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多恩:《封圣》
——抒情诗叙事学分析
2019-11-25
(1.汉堡大学 跨学科叙事学研究中心,德国 汉堡 20146;2.云南大学 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该文原文为彼得·霍恩与詹斯·基弗合著的《抒情诗叙事学分析:16到20世纪英诗研究》的第4章《约翰·多恩:〈封圣〉》(John Donne:“The Canonization”.详见:Peter Hühn and Jens Kiefer.The Narratological Analysis of Lyric Poetry:Studies in English Poetry from the 16th to the 20th Century.Berlin and New York:Walter de Gruyter,2005:35-44)。现征得作者同意翻译为中文发表。该书由德国著名的德古意特出版社出版,是欧美叙事学界研究抒情诗叙事学分析的重要著作,具有广泛的影响。
看上帝的份上别说了,让我爱吧,我们俩合而为一,就是它。要不就骂我瘫痪,或是痛风,25就这样,中性之物适合两性,骂我五根灰发,嘲笑我毁了财运。我们死生如一,就以财富改变你地位,艺术改善你心智,这份爱证明神秘。5找到你的路子,得到你的位置,观察他人的荣耀或体面,如果不是因爱而生,我们可以因它而死,瞻仰国王真实或一成不变的尊容;如果我们的传奇不适合随心所欲吧,都可以,30墓碑和棺椁,它将适合诗篇;只是你得让我爱。如果没有编年史为我们作证,我们将在诗歌中筑起华屋;10唉,唉,谁被我的爱伤害?精致的瓮如同半顷墓园,哪条商船被我的叹息吹翻?盛得下最伟大人物的遗骨;谁说我的泪水淹没了他的土地?35凭这些赞美诗,所有人都赞同我的冰冷何曾驱走早来的春天?我们已因爱而载入圣者名册:充盈我血脉的炽热又何曾15在瘟疫的名单上增加一人?因此乞灵于我们:“你们,被可尊崇的爱士兵找寻战争,律师寻找造就成彼此的遗产;热衷把争吵诉诸官司的人,对你们曾是和平的爱情,现在变为争斗;尽管她和我相爱。40你们使整个世界的灵魂紧缩,将乡野、城镇、宫廷驱入你们眼里:任你们责骂,我们由爱成全;让一切成为你们的缩影)20称她是只飞蛾,我是另一只,(于是造就了此等镜子、望远镜,我们是蜡烛,燃尽自己熄灭,请代向上天祈求我们在自己身上发现鹰与鸽。45你们的爱情典范!”不死鸟之谜因我们有更多解悟;
诗歌名为《封圣》(1)诗歌系译者据英文原文译出,所据版本为:John Donne.The Songs and Sonnets of John Donne[M].London:Theodore Redpath,1983:237-238.,作者约翰·多恩(1572~1631),该诗被认为写于1603以后,首次发表于1623年。
在诗中,对爱情主题的处理,对文化史研究者和叙事学研究者都是一个引起极大兴趣的问题。文化史家惊叹在这一时期的诗歌中,居然包含着对现代概念的爱情的清晰表达,这就是某种独立自主、不受来自社会其他方面影响的爱情观念(2)见:Anthony Low.Donne and the Reinvention of Love[J].English Literature Renaissance,1990(20):465-86;Richard Halpern.The Lyric in the Field of Information:Autopoiesis and History in Donne’s Songs and Sonnets[C]//Andrew Mousley (ed.).John Donne:Contemporary Critical Essays.Basingstoke,1999:104-21.。叙事学家则注意到爱情在故事层面上发展的独创方式:爱情与宗教脚本的结合以及特定的序列要素在未来的重新安排,使理想的生活尽管面临种种障碍,却依然成为可能。
一、交流状况与视角
诗歌开头的祈使句“看上帝的份上别再说了,让我爱吧”启动了交流谈话的情景框架,其中接受会话的对话伙伴反对自身故事的抒情人(autodiegetic speaker)的爱情关系。在这一点上,可以将爱情视为支配交际情境的一般主题语境。抒情人继续向他的谈话对象交谈,开始以一种近乎咄咄逼人的方式,力图保护自己不受对他爱情的批评。在这一过程中,言语行为与故事间的关系在回顾与展望之间交替而行。回顾性的讲述(即涉及过去发生的事情,它在言语行为发生以前就已经结束了),只有在未来抒情人想象的叙说中才能看到(第37~45行)。在抒情人这一期望或要求(“因此乞灵于我们”)想象的言语行为中,他的爱情故事以与讲述者的希望相应的方式回顾性地描述出来。在抒情人表达他对未来爱情故事的期望时,文本没有提供明确的指示,表明抒情人是向谁讲述。但是,在讲述对未来必然的推测中,表明抒情人的受述者(addressee)发生了变化,包含在第37到45行所表达的任务,已经由抒情人在想象中分配给了未来的情人们(“凭这些赞美诗,所有人都赞同/我们已因爱而载入圣者名册”,第35~36行),因为正是他们呼唤爱的信徒去实现理想的爱(“请代向上天祈求/你们的爱情典范!”,第44~45行)。这样,在这里接受叙说的情人们就起到了故事内抒情人的作用。受述者的这一变化伴随着一个蓄意的聚焦变化:自身故事的抒情人现在寻求未来人们如何理解他,而他们究竟如何看待他将由他自己来构建(3)在斯威夫特的《斯威夫特博士死亡之诗》和格雷《写于乡间教堂墓地的挽歌》中,也有一位抒情人,通过对他想象中的讲述者说话,陈述了他死后如何在公众的记忆中生存。。
二、抒情人为他的爱辩护
抒情人试图让他的受述者赞同他的爱情,这只限于头两个诗节。到第三诗节,他的策略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提出新的理由,而是表达了他的爱不会由于他的对话者的意见而发生变化:“任你们责骂,我们由爱成全”(第19行)。这一充满自信的对他的爱的陈述与诗歌开头形成了对照,在第一诗节中,抒情人两度要求其受述者接受他的爱情。然而,虽然在头两个诗节中抒情人试图说服其受述者接受他的观点,但他近乎咄咄逼人的言语显示出,即便在这里他依然如此确信他的爱情的正当性,如果需要的话,没有对话者的赞同,他依然可以自行其是。
在第一诗节中,抒情人力图以这一策略影响他的受述者,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他夸大了与他的对话者的潜在的争论,以便贬低他们;另一方面,他通过提出发展他们自身的财务和追求他们在宫廷的利益,试图将他的对话者的注意力转向其自身的状况(第4~8行)。运用这种方式,抒情人为自己辩护,反驳他加诸其受述者身上的那些异议,根据这些异议,他病得太重、太老、太穷,以至无法建立起爱情关系。
在第二诗节,透过反问句,抒情人以彼特拉克的那些老套语,将他的爱情关系在世上可能受到指责的负面影响夸大到了极限。抒情人以这一方式表明,他知道他的爱是完全独立于周围环境的。对他来说,爱情与周围的世界构成了由根本上不同的体验所形成的两个不同的社会背景。环绕他爱情的世界由出自其中的不同原则主导,既不会影响它,也不会受到它的影响(“士兵找寻战争,律师寻找/热衷把争吵诉诸官司的人,/尽管她和我相爱”,第16~18行)(4)理查德哈尔彭(Richard Halpern)在系统论的意义上将爱情表现为与自我创造的生活的其他部分相脱离:在多恩的诗歌中,爱情的语义与封闭系统的要求相对应。爱情与世界的关系类似于系统与环境的关系:爱情在某种环境中出现,但两者相互之间不产生因果关系的影响。然而,与自我创造相比,爱情的这种情况只是部分地是适当的。虽然抒情人假设了永恒的复活,并通过不死鸟的形象表明爱情无止境的重生,他还是否认了爱情支撑其自身的能力,承认这一对情人不能依赖于爱而生:“如果不是因爱而生,我们可以因它而死”(第28行)(参见:Richard Halpern.The Lyric in the Field of Information:Autopoiesis and History in Donne’s Songs and Sonnets[C]//Andrew Mousley (ed.).John Donne:Contemporary Critical Essays.Basingstoke,1999:105ff)。。一连串的反问句表明,感情和情愫只有在爱情中才能找到(“我的叹息”“我的泪水”“我的冰冷”“炽热”),而经济事务(“商船”)、疾病(“瘟疫的名单”)、法律(“律师”)和战争(“士兵”)都是围绕爱情和受述者的世界的一部分。通过夸张地表达他的爱情对世俗事务的影响,抒情人试图指出他的爱情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伤害,因为它是并不通向世界的自足自立的实际存在。同时,这对情侣显然已经告别了世俗问题,所以财务问题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三、爱情及其隐喻
第三、第四和第五诗节描述了这对恋人现在的状况和等待他们的未来。第三和第四诗节是由自身故事的抒情人讲述并聚焦的。而在第五诗节,抒情人则提供了自己和他所爱的人的回顾性描述,这是通过他人,即未来的恋人们聚焦的。
虽然第二诗节包含了出自传统的彼特拉克爱情诗的成分,如“我的叹息”“我的泪水”,抒情人与他所爱的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地不受彼特拉克传统规约的约束。比如,抒情人所爱的人并不对他表示拒绝。另外,他们的爱情也具有明显的性欲的性质,这一点是意味深长的(见后面的论述)。抒情人运用想象,有时将他的爱情关系描述为共享独有特性并作为独立实体的两个恋人,有时则将他们描绘为由对立的双方组成的单一体。这对恋人先是作为一对苍蝇(或飞蛾)出现,它们的渺小再度强调了他们的爱情对围绕他们的世界来说是何等微不足道。继而,他们是两只蜡烛,这一形象含蓄地提醒我们,由烛光所吸引的飞蛾是在它们的火焰中耗尽自己的。每一个都视另一个为蜡烛或飞蛾,所以他们就带来了相互的死亡。就如“我们死生如一”(第26行)所显示的,重要的是要意识到他们的死是性的连接(“死”在16和17世纪具有性满足这一额外的意义)。对死的指涉也表明,不像爱情,情人们的生命不能永远延续下去。由于仅仅专注于爱情和性爱,他们无视世俗事务,而如果他们要能在世上生存的话,那是不得不对这些做考虑的。这样,按抒情人所说,这对情侣必须为他们各自的死负责:“我们是蜡烛,燃尽自己熄灭”(第21行)。
飞蛾仅只短暂地存活,蜡烛也会燃尽。形成对比的是,不死鸟将永远重生,所以它的生命可以认为是永恒的(5)西奥多·雷德帕斯(Theodore Redpath)在他编辑的多恩诗歌的注释中(John Donne.The Songs and Sonnets of John Donne[M].London,1983:239-241)评论说,彼特拉克诗歌中不死鸟和飞蛾的形象,已在西西里诗人雅各布·达·伦蒂尼(Jacopo da Lentini)的诗歌中结合起来,不死鸟的形象在西西里文学中已广为流传。在彼特拉克的诗歌中,不死鸟出现在抒情人渴望他所爱慕的女子劳拉的形象中。在彼特拉克诗歌传统中作为象征的不死鸟、鹰和鸽,都是基督教信仰中精神更新和复活的象征。参见:Werner von Kopenfels.Das Petrarkistische Element in der Dichtung von John Donne[M].München,1967:71.。在这对情侣结合以前,不死鸟的形象所表现的他们之间的差异,在鹰与鸽的对照中再一次得到强调。鹰与鸽可以理解为情人们身上隐含的品质(鹰代表力量;鸽代表善良、宁静和爱),或者代表了两性之间的差异,就像不死鸟超越死亡一样:“不死鸟之谜因我们有更多解悟;/我们俩合而为一,就是它。/就这样,中性之物适合两性。”(第23~25行)情侣俩人合而为一,在不死鸟和它无尽循环的死亡与重生中超越了两性之间的对立(这一点对于情侣来说,意味着他们不断重复的爱情行为)。不死鸟之谜(不断循环的死亡与重生)对抒情人来说不再神秘:自我创造与回归过往可以解释为两性结合的结果。而对他的爱以外的那些东西,它依然是个谜(“这份爱证明神秘”,第27行)。
第四诗节再度回到早先归结的问题:爱情可以给予这对情侣性的满足,但是它不能为他们提供或者让他们在世上不朽:“如果不是因爱而生,我们可以因它而死。”(第28行)爱情,或至少抒情人所描绘的那种爱,具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因素,或者至少由于他们爱情的极端性质而引起社会的孤立,使情侣有遭受危险的一面。因而,从更为广阔的世界的角度看,抒情人对他心爱的人的爱看来不值得在官方历史的记载中纪念。在他对此的挑战中,抒情人转而选择以在诗歌中的不朽作为纪念:“如果我们的传奇不适合/墓碑和棺椁,它将适合诗篇;/如果没有编年史为我们作证,/我们将在诗歌中筑起华屋。”(第29~32行)编年史记载的仅仅是世上认为值得纪念的事迹,但诗歌却可以使抒情人的这种爱情关系保存在公共的记忆中。在记忆的传统中,诗歌往往被看做情侣们死后的居所(6)回想一下,在意大利语中,“诗节”(stanza)可以意味着“诗节”或“房间”(room)。。
与第一诗节中看起来对抒情人爱情表示反对的受述者不同,未来的情人们和读者打算以抒情人赞同的方式来讲述这对情侣的故事。在这一未来的叙事中,这对情侣的行为被作为一个脚本(script),他们在其中成为读者可以模塑自己作为情人的行为典范:“请代向上天祈求/你们的爱情典范!”(第44~45行)。
在第五诗节中,可以发现两个变化的状态。第一个变化涉及爱情作为社会的主题:“对你们曾是和平的爱情,现在变为争斗。”(第39行)诗歌中的这对情侣经历了和平的爱,因为他们造就了一个仅仅只有他们相互存在的世界。然而,未来的情人们却发现,在他们面临一个更少被接受的环境中时,他们存在着更大的压力去为自己辩护,因为爱情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争斗”。第二个变化发生在这对情侣身上,牵涉他们代表彼此的世界的方式,或者制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的方式。
这样,两个世界形成了对照:一个是宏观世界,在这里我们可以采取由受述者作为代表;一个是爱情的微观世界,它的核心关注是情感的需求,而不是经济或法律事务。抒情人创作了他爱情故事的梗概,并将它置于未来的情人们的嘴里来讲述。在这当中,这对情侣吸取了世界的灵魂。他们相互间有能力看到整个世界,而不仅只是它的一部分,这意味着,在抒情人眼中,他们的世界不再是开初所表现的一个不完整的世界,而是“将乡野、城镇、宫廷驱入你们眼里:/(于是造就了此等镜子、望远镜,让一切成为你们的缩影)”(第42~44行)。而在读者眼里,抒情人提出的自主爱情看来值得商榷,或只是成为一个他所声称的爱情构建。即便这对情侣相互处于一个自我包含的世界,他们依然需要依赖客观世界。只有将他们自己置于宏观世界的关系中,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有吸取它的灵魂,这对情侣才有可能存在于他们相互的世界中。这样,爱情便与艺术无异。它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但它总在这个世界中出现,在并不需要确定它的环境中出现,尽管如此,它还是有赖于它。
四、脚本与序列
诗歌潜在的主要脚本可以确定为封圣。这使我们得以将发生的事情理解为朝向特定目标发展的过程。然而,这一脚本通过它的例示所表现的却明显偏离了这一模式,因为世俗的要素取代了宗教脚本的要素。能够证明情侣封圣的正当性的,是这样一些非凡的事件:发生在他们生命中的爱情奇迹(“谜”“神秘”);他们为爱而献身,这使他们成为可与基督教殉道者相比的殉道者,前者创造了奇迹并为他们的信仰献身。情侣的葬礼是脚本中下一个要提到的要素。由于他们不值得一场精心准备的葬礼(“不适合/墓碑和棺椁”,第29~30行),他们的长眠之地不在坟墓中,而比喻性地出现在诗行中(7)关于在诗歌中的不朽,可以参见对莎士比亚第107首十四行诗的阐释。在莎士比亚的诗歌中,诗人的幸存居于最突出的位置,但在多恩的诗歌中,抒情人的作用在于确保这对情侣本身被共同纪念。。作为诗人,抒情人运用诗歌为其封圣和未来受到纪念做出了主要贡献。事实上,鉴于封圣这一行为本身并未加以叙述,可以将诗人的言语行为视为自我封圣的行为。诗歌序列以召唤圣徒作为结束,以便能够从这些未来的情人们那里获得怜悯和支持。
五、事件性与故事
《封圣》从几个方面展示出高水平的事件性(eventfulness)。首先,对爱情十分赞许的性观念以及对性爱的主动享受突破了传统的爱情观念。但是,诗歌整体的事件性较少在与彼特拉克模式核心要素的偏离中出现,而更多地存在于将封圣这一脚本运用到世俗的发生之事中(换句话说,我们涉及的是一个呈现事件,尤其是一个中介事件)。这导致产生了一个新的戏谑的脚本,其中,爱情被解释为一种宗教活动,未来的世代也可关系到它(8)这种语言上戏谑的一面,尤其涉及不寻常的比喻,这种别出心裁也被看做是玄学派诗人的主要特征之一,多恩便是其中的一位。参见史密斯(A.J.Smith.Metaphysical Wit[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关于玄学派的别出心裁和玄学的机智的论述。。呈现在诗歌中的故事可以理解为既隐含着失败,同时也是解决问题的成功过程。抒情人面临的冲突上升了,因为他的爱情不被接受,也因为抒情人渴望的世界与主宰着这个世界的规范之间存在着矛盾。尽管抒情人能够实行与他所爱的人相爱,但在他的人生阶段,他却不能赢得公众的认可,接受他的爱情。面对爱情面临不被接受的问题,他在现实中对它做出了反应,通过他的讲述试图说服他的诋毁者接受他的爱情。然而,对于这一问题的实际解决,却被他置于想象的未来。在抒情人所设想的未来,他的爱情可以载入圣者名册,可以接受并成为其他情侣的典范。将爱情视为宗教从而将情侣从世俗的要求中解放出来,这一新模式的产生可以理解为抒情人个人的成功。他也在使对其纪念活在他的诗歌中、而不是诉诸编年史或墓碑中获得了成功,后者是保存对某个人纪念的通常方式。在观察者眼里,抒情人设想的自主爱情不过是一个适当的构建。在抒情人巧妙地运用他的智慧和构思时,也表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如此,他转向未来的封圣并将他的爱情列入记载这一明显戏谑的方式,却使他现在赋予自己情人的角色获得了成功,也使他可以显示他自己的爱,并表明他所采取的相应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