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人类学在体育学科体系中的定位*
2019-11-25倪依克
倪依克,王 钧
(1.广州体育学院,广东 广州 510500;2.云南农业大学体育学院,云南 昆明 650100)
体育人类学是从体育领域出发研究人类全面持续发展的一门学科,从上世纪80年代登台亮相后,由于各种原因学科的发展相对滞后,直到目前体育人类学在体育学科体系中仍未找到明确的定位,这也成为体育人类学发展中急待解决的一个主要问题。
1 体育人类学的学科发展及其特点
体育人类学早在上世纪的欧美国家就已经得到关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确立了独立的学科地位。早前被定位为对“原始体育活动或体育文化”和“异体育文化”的研究。随着现代意义上的人类学学科体系的形成,国外体育人类学研究者将其研究视野扩大到体育与社会现象的种种关系,尤其是现代体育中社会问题的表现。国内体育人类学的研究视角逐渐丰富,研究议题逐渐多元,研究方法逐渐多样,理论探索和应用研究也初见成效并呈现跨界研究趋势。随着全球化趋势的进一步加强,体育所涉及的全球性文化态势及其社会问题将通过多种层面得以体现,体育人类学作为对人类整体文化多样性的研究而被重新定义。
随着时代和社会环境的不断发展,体育人类学的主要研究方向与主题,同样处在空前的变化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如同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以人为中心、以人类社会文化为主要观察点的学术研究一样,体育人类学研究的问题来自人的生活世界,无论是有关普适性还是一般性的宏观“大理论”,或是面对特定社区或群体的个案研究,研究领域从单一的活动到深层次的区域文化,从乡村社会的现状扩展到现代都是社会的反思,都能找到它的研究视角。与此同时,随着社会,经济和科技的不断发展,一些新的体育产品、体育现象油然而生,如体育科技、文化安全,体育电影,电子竞技等等。体育人类学研究者迅速做出了反应,去思考这些新的社会现象和问题。通过对人类学的知识和视角进行充分解读,试图把握这些变化的趋势和规律,以便日后充分了解其对未来人类生活环境、社会文化所产生的影响,显示了体育学者对世界文化变迁的敏感性和洞察力。
体育人类学继承了人类学的经典研究方法,主要通过研究者进行参与式田野调查为主,对所研究地区的体育文化进行全方位、多层次、深入的调查与了解,从而能够充分的感悟和解读所调查地区的体育文化脉络。[1]新研究领域、新分支学科的产生,使研究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姿态。体育人类学研究者们一改过去对宏观、普适理论的追寻,进而改为对客观世界、客观问题、真实生活的探微。虽然体育人类学学科的理论建设才刚刚起步,但是共同的研究主题和研究方向仍是研究者们建立学术联系、寻求学术认同的途径。此外,跨领域、跨学科合作也逐渐打破原有独立学科的研究生态,成为体育人类学学科发展的一种新常态。研究边界的不断扩宽,促使体育人类学在研究方法、研究范式和研究方向上产生了更多的可能性。
近30年来,体育人类学在学科创建与发展中,逐步形成了独特的领域特色与学科特点:
(1)综合性研究的学科。体育人类学是综合性学科,它依赖于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它从人的生物属性和社会(文化)属性两大方面来研究体育的萌芽与发展。近代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交叉发展促使人类学与文学、心理学、历史学、哲学、生物学都产生了密切的联系。在世界范围内不难发现,尽管各国依据不同的学科传统各有侧重,但体质人类学、体育与民族文化认同、体育与宗教仪式、体育与性别、体育与阶层、体育文化变迁仍是体育人类学的主要关注对象。在研究范式上,体育人类学的研究范式更加关注对象的整体性,不但要将体育活动的本质属性与行为现象进行有机联系(包括参与者、社会、文化,甚至是心理方面),而且在特定文化的各个方面共同整合形成一个围绕体育的综合“文化生态系统”来加以研究。
(2)跨学科研究的学科。自体育人类学的出现,便带有较强的跨学科属性。体育学原本就是一个多元学科相结合的综合性学科,体育学与生物学、医学、历史学、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产生融合交叉,而且相互渗透的程度日益加深。体育运动借助人类身体得以实现,自人类开始直立行走,到攀爬、游泳、跑跳、投掷等原本的生存技能和身体行为,被人类归纳和整理为文化行为,是人类对于身体本能探索和思考的结果,也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结晶和成果。[2]人类学家埃里克R.沃尔夫(Eric R. Wolf)认为,人类学是人文学科中最为科学的,且是科学中最为人文的。[3]体育人类学亦是如此,说它属于人文学科是恰当的,说它属于人体科学亦有道理。这种“桥梁式”学科的定位,是综合运用体质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的极佳结合点,它既是人文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具有极高的科学应用价值。随着研究的不断分化扩展,体育人类学介于自然科学和人文学科间的跨学科特性不断彰显,从体育的视角出发,不仅仅将人类从生物和生态环境等方面进行深入的研究,而且更加关注人类发展的文化角度和社会角度。
(3)反思性研究的学科。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曾指出:“抱有敬意地去真实了解他人(即使是野蛮人)的基本观点……无疑会拓宽我们认识的深度。如果我们不能搁置那些自出生就要去接受的风俗、信仰和偏见的束缚,我们便不可能达到苏格拉底那种‘认识自己’的真正智慧”[4]。人类学的传统是对异文化的研究,但并不止于此,人类学更加深层的意义旨在“反求诸已”,以他者之镜映照和反思自身的无知,进而通达“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文化相对论的视角和跨文化比较的方法共同构成了反思性研究的两大基本工具。这有助于端正我们的人类文化观,这是人类学研究的一个基本目的。其中包含着,消解文化比较中存在的自卑感,摆脱了民主中心主义观念,并促进各民族文化进行身份平等的交流。体育人类学研究也不例外,通过研究他者来反观自己,极具反思性。同时,再吸收与借鉴非西方社会人类学的研究经验,将我国的体育人类学建立起符合东方民族体育文化的认知体系。因为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整体性就是从经济、政治、制度和宗教信仰四个方面不断加以认识。所以,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对象随着社会的发展也越来越广泛,视角也越来越丰富。但是目前理解与阐述这些现象的基本框架仍然是以前的文化认知体系与范式。体育人类学者通过对人类体育活动的现象与发展的探析,认识到世界各国丰富多彩的民族传统体育活动。而今如何弘扬民族体育文化,促进世界文化的交流,成为了人类发展必须思考的问题[5]。
2 中国体育人类学学科发展问题
一般而言,学科发展水平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1)学科理论体系是否成熟;2)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是否完善;3)是否具有健全的学术组织;4)是否有代表性的系列学术著作。从目前我国体育人类学学科发展现状来看,主要存在以下主要问题:
2.1 学科队伍薄弱与基础理论匮乏
体育人类学由于起步较晚,学科的定位一直存在争议,中国体育人类学学科发展至今仍然处于亟待完善的阶段。目前全国仅华南师范大学、广州体育学院、厦门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宁波大学等几所学校开设体育人类学相关课程,有些学校还时断时续,缺乏延续性。另一方面,在学术界对该学科认知度依旧较低,甚至有的学者不认可该门学科存在的必要性。目前已经形成的研究团队多来自体育学,学科背景、知识结构较为单一,综合科研能力亟待加强。[6]虽经过多年努力,目前仍然没有形成严格意义上的体育人类学独特的理论体系,学科队伍的薄弱导致无法快速充实与完善体育人类学的学科理论,基础理论研究水平急待提高。从体育人类学学科长远发展需要出发,需要打破学科壁垒,加强与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领域专家学者的交流合作,主动寻求指导和支持,进一步提高体育人类学的整体理论研究水平,尽快建立中国体育人类学研究的基础理论体系。
2.2 与相关学科间的关系模糊
体育人类学研究者在现实中经常会被问到下面一系列问题:“体育人类学研究什么?”,“体育人类学与体育人文社会学是什么关系?”,“体育人类学研究与民俗学研究的差别在哪?”等等。究其原因在于体育人类学在发展中没有与相关学科形成明显的学科界限。尤其是没有正确处理好与民俗学、体育社会学、体育文化学、民族传统体育学等相关之间的关系,没有找准自身的学科定位。从人类学与社会学的学科关系上而言,人类学研究人类及其文化,社会学研究人类社会。因此,依据母学科的知识关系,体育人类学的研究范围,要远远比体育社会学更加宽泛,体育人类学和社会体育学之间,是一种依次递进,互为补充的关系。然而这与现实存在着很大的差异。[7]从研究的视角看,体育社会学关于体育活动中的文化现象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又与体育人类学研究的领域重复,这就容易造成学科界限的混淆不清。因此,厘清体育人类学与相关学科间的关系,也是学科发展的一大重要工作。是通过已有体育人文社会学的学科基础来促进体育人类学的自身发展,还是将相关研究以种属关系统合到体育人类学的学科视域之中还有待进一步的探讨。
2.3 “产学研”集合发展的问题
当下各学科发展都十分重视“产学研”集合发展,对于一个新兴学科的建设,不能回避这一现实问题。就目前我国体育人类学发展现状看来,研究领域还需进一步拓展,研究的应用取向需更加明确。纵览国际体育人类学研究,研究视角和领域都特别宽泛且与时俱进。美国人类学研究者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异文化、民族认同、宗教仪式等研究,他们把目光放在了大型运动赛事、体育明星、社会异化、互联网、大数据、游戏、虚拟平台等方面。[8]而国内的体育人类学目光依旧更多的聚焦于民族传统与区域(村落)体育的研究,尽管这与我国的国情有关,但从研究的内容来看大多数依旧在探讨历史源头及文化嬗变。对比看来,首先我们在研究视角和切入点上就比较单一,深层次反映出来的问题则是学科发展的广泛性、纵深性还相对不足。
在人类学的研究中,如何实现研究成果转化,也是所有研究者需要考虑的,只有凸显了研究的价值和意义,才能推动学科的长足发展。事实上,在中国面临现代化转型的新时代,体育文化建设和发展领域出现的很多新现象新问题,有待学术研究提供智力支持和理论指导,而体育人类学在其中完全可以发挥积极而重要的作用。例如,体育活动参与社会治理;重塑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形态;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民族认同与世界认同;全民健身与校园体育文化建设;跨区域、国界间的民族体育交流;体育事业如何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休闲体育产业的持续发展、旅游业与体育产业的融合发展等等,这些应用取向的研究不仅能够落实费孝通先生关于中国人类学“志在富民”的宏愿,促进社会文化发展,同时也是体育人类学持续发展的不竭动力。我国历史文化悠久,民族多元,数千年积累了无数璀璨丰富的文明,且正值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时期,具有开展人类学研究良好的先天基础。体育人类学应该用更广泛的视角去拓展研究的对象,特别是在一些具有应用价值的领域上加大研究的力度,形成自己的学科特色,努力打造“以适应社会发展、提高国民身体文化素质”为目标的应用体育人类学研究范式,以“产学研”一体化为理念,不断加强学科建设,为学科发展注入新的生命力。
3 体育人类学学科定位及发展前景
3.1 体育人类学学科定位
当下体育人类学要在研究上凸显学科特点,就必须在国内研究中明确体育人类学的独立性,并在学科区分上达成一致。比如,体育人文社会学与体育人类学、民族传统体育学的共通交叉之处,又有各自的知识框架和研究对象。纵观国际体育人类学研究及发展趋势,在我国当前的体育学科发展背景下对体育人类学的定位需重新审视、整理以下几个方面的关系:
第一,明确体育人类学的基础理论
百年来,中国人类学理论一直沿袭西方人类学理论来探讨中国的文化现象,在此基础上也创造了一些适合中国自身文化语境的概念和提法。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体育人类学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在这个时期人类学理论进入了多元化取向,以历史文献解读与本土田野结合的实践中,逐步形成运用西方人类学理论对中华民族体育文化的解读。人类学的独特贡献就在于对“他者”(others)的关注和探求,人类学通过探讨和解释人类文化的不同,最终旨在寻求人之为人的本质。[9]在这种背景下中国体育人类学研究,既不能是孤立的“某一个民族的”民族志,也不能只从“本我理论”出发,虽然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初始是本着关注全人类体育活动的起源、体育发展的动力、体育文化发展的规律以及变迁的方向等,但通过对人类身体文化的持续探索,体育人类学也逐渐在实践中开始触及那些深刻的哲学层面命题。
以哲学作为体育人类学的研究根基,从文化的认同、地方性知识的尊重乃至从研究者价值的中立到价值的介入,通过不断的反思去更深层次地理解体育的内涵,这也是社会文明不断向前发展的一种体现。不论人类学理论从古典进化论发展到后来的功能论,以及现在提出的后现代主义人类学理论,田野调查一直都是人类学研究的经典方法,不论是参与式观察还是直接参与发展,“参与”都是最核心的内容。从广义上看,田野民族志更关注“他族”的实践,而理论始终都是从理解自身出发,以探寻人类学思维模式。
开阔多元的人类学理论视野有助于创造体育的新知,从而也构成体育人类学的理论基础。中国体育人类学通过引入、消化、吸收、改造人类学各种理论,为体育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如结构功能主义、文化变迁理论、文化生态理论、象征与符号理论等。体育人类学从整体观出发,一方面把体育置于全人类文化的视野,把某一族群的体育置于世界身体运动文化的整体图景中审视;另一方面,则以生物人类学与文化人类学视角,试图打通人类体育的体质与文化两个面向,实现对体育的整合研究。
第二,处理好与体育人文社会学的关系
体育人类学与体育人文社会学有着密切联系、相互包容的学科关系,二者都是兼具科学性与人文性的的综合性科学。体育人文社会学的人文性反映的是体育人文社会现象中人的主观方面,即人的体育精神活动和活动规律,体现了体育要以人为本、要对人类生存和发展给予终极关怀的人文精神。[10]而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则是把“人”放在首位,关注人的发展和实现健康的途径。体育人文社会学更加注重整体性的视角,在方法上注重思辨与量化并行;体育人类学则关注中观与微观问题,在研究方法上多采取田野调查(参与性观察、深度访谈等等)研究。体育人类学与体育人文社会学的人文价值理念和哲学思想基础乃至社会实践都有相通之处。所以,在理论研究和理论建构中,常常会表现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第三,处理好与民族传统体育学的关系
体育人类学不仅与体育人文社会学的关系难解难分,与民族传统体育学也是如此。一方面,民族传统体育学固然可以是体育人类学的一个研究领域或范围,从而成为某种“竞赛和游戏”,但把作为文化功能的竞赛和“游戏——节庆——竞赛”这个复合体分离开来又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民族传统体育学对于体育人类学这门学科来说是一种必需。
自民族传统体育学成为一门学科建设以来,一直都处于缺乏相应基础理论支撑的窘境,体育人类学的进入引导了民族传统体育理论体系的建立。在人类学的早期研究中,人类学家早已关注人类的游戏活动,而这些游戏活动就是民族传统体育的雏形。体育人类学以“人”为出发点,讨论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所以说体育人类学对于民族传统体育具有导向意义。当下,民族传统体育学的研究对象是民族体育,重要的研究内容是体育所负载的民族性、民族文化,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以体育文化研究为主旨的体育人类学产生交叉和重叠。但从文化学理论上理解,民族传统体育往往是在一定民族的范围内不断传承,以身体运动为形式,拥有浓厚的民族文化色彩,是一种独立的社会文化形态。体育人类学则突破了民族界限,以更广阔人类文化视野来看待这些现象。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体育人类学涵盖了民族传统体育学的研究。
第四,加强学科之间的横向联系
当前中国社会的变革在客观上为体育学科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方向,为学科研究的现代化转型提供了可能。
在“世界大同”的理念下,不论是少数民族的体育,还是现代民间传统的体育活动,无论哪一种意义上的体育文化现象,都是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对象。[11]近年来,体育社会学的研究不仅从宏观角度出发,也会聚焦中观或者微观的体育现象,如球场暴力、体育社会问题、宗教与体育、妇女儿童体育、广场舞等。这与体育人类学中“自下而上”的观察分析问题有着共通之处。在中国社会科学发展中,体育史学、体育社会学、体育人类学都是为满足社会体育事业发展的需要而不断完善和发展的新兴体育学科。当下,研究“本土化”和“中国化”的呼声不少,但如何实现“本土化”的具体研究却一直没有找到合理的途径。在以往的研究中常常热心“宏大叙事”而忽略实际体育现象中的田野素材或是书斋里拍脑袋式的解决体育问题,这些都是缺乏现实基础的。[12]体育现象的研究是一个长期的、动态的,甚至是永无止境的过程,需要包括体育人类学在内的研究者们广泛认同和不懈努力,以知识体系的分类为基础,从温故而知新到温故而创新,促进学科间的协同发展。
第五,确定体育人类学的方法体系
体育人类学是一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间的桥梁性学科,其包括了人与自然、文化、艺术间理性实践或者是非理性的直观互动,是一个跨领域的探索。它借助人类学的理论、方法来分析、评价社会中的体育现象或是解决社会中与体育有关的问题,但是当前的体育人类学研究还未形成相较成熟的研究范式,研究方法还是主要依靠质性研究中的田野调查与民族志研究。因此,体育人类学一方面要继承人类学方法体系的优秀传统,同时也必须根据自己的研究对象——人类的身体运动文化,摸索和创新适宜的研究方法。近年来,中国体育人类学坚持“文理融通、脚踏实地”的方法论原则,在长期的研究实践中,已经逐步形成了体质测量、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口述史、生态环境与运动器械记录、身体运动影像拍摄与分析等文理融通的综合性立体研究方法,为全面深度地记录和研究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奠定了坚实的方法论基础。随着体育人类学社会功能的不断体现,在观察一些新兴体育现象中也开始借鉴一些心理学的研究方法。从社会、文化表面下的“无意识”,去窥视行为背后的动因,以寻找到行为的根源。当今研究者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在信息化社会高速发展的背景下,体育人类学在理论方法与实践应用不断的创新突破,其方法体系的构建也会进一步的加快。
第六,加强课程建设与改革
体育人类学学科的存在,不能只依靠学术组织、学术会议,学科课程建设也应该同步跟上。胡小明教授就曾为体育人类学课程建设提出了很好的建议。虽然课程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艰苦的工作,但他还是不断强调,体育人类学专业理论的重要性,体育人类学的学者首先需要通过相关专业课程的学习,让研究者认识到人类学的相关理论在体育人类学研究中对培育和发展批判性思维的独特作用。其次,我国各体育院系内鲜少有体育人类学方向的专业教师,短期内难以弥补,可以考虑联合学校内外的民族学和人类学教师讲授相关课程,出版体育人类学的专门教材。同时体育院系的课程设置不仅可以作为体育类学生的专业课,也可以设置为公共平台课程向全校其他学科学生开放,加大体育人类学学科的宣传,让其他专业的学生关注到体育人类学,也为其他院系热爱体育的学生提供从事体育人类学学习和研究的机会。
第七,建立跨学科合作研究
体育人类学自身有着复杂的学科身份,这也是谋求跨学科研究的根本。体育人类学研究通过跨入其它学科的研究领域,在交叉学科中互相学习,扩展研究的思路,寻求新的研究方法,不仅能促进体育人类学的发展,同时在跨学科研究中展现体育人类学学科的独特魅力,在学科间的深度交往中彰显体育人类学的存在价值,以包容并举的态度、兼收并蓄优质研究资源集聚研究力量,以“体育人文科学”的思维构建体育人类学学科大格局,通过“协同创新”、“合作攻关”的精神来提升学科研究水平,使体育科学研究者关注体育人类学并尊重其研究成果,进而体现出体育人类学研究的时代眼光。
3.2 体育人类学主要研究方向
体育人类学研究者必须树立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学科自觉与理论自信。体育人类学之于体育学科建设的重要意义将日渐显露而被体育界所认识,这是由体育人类学独特的学科优势所决定的。事实上,当前中国体育人类学确实面临着难得的发展机遇。
1)人类发展与体育形成。该研究方向主要从人的生物性角度出发,研究体育对人的生物演化、人类体质差异与种族概念、体育活动的起源扩散过程等。这一方向的研究与体质人类学研究有所重叠,体育活动对于人类体质的变化与进化发生在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中,因而环境、体育活动和体质之间的变化关系通常构成了该研究方向的主要内容。
2)体育文化研究。体育活动的主要对象是人,而人除了生物性,更具有社会性和文化性。所以,对于体育文化的研究是体育人类学研究中的一个主要内容。这类研究关注体育组织参与,着重体育现象产生的生态环境、经济政治组织、冲突调解、生计与消费、亲属与家庭结构、性别关系等,同时关于特殊人群的体育活动、神话与象征、宗教与仪式等方面问题也成为了研究热点。近年来,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运动方兴未艾,尤其是2017年2月,党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布“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提出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层、更持久的力量。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着力构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其中就包括要推动民族传统体育的整理研究和保护传承,把传统体育项目纳入全民健身工程。如何为构建一个行之有效的中华优秀传统体育文化传承发展体系,提供智力支持和学理依据,中国体育人类学责无旁贷。
3)体育与健康研究。该研究方向主要研究体育如何促进人类身体健康。在中国体育各领域大转换、大变迁的关键时期,体育人类学可以“宏观着眼、微观着手”的学科特质,提出并解决中国体育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讲好中国体育故事,提炼和完善具有本土特色的体育人类学研究理论和方法,拓宽中国体育健康事业发展的理论空间。
4)民族体育政策研究与决策咨询。体育人类学的学科特点有助于在“一带一路”战略下制定和实施正确的民族体育政策。文化人类学历史证明,文化是一个民族国家发展的根本动力之一。制定适当的发展策略,选择适当的发展路径,都必须将特点地区与族群的文化特点纳入考量的依据。在民族文化大发展的背景下,无论是民族体育产业的开发,还是少数民族体育活动的传承创新,体育文化基础设施建设,都需要在文化高度上进行深入分析和研究。在少数民族地区准确地把握民族文化和民族关系是制定民族政策的必要条件,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是民族关系的重要粘合剂,数千年的传承充分证明了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体育人类学致力于民族文化的相互理解和认同,总结、反思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谋划民族传统体育在国家民族治理制度和发展战略中的价值定位与发展路径。所以,在少数民族政策,特别是文化体育方面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方面,离不开体育人类学家的有力参与。
5)“一带一路”战略下的体育交流研究。党的“十九大”以后,国家进一步实施“一带一路”重大发展战略,重启了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与沿线国家一起高举和平发展的旗帜,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与沿线相关国家体育文化的互通和交流无疑是“一带一路”战略的基本组成部分,中国体育人类学在研究中外体育文化交往的历史,推进当下国内外不同民族间的体育文化交流具有独特优势。
4 结语
在21世纪,世界的全球化使人们前所未有地需要人类学,人们借此去理解人类多彩的文化,去了解和解释那些不同的生活方式、思维模式、社会关系和制度。“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那些流传至今的体育活动虽然和我们身处同一时代,但它们生长在不同社会领域中,我们借此去理解人类生存方式的“他性”,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时代的参与者。体育人类学希望通过体育视角,揭示和发现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和社会性质,分析人类的体育现象及其相关的因素,寻找它们能够透露出人类漫长发展演进过程中的一般规律。藉此,我们需要在体育人类学研究中透过人类文化的本质认识体育,才能够促进人类向更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