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动力的秘密

韩璐

2019年初，戴森公司宣布将总部从英国迁往新加坡，以满足亚洲业务的增长需求。2018年，戴森公司营业额增长28%至44亿英镑（约合人民币400亿元），利润增长33%至1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00亿元），其中亚洲市场占到总利润的50%，已经成为戴森最重要的阵地。

技术与生产制造的本土化，一直在其计划中。实现了第一台戴森数码马达生产下线的新加坡，成为整个亚洲战略中的关键。

戴森在新加坡设立了技术中心，并耗资5000万英镑打造了先进制造中心，用以开发和生产戴森最重要的零部件——数码马达。

在位于新加坡West Park的先进制造中心里，戴森的数码马达生产线的年产量达1100万台，投产至今已经生产了5000多万台数码马达，平均2.3秒生产一台。马达生产完成后，被运送至位于马来西亚柔佛的制造基地，完成产品组装后销往全球82个国家和地区。

从改变了传统吸尘袋式的无绳吸尘器、颠覆了造型的吹风机和美发造型器，到革新传统干手体验的干手器，戴森每一款产品的技术迭代与造型突破，都归功于数码马达技术的进步。

数码马达是戴森产品最核心的科技源泉，也是为戴森带来百亿年利润的商业引擎。自1999年以来，戴森已投资超过3.5亿英镑用于研发数码马达。

随着总部的战略迁移，以新加坡为代表的亚洲市场，承担的责任也在加重。在新加坡就职的戴森数码马达工程师Yvonne Tan告诉《21CBR》记者：“之前，英国团队更多专注于前期开发，而东南亚团队更注重数码马达生产制造前线。现在有些不一样，我们会要求大家都尽量了解并参与到数码马达从研发到生产的各个方面，协作和沟通越来越多。”

无止境的研发

戴森新加坡技术中心位于Science Park，园区距离新加坡市中心半小时车程，是当地最重要的科研基地之一。技术中心大楼门口印着戴森创始人詹姆斯·戴森的格言：“As engineers，we have to see beyond existing technology and ask‘is there a better way？” 探索更创新的技术，寻找更好的产品解决方案，一直是戴森的经营信条。

数码马达是戴森的科技核心，决定了戴森产品的功效和新产品推出的速度。

20年前，因为不满于传统马达的技术功率和效率，戴森组建了工程师团队，希望研发出更有效的替代方案。戴森摆脱碳刷设计，用开关磁阻的方式，通过开关快速打开和关闭电流产生磁通量，带动马达的金属转子旋转。开关切换速度越快，马达的转速就越高。2004年，戴森第一台完全成熟的数码马达V1（X20）在新加坡正式投产，当时的转速达到每秒1666转，而传统马达的转速为平均每秒500转。

三年后，体积是V1三分之一的V2数码马达研制成功，新一代手持式吸尘器DC30、DC31得以设计诞生。随后，戴森团队相继研发出一系列转速更高、体积更小、重量更轻的数码马达。一组对比数据显示：传统马达转速为每分钟25000转，F1汽车马达转速为每分钟19000转，喷气式飞机马达转速为每分钟17000转。而戴森V6的转速为每分钟11万转。

Yvonne Tan介绍说：“从第一代到V10，功率重量比提高了三倍以上。从V8到V10，功率从425瓦提升到525瓦，转速从每分钟11万转提升到每分钟12.5万转。而且V10经过1600度高温固化处理的陶瓷中心轴，比钢材更坚硬，密度却更小。从体积上能直观看到，V10比V8更为纤细和轻巧。”

与之相对应的是，戴森产品线在逐步扩张，是一种由技术驱动的拓品路径。

比如，V2 数码马达采用双极设计，体积更小，催生出戴森360 Heurist智能吸尘机器人，V4数码马达则催生了戴森Airblade Wash+Dry干手器，可以在14秒内快速烘干双手且噪音更小。戴森研发出最小、最轻的数码马达V9，转速为每分钟11万转，比传统吹风机的马达快8倍，大小相當于1元人民币，可以放置在吹风机手柄处，而不是吹风机头部。于是，镂空吹风口设计的Supersonic吹风机诞生。在戴森，可谓万物皆马达。

Yvonne Tan加入戴森后，负责数码马达的设计与制造，她告诉《21CBR》记者，戴森每一代的数码马达研发，往往是从上一代马达投产开始的。“V8投产的时候，V10就在研发中了，就生产线的设计，已经和供应商讨论超过一年。”

在质量控制方面，戴森尝试在生产过程中提高智能性和可追溯性。戴森每个子部件都带有一个子序列号，能够在整个生产过程中全程追溯，直到组装成为一个数码马达，数码马达的序列号则对应所有组装部件的子序列号。

Yvonne Tan解释：“这样不仅能高效生产数码马达，还能严格控制质量，为一些零件规定100% 的精度公差。我们会将公差控制在微米级，以戴森吹风机中马达的公差为例，大约在发丝直径的四分之一。”

高转速的数码马达只是戴森科技研发的一部分，在戴森全球12000多名员工中，近6000名为工程师和科学家，进行固态电池、视觉系统、机器学习、人工智能等方面的创新研究。至今，戴森已经投入25亿英镑用于新技术开发。

2003年加入戴森的Charlie Park，现为全球环境控制品类总监，曾参与众多工程项目。在他看来，戴森的发展速度几乎是以年为界限的快速突破过程，从以机械导向逐渐变成拥有软硬件、化学研究、工程学等多元化的科技公司。

有克制的创新

技术的探求无止境，并不代表产品的创新无边界。2000年，戴森曾推出洗衣机，由于近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过于昂贵，最终停产。在不断追求高性能的同时，平衡产品的商业价值，对标榜工程师精神的戴森来说，尤其重要。

由于不代工、不外包，所有设计、研发、制造流程全部集中在戴森手中，在品质可控之外，也会增加成本与风险。例如，每开发全新一代的数码马达，就需要更换特制的生产线，生产工艺也面临升级甚至替换。

Yvonne Tan坦言，团队从最初设计图纸阶段就要评估投入产出比和商业可行性，会根据预测新品的商业可行性来倒推制造成本，包括材料的选择、生产制造工艺、制造工具等。

以数码马达转速为例，技术研发的方向一定是更高转速。“我们的数码马达已经达到12.5万转，为什么不能做到13万转？最终我们会回归产品本身，根据不同品类、不同产品的实际需求，来匹配相应的产品所需要的转速。”Yvonne Tan说，产品的高性能不是单一追求高转速，“数码马达转速高，公差小，提供的效率就越高。可产品的整体设计和规划也很重要，要更多考虑到消费者的想法。”

比如，高功率的马达也意味着噪音，尤其小体积的V9。戴森通过测试4865个原型，提高了马达内13个叶片叶轮的声频，使其超出人类的听觉范围，因此在戴森吹风机中，噪音反而小于普通吹风机，也是产品被命名为Supersonic（超声波）的原因。过去10年里，戴森投入了1000万英镑，在全球建立了5间声学实验室，来测量机器发出的声音。

针对更在意室内空气问题的中国市场，今年9月，戴森专门在中国推出了Dyson Cryptomic涂层技术的空气净化类产品，并且根据中国用户习惯，进行更多尝试。

Charlie Park透露：“我们在寻求合适的合作伙伴，开发智能语音控制功能，简化戴森产品的操作难度。我们在上海设有科技实验室，14名工程师组成Dyson Link 微信小程序研发团队，花费 21000 个开发小时，研发出一款用户界面、用户体验和控制功能一流的小程序，全面实现戴森环境控制类产品及吸尘机器人产品的个性化设置、操作、监测反馈等功能。”

数字技术推动着消费市场加速升级，Charlie Park表示，中国消费者对新技术接受度高，也乐意成为数字生态圈的尝鲜者。在全球超过 100 万台联网产品中，数十万台产品就在中国市场。

“戴森在官方微信公众号中实现了购买、客户服务、信息分享、客户关系管理等功能。 Dyson Link的小程序可以为微信用户提供售前到售后的全面服务。不过，我们不能为了追求这种所谓的高科技感，而忽略产品本身能否为消费者带来真正的价值。”Charlie Park说，戴森的目标是解决他人忽略的问题，如果发现新技术对消费者没有意义，就不会进一步投入。

在零售終端，戴森的体验店也分化出更多模式。戴森在新加坡开设了全球首家美妆实验室Beauty Lab，这家概念店专注个人护理科技系列中的Supersonic吹风机及Airwrap美发造型器，配有专业美发顾问、沙龙级的洗护产品，消费者可以在此接受专业洗护与造型服务。

Charlie Park说，戴森很少做回顾，更多是向前看。对于整个市场来说，快人一步才是最好的，不管是新技术开发还是新体验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