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谚解》中汉字词“经营”的词义研究

2019-11-25池圣女

东疆学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经营

[摘要] 汉字在韩国的语言和文字发展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以汉字为基础构成的汉字词，在韩国国立国语院发行的《标准国语大辞典》中所占比例高达57%以上。汉字词根据其来源可以分为中国语系汉字词、日本语系汉字词和韩国语系汉字词三类，其中中国语系汉字词又可以分为文言文系汉字词、佛教语系汉字词和白话文系汉字词三种。在汉字词的来源和谱系基础上，可以分析和整理“经营”这一韩国语汉字词的文脉词义，通过历时性的研究方法，考察汉字词“经营”的词义变化类型，探讨词典中“经营”词条的义项补充方案。

[关键词] 《杜诗谚解》;汉字词;经营;词义分析

[中图分类号] H1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007（2019）04-0064-06

[收稿日期] 2019-03-01

[基金项目] 广东省教育厅2018年度普通高校重点科研平台和科研项目，项目编号：2018WTSCX228。

[作者简介] 池圣女，女，朝鲜族，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韩国语词汇研究、中日韩词汇对比研究。（广州 510545）

1443年，朝鲜王朝世宗大王创制“??（韩文）”之后，陆续出现了大量用韩文解释汉文的翻译文本，此类文本即“谚解文”，其典型代表可举广为人知的《杜诗谚解》一书。此书全称《分类杜工部诗谚解》，以编纂于元代的《纂注分类杜诗》为原本，将其译成韩文，通过加注的方式解释诗意，共收录杜甫诗歌1647首以及无名氏诗歌16首。《杜诗谚解》有初刊本和重刊本两种。初刊本自世宗二十五年（1443）4月着手翻译，历经38年，于成宗十二年（1481）完成，是朝鲜王朝的第一部杜诗翻译诗集，共计二十五卷，其中卷一、卷二、卷四失传，现存二十二卷。150年后，于仁祖十年（1632），据初刊本重新编纂了《杜诗谚解》重刊本，其二十五卷完整流传至今。

本文选定《杜诗谚解》初刊本为基本研究资料，论述例句在赵南浩（2001）所收集的《杜诗谚解词汇索引》初刊本例句基础之上^[1]（50）进行了一定的补充。

一、引言

关于汉字传入朝鲜半岛的准确时间，学术界尚未定论，但早在公元前，古朝鲜就与中国交流密切。特别是以公元前三世纪左右传入朝鲜半岛北部地区的铁器文化考古遗迹为代表，其他相关文物与文献也都成为这一公论的佐证。而汉字在这样的交流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传入了朝鲜半岛。虽然目前相关学者的观点不尽相同，但汉字最晚传入朝鲜半岛的时期可确定为公元前108年，汉武帝灭亡卫满朝鲜之后。即，为管辖领土，在朝鲜半岛的北部和中部设置汉四郡之时。六世纪初，新罗智证王和法兴王改用汉字词标示国号与谥号，这被视为朝鲜半岛使用汉字词的开端。此后，从大力推广汉化政策的新罗景德王时期开始，直到近代开化期之前，由于韩文受到汉字、汉文的影响，韩国语词汇体系中产生了许多借用或转用的汉字词，这些汉字词与韩国语中的固有词汇一起构成了韩国语词汇体系。尤其是在15世纪《训民正音》创制以后，许多直译的谚解文更是加速了汉字词的传入和派生。宋敏（2013）认为，从词汇史的观点来看，汉字词在朝鲜半岛本地化的过程中至少有两次高峰期。第一次是韩国语和汉字、汉文的接触，以及随之展开的汉字词借用和转用;第二次则是开化期以后在与日语的接触过程中形成的新生汉字词借用。^[2]（24）

本文的前提性观点主要依据朴英燮（1986）的观点，根据汉字词词汇的来源和谱系将韩国语汉字词分为中国文言文系汉字词^[3]（11^～41）、佛教语系汉字词^[3]（42^～54）、中国白话文系汉字词^[3]（55^～65）、日本语系汉字词^[3]（66^～78）和韩国语系汉字词^[3]（79^～91）五类。但是在大多数比较研究中并没有区分汉字词的来源和谱系，因此出现了很多混淆中国语系汉字词词义和日本语系汉字词词义的现象。另外，以韩国国立国语院《???????（标准国语大辞典）》[①]为代表的韩国语词典为例，其所收入的汉字词词义基本以现代韩国语词义为标准，依靠这样的工具书在解读中世纪和近代谚解资料时，很难准确把握古代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

基于这种情况，本文通过历时性的研究方法，以《杜诗谚解》初刊本中的核心词汇“经营”这一双音节汉字词为研究对象，分析和整理其文脉词义，进一步考察“经营”的词义变化类型。本文认为，中世纪韩国语谚解文献里出现的汉字词词义是韩国语词汇词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尚未收入韩国语词典中的汉字词“经营”进行编辑整理，可为日后编撰词源词典中“经营”一词的词义提供具有参考价值的补充方案。

二、《杜诗谚解》中的“经营”词义分析

谚解文的汉字词词义基本取决于所解释的目标原诗词义，因此，本章将对照杜诗原诗的注解与谚解文中“经营”的词义，探讨原诗词汇与谚解文汉字词的对应關系，并以《汉语大词典》[②]和《标准》的释义为准，分析和整理谚解文中汉字词“经营”的词义。

在《杜诗谚解》初刊本中，汉字词词干[③]“经营”共出现三次，而谚解文中则未出现名词“经营”，只有动词“经营-”。将原诗词汇与谚解文词汇进行一一对比后发现存在以下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把原诗中的词语“经营”谚解为“经营-”，另一种情况则是把原诗的“经”谚解为“经营-”。

（一）把原诗中的“经营”谚解为“经营-”

把原诗中的“经营”一词谚解为动词“经营-”的情况共计出现两次。[④]

例1：经营经营上元始，断手宝应年。（《寄题江外草堂》）

谚解文：（上元）????? {（經營）??} （寶應年）???? ?????

由例1可知，《杜诗谚解》将原诗“经营上元始（?????）”谚解为“上元? ?? 經營?”，则原诗与谚解文形成一一对应关系的词分别是“经营”与“經營?”，“上元”与“上元?”，“始”与“??”。

《寄题江外草堂（??????）》作于唐广德元年（763），时值杜甫躲避徐知道之乱辗转停留于梓州，因怀思草堂而作。例句1的谚解文之意为“??? ?? ??? ?? ??? ?? ???? ??? ????? ?? ???”。此原诗中“经营”的词义与《汉典》第二个义项“规划、建筑”及《标准》的第三个义项“??? ?? ?? ??（按照计划建房子）”相符。

例2：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澹经营中。（《丹青引·赠曹霸将军》）

谚解文：（將軍）?? （下詔）?? ??? ??? ??????????? （意匠）?? {（經營）? }（中）?? ??????.

① 本文中的韩国语词汇词义解释，均参照国立国语院《标准国语大辞典》（http：//stdweb2.korean.go.kr/main.jsp），为便于论述，特简称《标准》。

② 本文中的汉语词语解释，均参照《汉典：http：//www.zdic.net/》，为便于论述，以下简称《汉典》。当《汉典》词义与《汉语大词典》相异时，以《汉语大词典》为准。参考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编撰处罗竹凤：《汉语大词典》，http：//www.zdic.net，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2年。

③ 本文中无特别说明之时，则是将汉字词“经营”和汉字词词干“经营”视为同一概念展开论述。

由例2可知，原诗“意匠惨淡经营中（???????）”被谚解为“??? ?? ?? ????”，则原诗与谚解文形成一一对应关系的词分别是“意匠”与“意匠?”，“惨澹”与“????”，“經營”与“經營”，“中”与“中?”。

广德二年（764），杜甫在成都结识了以骏马图闻名的画家曹霸，因有感于安史之乱后画家潦倒漂泊的不幸遭遇，杜甫特写下《丹青引·赠曹霸将军》一诗。例句2的谚解文之意为“??? ???? ???? ? ??? ??? ??? ?? ??? ??? ??? ?????”。此处“经营”的词义符合《汉典》中第四个义项“艺术构思（?? ??? ??? ?，??? ??? ? ???? ?? ?? ??? ??? ??? ???? ? ????）”。但《标准》“经营”词条中却未收入此义项。

（二）把原诗中的“经”谚解为“经营-”

在谚解文中，除了可以看到动词“经营-”外，还可以发现“经营-”的使动形式“经营-”。

例3：堂下可以畦，呼童对经始。（《种莴苣》）

谚解文：? ??? ??? ? ?????? ?? ??? ????? ????{（經營）： ???}.

由例3可知，原诗的“呼童对经始（?????）”被谚解为“? ?? ?? ? ??? ????”，原诗与谚解文形成一一对应关系的词分别是“呼”与“??”，“童”与“?”，“对”与“?? ?”。另外，原诗中的“始”是副词，与谚解文中的“???”相对应;原诗中的“经”[⑤]与“經營-”相对应。由于原诗中的“??? ?? ?? ??”一句在韩国语中属于使动形式表达，因此原诗中的“经”与“經營-”成了对应关系。

《种莴苣》作于大历元年（766），例3中的“畦（?）”为动词，意思是“分畦种植（???? ??? ????）”，因此，谚解文之意为“? ??? ??? ?? ? ?? ??? ?? ??? ?? ?? ??? ???”。《汉典》中的“经始”被释为“开始经营（?? ??? ??? ??? ????）”，所以，可以判断原诗中的动词“经”符合《汉典》释义的第三个义项，即“经营，料理（?? ?? ????）”。而《标准》中并没有收入“???? ??? ?? ?? ???”这一义项。

根据上述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杜诗谚解》初刊本中的汉字词“经营”，只以动词“经营-”出现，并未出现名词“经营”。谚解文中“经营”的词义可以整理为以下三类：（1）??? ?? ??? ??（按照计划盖草堂）;（2）?? ??? ????（构思艺术作品）;（3）?? ???（开垦田地）。而《标准》既收入了汉字词“经营”的名词释义，也收入了该词的动词释义。其词义解释具体如下：（1）???? ?? ??? ???? ????（管理和运营企业）;（2）??? ?? ??? ?? ?? ?? ? ???（打基础定计划做某事）;（3）??? ?? ?? ??（按照计划建房子）等三种。但是《标准》词条中并未收入该词的“?? ??? ????（构思艺术作品）”和“?? ???（开垦田地）”两个义项。

① 正如“经”被谚解为“经营”一样，《杜诗谚解》初刊本所载单音节汉诗诗语，常在谚解文中以双音节汉字词解读。关于此类汉字词的形态结构可参考[韩] 宋敏：《汉字语? 对? 词汇史? ??》，《国语学》，首尔：国语学会，2013年。

② 为便于论述，本文特将韩国国立国语研究院（1993）与洪允杓（1995）的资料并称为“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将国立国语院（2002）与金韩泉（2005）的资料并称为“现代韩国语”。

③ 洪允杓（1995）的资料为其整理并收录17世纪韩国语词汇的词典，他搜集了以《家礼谚解》为代表的现存17世纪韩国语资料24种73卷中出现的词汇与例句。具体说来，这部庞大的词典中总共录有27716个词语，202728个例句。另外，该书前言中提到，未能收入《杜诗谚解》重刊本例句的原因是由于重刊本的大部分内容与初刊本重复。

④ 《家礼谚解》是南宋朱熹最有影响的礼学著作《家礼》之谚解文，由朝鲜朝中期文臣申湜于仁祖十年（1632）翻译而成。

虽然《杜诗谚解》的篇幅不亚于其他同类文献，但仅靠单一文献准确而全面地诠释“经营”一词尚有不足。因此，笔者相继查阅了韩国国立国语研究院（1993）[⑥]和洪允杓（1995）[⑦]等相关文献。遗憾的是在国立国语研究院（1993）^[^4]的数据库中并未找到与《杜诗谚解》相异的例句，但在洪允杓（1995）^[^5]（^上^236）除了本文所考察的内容之外，还包含一个《家礼谚解》[⑧]中的例句“? ?? ?? 田? ? ?墓 ?營? 葬?? ??”，其中“?营-”的词义是“??? ???（造坟）”。这一释义同样也未被《标准》的“经营”词条所收入。

为进一步掌握“经营”的词义，本文通过表1对《汉典》和《标准》中的词义义项进行了整理和对比。具体如下：

通过表1的对比可以看出，虽然汉语词典《汉典》中所列“经营”的全部义项不能与韩国语词典《标准》所列汉字词词义一一对应，但是，《标准》中的义项与《杜诗谚解》初刊本中出现的中世纪汉字词“经营”词义，以及近代韩国语谚解文中出现的汉字词“经营”词义都应被认定为该词的韩国语汉字词词义。由此，本文认为韩国语汉字词“经营”的词义项应该包括以下几种：除了《标准》中所列的四个义项以外，还有“?? ??? ??? ?，??? ??? ? ???? ?? ?? ??? ??? ??? ???? ? ????（构思艺术作品）”“?? ??? ?? ?? ???（开垦田地）”“??? ???（造坟）”等三项词义。[⑨]

三、“经营”的词义变化

（一）词义变化的类型

如果一个词语的意义在使用过程中发生了变化，一般属于以下两种情况：一是使用范围发生了变化;二是词义的价值发生了变化。其中，词义价值发生变化的原因，既可能是因为社会结构发生了改变，也可能是因为人们的价值取向产生了偏移，随之对相应词语的价值评定也出现了变化。而对于对象的评价发生变化，则意味着被评定的对象之价值有了变化。词义被贬低，即词义下降;相反，词义被褒升，即词义上升。而本文对汉字词“经营”一词词义的考察，主要侧重于词义使用范围的变化，即对该词词义所占领域的变化进行考察。这种使用范围的变化分为三类，分别是词义所指范围的扩大、缩小和转移。

词义扩大是指词语目前所适用的范围与之前适用范围相比有所扩大。上升到理论层面，即可阐述为词语的内涵缩小，外延增加。这种词义扩大现象亦是指在特殊的社会环境下，将该词借用到其他社会环境中，使其适用范围更具普遍性;亦或指该词在特定语境中，除了原有的本意（基本意义）之外，被赋予了其他意义（语境意义）。除了这两种情况以外，当表示具体事物或事实的实词转换为抽象的事实或概念时，也属于词义扩大现象。

词义缩小与前述词义扩大现象相反，是指词语使用范围较之前使用范围缩小的现象。具体说来，这种词义缩小的现象是指原本相对具有普遍性的词义被借用于特殊的社会环境中，并逐渐成为专业用语，或者在借用过程中词义本身发生了分化^①，因此所针对对象的范围减缩的现象。

词义转移是指词语的意义既无扩大也无缩小，只是单纯地从一种意义转变成另一种意義，从一个适用范围移动到另一个适用范围。因此，这种情况也被称为“意义的迁移”^②。

（二）“经营”的词义变化

① 词义的分化，是指同时具有两个以上意义的词语在具体语境中容易产生异义。词义分化之后，会派生出与原词相似的新词。例如，“??”，原来是指“教”和“指”两种意义，发生词义分化之后就变成了“????”和“????”两个词。

② 本文关于词义变化类型的论述在[韩]金钟学（《国语词汇? 意味变化样相? 对? 试考》，《语文论集》，首尔：韩国中央大学，1982年）和[韩]沈在箕等6人（《国语词汇论概说》，首尔：《知识与教养》，2011年）等观点的基础之上进行了整理。

通过第二节的分析可知，汉字词“经营”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中并未作为名词使用，而只作为动词使用。在韩国国立国语院（2002）的资料和金韩泉（2005）的例句资料中，“经营?-”出现了72次，“经营?-”出现了2次，作为动词一共出现了80次，而名词“经营”则出现了815次。统观这些例句可以发现，其中“经营”一词以涉及经济方面“???? ?? ??? ???? ???”之义所使用的例句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相比之下，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谚解文中“经营”常以“?? ??（盖房子），?? ??? ????（构思艺术作品），?? ???（开垦田地），??? ???（造坟）”等含义出现的例句比例则相对较少。据此可知，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中，汉字词“经营”只作为动词出现，而在现代韩国语中则多以名词出现。这说明汉字词“经营”在使用过程中不仅词义发生了变化，连词性也发生了变化。[⑩]

汉字词“经营”的词义变化现象，根据其变化类型可分为以下几种：第一是词义的扩大现象。根据前述内容可知，“经营”的词义由针对小而具体的事物或事实，转为针对更大而抽象的事实或概念，出现了一个由小到大、由具体到抽象的变化过程。这样的变化过程可视为词义的扩大。另外，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中被广泛使用的“?? ??（盖房子）”“??? ????（构思作品）”“?? ???（开垦田地）”“??? ???（造坟）”等词义的基础上，增加了“???? ?? ??? ???? ????（管理和运营企业）”等经济领域的概念，这也可视为“经营”词义的扩大现象。

第二是词义的缩小现象。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谚解文中出现的“??? ????（经营草堂）”“?? ??? ????（经营艺术作品）”“?? ????（经营田地）”“??? ????（经营坟墓）”等词义，通过意义分化演变成“??? ??（盖草堂）”“?? ??? ????（构思艺术作品）”“?? ???（开垦田地）”“??? ???（造坟）”等含义。也就是说，“经营”一词，通过词义分化有了“??（盖）”“????（构思）”“???（开垦）”“???（造）”的含义。另外，原本相对广泛应用的一般词义由于成为经济领域的专业用语，同样可被视为“经营”词义的缩小现象。

第三是词义的转移现象。通过在“二十一世纪世宗计划语料库”^①中查询可以发现，“经营”一词在涉及经济内容的表达中，相当频繁地以“???? ?? ??? ???? ????（管理和运营企业或事业）”之义所使用，而且在涉及国家和国际事务方面的内容表达中也有广泛应用。但是几乎没有发现“经营草堂（???????）”“经营艺术作品（?? ??? ????）”“经营田地（?? ????）”“经营坟墓（??? ????）”等相关用例。这主要是因为在古典汉文文献中，“经营”用于表达“盖（??）”“构思（????）”“开荒（???）”“造（???）”等词义，而在日本引进西方文物的开化期之时，选择“经营”一词表达了西方“manage”这一概念，进而该词成为新生汉字词^②，因此词义发生了转移现象。在近代日语中“经营”作为manage的替代词，词义产生了更新变化，之后又被重新借用到韩国语和汉语之中。因此，在现代汉语和韩国语中被广泛使用的“经营”一词，既具有古代词义，更具现代词义。

基于以上观点，本文把汉字词“经营”的词义变化类型归纳为三种，即词义的扩大、词义的缩小和词义的转移。

四、《标准》的词条补充方案

本文第二节分析和考证了谚解文中汉字词“经营”的文脉词义，该词在谚解文中的词义有“??? ?? ?? ??（按照计划建房子）”“?? ??? ????（构思艺术作品）”“?? ???（开垦田地）”“??? ???（造坟）”等四种。本文认为，在中世纪与近代谚解文文献中出现的汉字词词义是韩国语词汇意义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本文拟在本节中提出“经营”词条的词义义项补充方案，旨在为日后编撰词源词典提供参考。

① 频率数据来源于“现代韩国语”和韩国国立国语院“二十一世纪世宗计划”形态分析语料库（http：//ithub.korean.go.kr/jsp/dic/example/simplesearch.jsp）。由于收集资料数量有限，目前使用的“现代韩国语”与2007年完成的“二十一世纪世宗计划”中的频率数值存在差异。

② 宋敏（1999）谈到，原则上新生汉字词不属于传统的汉字词，而是作为新的词形，随着西方化的潮流从当时中国或者日本的翻译过程中作为借用词语而被临时采纳，亦或是日后有所进化，并在接受各种语言的词语体系变化影响下形成的。参见[韩]宋敏：《新生汉字词的成立背景》，《新国语生活》，首尔：韩国国立国语院，1999年。

《标准》中共收入了四个“经营”的名词和动词词义义项，分别为（1）???? ?? ??? ???? ????;（2）??? ?? ??? ?? ?? ?? ? ???;（3）??? ?? ?? ??;（4）???? ???? ?? ??? ???等。根据考察可知，其中第三项词义解释存在进一步讨论的空间。本文第二部分中已经指出，在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中，动词“经营-”还存在“?? ???，??? ???”的用法，因此《标准》中的第三个词义解释“?? ??”这样的动词词义具有相当的局限性，应该修改为“（?，?，??）?? ??，???，???”则更为妥当。本文认为，结合具体语境，全面考虑词义义项，为正确解读《杜诗谚解》为代表的中世纪与近代文献，有必要在“经营”一词的义项中增加“?? ??? ????”一项。

众所周知，《汉典》中的词义排列遵循着本义在前、派生义和转义根据使用的时代顺序依次列后的原则。因此，词义序号越是靠后，其适用时期越接近现代。反观《标准》，似乎并没有明确的词义排列规则，但是通过表1可以发现，“经营”一词的词义排列顺序恰好与《汉典》的排列原则相反，即将词语的现代词义排列在前。按照这一规律可将《标准》中的“经营”词义作如下调整：第一，保持词义（1）和词义（2）原来的排列顺序;第二，将词义（3）的序号改为（4），再把词义（4）的序号改为（5），在空出来的序号（3）中插入新增词义“?? ??? ??? ?，??? ??? ? ???? ?? ?? ??? ??? ??? ???? ? ????”;第三，把排列序号改成（4）的原词义（3）“??? ?? ?? ??”改为“??? ?? ???? ?? ??? ????”，并增加“?? ???? ? ?? ??”“?? ???? ? ?? ???”“??? ???? ? ??? ???”等例句。

因此，通过上述整理分析，本文建议，在今后编撰词源词典之时，应该考虑到表2所列释义，增加中世纪与近代韩国语谚解文中出现的词义义项，如此则将有助于相关读者、学者准确阅读和解析谚解文等相关古典文献，避免产生歧义和误读。

参考文献：

[1][韩]赵南浩：《杜诗谚解词汇索引》，首尔：太学社，2001年。

[2][韩]宋敏：《对汉字词的词汇史审视》，《国语学》，首尔：国语学会，2013年。

[3][韩]朴英燮：《国语汉字词起源的系谱研究——以现用汉字词为中心》，韩国成均馆大学博士学位论文，1986年。

[4][韩]韩国国立国语院：《15世纪汉字词调查研究》，首尔：国立国语院，1993年。

[5][韩]洪允杓：《17世纪国语辞典（上，下）》，首尔：太学社，1995年。

[责任编辑豁然]

[①]论述，特简称《标准》。：典》。当《汉

[③] 本文中无特别说明之时，则是将汉字词“经营”和汉字词词干“经营”视为同一概念展开论述。

[④] 正如“

[⑤] 正如“经”被谚解为“经营”一样，《杜诗谚解》初刊本所载单中以双音节汉字词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