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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介场域下粉丝权利意识的觉醒

2019-11-29

科技传播 2019年17期
关键词:场域偶像媒介

张 磊

布尔迪厄在其关于媒介场域的理论研究中,将“场域”定义为:在各位置之间存在着的客观关系网络,占据这些位置的行动者或者机构,根据不同类型的权力或资本,以及彼此之间客观关系(支配关系、屈从关系、结构上的对应关系等)而进行互相博弈。简而言之,可以将场域理解为客观世界的结构关系。对场域起着重要影响的则是“惯习”和“资本”。惯习偏重于解释群体的心理和行为,是一种持续的、不断变化的、开放的性情倾向系统;而资本则激励着场域中的行动者采取策略去获取资本的分配权[1]。

伴随着新媒体的发展,受众的传播权在技术的支持下不断提高,与此同时,粉丝作为一种特殊的受众群体,大量涌入传播市场,在个体需求和市场需求的导向下,一个个小群体发展出独特的信息接受、阅读、传播习惯,在惯习的作用下,群体内部逐渐形成动态稳定的结构关系,逐渐和其他场域区隔开来,形成一个个稳定的“子媒介场域”[2]。

1 新媒体粉丝场域特点分析

“粉丝”音译自英文fans,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亨利·詹金斯将其定义为“狂热的介入球类、商业或娱乐活动,迷恋、仰慕或崇拜影视歌星或运动明星的人”[3]。本文着重探讨偶像粉丝,其对偶像的追逐与投入,活跃度较高,持久性较强,对传播的参与、场域的凝聚,比较典型地代表了粉丝群体的特性。

1.1 群体的不断细分

粉丝对偶像是有选择的,有只看颜值的,也有看实力或人格魅力的;对偶像的期待是不同的,诸如女友粉、妈妈粉。这种选择、期待的不同,会促使粉丝们在偶像市场里选中自己心仪的一款,不同粉丝哪怕是粉的同一个偶像,也会因惯习的不同,产生不同的行为,形成不同的子场域。在新媒介场域细分的大背景下,意向性更强的粉丝群体加快了子场域的细分,并在各群体之间形成了相应的“鄙视链”。“团粉”鄙视“CP 粉”,“CP 粉”又觉得“毒唯”阻碍了偶像的发展;为自家偶像的事业操碎了心的“事业粉”不喜欢占便宜的“妈妈粉”,“妈妈粉”又对“女友粉”诸多挑剔……但不管是哪一类群体,都对粉丝经济的推动至关重要。

1.2 群体极化现象严重

伴随着子场域的细分,群体内部的信息自我满足度逐渐提高,粉丝群体无需耗费更多的成本去和其他群体交换信息,就能够实现信息的“自产自销”,但与此同时带来的负面效果是,群体幻想加剧。本来粉丝对偶像就存在盲信的心理,偶像的一切行为都是符合自己期待的,一切对偶像的批评都是不怀好意的,在这种心理下会对信息进行刻意解读,这种解读会以个体幻想的形式在场域内部不断叠加,逐渐形成极化倾向。

1.3 极强的信息表达欲望凸显流量重要性

自媒体的发展,让普通受众有了发表意见、传播信息的平台。当极强表达欲望的粉丝群体抓到输出话语的媒介,流量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在“我的偶像有多努力,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心态刺激下,刷屏、打榜等种种能引导流量的行为层出不穷,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言论(偶像)被更多人看到。但在群体极化的影响下,该场域内部又对外界意见相左的信息呈现出不管不问,甚至群起攻击的现象,这也说明,粉丝的这种信息传播更多在于表达而不在于沟通,它是单向的“安利”,而非双向的互动。

2 粉丝地位的转变

场域作为一种社会关系,总是处于争夺之中。这些争夺旨在维续或变更场域中各力量的构型,即争夺自我在场域中的地位,而取得地位的关键在于占有资本,它推动各行动者采取某种特定策略积极参与场域的博弈[4]。也就是说,“惯习”影响场域的构成与稳定,“资本”则决定了场域的影响力。

2.1 身份感的提升:从仰望偶像到围观偶像

社交网络等新媒体出现以前,粉丝的身份就只是单纯的迷信者。偶像尚且难以通过媒介直接和粉丝沟通,粉丝要和偶像对话更是难上加难,只能通过购买相关产品或者写信等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望,偶像的偶然回应则被看成神的恩赐。新媒体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传播的格局,媒介场域的中介性得到了极大的展示。

以真人秀为例,偶像们在节目中摸爬滚打、嬉笑怒骂,神秘感和粉丝之间的距离感不断降低,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好看的、厉害的、有吸引力的“小哥哥”“小姐姐”。粉丝可以从节目或社交媒介上围观甚至调侃自己的偶像,并在其对外经营的人设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身份,如事业粉、妈妈粉、女友粉等等。

2.2 参与感的提升:从追逐偶像到参与偶像生活

有了身份,就要有符合身份的行为。有因为偶像感冒“恨”其不穿秋裤的;也有因为偶像大龄单身加入催婚阵线联盟;还有给偶像规划了详细的发展路线的……各种追星方式在身份标签下逐渐合理化,并且在各个子场域内被不断强调后趋于稳固,走向专业化、分工化。

以“陈伟霆代言三草两木”事件为例。“英皇娱乐公司”旗下艺人陈伟霆代言微商品牌“三草两木”的消息传出后,粉丝不满其经纪人为其签订不符合其商业形象定位的合作,遂动员群体力量调查“三草两木”。先是质疑其微商起家,销售“三无产品”,并以“吃回扣”为由,将陈伟霆经纪人霍某告上香港廉政公署。此后霍某在微博发表声明,取消与“三草两木”的合作。粉丝在此次事件中集中展示了其为偶像可以付出的时间精力和财力物力,在资本至上的娱乐圈,促使“英皇娱乐”不得不重新审视粉丝的影响力,重估艺人的经济价值。

2.3 传播权的提升:从被动接受信息到主动公关

受传者的转变,是新媒体研究领域讨论较多的问题,这种变化在粉丝群体身上同样体现。粉丝不再被动接受偶像或其经纪公司传播的内容,而开始借助新媒体平台,主动参与传播,甚至帮助公关。

以2019 年5 月“张云雷调侃汶川地震”事件为例。德云社青年相声演员张云雷因其早年相声段子中涉及调侃汶川地震部分,被网友指责。在此事件上微博热搜之前,就有粉丝在其表演视频下留言,称言论有不妥,建议采取相关措施,并得到组织内部人员的支持。事件被推上热搜后,粉丝群体在其“超话”“粉丝群”中组织公关。首先在热搜榜中加上其他标签发正面文章,转移公众视线,并在张云雷的道歉声明下排队道歉,排在前三位的粉丝致歉皆得到上万人点赞支持。随后,在6 月18 日发生的宜宾地震中,迅速反应,组织募捐,募捐发起6小时就已筹款11 万多,得到四川省科技扶贫基金会官博认证转发。这些公关行动没有受专门的公司指派,而是粉丝自发进行,由群体内部自组织形成的层级对广大粉丝进行分工调派,各层级成员付出的心力堪比专业公关公司,且在内部成员情感叠加的影响下,其投入效果更甚资本的推动。

然而正如前文所述,粉丝群体日益细化,有积极公关的粉丝群体,同样也有消极态度应对的群体,甚至所谓“黑粉”群体。各个群体之间由于惯习的不同,资本导向的不同,形成不同场域,在信息茧里收、发信息,各自为政。当有一个突破口,信息就会溢出场域边界,大量展示在大众眼前,此时,偶像在大众眼中的形象,其实就是各群体博弈的结果。虽然这种博弈目前仍停留在无意识状态,但其可以产生的影响力,却值得各大经纪公司重视。

3 小结:媒介场域对粉丝权利的影响

一方面,当前媒介环境使偶像逐渐“商品化”。正如某部影视作品里,一位“女友粉”所说:“偶像与粉丝,理论上来讲就是销售者和消费者的关系。哥哥谈恋爱时被发现,严格来讲是没有职业道德的。”与此同时,媒介也带来了偶像市场的空前繁荣,偶像的“可替代品”增多,粉丝的可选择性随之增多,对偶像的保持周期逐渐缩短,偶像早已走下神坛,成为被选择的一方。

另一方面,传播主动性带来的话语权使粉丝地位日益上升,权利意识愈加觉醒。粉丝不再对偶像亦步亦趋,反而会企图凭借自身的影响力,左右偶像的选择,按其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这种企图凭借个人很难实现,但借助场域的影响力,就能够形成舆论,对当事偶像造成一定压力。群体成员对内越能掌握资本,越能获得支配权;对外越能影响资本,越能实现权利意图,赢得最终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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