势较低平,受黄河淤积影响较大,且泰山位于华北平原中部,因此形成了明显的隆起区域。大运河通过山东境内,“运河之脊”南旺分水枢纽正处于隆起地带上,且山东降水较少,为大运河南北贯通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南旺分水枢纽在区域选址、枢纽组织以及营造技术等方面,对区域整体生态环境进行了详细的考量,通过高效连通、宣泄得宜、分级提水的举措成功实现了引汶济运,体现了适应华北平原自然环境的生态智慧。

2.1 区域选址——运河之脊,高效连通

元朝以前,由于隋唐与两宋都城的位置居于中国中西部,运河并未贯穿山东境内。元朝定都北京后,出于对运输成本及效率的考量,在山东境内开设济州河、会通河。该选线有效利用了隋唐时期南北大运河。同时,为缩短运输距离,对其进行裁弯取直,舍弃了南北大运河所形成三角形的两边(图1)。运河东移的同时,避开了山东西南部的丘陵地区,且最大程度地利用了境内的自然河流。因此,明朝统治者在重开运河时,仍以元运河为基础进行调整完善。

元朝时将汶水引至南旺以南的济宁进行分水,由于未准确判断华北平原中部隆起地带位置,致使分水点选择不当,使水流向北难以跨越地势更高的南旺。明朝河务官员面对该问题,对区域环境进行走访、调查,最终在“白英策”的指导下,寻得南旺为运河制高点,建设南旺分水枢纽保障漕运的畅通。

此外,山东境内运河为东南至西北向,尽管南旺为运河全线的制高点,但该区域的整体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大汶河高出南旺约20 m,南旺湖为最洼点,自汶河故道至南旺湖处,能最大程度利用自然河道,节省人力物力,以汶河故道为引河,提高了建设的可行性(图4)。同时,汶水由堽城坝流往戴村坝时,汇入了其他河流,水量更为丰富,可为运河提供更可靠的水源保障。

2.2 枢纽组织——系统网络,分级提水

南旺分水枢纽是大运河重要的能源系统工程,主要由水源系统、转换系统和控制系统组成(图5)。由闸、坝、水柜等节点构成的网络,相互配合,交叉运行,各系统环环相扣,增强了南旺分水枢纽的完整性与系统性。

4 大运河—南旺湖—小汶河—戴村坝—大汶河剖面高程图The profile elevation of the Grand Canal-Nanwang Lake-Xiaowen River-Daicun Dam-Dawen River

5 清代南旺分水枢纽示意图The operation diagram of Nanwang Water Diversion Hub in the Qing Dynasty

6 船闸系统运行示意图The operation diagram of the ship lock system

河、湖、泉共同构成了南旺分水枢纽的水源系统,大汶河汇聚多条河流,水量丰富,为运河的畅通提供了充沛的水源动力。北五湖中的南旺、马踏、蜀山三湖,原为一湖,主要由汶上、宁阳的诸多泉水汇聚而成。戴村坝与小汶河为南旺分水枢纽重要的能源转换系统,将河、湖、泉水转为运河所用,为会通河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提高了大运河的通航能力。据史料记载,明朝南旺分水枢纽建成后,漕粮运输量增长为元朝的10倍。闸、坝、斗门等共同组成了控制系统,根据河道地势、水源等设置闸坝种类及位置,以控制水量及行船,成功输送过往船只通过水脊,因此会通河也被称为“闸河”。汶水自南旺分水枢纽进行南北分流后,南至沽头,高差降低35 m,设闸21座,北达临清,高差降低30 m,设闸17座。尽管史志资料对各闸的位置记载不详,但可知会通河所设闸为节制闸,当上坡行船时,需先开进船闸,将后方闸门放下,然后打开前方闸门进行加水,使船只浮到更高的位置,继而开进上坡的运河河道[15]。在通过制高点后,下坡河道中船只的行进方式恰与此相反(图6),整个过程利用台阶状的船闸布置进行分级提水,以通过运河水脊。

2.3 营造技术——引汶济运,蓄泄得宜

华北平原整体低平,使分水枢纽无法同都江堰般大程度地依赖自然地貌,因势利导地完成水资源调配任务,其更多地仰赖人工技术。南旺分水枢纽中具备完善的水利设施,且具有多元化的特征,各类水利设施相互配合,共同完成南旺分水枢纽中“拦、引、分、蓄、排”的系统流程(图5)。

南旺分水枢纽通过戴村坝的建设达到“拦”汶济运的效果,戴村坝选址于汶水与大清河交汇处,该处汶河两岸均为丘陵,坝址高于运河制高点的南旺分水口,且与南旺分水口的水平距离较近,可成功拦截汶水引至运道。戴村坝自南向北共3段,中间的窦公堤最高,北段的三合土坝稍低,南端主坝最低,其中主坝自北向南为玲珑坝、乱石坝与滚水坝。戴村坝依据不同坝段的高度和长度拦截西流汶水,使其转而向南抵达分水口。汶水流经时,可根据实时流量选择河道,碑文记载“水漫于坝,漫而西出,漕无溢也;水卑与坝,顺流而南,漕无涸也”。

小汶河为大运河的引河,连接了戴村坝与南旺分水口,“引”汶水进入运河水柜,补充水源。由于汶水水流湍急,且汶水与南旺湖之间高差过大,二者直线距离仅30 km。为减缓水流速度,降低对南旺分水口的冲击,小汶河在汶河故道的基础上进行了调整,使其更为曲折。南旺分水口与鱼嘴形似,因势利导,完成“分”的环节。汶水经由小汶河抵达运河时,在对岸设有迎水石䃗岸,以此减缓汶水冲击。部分文献提及石堤中部的河底为一石拨(尚未经考古发现),形为鱼脊状,通过石拨的位置与形状,用以调节南北分水的比例(图7)。乾隆为证实南旺分水枢纽分水流量的比例,曾进行试验,结果船只向南抵达韩庄需5 d,向北抵达临清需6 d,北南平均流速比为5∶6,并非传说中七分朝天子,三分下江南。此外,枢纽通过大量水闸调节水量,以便船只通行(图5)。其中以柳林闸、十里闸最为关键,可控制南旺分水。向北水量不足时开十里闸,关闭柳林闸,以水柜作为补充水源使船只行进。若向南水源紧缺,则开柳林闸,闭十里闸,补充南部水量。

7 南旺分水枢纽历史舆图The historical map of Nanwang Water Diversion Hub

8 金、元、明、清各代聚落分布变迁The settlements changes in Jin, Yua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9 济宁城市聚落形态演变Jining city morphological evolution

“柜以蓄泉,门以泄涨”[16]为使南旺分水枢纽灵活调控水量,湖泊被设置为水柜与水壑,另外配合各类水闸,完成“蓄”“排”环节。南旺分水枢纽区域有众多小湖泊,其中,南旺湖为最重要的水柜。此外,为保障会通河北段的通行,安山湖也被设为水柜,与南旺湖、马场湖共同作用。三湖作为水柜起到了重要的补水与沉淀泥沙的作用,后期演变为北五湖,其中以南旺湖分成的南旺、蜀山、马踏三湖为主。根据地势高低,5处水柜中,蜀山、马踏、马场湖高于运河,用作蓄水,南旺湖低于运河,用作泄水。而安山湖原为蓄水所用,由于水源减少转为泄水所用[17]。“蓄”与“排”所用的水闸包括进水闸、积水闸和斗门(减水闸)等。其中,进水闸与积水闸用于“蓄”,“斗门”用于“排”(图6)。以南旺湖为例,丰水期运河水量充足,通过斗门将运河水放入湖中。枯水期运河水量不足,则通过进水闸将湖水倒灌入运河[18]。

3 南旺分水枢纽“共生性”的生态智慧

中国古代社会,水利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社会、政治、经济等均与水利存在互动共生关系。大运河通航与沿线城乡聚落兴衰有着密切关系,在修建与管理过程中形成了协同协作的治水意识,同时也实现了国家对政治一统的战略布局,带动了华北平原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体现了“共生性”的生态智慧。

3.1 聚落共生——因河而兴,沿河布城

大运河的通航使人口向运河沿线集中,随着南北贸易往来和经济发展,沿线的聚落等级不断提高(图8)。人口在明清时期呈持续上升趋势。先秦时期,以曲阜为区域中心,至唐宋时期则以东平、兖州为中心。元明清时期由于南旺分水枢纽区域设置有重要运河管理机构,且船闸较多,船只行进速度较慢,周边兴起众多商业集镇,形成以“济州—兖州”为中心的聚落发展模式,且济宁开始作为城镇名出现。

明初运河贯通,济宁城址北迁,在运河的漕运及防御功能的影响下,形成了水绕城的城市格局,并成为一座商业城市,被誉为“小苏州”,热闹以至“不分昼夜”,运河两岸聚集有二三十家各地的商人会馆,产生了竹竿巷、瓷器胡同此类苏式手工作坊街巷,成为山东重要的产品集散中心。随着运河的发展,繁荣的贸易往来使得济宁城市格局跨河向南扩张,并沿运河向东西两侧延伸,包含南关外及东关在内的商业区街道,由康熙年间的32条增加至道光年间的147条(图9)[19-20]。南旺分水枢纽处作为运河之脊,行船困难,商贩多沿河售卖并等待通行,因此位于南旺分水口处的南旺镇处于南旺三湖的中心位置,城镇为不规则状沿运河布局,并向小汶河沿线拓展(图10)。作为运河沿线城镇,济宁城与南旺镇的道路肌理沿水展开,建筑临水而立,城镇肌理、风貌均与运河关联紧密。大运河贯通促进了南北方物资交流,使北方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体系发生了转变,农村聚落种植结构开始调整,由粮食作物转向棉花、烟草等经济作物。但济宁城、南旺镇因河而兴的特点使其对运河具有强依赖性,大运河衰落后,中国交通重心转向铁路,经济发展带也逐渐向铁路线靠拢,济宁与南旺也因河而衰。

3.2 协同管理——严格管控,区域协作

由于会通河段关乎大运河全线的畅通,且济宁处于运河全线的中心位置,元明清三代均将治河的最高机构设于济宁,管辖本区域内河务并负责大运河全线的整治工作,形成了区域协作的管理模式[21]。南旺分水枢纽工程相对复杂,管理机构须对运河主河道及泉源、闸坝等水利工程进行全方位监管,以保障漕运畅通。同时,为区域内权威的行政机构配备兵力以管控漕运法纪。南旺分水枢纽的建设出于漕运,促进了区域水网的连通,但在“重漕运,轻农耕”的治水思想下,往往选择弃农保漕[22]。干旱时大运河与农田均需要大量水源,为保漕运畅通,政府严守水源,无视百姓对于农田灌溉的需求;而丰水期为平衡运河水量,政府往往放水到农田中,使其受损[23]。

10 南旺三湖旧址范围与南旺镇城镇肌理The sites of Nanwang Lake and the urban texture of Nanwang Town

3.3 国家治理——财赋北进,政治一统

自秦汉时期起,水利便成为统治者维护政权稳定与国家统一的重要手段。其中,以漕运最为重要,朝廷以之为都城运输漕粮,为灾区发放补给,同时也为军事提供保障[24]。大运河贯通中国东部地区的水网,对南北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发展起到了战略性的支撑作用。大运河的产生源于国家经济中心与政治中心的分离,南北贯通后,“半天下之财赋,悉由此路而进”,大运河两岸商业关税占全国关税总量的90%。南方将粮食作物等运往北方,返回时则将农林作物运回南方,往返过程中沿途售卖,带动了两岸的商业发展。在国家战略的影响下,北方运河沿线城镇得以快速发展,但由于对运河依赖性强,经济相对脆弱,以济宁—临清区域为代表的运河重镇在运河衰败后便失去了经济重心的地位。

4 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大运河文化带保护和建设做出重要指示,大运河的复兴应从历史文化遗产本体出发,从技术文化、制度文化、社会文化3个层面进一步探究其文化内涵[25];要古为今用,深入挖掘以运河为核心的历史文化资源,同时号召中国人民始终发扬大运河伟大工程的创造精神[26]。作为大运河工程最复杂、建设难度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南旺分水枢纽包含众多历史文化遗产,虽最终因黄河水患失去功能逐渐衰败,但其蕴藏的历史文化和生态智慧应该进行深入挖掘与弘扬。中国大部分古代水利工程地处南方,水量相对丰富,地形起伏,水利设施的运作多借助自然,因势利导。“运河之脊”南旺分水枢纽所处华北平原,地势平坦,降水匮乏,在选址和组织方面更体现了古人的生态智慧与生态实践。南旺分水枢纽在区域选址、枢纽组织及营造技术方面,以整体环境观为理念,遵循系统性原则,连通区域水系,主动适应并适度改造自然环境,构建梯级式功能网络和水利设施,实现通航。同时与周边城乡聚落形成了“因河而兴,沿河布城”的互动共生关系,通过严格管控和协同管理,确保漕运功能,从而实现财赋北进和政治一统的国家战略。南旺分水枢纽以整体环境观为指导,通过梳理水系构建科学的网络系统,并以区域协作共生作为管理机制,其规划设计及运作方式与当代生态规划方法有所契合。挖掘并归纳南旺分水枢纽蕴含的“适地性”和“共生性”传统生态智慧,使其重新焕发活力并进行现代转译,对构建和谐的人地关系与实践区域可持续发展具有实践指导意义。

图片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图1底图审图号:GS(2018)5572,参考《京杭大运河遗产保护与管理总体规划(2011—2030)》绘制;图2由作者绘制;图3根据参考文献[12]整理绘制;图4根据汪胡桢《整理运河工程计划》绘制;图5根据参考文献[8]及[19]改绘;图6根据参考文献[16]改绘;图7根据《山东通省运河泉源水利全图》改绘;图8根据张敬忠《济宁历史地图集》整理绘制;图9根据“济宁大运河与古运河交汇地区项目策划与城市设计”改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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