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科学人文之争 追求医学“合力”
2019-11-21何裕民
文/何裕民
在中国医学领域的科学与人文之争有其历史原因,多数时候其意义并不很大;强调医学应是一个融合体,常靠合力(整体综合)取胜,故应跳出科学人文之争,追求形成合力。并进一步分析中西医学形成科学/人文对峙的不同原因:现代医学是因技术在资本驱动下,“脱嵌”于医学融合体;中医学则因为理论解释滞后于社会发展;不同的对峙原因,需不同的解决对策。总之,好的医学/医疗体系应该强调诸多因素形成合力,回归医学融合体的本来特点。
一个延续了百余年的伪命题
“科学”还是“人文”,这是近百年来争执不休的话题,尤其在中国医界。它是近代中国海禁开放后,社会剧变、政策频繁迭替,以及中外学术猛烈碰撞时所派生出的“新难题”。
中国伦理学奠基者、北京大学周辅成教授1认为:就其源头说“十九世纪后半期西方德国出现所谓价值学思潮,如西南学派,以及精神历史学派如狄尔泰、李凯尔特、倭伊铿等,则将文化科学(人文)与自然科学(科学)对立起来。”其实,科学与人文都隶属于文化。很多情况下,人文等同于文化。只是笼统称谓的文化范围广得多,涵盖一切人类自我创造的东西(包括科学)。而科学则有广狭义之分。“科学与文化,好似是同一树上的花与叶,看来其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有大争论。”周教授指出:“狭义,认为研究自然界是科学;而研究人生问题或精神问题,则不能形成科学。或者说,不能采取自然科学方法,因而无因果规律可言。过去,所谓科学与人生观(或玄学)的论战,即集中辩论这问题。”其实“争论什么‘中体西用’‘西体中用’等类‘翻来覆去’的比较问题,没有必要”。“科学与文化,物质与精神,既然‘本是同根生’,从历史上说‘先有文化,后有科学’或‘先有科学,后有文化’也都是用不着争论的。”因为“整个运动着的宇宙,整个活动的人生,内与外,物质与精神,总是常常结合在一起进行。”科学与人文,“西方人称这种关系为辩证关系,中国人称之为阴阳关系,”两者都是同根生的,何必把它们区隔对立开来?即便是在狭义的科学领域(指符合物理学形态的知识体系),两者关系也难以断然区分。薛定谔提出“薛定谔的猫”,强调猫的生死状态还取决于观察者主体情况。站在生命科学最前沿的施一公院士认为“人就是一个薛定谔方程”2。因此,医学同样如此。从哲学高度,笔者赞同此见解,认为强行区分,实为另有难言苦衷。
医学本为网络状系统,赖诸多因素而成“合力”
众所周知,医学很特殊,完全不同于一般学科。至少它不是单一学科,而是一组学科群。韩启德院士在《医学是什么》中认为医学至少包括“科学属性、人文属性、社会属性”,并涉及美德的伦理属性、基于科技的诊疗艺术、重视经验的“主观标准”,还需兼顾心理特点及社会资本等的影响等3。笔者主编国家规划教材《中医学导论》时强调:中西医学都是科学、技术、技艺、哲学和仁术等的融合体,它不仅是一大类知识和技术体系,还是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一类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社会建制,是庞杂的融合体。其虽庞杂,但核心目的明确:满足人们对康寿和增悦(解痛增乐)的需求4。因此,要截然区分科学与人文,理清其“楚河汉界”,勉为其难。
医学的各种知识技巧之间呈现为网络状错综关系,或曰科学人文你我交融。国家重点社科课题研究中,我们就价值观层次,揭示了中医学相应体系的多个关联层次5:自然观是基础,涉及对世界本然的纲要性认识;生态观其次,偏于从生存环境/生态系统以考察人的生命及其活动,强调内外和自然各个因素都与生命休戚相关;生命观又其次,是中医学核心内容,体现出中国传统生命科学认识,包括生死观、形神观、康寿观、养生观等,以及对生命所包含的诸多不解之谜(如经络现象)之认识;生活观再次之,它是生命观的“落地”,因为生命只有活着才有意义。考虑到医学是一种生活方式,需思考该怎么活?今天的生活方式病独占鳌头,更突显怎么活之重要性。最后,是医学哲学与道德观,这些,系学科属性所致,有专门所指,不作赘述。而这些庞杂的知识体系,统统指向康寿与增悦,《尚书》中后者被简单概括为“康宁”(康寿安宁)(图1)。可以说康宁是中医学(古称“卫生”)孜孜以求的目标,也是生活/生命之目的和价值指向,且是整个价值链之终端5。或曰牵一发动全身之医学灵魂。因此,助芸芸大众恪守康宁,成了医学义不容辞的职责,也是医学宗旨及核心价值所在。
图1 中医学核心价值网络结构之“合力”关系图
是医学“合力”,发挥着叠加的综合效应
众所周知,恩格斯在回答是经济、还是个人意识创造历史时,提出著名的“历史合力”说,认为历史是诸多合力协同下创造的,并发表了相关名论6。兹认为可改写如下:“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因素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因素,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医疗的效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医学融合体中“每一个单一因素……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每个因素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
例如,中西医学都认为癌症是难治性疾病,汤钊猷是肝癌外科院士,他最近写的新书《消灭与改造并举》《中国式抗癌——孙子兵法中的智慧》里强调“买菜与游泳都是治疗肝癌的好措施”,买菜与游泳是科技?还是人文?只能说是医疗合力的一部分。笔者醉心于癌症,临床疗效不俗;主张整合认知、医学(诊疗技术)、药物、心理、饮食、运动、社会支持、环境等以发挥综合效应,也是融合体“合力”在发挥作用!实用的临床医学一定是注重合力的。
今天,医学领域之弊端已严重显现。韩启德指出:“学科分割过细,给临床实践带来了很多问题”,甚至连大内科、大外科需要否,都有争议。故他引用奥斯勒“行医是一种以科学为基础的艺术”时,不无遗憾地说:当今临床“仍然需要传统医学的整体观和经验性的方法。”3
医学技术的“脱嵌”,激化了科学人文的分割
无论中西医学,都存在着人为的科学与人文分割现象。但此类分割,在两者中是由完全不同的因素促成的。现代医学是因于高科技对医学总体的“脱嵌”,激化了科学人文之分离,大大弱化了医学的“合力”。
“脱嵌”,也称“脱域”,原指锂从正极材料中脱离而出现象。后被著名学者波兰尼(K.Polanyi)借用,指某一方面从彼此互动关联的总体中“脱离而出”。波兰尼认为前资本主义阶段,市场、经济都只是社会总体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嵌入”在整体社会关系中的,并没有单一因素在整个体系中扮演决定性角色。但19 世纪后,随着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建立,市场因素如脱缰野马“脱嵌”于总体社会,并开始凌驾于社会之上,打破了长期稳定的社会结构。“脱嵌”就是市场、经济、社会三者失序的演化过程。当市场“嵌入”社会之中时,零星的市场尽管存在,却从属于社会;市场从社会中“脱嵌”后,社会的运转处处受市场掣肘,社会演化为市场社会,导致了混乱,甚有解体之虞。波兰尼并不反对市场经济,只是反对市场的无限扩张,肆意妄为。他意欲把“脱嵌”了的市场重新“嵌入”社会整体关系中,以求得社会持续稳定发展。由于此概念能解释很多社会及经济现象,故广泛用于社会学、管理学等领域,以指原本属于总体的有机一部分(“嵌入”整体关系中),因某种因素脱离而出,以至造成一系列严重偏差问题。
现代医学属市场“脱嵌”的典型表现。早期西医学很滞后,文艺复兴后有较快发展,但直到19 世纪末,除少数病症外,临床缺乏针对性措施,“那个时期(19 世纪末)医学看病主要不是靠药物,而是靠安慰”3。也因为如此,同时代的特鲁多医师才会有“偶尔去治疗,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之感悟。可以说,此时,西医学各要素之间融合度是可以的。
毋庸讳言,20 世纪的科技发展,促进了临床彻底改观。今天尽管医疗仍旧难题多多,许多病症人们束手无策,但总体上新技术大量涌现,多数病症医师有那么几招可以应付,有的甚至效果不错。其外延也不断拓展,包括性、生殖、美容、延年等都纳入其内,方法手段众多,且疆土还在拓展中。这一切,都拜科学技术所赐。科学技术快速飙升的背后,既有社会需求、人类好奇心/责任心的驱策,更主要的是市场经济之激活和资本/利益之驱动。韩启德曾以“医学逃不开……资本的影响”和“资本驱动医学技术的发展”为标题,展开讨论3。指出:“资本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它能刺激市场的活力,为发展提供更多财力和动力,另一方面也有其负面效应:例如容易促进过度诊断和治疗。药物研发和生产也有逐利倾向,各种变相的新药在我国大量产生,不断有性价比不合理的新药大量上市。资本的浸润,也助长……腐败”。“资本还在浸淫着我们的学术,药厂‘幽灵人’炮制论文,……很容易转变为我们的医学标准”,并进一步侵蚀医学的治病救人、呵护健康等的社会功能3。
因《未来简史》当红的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Y.N.Harari) 认 为: 是 科技+帝国+资本的力量,促成了这一切,并还将进一步加剧其失序。其中,科技与资本无需解释。“帝国”在这里指医疗相关利益集团,这是庞杂的“巨无霸”,其世界范围势力仅次于军火商。因资本及市场力量逼迫医学科技“脱嵌”,使得本身虽错综却有机互动的网络状医学融合体支离破碎,科技与人文分离,目标与目的不明,合力弱化,医学不再那么崇高,诱发了严重失序和社会不满。《剑桥医学史》作者罗伊·波特说:“在西方世界,人们从来没有活得那么久,活得那么健康,医学也从来没有这么成就斐然。然而矛盾的是,医学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招致人们强烈的怀疑和不满。”7其本质是医学融合体因科技的“脱嵌”而支离破碎,合力弱化;甚至许多医疗行为意义不明。费孝通先生有隐喻:“我们正拥有越来越多的房子,但我们正在失去家园”。资本裹夹着滚滚而来的医疗高科技,让人们拥有更多的手段,却不知生活及医学意义何在?家园何在?
不忘“初心”,注重“合力”,以融合体综合优势取胜
很显然,对现代医学来说,回归并聚焦医学宗旨及初衷,强调医学的系统融合体特征,促进各方面交融且良性互动,形成“合力”,才是效率最佳而可持续发展的。为此,既欢迎资本及市场要素推动下的科技进步,更要讲究贴近宗旨与初衷的适度可为,要意识到医疗科技有“边界”,进行纯科学研究时也许“越界”有益,可助于揭密本然世界真相,但无节制地开发或一心想成为新医疗盈利点,定会加速“脱嵌”而引发融合体失序,合力弱化,并深陷高成本低效率低满意度之泥潭。尤其要强调把医疗高科技“嵌回”到融合体中,与其他方面形成正性互动,以融合体之综合效益,借合力而取胜,而不是单靠一二招解决问题。因此,面对临床高科技时,应善于领舞,而不只是伴舞8;同时,努力提升融合体其他方面的匹配程度,不断修复其中之短板;特别是亟需加强医学人文学的研究普及,努力提升人文主义的价值内涵,强化思辩能力等,这些,是当务之急。
中医学的科学/文化之纠结,源自不对等语境下的偏激
显然,中医学更纠结于科学人文之争。但其深层因素似与医疗高科技“脱嵌”无关,另有隐衷。
研究表明,西方文化和医学进入中国,鸦片战争前双方的交汇是心平气和的。鸦片战争及其后中国的一连串失败,促使国人一波波地反思自责:从器物不如,到制度落后,到文化劣根性等层层深入。至1919 年,虽是战胜国却蒙受割地之屈辱,整个社会更是弥漫着绝望、失败、破裂情绪,遂有五四运动。不久,又爆发“科玄大战”,蔓生了彻底否定传统之主流意识,力主全盘西化,“废除中医”则是其表现和余续之一。当时几乎所有思想活跃的头面人物,不管政治立场,反传统中医的立场几近一致,且攀比谁比谁更激进!以代表不同思潮的梁启超、胡适为例,梁氏狠批“阴阳五行说为二千年迷信之大本营……吾辈生死关系之医药,皆此种观念之产物”9,但他却曾亲身得益于中医药。西化主将胡适是反中医领军人物,鼓吹“全盘西化”。吊诡的是,他也曾受惠于中医药,故违心地说“中医不科学,很糊涂,但是能治病”。且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如此违背其为人原则,以至其弟子都十分不解。
说白了,在这种语境中鼓吹中医学不必一定要属“科学”,她至少是有价值的“文化”,这只是爱中医却无力抗争者孱弱而难以服人的辩解罢了,并没提供有价值的论据——宗教是文化,宗教在特定条件下也能疗疾(至少对心疾)!你能反驳吗?因此,强调中医学文化特征又想说明什么!
需指出的是:当时的上述倾向有着国际学术之背景:20-30 年代正好是科学主义鼎盛之际,强调科学进步是世界性潮流,但有偏颇:①只重视“科学逻辑”,蔑视科学赖以生存的人文基础;②只强调实证精神,漠视人的创造、创新及人文精神;③将科学与人文截然割分,不顾两者内在不可区分性。故60-70 年代后西方出现了科学社会知识学等,试图消解上述影响。但其“幽灵”至今依旧在许多国度(包括中国)久久缠绕。概言之,中医界反复泛起此类争议,既是此“幽灵”之折射,也是中医学界缺乏自信之表现。
其实,置于更宽广视域下,两种文化科学之交汇冲突,一方强势,一方孱弱,再加上有着明显的利益纷争,难免偏颇而情绪化。鉴此不难理解当年鲁迅、梁启超、胡适之说——因为“贫穷每可导致偏激”。这才是问题的本质所在!
哲学、经济学/社会学视域下的审视
北京大学哲学教授楼宇烈认为:应“认识到中西文化的差别实际上是一个类型(模型)的差别。而这种类型的差别,恰恰是使不同文化之间得以交流和互补有了可能。”“对于搞中国哲学、对于搞中国文化的人,如果不懂得中医的话,我想他对中国哲学的根本特征是把握不住的,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也是体会不到的。”“否定中医的现象,实际上是对中国传统文化、对于中国哲学的一个否定。”他提出“自然合理”“科学合理”两种类型:中国学术讲“自然合理”,“按照这个事物的本来面貌因势利导,要适合、符合这个事物的本来发展的途径、趋势”。这深刻体现在中医中。而“科学合理”在于发现科学结论后再试图去掌控、改造自然,“改变事物的本来面貌。”这是西医特点的典型概括。讲究自然合理,一定是整体联系性思维。故中医形成了生命体完整认识,偏好于天人合一;虽细节模糊,却总体接近事物本然。“科学合理”讲究局部清晰、准确、精致,可定量化、数字表达,但总体常常失真——有时“对事物的局部认识越清楚,而对全貌反而更不清晰,反而更不接近它的本来面貌。”10
经济学家、北京大学周其仁教授认为是“西医东渐,引发了西医与中医之间的矛盾、冲突和紧张”,也滋生了科学人文之争。而核心论据是中医不科学,公式是“西医=科学与先进,中医=愚昧和落伍”11。周先生诘问曰:“西医从来就是科学的吗?”他引用权威《剑桥医学史》中同时代的记载有力地驳斥了这一点,总结说:“传统西医毫无‘科学’可言。不论什么医,都要面对科学革命的挑战。”他分析说:“真正把中西医之间的科学水平大幅拉开来的……是工业革命在西方扩展,而中国依然保持以农为本的结构。人口和资源积聚的模式,从此有了明显的分叉”。他引用“斯密定理”——“分工依赖市场规模,而市场规模首先依赖人口和资源的积聚。当90% 的人口散漫地居住在乡间的时候,社会既不需要、也无从支持分工深化(包括知识分工的深化)。在此基点上,知识累积的模式也分了叉,结果就是科学革命与昔日辉煌的中华帝国渐行渐远”!因此,中医的落伍并不是因为中医没有理论。“问题是,是不是把理论——假说和猜想——置于不断经受检验的地位,并不断创造条件验证这些理论,不断推陈出新,以逼近更高的对规律的认识水平。从这点看,说传统中医输在无力提出系统而精确的假说和猜想,不如说输在缺乏验证理论的支持条件。”中医提出了很多伟大的猜想和假说,但“天分再高的猜想,长期没有机会遭遇可观察现象的检验,谈什么科学呢?”故“绝不是中国人不聪明,绝不是有数千年历史的中医没有经验基础,也绝不是中医缺少天才的理论和假说。……决定性的差别是中国没有提供不断验证、推翻、更新医学假说的社会条件”。“试想,到20 世纪80年代还是10 亿人口、8 亿农民,哪里容得下程度很高的积聚和分工?经济条件的限制,决定了追求‘准确的真实性’实在是非常奢侈的需求。”11显然,在哲学、经济学/社会学视域中,为争辩中医学价值而人为砌起的科学人文之界碑消融了,转换成了另一些更有实质意义的差距。而要消弭这些,首先需要文化上的自信。与胡适同时代的著名学者钱穆认为:只有在东西方经济社会发展水准大体接近时谈文化比较,才可能平心静气,深思熟虑,平实、务实、理性!
显然,今天的中国已达到这阶段了!我们大可自信而平静地讨论中西医差异问题,而不是诉诸极端化、情绪化表达!首先,需确立自信和准确的自我认知。这也是笔者之所以强调“跳出科学人文之争”的宗旨所在。
纠治之策:讲好中医知识,创造验证条件,形成新的合力
基此,我们认为与其花功夫研究科学与人文之间异同及意义,不如转而解决其更本原性症结:新语境下“讲好”中医知识,并创造可不断验证、更新此类知识的社会条件,使其日趋接近“准确的真实性”,逐步升华为现代语境下的科学阐述,以补上相对孱弱的科学短板,从而与人文及技术之长相匹配,令整个中医融合体的系统性更强,整体活力更生机勃勃。
在我们看来,中西医的模型/类型差异显而易见,体现在本体论、认识论及方法论和具体表征中。中医所涵盖的知识,大都来自于博物学认知传统,与物理学还原探究自有易趣之处,但无法否认博物学传统的认知价值;且易趣之中每每含有深邃之理,如何在新语境下“讲好”中医知识,就是一大挑战。同时,需清晰认识到这些知识只是近似地契合,需启动验证修正机制,去伪存真,去粗取精,逐步达到准确真实;而无须汲汲于借西医结论来检验/论证中医知识;并需紧扣技术与人文等,令中医融合体能发挥综合优势,以整合之力,解决各种临床难题。总之,中医学的科技人文之裂,不是技术突兀向前,而是科学阐发滞后,融合体合力难以很好发挥所致。当重在补其短板,尽可能增强其融合的整体协调性。
要之,中西医的科学人文之争,缘由各不相同,当分别处置:核心是补短究偏,考虑医学融合的整体协调性,以回归医学本旨,发挥其最大的社会效益。
须知,当今对多数慢性病,欲收获持久临床疗效,并不依赖于一招一式、一药一技,更多有赖于借综合之力的有序配合,也就是医学融合体的“合力”。